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几天,终于挺了会儿,暖暖的太阳也便出来了。雨一停,这天气就更暖和了些,怕是快到夏天了,想起夏天就莫名的烦躁。夏天可是热着呢,若是在分桃谷还好说,分桃谷冰窖里的可够用整整一个夏季。
奚苏柚取来之前明欢买来的琴,稳坐在软榻之上,抬眸与床上清冷的少年对视一番,笑着说道,“……已经近一年没给阿袭弹过琴了吧?”
袭清蔚微蹙淡眉,面色稍稍好看了些起来,的确,只听过一次他弹琴。
那时候还在清虚门,师傅还在,一切事情都是极好的。苏柚也未曾消失过,自己也未曾性命垂危,那时候的日子当真极快活,什么都不用管——说起来自己也好久未曾看过日出,倒是有些怀念起清虚门后山上那醉人的日出。
“不知苏柚的琴技是否有长进了。”他亦清冷地笑着淡淡的回答。
奚苏柚垂下眼眸,纤长的双手抚上根根琴弦,挑起一根,发出清脆而好听的声音。试了试音质,虽说比不上绿绮,倒也算是中上的了,勉强可以弹一弹。
“阿袭可不许说我弹的不好听。”
奚苏柚说罢,双手便在琴弦上舞动,与往日同样的曲子,却有些快活起来了。一阵接一阵入耳成水般悠悠然,仿佛听见林间鸟儿轻叫的声响和微风拂过之感。
生生让袭清蔚想起师傅在竹林中弹曲子的模样,苏柚弹的曲便是师傅所授,可以明显感受到情感的出入,师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而苏柚呢?
他抬起脸看向正在弹琴的奚苏柚,微歪着脑袋,高高束起的青丝顺着肩胛微微垂落,随着手的跳跃而动弹。一身白衣恍然如仙,除却了他那张清秀平凡的面容,最摄魂的便是那双眼,眉眼盈盈流露出的是与样貌不符的带着些妩媚之气。
“苏柚,你去哪儿了?”他眼眸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琴声戛然而止,他的双手微微扣着细小的琴弦,微微扬起脸说,“这很重要吗?”
袭清蔚清冷的眼眸瞬间软了下来,他微扯着嘴角,仿若在苦笑,“苏柚可答应我一件事?”
“好。”他笑着不加思考的回答,不管他要什么都会给他,对他的承诺一定会办到。
“往后莫要一声不吭离开我。”他缓缓吐出。
奚苏柚看见他落寞的眼眸心中一阵疼,起身上前微微抱住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他的身体有些暖暖的,还带着阵清凉的药香味,令人如蚀甘甜不能自己。
“嗯。再不会离开阿袭。”他眼眸闪过一丝悲怆,却只能笑着回答,可当真能再不离开他?一踏出这平安村,便不得不离开他了吧,“阿袭也听我一句话可好?”
袭清蔚微点头,苏柚的青丝佛着他的面,有些软软的带着桃花的芬芳,就当真好像自己站在一片桃花之中。
“阿袭这一年便要呆在这平安村。”他坐直身子直视他清冷的眼眸,有些正经地说道,“身体并未全部康复不许离开。”
袭清蔚眼角盈了一汪笑意,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苏柚柔顺的青丝,道,“好。”
他说好,便当真会留下一年?奚苏柚也有些吃惊了,他以为阿袭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毕竟明眼人都能知道如今外头的局势如何。
袭清蔚也不再问奚苏柚为何离开不再问奚苏柚去了哪里也不问为何奚苏柚与钟离祈相遇,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若是问了苏柚便会又一次离开自己。
一个人用情能用多少次?以前是袭清河,如今是奚苏柚,他却不知道自己用情有多深。
——
自从袭清蔚醒来至今已经有两个月了,刚醒来那会儿身体还不能瞎动弹,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
天也已经到了夏季,当真是热得连知了都要给烤熟了,知了在树上叫唤的也无精打采。这不因为实在太热了,前不久就从不安城订冰块儿来,这小酒肆里两大缸子满满的冰块,一天也不知道要换多少回,索性直接在地窖里也冻起冰块来省的整日往不安城跑。
小酒肆里在半个多月前便又多了道奇异的景象,来吃酒喝茶的都要多看上一眼。平日那柜台旁都只是奚苏柚一人添了张软塌,这回是变成了两张,铺上凉凉的席子。
奚苏柚躺着看着手中的账本,算着支出和收入——事实上支出远大于收入。
而袭清蔚则在一旁侧着身子看书,看的什么书奚苏柚也不管,他实在不是很喜欢看书,宁愿看账本。
明欢那丫头最近真是越发猖狂起来,连店也不看了天天往刘二家里头跑,说人家母亲身体不好啦咋的咋的,又说刘二忙着赚钱,便要去照顾人家母亲。
“阿祈,把明欢嫁了把。”奚苏柚翻着账本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吃我们的却给刘二办事。”
钟离祈听着就笑开了,苏柚还不是为了省口粮才这么说的么,若让明欢听了去还不得羞死恼死。不过这事儿的确要好好想想,明欢也老大不小了,笑着回答,“她回来我就与她商量商量。”
袭清蔚侧过脸,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声音似有若无地说道,“苏柚是在暗示我么。”
一听这话,苏柚面色就微红,那这薄账本拍在他脑门儿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别那么不正经!”
