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进门厅便碰到一对男女在争吵。女人嚷:“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男人非常不耐,“我请你弄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了!”
这把声音好熟悉。乔舒情不自禁看过去,一看之下便狠吃一惊,纠缠着的男女主角竟然是夏景生和程宁。
程宁几乎整个身子吊在他胳膊上,哀求:“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我改,我全都改!”
夏景生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乔舒赶紧闪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俩人拖曳着往外走。突然间程宁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夏景生弯腰去搀扶,程宁近年来体重狂涨,夏景生竟然扶她不起。
陆续有人进进出出,丢下几个惊诧的眼神。夏景生难堪得脸红。
乔舒忍不住上前去,轻轻地拉住程宁另一只胳膊。
看到是她,夏景生又惊又喜,“舒舒!怎么好久没看到你来?”
程宁抬眼看到乔舒,又听夏景生这么一叫,顿时狂跳起来,“好啊,闹了半天你天天来这里就等着会这小贱人啊!”她顺手就甩乔舒一耳光,“你自己也有老公,怎么这么不要脸!”
乔舒被打呆了,捂住面孔,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筱平空里窜出来,不由分说地回给程宁一耳光,嘴里骂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没有这个男人你就活不下去吗?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检点检点,哪个男人要喜欢你这种疯婆子!”她扭头叫夏景生,“走,夏景生!这种女人,不值得怜悯!”
夏景生叹息一声,伸手拉扯住程宁,“我帮她叫车。”
不顾程宁挣扎,大力把她拉出门去。
安筱兀自愤怒,“妈的,这都什么事!”转过头来喝,“你傻了啊,人家打你你不会还手啊!气死我了!”
乔舒也觉得自己傻,常常做些连自己也觉得不可理喻的傻事。所以,没有好结果也是肯定的。
安筱叫啤酒。
两人闷头即干尽一大杯。
陡然间一杯酒下肚,乔舒立刻有一丝晕眩。她张口问:“你最近怎么样?”
安筱道:“佳佳病了。”
这小女孩,故意趁着下雨天淋了个透湿,当晚就发起高烧来,直叫着要妈妈。许可只好打电话向安筱求救。
安筱有心不予置理,却是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软下心来,前去探望。佳佳一看到她就哭,可怜巴巴地抱着不放。安筱忍不住也哭。佳佳死也不肯让安筱走,安筱只好把她带至身边,想及几年养育的情分,不由得心痛落泪,可再一思及其不过一个孽种,心里又是愤恨。
许可来求她,“其实蕾蕾没想过要破坏我们的婚姻。”
安筱说:“那么替我谢谢她。”
许可说:“蕾蕾病了。所以才想着亲近孩子一段时间。”又说:“是我的错。我当时一听说她有了孩子,就昏了头。没有的时候不觉得,可是突然间听说有了,我有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就狠不下心拒绝她了……”
安筱咭咭地笑,“舒舒,你觉得这剧情狗血不?”
乔舒文绉绉地说:“生活永远比电视剧狗血。”
安筱盯着酒杯出了会神,“她患了乳腺癌,时日无多。”
乔舒大吃一惊,“谁?黄蕾蕾?”
安筱苦笑起来,“我突然,就恨不起她来了。正因为如此,我痛恨自己。”
许可的解释是,他们只是无意间发生了一夜情。没想到有了孩子,正因为这个孩子,他们之间的来往多了,感情的建立,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半年前黄蕾蕾被检出身患恶疾,于是提出来,去许可家做保姆,跟孩子共度生命最后的时光。于情于理,许可无法拒绝。
乔舒问:“你相信他吗?”
安筱说:“现在一切恢复原样。他和她,佳佳,都在家里。佳佳高兴得不得了。”
乔舒惊呼,“你疯了啊?”
安筱问:“那该怎么办?”
乔舒答不上来。
如果那个敌人彪悍一点,无理一点,也许我们还可以以暴制暴。偏偏她手无寸铁,风轻轻一吹便会倒下,你能拿她怎么办?
乔舒举起酒杯,“来,干杯!”
醉掉可能会好一点。
夏景生来到的时候安筱已经伏在桌子上。夏景生在乔舒身边坐下,轻声问:“她醉了吗?”
