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有些困难,阿竹勉力撑着、挣扎着,握着匕首的双手压在鬼爪之下,隐隐有些发麻。
“把你的爪子,拿开啊!”终于提起一口气,凝在匕首尖上。一阵白光大作,将城主顶了开去。抓住这点空当,赶紧爬起身子,大口大口喘了几下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城主站在卧室中间,双手手掌横贯了一条巨大的口子,洒了一地鲜红的血,“不过是借着灵识的灵力随便挥两下刀子,真以为能伤了本城主吗!”
他平摊了双手,口中念诀,青色的妖光乍现,沿着掌中伤口一闪而过,竟立马痊愈了。反手亮出爪锋,在空中一撕,几道爪刃朝着阿竹砍将过来。
“啊——”阿竹刚躲到矮榻之后。
砰——嚓——一张红木矮榻硬生生给裂成了碎片,木条木块木屑洒了阿竹一身。
啪啦一声,城主将挡在脚前的半张小几踏得粉碎。阿竹后退着,最后靠在了角落边上,身上瑟瑟发着抖,却仍然挣扎着站直了,紧握匕首做好挥刀的准备。
突然,轰——侧面的墙被人从外面炸开一个大洞,一个黑影蹿了进来,朝城主扑去,几个身形错落,听到青鬼一声哀嚎,退到了门口。黑影落在地上,挡在阿竹身前。
“月影!!!”阿竹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喜悦:月影没事,他还活着!
“可恶,你小子坏我好事!”城主大喝一声,朝天举起双手,呼啸着,外头那一洞的透明圆球瞬时之间化作无数个小光团飞了进来,融进城主的身体里面。青光之下,城主的身形愈发高大,直至完完全全化作原本青鬼的模样。
“把灵识给我!把灵识给我!”说着便扑打上来。
月影迎了上去,挡住青鬼的攻势,心中震怒:灵识?这鬼头竟然敢打白灵灵识的主意!
如此想着,出手愈发狠戾。且有了此前的经验,不再调用灵力,纯用拳打脚踢掌劈的物理攻击。双方一时间竟打得不分上下,难舍难分。
阿竹看得揪心,突然想起白灵的一缕灵识还附在那小姐身上,便趁乱摸到了床边,掏出怀中的聚灵锁,正想着怎么把白灵那一缕灵识聚到锁上。
“离她远点!”
耳边炸开一圈鬼声咆哮,紧接着一阵掌风劈下。阿竹猛的被人推了开去,回过神来见月影硬生生替她挡下了青鬼一掌,单膝半跪在地,咬着牙,嘴角一丝血迹缓缓流下。
“看来,这尸身对你很重要。”月影对着青鬼露出邪魅一笑,站起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痕。只要有了在意之物,便有了弱点。
“那上面有白灵的灵识!”阿竹喊着。
月影一惊,转身便往尸身抢去:白灵的灵识,竟被困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不能容忍!
