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轻语醒来时,天色已暗,帐内烛光如豆,静悄悄的,只是床榻上多了个男人。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身旁熟睡的男人,满脸通红,一身酒气,蹙眉轻叹,这人到底喝了多少酒?小心地扯出被他压在身下的裙摆,趿鞋起身下榻。

“你要去哪里?”言庭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醒了。”何轻语回头,见拥被坐起的言庭羲两眼通红,“喝醒酒汤没有?”

“不喝,我又没醉。“言庭羲逞强,”喝醉的是那三个小子,他们才要喝醒酒汤。”

“你是起来用膳呢,还是再睡会?”何轻语问道。

“我再睡会。“言庭羲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外面在下雪,你别到处乱跑。”

何轻语愕然,他是帕她去看谢柘吗?啼笑皆非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这大晚上的,我能去哪?”

“大白天也不能到处乱跑。”言庭羲闷闷地道。

对言庭羲这种幼稚的乱吃醋行为,何轻语很是无语,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了出去,叫人去传晚膳。王爷王妃都没用晚膳,这伙房的火就一直没敢停,吃食都预备着,不过片刻就送了进来。用过晚膳,何轻语在帐篷里踱步消食。

“主子,热水已备好,是现在送进来吗?”绮儿轻声问道。

何轻语瞄了眼屏风后面,言庭羲在睡觉,把他叫醒,让他回避,似乎不太好,想了想,道:“送进来吧!”

两个士兵把满是热水的木桶抬了进来,绕到屏风后将木桶稳稳放下,行礼退了出去。绮儿在木桶里洒上花瓣,甘二将干净的中衣放在一旁,悄声退了出去,守在帐外。

“王爷?言庭羲?”何轻语试探地轻声唤道。

言庭羲侧卧在榻上,没才应声,见他是真的睡着了,何轻语放心地宽衣入浴。整个身子泡进散发着淡淡梅花清香的温水里,舒适地闭上眼睛,靠在浴桶边,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叹。

“娘子,让为夫伺候你林浴可好?”言庭羲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带着酒味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

何轻语惊地睁开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胸,恼怒地指控道:“你装睡!”

“娘子很美,无须遮掩。”言庭羲勾起唇角,轻薄地笑着,迅速地脱下中衣,他身下的灼热,早巳整装待发。何轻语红着脸侧开目光,不敢去看他健硕的身体。

何轻语娇羞的模样,取悦了言庭羲,他眸色渐浓,抬腿跨进浴桶,随着他进入,水和花瓣漫出桶沿。何轻语无处可藏,又不敢当着他的面站起来,扰豫间,他火热的身躯已然靠了上来,俯首在她颈间轻啮。

“不要。”何轻语抓住他的手,气息不稳地道。

“你要的,娘子。”言庭羲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垂首吻住她的唇,另一只手伸进她并紧的两腿之间。

“你还没用膳,你先用膳好不好?” 何轻语垂死挣扎,拭图让男人离开。

“娘子比膳食可口。”言庭羲不为所动,用行动证实他的说法,挑何轻语身上细嫩敏感的她方咬了下去,麻麻的感觉,让何轻语不由自主地颤栗,红唇微启,逸出细碎的娇吟声。

浴桶的水随着他们的动作洒了一地,任谁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云雨歇,水惭凉,言庭羲不急着穿衣,跨出浴桶,回身把何轻语从水中捞起来,细细她帮她把身上的水拭干,给她穿上干净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盖上锦被,再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把浴桶提了出去。

在寒冷的冬天欢爱是要付出代价的,第二大早上,何轻语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发冷,把锦被裹的严实。言庭羲把鲁军医拖来为她诊脉,鲁军医说她感染风寒。

何轻语一听这话,气恼,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泡在水里,为什么就她一人生病,他为什么就没事?

言庭羲打发走鲁军医,在床边坐下,摸着她的滚烫的额头,轻声问道:“除了头痛,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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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生病?”何轻语恨恨地瞪着他,虚弱地嚷道。

言庭羲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是我不好,你别说这么多话,好好休息。”

一会绮儿端着药进来,何轻语挣扎着想要坐起,言庭羲伸手将她抱起,让她倚靠在他怀里,从绮儿手上接过药来说是要喂她。

言庭羲盛起一勺递到何轻语嘴边,何轻语嘟嘟嘴,凑过去喝,又苦又涩,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言庭羲又盛起一勺,“乖,把药喝了,病才能好。”

喝了三口,何轻语实在受不了这种凌迟的痛苦,伸手夺过药碗,抬头咕咚咕终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

“苦死我了!”何轻语接过绮儿递过来的松子糖,含在嘴里,总算把那苦味给压了下去。

言庭羲扶她躺下,给她盖上锦被,道:“好好睡一觉,发个汗,明天就会好的。”

“嗯。”何轻语闭上眼睛,渐渐睡去。言庭羲并没有离去,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何轻悟。