乔舒答:“肯定不。”
夏景生凝视着乔舒,“对不起。”
乔舒回他以犀利的眼神,“为什么说对不起?替她说?”
夏景生说:“是我连累你。”
乔舒笑了笑,“你已连累我多年,一句对不起哪里够。”
夏景生答:“所以想要后半生去偿还。”他伸手温柔拨动乔舒耳际的发,“如果你愿意。”
乔舒动了动嘴角,“我已经不能信任你。”
夏景生说:“我会努力。”
乔舒掉过目光,伸手去拍安筱,“安筱安筱!”
安筱动也不肯动。
最后两人一齐把安筱拖出夜色吧。
夏景生问:“去哪儿?”
乔舒答:“我家。”
等车子驶到乔舒家楼下,安筱悠悠醒转,迷茫地问:“这是去哪儿?”
她自行摇晃着下车,冲他俩摆摆手,“行了。我自己上去,我有钥匙。你们走吧。”
乔舒啼笑皆非,她抢上前一步,“我扶你上去。”
安筱推开她,“走吧走吧。放心,我一点也没醉。我只是累。很累。”她尚记得抬起手腕来看表,“哟,这么晚了。走吧走吧,不是说和周臻生扮恩爱吗?”
她一个人上楼去。
夏景生问:“送你去哪儿?”
乔舒笑笑,“我原来的家。”
夏景生再没多问。乔舒偷偷看他,猜想他定然早就知晓她一切情况,所以才会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不不不,也许,他根本就以为,一切都因他而起,因为与他未果的那场恋爱,她一直不能获得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多解释两句:“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我和他离婚。”
夏景生微笑一下,“我明白。”他侧过头看她一眼,温和地说,“我说过,无论如何,我总在这里等你。”
乔舒眨眨眼睛,清清喉咙,“我到了。在这里停就可以了。”
夏景生先下车,为乔舒打开车门。
乔舒说:“我走了。”
夏景生点点头。
乔舒走了好远,忍不住回过头来,灰蒙蒙的夜色中,夏景生依然站立在原地。她取出门卡刷卡进入小区。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弯曲绵长,椰子树在晚风里摇曳生姿,人工凿建的小溪流水淙淙。这个小区素以风景优美闻名,虽然地处闹市中心,却分明是世外桃源一个,每个季节在这里,都被演绎得完美无缺。
乔舒至爱在这小道上徜徉。从前晚饭后,她总喜欢一个人在绵绵不绝的风里行走,走累了,便会在亭子间休息一会儿。偶尔有明月的晚上,凝视着星月光芒,也觉快乐。
她在小溪旁蹲了一会儿,有“呱呱”的青蛙叫,混合着细碎不清的虫鸣,一切都活色又生香。
突然有石子击打水面,在黑暗里发出“啵”的脆响。
乔舒吃了一惊。
抬起头来,微明的月光让她轻轻皱起眉来。丢石子的人背对着月光,长身伫立,冲她微笑,“嗨。”
这是她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
从前的她总盼望着,也许有一次,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主动牵她的手,温柔地带领她回家。那样的关切,如果只有一次,也足以使她忍耐一场婚姻。
周臻书问:“怎么那么晚?”
乔舒定定神,问:“你是在等我吗?”
周臻书说:“家里有点热,出来吹吹风。”
呵,这人。
她希望听到他一点温言软语的时候,他偏偏不肯说。
乔舒站起身来,“你妈睡了?”