那青鬼也抢将上来,两人又撕打在一块儿。
嘭咔——折断了床边的帷柱。
嘶啦——扯破了纱幔。
哐当——打洒了脸盆。
咚——撞翻了香薰炉。
那个温馨暖和的卧室,转眼便成了一片狼藉。
终于,轰——的一声,紫檀大床应声四裂开来,升起一阵烟尘。废墟之上,那小姐依然安静地躺在床褥上,盖着被子,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曾打扰她的长眠。
“啊——”青鬼发出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岩洞山摇地动,四周都是震碎滚落而下的巨石,堵住了周遭去路,烟尘四起,烛架翻了,室内瞬间便黯淡下来。
半空中几道爪刃劈下,将月影完完全全笼罩在爪锋之中。月影右脚后撤,踩实了地面,手一展,唤起熊熊鬼火,堪堪挡住一击,便撤了火,从爪缝中跳逃而出。
那青鬼虽被鬼火挡住了攻势,但也从鬼火中吸走了部分灵力,随后一招一式更加凌厉,呼呼带着巨风,直把月影逼到绝境上。
四周暗了下来,阿竹反倒更加清晰地看到白灵那缕灵识的光芒。她抱着头,努力躲着四处乱砸的碎石,艰难地爬了过去。
扑通——
扑通——
扑通——
如心脏跳动,那缕灵识和她怀中的聚灵锁产生共鸣。阿竹把聚灵锁托在掌心,看它渐渐地泛出了温润的白色晕华,随后如漩涡一般卷起巨大的吸力,以灵力形成一个风的屏障结界,将阿竹和那位小姐围在了中心。狂风平地而起,阿竹的长发衣带飘动,就如同当初在祠堂里撞坏了聚魂幡一样。
要弄坏了才能出来吗?阿竹灵光一闪,朝下握着匕首,抖着手,用匕首的尖端在小姐的额头上划了一小道口子。
“别动她!”青鬼咆哮而来,却被结界挡在了外边。
一团白晕从小姐额头上冒了出来,温温静静地飘到阿竹掌心之上,白光闪过,融入聚灵锁中。
风的屏障散了,小姐的尸身化为一具白骨。
“你们……你们毁了她……”青鬼浑身颤抖,半天,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哀恸哭声,惊得生魂四散,震人心魄,阿竹捂紧了耳朵,只觉得心脉都要炸裂了。
“陪葬!要你们都陪葬!!统统陪葬!!!”怒吼着,青鬼犹如发疯一样,朝着四周岩壁一顿乱轰乱砍,整个地洞山石聚落,摇摇欲坠,马上要坍塌了。
月影身形闪过,抱起阿竹,躲到一处倒成三角形状的岩石角落,将阿竹护在身下。
好不容易才收集到一缕灵识,难不成要被活埋在这里了吗?阿竹缩在月影怀中,一手紧紧抓住了月影背上的衣服。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
月影从阿竹手中拿过了匕首,瞅准了青鬼动作的空隙,一个飞身上前,手起刃落,唰——砍下了青鬼的右手臂。
“啊啊啊啊——”青鬼哀嚎着左手一掌拍下,掌风凌厉,爪光森寒,在地上抓出了五道锋利的口子,烟尘弥漫。洞内一角在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后终于裂出几道细缝,洒下几缕金黄刺眼的阳光。
原本以为这是很深的地底下,没想到离地面这么近!
月影强撑着跌跌撞撞地站起,右手护着左臂,垂了的左手尖上汇了两股血,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双腿蹬地一起,一刀挥下朝着那几缕阳光的一角砍去,想破开一条出路,却让青鬼庞大的躯体挡住了刃芒。
青鬼伸着血流如注的胳膊,从地上捡起被砍下的断臂,断口处青光闪过,便将断臂接了回去。
“别想逃!别想逃!”青鬼怒吼着,洞内似乎卷起飓风,将月影伤口上的血直直抽了过去。
月影捂住了伤口,咬紧了牙关,死死抵抗着飓风的吸力,他的灵力正随着血液一起被抽走,眼前有点发黑,而青鬼腹部正中闪过一团青光,愈发明亮。
阿竹看到了:“月影!砍他肚子!砍他肚子那团光!”
月影看不到光在哪儿,只能在风力中勉强挣开右手,横刀一砍,在鬼肚上划出一道血痕。
“这怨气凝结的身体,你这邪物砍得开吗!”青鬼咆哮着,又是一爪凌空劈下。
疾风略停,月影闪身从爪缝间跳开,落在阿竹身后。他将匕首塞回阿竹手里,前胸贴着阿竹后背,右臂环绕着她,右手抓紧了她握匕首的手:“那这样呢!”
他催动灵力凝聚在阿竹手上。阿竹只觉体内灵力受了牵引一般奔腾而出,整个匕首的刀身都覆上了白色光晕,跟着月影的动作挥刀一砍,斩出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刃,朝着青鬼的肚子横劈了下去。
咔嚓——
青鬼被拦腰砍成两截,哀嚎着往后倒去,从他腹中飞出千万个光团。
月影搂住阿竹蹬地而起,接连几掌洪碎了那一角岩壁,阳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洞室,明晃晃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啊啊啊——”那青鬼见不得日光,难怪城主殿中的帷幔那么厚实。
终于,他们从地洞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