知道何轻语生病,杨贽、郑衍和谢柘过来探望,言庭羲客气地道谢。男女有别,谢柘不能到何轻语床边问候,看了眼屏风,眸底的忧色尽现,沉默地退出帐篷。

郑衍跟在谢柘后面退了出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子建,陪我下盘棋。”

谢柘看了他一眼,道:“好。”

杨贽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背影,眯了眯眼,精光闪过。

午时停了雪,瓦刺的费哈罗亲王派使臣前来递交国书和送络言庭羲等人的礼物,定下明日到虎头镇外议和,两国各带兵六百,护卫亲兵以两百人为限,可带刀剑护身,不能带弩弓。这些事,言庭羲一概不理,全交给杨贽三人,他守在何轻语床边,寸步不离。

何轻语一觉醒来,已过了申时,烧退了下来,头疼稍减,只是全身还是没有力气,哑着嗓子喊道:“绮儿。”

“语儿。”言庭羲从床位冒了出来,“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不舒服,你去叫绮儿进来。”何轻语坐起身来道。

“不用叫绮儿,我来就行了。”言庭羲扯起锦被包着她,“你是不是要喝水?还是饿了,想吃东西?”

“哎呀,我。”何轻语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我要净手。”

言庭羲愣了一下,道:“我抱你过去。”

“不要,你还是叫绮儿进来帮我吧。”何轻语不愿意。

言庭羲不容分说,抱起她走到小隔间,小心地把她放下,道:“我就在外面,你好了叫我。”

何轻语赶紧解决好问题,又在旁边的木盆里洗了洗手,喊他:“言庭羲,我好了。”

言庭羲进来,重新将她抱回床上,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不烫了,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生病了,除了喝粥,还能吃什么呀?”何轻语撅嘴。

“等你病好了,我打野味烤给你吃。”言庭羲柔声哄她。

“你会烤吗?” 何轻语鄙夷地问道。

“你不要小瞧我,我的手艺很好,会让你垂涎。”言庭羲大言不惭,用锦被将何轻语包成粽子,“我端粥过来给你喝,你别乱动。”

无法动弹的何轻悟乖乖地点了点头,等了一会,言庭羲就把白粥端了进来。白粥的味道恰到好处,软而不腻,清而不淡。言庭羲喂何轻语喝完粥,扶她躺下。

何轻语浅笑道:“没事了,你去忙吧,我继续睡觉。”

“我没事要忙。”言庭羲帮她掖好被角,没有告诉她,明天他要去虎头镇和瓦刺钦差议和,会有好几天不在营中。

黄昏,寒风夹着雪花漫天飞舞,雪势极大,枯枝负荷不了积雪的重量,咔嚓一声断裂,在寂静的夜里传的极远,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到天明方停,雪积了厚厚的一层。言庭羲悄悄起身离去,吩咐绮儿好好照顾何轻语,便和杨贽等人去了虎头镇。

两国正使副使及随从进入镇衙内,言庭系一行坐在东首,费哈罗等一行坐在西首。四天后,唇枪舌战,武力威慑,总算谈妥条款。因大汉是战胜国,这次的议和,大汉占了极大的便宜,不但比战前多了四座城池,赔银三千万两,还定下三年一贡。

“怎么站在外边等,万一着凉又病倒了怎么办?”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营门外的何轻悟,言庭羲催马上前,在她面前翻身下马,皱眉轻声责备她,顺手把斗篷的兜帽给她戴上。

“我才没那么弱不禁风。”何轻语撅嘴,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病,这次生病也是拜他所赐。

“是,我家娘子很强壮。”言庭羲一边哄她,一边将她带回了营帐。

这天下午,去女真平乱的罗将军凯旋而归,呼延寒衣也跟着回来了,同行的还是女真的大皇子苫尔贴、蒲莎公主和几个大臣。

言庭羲在大帐设宴款特苫尔贴一行,费哈罗亲王一行也是座上客。费哈罗亲王带了女儿同行,女真这边的蒲莎公主,海别郡主和蒲莎公主都是云英未嫁,不方便混在大帐内与男子同坐,何轻语在帐篷内另设宴请她们,只是没想到的是,呼延寒衣会出现。

何轻语愣了一下,道:“你该击大帐。”

呼延寒衣毫不避讳地在蒲莎公主身边坐下,道:“我要在这里陪蒲莎。”

“呼延大人,这里全是女眷,请你自重。” 何轻语蹙眉道。

呼延寒衣无视何轻语,殷勤地给蒲莎夹菜。蒲莎合情脉脉地看着呼延寒衣,也为他夹菜,娇滴滴地道:“你也吃。”

“王妃,他们是情人吗?”看两人亲密互动,海别郡主眨着大眼睛问道。

“我也不知道。”何轻语苦笑,呼延寒衣把蒲莎公主当成替身,并不是什出好事,这只会让他的心病加重。

呼延寒衣和蒲莎公主旁若无人的表演恩爱,海别郡主兴趣盎然的看戏,宴会气氛显得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