周臻书“嗯”一声。
乔舒走进亭子里坐下,背靠在廊柱上,瞌上眼帘,“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儿。”
周臻书走近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有点烫。”他怀疑地看着她,“喝了多少?”他的手停留在她面颊上。
他的手掌微凉,她情不自禁地偏偏脑袋,“嗯,没多少。”
他牵住她的手,“走吧,回家。”
她仗着酒意,大胆说:“不想回家,我想散步。”
周臻书微微低下头,认真地看她一眼,微笑起来,“那好吧。”
他没有放开她的手。
夜色越发寂静,月色更见清明,楼群里已渐无人声,整片星空下,仿佛只剩下他和她。
小区颇大,走了一圈,仿佛过去数段光阴,让人倍生懵懂之感。
最后她倚在他肩头,放肆地撒娇:“我困了。”
呵,她已经多年未施展这门技能,却也不觉生疏。
他无声笑笑,猛地把她打横抱起。她低低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伸臂搂住他的脖颈。
他一直把他抱进家中,扔到床上。
她至此时才觉头晕,整个人像似天旋地转。
模糊的意识中,他拿来了热毛巾,很耐心地替她擦脸,大约觉得她头发蓬乱,便用梳子轻轻理顺。然后,他轻轻脱她的衣服。她不想动弹,任他去。
他干脆提来一桶热水,然后开始帮她擦拭身子。小心翼翼,像十分珍爱。
最后,轻轻扯过薄被,为她遮住身体。
他的手刚离开她的身体,她就迅速地抓住了他。她握着他的手,轻轻置放于颤抖的心上,然后,温柔地覆住胸膛。他吃惊之余,手掌微微颤抖。她睁开眼看他,灯光有点暗,真好。她努力仰起身子来,主动吻住他,一双修长的腿不甘落后地缠绕上去。
他猝不及防,脚下打滑,撞翻水桶。
顾不上了。
他热烈地回应着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把她整个人挤压在怀里。那模样,好像他想了她很久很久。
她微微呻吟着,双颊似火。
她多年不曾放肆,如今只想恣意纵欢。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她并不讨厌。
他长久地亲吻着她,唇齿,颈项,胸膛,小腹,足裸,她身体的每一处,都随着他的亲吻而战栗。他耐心地等待着她热情迭起,注视着他的眼神里渐次充满渴望和哀求。他轻轻噬咬她的胸,听到她低声惊呼:“臻书!臻书!”
他把她揽紧,她在他身下,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
窗外下雨了,哗哗雨声急促地敲打着窗棂,一切像场梦。
她依然被他紧搂在怀里,倦极熟睡。
国庆那天,天气特别好,早早便有晨光跳进窗来。乔舒自以为起得早,没想到周臻书和婆婆更早,她尚在洗漱,他们俩已在楼下等待出发。
婆婆微眯着眼,赞道:“我家舒舒好漂亮!”
舒舒有点羞赧,笑,“您瞅着自家人当然说好。”抬眼与周臻书含笑的目光相碰,脸不由得红了一阵。
自从那夜过后,两人之间显然亲近了好些。男女之间的关系真正微妙,一场淋漓尽致的性也许就能让人伸手触到爱。乔舒似乎也接受了,与周臻书目前这暧昧未明的现状。
他果真每晚给她讲一个故事,不然就是一个笑话,甚至干脆来一段子。乔舒也习惯了,哪怕他因为应酬晚归,也等到他回家才肯睡。
安筱说:“算了,复婚吧。”
乔舒却说:“也许不复婚更好一点。”
她其实害怕,再重新成为夫妻,一切会得重来。
安筱说:“那你就得时刻做好他有可能成为别人的老公的心理准备。”
安筱总是这样,准确无误地就能一针把人的心戳出血滴子来。偏偏嘴皮子硬,心肠也不见得够狠够毒,房子让给背叛自己的老公和情人以及私生子住,自己还需得偶尔装出女主人的模样在其间周旋。
她一直住在乔舒的屋子里。自作主张把乔舒的粉红壁纸换了,顺便把乔舒批评一通,“25岁之前装嫩是真情流露,25岁以后就是矫情。”
突然间被周臻书碰了碰手臂,她惊愕地抬起头来,周臻书咳嗽一声,“妈问你话呢,你想到哪去了?”
婆婆体贴地说:“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乔舒赶紧答:“没有没有。”用目光询问周臻书,妈说啥了?
周臻书说:“妈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乔舒大窘,含糊其辞地答道:“快了快了。”
周臻书说:“我都说了,最迟不超过明年。”
他笑眯眯地瞅眼乔舒,“可以吗?老婆大人?”
