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五岁那年被人推入了池塘。
深秋的池塘已足够冰寒蚀骨,嘉宁帝被救上来的时候, 险些没丢掉自己的半条小命。
后来他表面瞧着没什么后遗症, 只是哑了嗓,事实上, 他的某些发育却明显比正常男性来的晚。
不仅如此,在其他人纷纷开了情窍, 围着姑娘们如同蜜蜂围着鲜花一样的到处转悠的时候,他却像是半点感觉都没有的继续埋首于厚厚的书本之中, 从不曾对任何一个女子另眼相看过。
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按照惯例赐了不少貌美宫婢给他, 也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他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孑然一个人。
稍不注意,就会被大家遗忘。
直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祭酒家那个不受宠的嫡长女, 大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三皇子年纪都这么大了, 身边还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难得对这个儿子起了内疚心理的先帝急忙忙把祭酒家的嫡长女和另外几个小官的女儿送进了当时的敬郡王府。
人虽然入府了, 三皇子也没那个心思与她们过多亲昵,除了例行公事一样的敷衍外, 他依然如同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一样,满心漠然地飘荡在这尘世间。
——哪怕是做了皇帝也不例外。
做了皇帝的嘉宁帝为了能够尽快得到一个继承人,把重点努力对象放到了皇后的身上。
虽然嘉宁帝总是做出一副对什么都可有可无的样子,但是比起庶皇子, 他还是更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嫡出的皇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嘉宁帝因为五岁那年的‘意外’事故,在子嗣问题上有所艰难,但是经过他的不懈努力, 皇后还是成功的蓝田种玉,并且分娩下一个健康又活泼的小皇子。
当把皱巴巴的小皇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嘉宁帝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就是朕唯一的皇子,也是朕未来的继承人了,朕一定要培养好他!”
是的,嘉宁帝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自己变成一只到处播种的种马,为了满足别人而折腾自己。因此,在皇后把太子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嘉宁帝就再也没有刻意去浪费自己的精力,逼着自己去做那些让他觉得很是负担,又一点都不快乐的事情了。
不过,敦伦之欲乃是人之天性,在有了小皇子,又把他立为太子以后,嘉宁帝也和出了月子的皇后滚了几回床单,不过他决计没有想到,这屈指可数的亲热,居然也能够让皇后再次怀上龙胎,一时间,嘉宁帝还真的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之所以装一回晕厥就是为了把已经坐稳了的胎儿暴露出来的陆拾遗也在这时候,恰恰巧地睁开了眼睛。
她还躺在嘉宁帝的怀抱里,她的脸色依然如同刚开始一样的苍白如纸。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太医院张院正的脸上,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他小小声地问道:“张大人,你再给本宫的皇儿诊一诊脉吧!他不可能中毒的!他还这么小!谁忍心伤害他!”
张院正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之色,“皇后娘娘,这寒冰焰的毒素,微臣虽然也是头一回见,但是却不可能认错,太子殿下他,确实是中毒了!”
“老天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陛下……你可得救救我们的皇儿啊!”
陆拾遗的眼泪几乎是在瞬间夺眶而出,她死死地揪攥住嘉宁帝的袍袖,眼睛里的惊慌和害怕让嘉宁帝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把她往自己宽广的怀抱里搂了搂。
“皇后,太子不只是你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你放心吧,朕无论如何都会让太医们治好他的!”嘉宁帝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安慰着怀中六神无主的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微微痉挛的皇后。
嘉宁帝的话语极大的安抚住了陆拾遗那一颗惴惴难安的心,她呜咽一声,急慌慌地从嘉宁帝的怀抱中退了出来,一边胡乱地从袖袋里抽出绣帕擦眼泪,一边用充满感激地眼神看着嘉宁帝道:“陛下这样说,妾身就安心了,妾身就怕皇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她抽抽噎噎地从张太医手里重新把小太子给抱了回来,“如果真那样的话……妾身也不用活了……”
嘉宁帝莫名地不喜欢皇后这种以太子为重的心理,他重重咳嗽一声,目光很是郑重地看着因为这样的打击而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的皇后说道:“这样的丧气话,皇后以后切记不要再说了,太子是朕的儿子,朕说什么都会护佑他平安无事的。”
陆拾遗闻言,忍不住又用充满感激地眼神看了嘉宁帝一眼。
嘉宁帝很喜欢她这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行为,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再次开口道:“而且,你现在又有了身孕,就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能再这样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嘉宁帝的话让陆拾遗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陛……陛下……您……您说什么?您说妾身……妾身又……又有了您的孩子吗?”陆拾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嘉宁帝问道,她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味道。
“是啊,皇后,再过几个月,我们又可以迎来一个小皇子亦或者小公主了。”嘉宁帝脸上罕有地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朕真的很期待。”
陆拾遗脸上表情很是羞涩地看着嘉宁帝道:“妾身也很期待。”
不过她脸上的那抹欢喜之色,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那充满着不安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太子的身上。
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嘉宁帝眉头微皱地看着张院正问道:“这寒冰焰之毒你可有解决的办法?又能不能在不殃及到太子自身的情况下,把这毒素彻底的从他身体里清除出去?”
陆拾遗闻听此言,连忙也用充满期盼地眼神紧盯着张院正不放。
她因为神经太过紧绷的缘故,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明明就站在一旁,却被帝后无视了个彻底的张院正在帝后齐齐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压力山大。
他定了定神,面上神情很是毕恭毕敬地对着嘉宁帝和陆拾遗行了一礼说道:“回禀圣上,娘娘,这寒冰焰之毒虽然难解,但只要发现的及时,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待会儿,只需把小太子放入温热的盐水之中,泡上两三个时辰就好!”
