跟着小雪一圈走下来,丁立基本了解三家店铺工坊的情况。唐、郭俩家四月基本上能够收支平衡,五月能够赚钱了。
小雪预计三家店铺工坊以后每月能赚到两三百两银子,主要是饭店利润可观,四婶做的奶油蛋糕忙不过来,订单都要排到六月初八以后了。说是家里官人前年在重庆府蒙难,家里人只好卖了院子回浙江老家。
高掌柜帮着买了一个四合院,两进的院子。前院九间房子,后院有大小十间房子,还带一个小花园。价格也不便宜,花了五百八十两银子。
四婶住进前院,让小海带着跟前几天青鸟一起来成都府的徐梅,丁苓、胡衡三人,开始提炼白糖。说里院还是留给丁立父母居住,丁立劝了,四婶只是不住里院住。
丁立考完就带着丁海去莫掌柜店里送白糖,在莫家店铺里看见几个衣着华丽的生人,黝黑干瘦,不像当下的四川人,听口音就更不是了。问起才知道是广东布政司那边来的客商。
丁立想想就问莫掌柜:“莫掌柜,帮在下问下客人,广东那边有种番薯了吗?“
莫掌柜用闽南话问了几句,道:“广东那边豪景的西洋番人会种,也教了一些学洋教的汉人耕种。“
“能请他们下回来四川带一些种子吗?我出高价收购。“丁立忙道。
“这个自然可以吧,看你出啥价格了。”莫掌柜笑道,又问了广东客商,就说:“他们说路途遥远,非等重铜钱不够运费的。”
丁立忙答道:“我可以出两斤铜钱换一斤种子,运来到少我要多少。还有辣椒,土豆,西红柿、花生果等西洋种子我都要。”
其实那广东客商能听懂官话,就是说起来困难些:“你说的后边几种偶木鸡?”
丁立一愣,问莫掌柜要了纸笔,画了种子图形,想想又注明了种子颜色。交给广东客商,那客商看了点头收下。
双方有通了姓名,那广东客商叫吕世贤,是广州府新会县人。在广州府做作生意,大明十三个布政司到跑遍了九个。当下两人约定明年五月前送来,丁立先付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定金,莫掌柜居间作保。
这段时间小雪主要陪着小仙女玩,间或也去工坊店铺看看。小弟就主要跟着汤小公子读(玩)书(耍),得空也缠着马道士讲道家故事,连小公子也跟着一起听了。
等到五月十八,今天院试发榜。一大早丁立就被叫出门去看榜,到了贡院门口,遇到欧阳乘风、成真两人,见礼。看到两人忐忑的样子,丁立也不好多问,一时大家都往门口观看。
“狗儿,也来了。”听见有人叫,丁立回头却是张瑜张小先生。
丁立忙过去一礼道:“张小先生这次必定中了,额、青鸟也来了。”
青鸟瞪了哥哥一眼、微福一礼道:“社、丁公子不要介意。我哥叫顺嘴了。”
“都是寨子里的兄弟,怎么会介意呢。咦、谷秀才也来了,你家有人考院试?“丁立这才看到后边还跟着熟人谷秀才。
谷秀才上前跟丁立见礼,笑道:“来看看我县才子,你这个不赏不罚一定能高中的。“
丁立有些疼恨这个赏罚句了,不过还是道:“还是恩师教导,不以中榜心动为上。“这是说的心学祖师新建伯高考的故事了。王阳明言:“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
谷秀才正色道:“丁公子雅量,将来必为心学后进大成者。“
正说话间,就听见前边有人在喊:“来了来了,有三张红榜。”看见前边几个胥吏正在贴红榜。
“钱斌,第九十二名,哈哈恭喜,钱公子了。”前边不停有人报出中秀才的人名。
一会就听见谷秀才高叫道:“张瑜,恭喜,张先生中了,第八十一名。”一时张小先生到有些呆呆傻傻,喃喃自语着设么的?