突然间乔舒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要在这时候才想起来,那一夜,他们竟然忘了采取避孕措施。
哎哟,她心里暗暗叫苦,转而又安慰自己,不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忍不住恨恨地瞪了周臻书一眼。
周臻书被瞪得莫名其妙,正要发问,婆婆开了口,“今晚你们俩也在酒店住下吧。”
乔舒失笑,“哟,又不是我们新婚。”
婆婆道:“这些日子光是陪着我这个老太婆,肯定处处不方便。妈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婚礼结束我就回老家去了,车票我都买好了。”
乔舒和周臻书都吃了一惊,“啊?”
婆婆说:“还是家里舒服,等舒舒有孩子了我再来!”
周臻书无奈地看了乔舒一眼,“那么,只好看舒舒的了。”
乔舒涨红了脸,卡壳着说不出话来,但心里着实不舍得。婆婆这一走,她和周臻书也该各就各位,从此,再无纠葛好继续。
车子在全东大酒店门前停下,停车小弟小跑过来泊车,周臻书体贴地扶了母亲一把,却被老太太推了一推,嗔道:“我很老吗?”
乔舒好笑,她真心喜欢这位婆婆。
婚礼现场已经布置完毕,婚礼将于10:18分开始。周臻书微笑着说:“看得出来,你哥真心喜欢你嫂子。他特意刻录一张光碟,用照片记述他们的相识相爱过程,礼成完毕便会当即播放。”
乔舒酸溜溜地说:“以后你完全可以效仿。”
周臻书凝视着她,“心里对我真的诸多怨怼啊。”
乔舒惆怅地说:“哪有。我只埋怨我自己。”
也许当初不该那么着急地就答应他的求婚,也许他们可以尝试一下恋爱。
呵,那都是也许了。再也不能重新来过的小小设想罢了。
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还挺多,酒店设了专门的休息室,供部分远道而来的客人稍事休息,乔舒的母亲喜气洋洋,偷偷对女儿说:“都夸奖臻书是个好女婿咧!”她一生的理想就是儿女都能有个好归宿,如今心愿达成,自然志得意满。
婚礼现场布置得唯美梦幻,大提琴手已经开始在演奏音乐。其实乔舒已回想不起来,当时她的那场婚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唯一的印象,自己像只木偶,任凭旁边人拿来捏去,试无数新装,化妆做头发花足一早上,一整天踏着高跟鞋,到最后脚踝被磨破了,疼得要死。
陈霖是北方人,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姐姐。姐姐一家两天前已经抵达,就住在全东大酒店。看得出来对于陈霖的婚事很满意,年过三十,还能得此良缘,确实不易。
乔舒去找陈霖,“宴席开始时最好偷偷换上平底鞋。”
陈霖微笑,打开身旁的储物柜,“你哥一早给我准备了一双软布鞋。”
乔舒恨道:“这么体贴!”
陈霖笑,一脸的幸福甜蜜。
10:18分。婚礼准时开始。一片寂静声中,婚礼进行曲悠扬奏起,一对新人款款步出。周臻书与乔舒并列而坐,听到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宣誓完毕,婚礼现场毕毕剥剥地燃放礼花,四下里一片欢呼。大屏幕切断了直播,开始播放光碟,婚礼宣传卡上注明着:爱的旅程。
背景音乐很是动听,一个微微沙哑的男声在深情吟唱:
Ican`tbelieveI’mstandinghere我不敢相信我一直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
Beenwaitingforsomanyyearsand等了这么多年
TodayIfoundtheQueentoreignmyheart直至今日才找到支配我的心灵的皇后
Youchangedmylifesopatiently你让我的生命变得坚韧
Andturneditintosomethinggoodandreal并且把很多事情变得美好而真实
IfeeljustlikeIfeltinallmydreams我觉得就像我在梦中的感受那样
Therearequestionshardtoanswer有很多问题很难回答
Can’tyousee你不知道吗?
Baby,tellmehowcanItellyou宝贝,告诉我我该怎么告诉你
ThatIloveyoumorethanlife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ShowmehowcanIshowyou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你看到
ThatI’mblindedbyyourlight我被你的光芒刺伤了眼睛
WhenyoutouchmeIcantouchyou当你抚摩我时我能
Tofindoutthedreamistrue感觉到梦是真实的
……
乔舒听出了神。
突然听到一阵哗然声,她顿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大屏幕上出现了男女主角的亲密照,牵手的,拥抱的,亲吻的—慢着,男主角并不是乔楠!而是一个稍嫌矮胖的中年男人!