“苏柚还真爱害羞。”袭清蔚看他那模样心里便是极开心了,便是忍不住那他开起玩笑来。
奚苏柚干瞪了他一眼,微瘪了瘪嘴,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小姐……”明欢快活地跑进来叫了声,又扫了眼奚苏柚和袭清蔚,“掌柜的,公子,下午好呀!”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了?”钟离祈坐着喝了口茶,语气横横的问道,一时间便把明欢堵了个惊慌失措。
“小姐……刘二他……”明欢以为自己小姐生气了,便立刻上前手忙脚乱语无伦次想要辩解,那白皙的小脸蛋儿都涨红了,水汪汪的大眼眸甚是让人怜悯,“……他母亲……他,哎呀小姐……。”
钟离祈看了她一眼,瞧她紧张成那副德行,“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明欢又是恼又是喜,恼是小姐骗她喜是小姐没生气,说道,“小姐竟拿明欢开玩笑!”
“还不是明欢你的错?”奚苏柚笑意盈盈坐起身子无辜地说道,“店里头酒都快没了。”
“不过依我看,那刘二也是个老实人。”袭清蔚也接着跟上说道,把明欢听得糊里糊涂,全然不知自己的主子是要把自己卖了!
“掌柜的!袭公子!你们这是说的哪儿跟哪儿啊。”明欢羞着脸嗔怒道。
钟离祈又喝了口茶润润喉,酒肆里没坐着几个人,老王也不在,说是出去给人算算命赚点钱。不过就他那班门弄斧装神弄鬼的样子,也赚不了几个子儿,到头来还是回来蹭吃蹭喝的把。
吃酒喝茶聊天的客人们瞧着动静也都回头看了看,不过也比不上吃酒来的好,便又转回去自顾自吃酒了。
“丫头可是喜欢那刘二?”钟离祈抬眸看着羞红着脸的明欢。
“我……怎么可能!他……。他就一呆子!小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我怎会喜欢他这般的……”明欢红着脸开始语无伦次的说道。
话未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酒罐子破碎的声音,把吃酒的客人也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去。
竟是……。
竟是刘二!
他傻愣愣地站在门口,老实的眼中闪着震惊和心痛。
他前几天忙都忘记给酒肆送酒,今日得空便想了起来,结果一进门便听着这话。一走神手里的酒便落地了,溅了一地的酒水,芬芳醇香的酒味便弥漫了整个小酒肆,让人闻着便想醉了。打湿了他的粗布衣衫和白底黑鞋,打碎了他那颗老实人的心。
他有些尴尬的憨憨笑着,“对……。对……对不起。”
说罢便连忙蹲下去捡碎片,手忙脚乱之中竟将自己的手给割破了,鲜血混着酒味,一时间有些奢靡。
“……。刘二。”明欢也呆愣愣地看着,她实在没想到刘二这种时候会出现,也知道自己伤到了他,他一老实人什么委屈什么疼痛都咽在肚子里,叫人好生心疼。
奚苏柚和袭清蔚面面相觑,却也都不说话,他们俩也都知道感情的事儿还是当事人解决才好,外人瞎掺和免得弄巧成拙。
明欢跑上前,见他手受伤流血,离开从怀里取出手帕给他缠上,“刘二,你受伤了啊!”
“多谢姑娘关心。”刘二不冷不淡地回答,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刘二……”明欢看着刘二有些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变成一个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突然觉得一阵窒息的痛。
奚苏柚瞧着明欢这模样便说道,“明欢不追去?”
明欢回眸看了一眼奚苏柚,看他眼眸含着笑意,十分温柔如春风一般,咬了咬唇便跑了出去。
“小姑娘就是害羞。”奚苏柚笑着调侃道。
“苏柚难不成也是小姑娘?”袭清蔚合上书伏在他耳畔十分撩人地说道,话语柔柔的喷在奚苏柚的耳边便觉得酥酥的,奚苏柚瞬间便又涨红了脸。
他急忙把袭清蔚推开,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袭清蔚带着邪邪的笑意,起身将奚苏柚横抱起,**楼上走,望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眸,道,“待会儿你便知了。”
“喂!阿袭!”奚苏柚听着这话便觉得有危险,动弹这身子结果被袭清蔚禁锢在怀里,他纳闷了袭清蔚才刚好的身子怎么就力气这么大?
“快放下我!”
“苏柚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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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啦啦啦~我家阿袭变坏惹>3<好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