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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冷瑟,窗外景色萧寒。

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在宝珠眼里可是个香饽饽,有时宝珠就坐在床旁,盯着她的金银财宝。

她将男人身上的腰牌接下来,拿在手上把玩,只见男子似有感应,一双虚弱的手抓住宝珠,他的眼睛也睁开了:“你是谁?吾这是在哪里?”

宝珠见他身子十分虚弱,手中的力道却不小。一双眼睛带着浓浓防备,宝珠以前也捡过许多猫猫狗狗,它们的眼神大多忧伤又脆弱,然而眼前的男人眼里更多的是杀机。

男人环视周围一切,眼神变得十分戒备,许久才反应过来,女子的手还握在他手里。

女子手里紧紧捏着玉佩,心想,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屋外大黄护食多了。

宝珠眼睛里的眼珠子就快瞪出来了:“我救了你,你理应有所回报。我瞧见这块玉就很不错,不如你将玉佩送与我。”

宝珠她爹曾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救了一个男人,就叫他以身相许。

宝珠觉得,她有修辰就够了,没必要再去要一个男人以身相许。

男子的眼神幽幽,他直直看向宝珠,只见眼前女子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未施粉黛,眼神纯粹,想必只是一个乡野丫头,不会有什么心机。

他敛去周身王者之气,气势弱了一大半,一副温润公子样:“我有更值钱的东西,唯独这块玉佩不可以给你。”

此玉佩是他身份象征,以后回宫,还需要此玉佩。

他被仇家追杀,如今又落到这穷乡僻壤间,身上患有重伤,眼前的情况对他很不利,仇家随时会追上来。他唯有将眼前女子哄骗,缓缓图之。

宝珠听他一说还有其他宝贝,心间笑欢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她趁着男子不备,用尽力**过玉佩,笑得十分开心:“这块玉佩我先替你保管,等你拿出更值钱的东西,我再将它还给你。”

男子一激动,胸前伤口撕扯,一丝丝血迹又流了出来。

他如今又冷又饿,竟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了,眼睁睁看着宝珠将玉佩抢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宝珠好一会儿,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男子脸红了,只得道:“吾饿了。”

宝珠回过头,将注意力c重新聚集在他身上。

她从屋子里翻出几个大红薯,将大红薯埋在火炭里,心想着,既然眼前男人有钱,她可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宝珠又翻出一袋米,掏出一些野菜,拿出风干的兔肉,准备为床上的男人做顿吃的。

宝珠将锅架在火堆上,抓出几把米送入锅中,又往锅里倒了水,然后将锅盖盖上。她又到一旁去清洗野菜,将野菜清洗干净放入瓷器碗中。她拿出菜刀砍下兔腿,将兔腿肉放入锅中,混着饭一起蒸煮。

床上的男人看着宝珠,一系列动作,他嘴角抽了又抽。

他本是个吃食极为挑剔的人,包括煮饭用的米是御厨房一颗一颗挑出来的,做烹饪的水是山间清泉...想起落入此地,怕是再没了清晨雨露漱口,早间八宝鲍鱼羹,七彩白蜜糕了...

这样想着,一阵阵香味传入他鼻中。

他竟觉二十年间的白米饭都白吃了,此间香味刺激他的味蕾,令他几乎对那口锅望眼欲穿。

宝珠揭开锅盖,见兔肉稀饭已煮熟了,她闻着浓浓香味,脸上说不出的满足。

她小心翼翼承了一碗,端到男人眼前:“吃吧。”

男人哪里有力气,他眼神不断示意,见宝珠放下碗筷,又跑到熄灭的火堆里刨红薯,她拿起一个红薯,手上剥了剥红薯的灰尘。

心间说不出的满足。

宝珠剥出一个红薯,细细咬了一口,红薯香味充溢在唇齿间,她心间舒服得不得了。

床上男人瞪着宝珠,终于说话了:“你过来喂吾用餐。”

宝珠:“喂饭一顿,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对男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男人:“好,你快过来伺候吾用餐,吾快要饿死了。”

宝珠:“哦。”

宝珠端起碗,身子凑到男子身前,一小口一小口喂饭,宝珠只想将饭赶紧给他喂下去。

男人怒了:“吾嘴里的都没吃完,你一个劲儿瞎喂什么。”

宝珠:“哦。”

宝珠这下喂得极慢,等他嘴里彻底咀嚼完了,再给他一小口。

男人又不满了:“你想饿死吾吗?”