举座皆惊!
乔舒第一反应便是奔上台去,却早已有人抢在她前面,稀里哗啦地,撞倒椅子以及播放机,光碟仍在继续播放,乔舒听到母亲的叫嚷声:“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陈霖的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乔楠铁青着脸,紧紧搀扶住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亲爱的……”他轻轻亲吻着她,但心内也已狂涛大浪。
乔舒终于摁停播放机,周臻书当机立断,拿起话筒笃定地说:“请大家前往餐厅就座,宴席即将开始!”他侧头抓住乔舒母亲的手,沉静地说,“妈,先把客人带到餐厅去!”
乔舒的父母脸色灰败,母亲反复问:“这是怎么了?”她号啕大哭起来。父亲赶紧扯住她,拖曳地向外走。
人群嘈杂着缓缓散去,无数道惊诧的目光绵延不绝地扫视过来。
陈霖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乔楠怀里。
只听得周臻书恼怒异常地质问音响师,“怎么回事?!”
音响师讷讷不成言,“刚才有人说找我,让我出去一会儿……我就走开了一小会儿……”
婚庆公司的一干人都围站在周臻书身旁,主持人说:“光碟我们一再检查过的……”
周臻书紧皱着眉,“不用说,这个人一早策划好。你看,甚至光碟的开始部分和原光碟一模一样。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破坏你们的婚礼?”
乔楠紧紧咬着嘴唇,冷若冰霜地说:“我知道是谁。”
乔舒赶紧抓住他的手臂,“哥,以后再说。”
陈霖反手握住乔楠的手,努力一笑,“你还愿意娶我吗?”
乔楠扬扬眉,“当然!”
陈霖挺直身子,“那么,走吧。我先去换衣服,等会我们就去给大家敬酒。”
她把手伸给乔舒,“舒舒,陪我去,好吗?”
乔舒赶紧握住她手,说:“好。”
两个女人缓缓离开。
陈霖长吁一口气,“我不会倒下去。只要乔楠愿意,我就会坚持到底。”她努力着挤出一个微笑,“人家想要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着;人家想要我哭,我偏要笑着……”
乔舒脑海里闪过一个瘦削女孩的面孔,那个叫小贝的姑娘。不管是不是她,但一定会是那个不断给陈霖发短信的人。
显然陈霖也猜着了,她微微上扬着嘴角,轻声说:“这婚礼会让人一辈子难忘吧。”她抬起脸来看着乔舒。
她表情平静,但目光哀伤。乔舒喉咙有点发紧,说不出话,只捉过粉扑给她补妆。
突然间,陈霖的泪水汩汩而下。
乔舒拿过纸巾,任由她哭。
许久,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乔楠在外头问:“舒舒,好了吗?”
乔舒赶紧答:“很快就好,稍等两分钟。”
陈霖起身去洗手间,稍臾出来,自乔舒手中拿过化妆盒,“我自己来吧,我比你在行。”
她镇静地为自己化好妆,然后轻轻拿起裙角,与乔舒一同出门去。
乔楠就站在门外,向她伸出手来,“来,跟我来。”
乔舒跟在他们身后,眼看着他们携手踏过青草地,金秋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与四周的碧绿青草、怒放玫瑰交相辉映,竟是不胜美景。
宽大的餐厅里热闹非凡,人们觥筹交错,不时窃窃笑语,刚才的那一幕,好像不曾发生。
乔舒看到安筱,匆匆迎上去。安筱打扮得甚是美貌,但仍然掩不住一脸倦意。
“听说婚礼上出了点意外?”安筱问。
乔舒点点头,“是啊。”
安筱气愤,“报警了没?”
乔舒说:“我哥不想把事情弄大。”
安筱还是不快,“怎么也得查出人来,私底下揍一顿再说。”
乔舒笑了笑,“你就甭操心了,我哥自己会看着办。”
安筱叹息一声,“我也想揍人。”
乔舒轻哼一声,“什么时候办离婚?”