还是青鸟用力摇了摇他哥:“哥哥,哥哥,回家了,嫂子叫你回家吃饭了。”
“啊?哦,回了。嗯,我中秀才了。中秀才了。“张瑜这才回过神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周围的人也没觉得奇怪,这种情况也算是科考常态了,还有中了失心疯的呢。
后边再看欧阳乘风也中了第六十九名,大家又是一阵恭喜。再看第二张红榜,成真也中了第五十三名。怎么一听见就晕了过去,大家手忙脚乱,掐人中顺气半天才救醒。被他家人扶住回客栈。
正等得不耐烦间,最后一章红榜贴出来。前边白月高声叫道:“大郎中了,第二十六名,恭喜恭喜。“
于是有是一阵恭喜,丁立作了个团揖,谢过大家。也算送了口气,这下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了。
跟大家相约下午未时二刻去提学道衙门拜谢恩师,丁立就回了县主府,给汤老爷报信、拜谢。
听说丁立考了第二十六名,汤老爷有点遗憾道:“这个名次在县里估计够不上禀生,最多也就是增广生了。不过也好,能有资格明年秋闱就好。“
丁立正想大干的,就有些欲哭无泪了因道:“恩师,只怕小子书未读通、制艺不精。明年去考,考不上事小,就怕给恩师丢面子。”
汤老爷摆摆手说道:“没事,科考考不上是正理。没指望你明年考上,去考就是去积累一些科场阅历也好。“
“那就尊恩师所命了。“丁立也没法,反正自己回九龙寨,怎么读书也看自己调配时间了。
吃过午饭,丁立多准备了几份礼物,还是几只凝脂膏,几斤白糖。不算很贵,但很讨巧。准备送给四川提学道朱大人。
走到提学道衙门,就见欧阳乘风、成真、张瑜都等在门口了。丁立忙上前行礼告罪。一问怎么没进去,才知道人太多,只能等进去的学生出来,衙役才放人进了。
丁立很无语,不过想想这次新进一百名秀才,大堂也站不下多少人。排着等就排着吧,只是这一等就到了酉时才进去。
众人进到大堂,就见一个中年胖子坐在主位,边上是秦教授等一众学官陪着。也许是见了好几批人,朱老爷看着有些倦怠。
众人行礼,献上礼单。管事按规矩有气无力地念了一通,当念到凝脂膏时,朱老爷才有些精神,抬头看了丁立一眼,点点头。然后随意点平几句文章,尽显疲态喝茶。大家就只好拜谢告辞。
看着进进出出的新进生员,大门口的皂隶小声议论说,今天大老爷收的礼物只怕一间屋子也装不下了。
丁立一行出来路过蜀王府,看见很多新进秀才也去拜见。欧阳远山说道:“多是受了王爷资助的读书人,中了秀才当然要去拜谢。”
传言王爷恩德,但凡有生员举人,囊中川资匮乏的去打秋风都会有所得。
次日,丁立收拾好行装,就跟汤老爷拜别。汤老爷知道他有事,只是交代不要忘了读书,就放行礼。
在出大门时却见汤小公子,来送行,小仙女也来送闺蜜小雪,又送一大包小玩意儿。
丁成无事就拉着小仙女的小丫鬟秋月算命,学着马道士的样子掐指翻白眼、装神弄鬼一通。最后大喝说:秋月你只能再活三万天。惹得人家找小仙女哭诉。
弄得丁立哭笑不得,骂小弟道:“好好说话,要不回去抄十遍四书。”
小雪就去揪小弟耳朵,拧着过来叫给小秋月赔罪。最后还是小仙女跟她秋月算了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万天就是八十二年,你现在才十岁,小成子是说你能活到九十多岁呢。这么长寿的,还哭个啥?
小丫鬟这才止哭为笑,还是骂丁成道:“小成子,乱说话当心回去被你老子打屁股。”
“我老子在军前杀蛮子,不会回来打我。”丁成做作怪脸,挣脱姐姐魔抓跑了出去,气的秋月直跺脚。
这次丁立带着丁能、青鸟、张瑜、小雪、小弟、白月、苏狼一行回九龙寨。临出发,谷秀才带着两个家仆也跟着会齐,说要回县里家,顺路正好作伴。
带上两车在成都府采买的花瓣香料,一车载材料碱面之类,一车载人。大大小小十多人马就出西门西行了。
一路小麦、油菜收获,正忙着耕田放水泡地,一幅农忙景象。早没了去年兵乱的痕迹。
送谷秀才进了县城,谷秀才还想请大家去他家作客,丁立归心似箭,以为是请他,就坚决推辞。谷秀才只好作别,说改日去九龙寨拜访诸位。
离开了九龙寨快两月了,丁立就感觉是离开很长时间似的,差点认不出自己院子——被李木匠他们改建成了一个小四合院。厅堂很大,还有就是一个饭厅兼教室,足够五十人上课了。
白金花那边的四合院到没变动,只是多了很多羌人,一问才说是白家寨派来的四十个护卫四丫鬟婆子。白金花就快要生了,一切都要顺着小妈心思。大伯又划拨两个废弃的院子,修缮了给新来的羌人居住。好在九龙寨废弃的院子多,再有个百八十人也住得下。
人多就好办事,丁立第二天想开工,嗯,被大伯叫去开了大宴,这次九龙寨中了两个秀才,怎么也得开流水席全寨同喜的。
遇见张瑜一身全新细布生员衣冠,喜气洋洋地坐在**、老爹旁边。丁立就知道青鸟又给家里贡献了不少银钱,当然这也是天理,赚钱就该用在家人身上。
一席下来,丁立最后跟这四桌羌人护卫喝得一塌糊涂,算是又被抬回去了。
睡到第二天午时,也不管头痛,丁立还是马上叫了在九龙寨的共济社原老:李木匠、丁能、王二来、小雪。商量开建窑口,烧瓷器,为以后烧制玻璃做准备。大家一听准备烧制玻璃,那是赚大钱的营生啊,全都同意马上开干。
前几个月丁能去找过同县的赤峰窑口,他们也能烧出上好白瓷。只是嫌弃这边订货太少,不愿意为九龙寨工坊专门烧制小瓷瓶。
再就是提炼香谁精油,工坊就有丁雪、丁雪、青鸟她们慢慢弄吧。反正要等瓷瓶烧出来才好大量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