宝珠也是有脾气的,你这不是找茬吗?

一碗见底,宝珠将碗放在桌子上,继续啃红薯,将床上的男人当空气。

男人觉得空气忒安静了些,屋子里除了宝珠吃东西的声音,便是两人的呼吸声了。

男人:“你吃的什么?”

宝珠:“红薯。”

男人看着那煤炭似的东西,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心下痒痒的。

男人:“你拿过来,吾尝尝。”

宝珠:“一个红薯,一两银子。”

男人觉得眼前女子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吾有钱,你拿给吾尝尝。”

宝珠拿出一个红薯递到男人嘴里:“吃吧。”

男人:“你将表面的皮剥掉,吾身体虚弱,你剥吾吃。”

宝珠怒了,手上将皮剥掉,然后将红薯塞进男人嘴里。

她坐在窗边望眼欲穿:“雪下这么大,修辰怎么还不回来?”

男人吃饱喝足了,觉得有必要了解眼前的女人:“你唤什么?”

宝珠撑着尖尖下巴:“宝珠。”

男人说:“吾叫宋昱”

宝珠:“....”

修辰推门而入,他的身上载满了风雪。

修辰手里握着一只小野猪,他将斗笠放下,拍掉手上风霜,宝珠就跑过来,手里接过他手里的野猪:“修辰,我好想你,好担心你。”

修辰亲昵地刮了刮宝珠的鼻子,眼神宠溺:“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

修辰瞧了眼床上的男人,见他已经醒来,嘴边还沾了几粒米饭。

修辰说:“他什么时候醒的?”

宝珠笑着:“醒了好一会儿了。”

修辰坐在凳子上,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好一会儿。

修辰吃了一口桌上的野菜,接过宝珠端来的兔肉稀饭,心间暖暖的。

修辰对床上的男人说:“你什么时候走?三王爷。”

宋昱身份被拆穿,他脸上倒无波无澜,从修辰一进来,他便知修辰没有那个傻姑娘好骗。

宝珠接口道:“他还欠我二两银子呢...”

宋昱:“吾见你气宇轩昂,谈吐不凡,日后必成大器,可想与吾一同回京,共享荣华富贵。”

修辰放下碗筷,他虽有一腔抱负,但三王爷此番受伤,期间坎坷只怕外人难以说清。若是他轻易站了三王爷的队,且不说荣华富贵,就是以后的生死也未明。

修辰摇了摇头,他生性谨慎惯了:“三王爷,您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您的。”

宋昱盯着他,见修辰的身子挺拔如松,他想要说什么,却是难以说出口。

宝珠扯了扯修辰袖子:“修辰,要走,我们也要跟着他一起走,他还欠我们钱呢。”

修辰叹了叹气:“宝珠,王爷有王爷的路,我们有我们的路,有些事强求不得。”

宝珠委屈巴巴:“你不是要上京赶考吗?他也要上京,我们随他一起去,拿了钱就与他分道扬镳,可好?”

修辰看了看一旁书籍,现在朝局动荡,皇上宠幸奸妃,宠溺奸戾大臣,旁边诸国虎视眈眈,宫内又有皇子夺位。上京的路,哪是那么好去的。

且不说三王爷有没有机会谋得黄图霸业,就拿三王爷处境来说。

三王爷宋昱生母是废入冷宫的先皇后,生母惨遭被害,王妃被当今皇上抢入宫,奉为蒂妃。三王爷因蒂妃一事,与皇上离心,在京中早已沦为上流贵胄笑柄。

想夺得皇位,最重要的是,夺得皇上的宠爱,如今父子离心,宋昱可谓是八面楚歌,步步难行,更别说争夺皇位了。

三王爷之上还有个大王爷,这些年,皇上有意立长子为太子,先是提拔了大王爷母族,又将当今第一门阀嫡女指婚给他。

如今,夺得皇位,机会最大的是大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