安筱顾左右而言他,“我饿了。”
乔舒哭笑不得。
再好的朋友,有许多话也不能毫无顾虑地敞开了说。有些东西,只可以埋在自己的心头,一个人悄悄神伤。直到那伤口变淡变轻,直至真遗忘,才敢真笑谈。
敬酒完毕,乔楠便带着陈霖去婚房休息。这间婚房是周臻书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听说为此他还叮嘱酒店专门换了张颇有情趣的水床。乔舒黯然地想,那水床,本来是要等待一对新人的浓情蜜意,如今等来的却是一地悲怆。
乔舒让周臻书先把婆婆送走,婆婆有点不放心,“不如我过两天再走算了。”
乔舒笑,“妈,不用。您多保重身体,我就不送你了。”
婆婆只好道:“你也要注意身体。”
午后三点,客人陆续走净,服务员们开始收拾餐厅。乔舒的母亲沉着脸叫乔舒,“你过来。”
乔舒靠近她坐下。乔母审视地盯着她,“听说你原来和你嫂子是同事?”
乔舒点点头。
乔母说:“她以前的事你知道吗?”
乔舒不满,“她以前的事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乔母冷笑,“怎么没有关系?如果没有那从前,怎么会有今天这丑事?!”乔母几乎要拍桌子。
乔舒赶紧示意她,“你小点声!”她给母亲倒杯茶,“妈,反正哥喜欢,您管那么多干吗?我不知道嫂子她从前怎么样,我只知道,她是个好人。”
乔母又哭起来,“我们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乔父看不过去,拉拉她,“现在的年轻人,哪个结婚前没恋爱过啊。舒舒也说了,是个好人。难得乔楠自己又喜欢,你少添乱!”
乔母霍地起身,气哼哼地说:“我不添乱,我走了!”
她蹬蹬地往外走。乔父无奈地看一眼乔舒,“你妈就这脾气。”
乔舒道:“您赶紧去劝劝吧。”
乔父站起身来,“那我走了。”
乔舒点点头。
乔父追着出门去,一路小声叫:“孩他妈,孩他妈……”
乔舒觉得累。她靠在椅背上,服务生体贴地斟上茶来。
许盼晴的电话打了过来,“啊哟,舒舒姐,真是不好意思,昨天跑了趟乡下,原本是打算今天早上赶回来的,结果有车子坏掉了,堵在路中间,在乡下困了一晚,现在才从乡下出来,这不,手机刚刚才有信号,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真是对不起了啦。怎么样,今天的婚礼一定很棒吧!”许盼晴的心情显然不错,叽叽喳喳地顾自说个不停,“全东大酒店吔!那后花园哪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我恨,没赶上去享受享受……”
乔舒撑着额头疲惫地笑,“等你结婚了也来这里办好了,我让臻书给你打个优惠折。”
许盼晴大喜,“真的哦真的哦。”她果真有喜事,“嗯,那个,其实我昨天是和他回老家去了。他妈六十大寿。”
乔舒吃了一惊,“啊?这么快就尘埃落定?上次不是才说还在相亲?”
许盼晴叹道:“哎呀,碰着个对眼的,也就将就了。”
乔舒心情再坏也笑出来了,“这口气分明喜欢得很,哪里才将就。”
许盼晴嘻嘻笑,“哪天介绍你们认识啊。好了,你先忙吧,回头联系。”
电话挂断了,周臻书走近来,“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乔舒不肯动弹,“你走你的吧。”她懒洋洋地瞥他一眼,“我的任务完成了。咱们的合约结束了,不是吗?”她轻轻啜口茶,皱了皱眉头,“能不能叫服务生给我换杯咖啡?”
周臻书皱皱眉,“是不是很累?”
乔舒说:“钱嘛,你算一下,直接打到我账上就好。”
周臻书道:“我们之间就不能谈点别的?”
乔舒答:“我们之间有别的东西要谈吗?”
周臻书摸摸鼻子,“算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原谅你。”他大力把她拖起来,“来,带你出去兜兜风!”
她挣扎着不肯走,他强硬地拉扯着她,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服务生们齐齐惊讶地看了过来。她只得软下来,闷闷地说句,“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