“只需要用盐水泡上两三个时辰就行吗?”陆拾遗难掩脸上激动神色地看着张院正追问道。
“是的,皇后娘娘,确实是这样没错,”张院正一板一眼的再次强调,他一边强调,还一边郑重其事地再次朝着陆拾遗行了一礼,“多亏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母子连心,才能够这么快就察觉到太子殿下的异样,否则,哪怕是在拖个五六七八天,太子殿下的生命都很可能会……”
张院正没有把话说全,但是自发将他的话脑补了个完全的陆拾遗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整个人又有些摇摇欲坠的倾向。
不过她很快就顽强地支撑住了自己。
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晕过去!
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还迫切地需要她!
这样的皇后看在嘉宁帝的眼里,真的是说不出的难受。
毕竟太子之所以会出事也和他的太过刚愎自负有关。
如果他能够小心仔细的派人守护着太子,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觉得绝不会有人敢对他的嫡子出手,太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受这样一番活罪!
心里就差没把那些对太子动手的人刀刀凌迟的嘉宁帝想到这里,忍不住板正着一张龙脸,语声颇为冷硬地对张院正说道:“既然你心中已有章程,那么就抓紧时间给太子治疗吧!希望你不会辜负朕的信任,让朕和皇后感到失望!”
虽然嘉宁帝并没有说出什么让张院正立军令状之类的话,但是张院正还是被嘉宁帝那充满压迫性的眼神给恐吓了个心惊肉跳。
好在他少不更事的时候,也对毒医一脉有过深入的研究,对寒冰焰这种从天山那边传来的毒素也可以称得上是心中有数,因此,在面对嘉宁帝如此让人两股战战的威慑下,还是硬着牙关,保证绝对不会让圣上和娘娘失望。
在给太子喂了祛除暑热的药汤以后,陆拾遗亲手把儿子放进了温热的小瓷澡盆里。
在小澡盆的下面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特供雪盐。
又哭又嚎又扭动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太子在躺入金灿灿的洗澡盆以后,忍不住欢喜地咿呀了两声,小胖腿儿还快活地在水里踢蹬了好几下。
陆拾遗爱他爱的不行,一边动作熟稔的给他洗浴,一边又哼起了那让嘉宁帝整颗心的仿佛被羽毛挠来挠去的快活小调。
小太子只要一听陆拾遗哼小调,就会立竿见影地变得老实起来。
他不止老实,还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地给扭着肖屁·股给陆拾遗的小调伴舞。
偶尔还会腆着小圆肚子像只小青蛙一样的冲着陆拾遗呱呱叫。
陆拾遗被他逗得脸上的灿烂笑容就没有断过。
从没有见过他们母子俩这样互动的嘉宁帝心痒痒地不行,挽了挽袖子就要过来陪着陆拾遗一起给小太子洗澡。
陆拾遗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时间震惊地呆坐在矮杌上,连怎么反应都忘了。
反倒是澡盆里的小太子见陆拾遗不动了,很是不开心地蹬了蹬自己的小胖腿儿,用口水音糯糯地叫着“母后”,催促陆拾遗继续哼小调给他听。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陆拾遗哪里还敢在嘉宁帝面前哼啊,她直接无视了小太子的抗议,闷着头把儿子的小胖身子放到嘉宁帝的手掌心里,一把抓住小太子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脚丫给他清洗了起来。
刚才张院正可是说了,像手心、脚心、肚脐这些地方要多洗一洗的,这样才能够做到更好的排毒。
虽然也偷偷抱过小太子,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把小小一团捧在掌心里的护着的嘉宁帝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小紧张。
他没话找话地看着动作熟稔自然的陆拾遗道:“皇后经常给太子洗澡吗?”
陆拾遗脸上表情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唇,“妾身不敢,妾身也只是偶尔……偶尔才会……”
直觉想要说谎的她在看到嘉宁帝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后,神情颇有些忐忑地垂下了头。
“偶尔才会什么?”嘉宁帝饶有兴致地看着紧张地就差没钻地缝的皇后追问道。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吴德英表情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用隐晦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这对至尊夫妇。
简直不敢相信他效忠的这位陛下居然也会有与皇后这样说话的一日。
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几乎没什么分别。
不过……陛下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陆拾遗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用比蚊子大不了的声音轻声解释道:“皇儿的脾气有点……有点拧拗,除了妾身以外……不论谁给他洗浴,他都不肯配合……妾身每每瞧了实在是心疼……又怕他着凉……所以才会……才会……”
陆拾遗心下一横,脸上表情很是认真地看着嘉宁帝道:“还请陛下放心,等到皇儿在长个两、不,再长个半岁……懂事一些了……妾身就不会再这样做了……”
“朕在皇后心里就如此的不近人情吗?”
嘉宁帝不知为何,很不喜欢皇后这种一看到他就好像老鼠看到猫的紧张模样。
“太子还小,对很多事情都是凭借着本能行事,皇后愿意这样照顾他、对他好,朕高兴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为此而感到不满呢。”
“不过,”嘉宁帝在陆拾遗充满欣喜的眼神中又道:“这事儿说出去到底有些不合规矩,往后皇后还是要收敛一些为好。”
“还请陛下放心,妾身保证不会让外面的人知道。”陆拾遗闻听此言,连忙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皇后对太子的这份慈母之情,着实让朕感佩,”嘉宁帝被陆拾遗这副喜出望外的样子给逗得唇角止不住地就是一勾,“即便是看在你们的这份母子亲情上,朕也不会忍心用祖宗家法约束你们的。”
“陛下对我们母子真的是太仁厚太体贴了,妾身真的是感激不尽。”陆拾遗在听了嘉宁帝的话后,眼眶又忍不住地有些发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继续垂着眼帘给木澡盆里的小太子浇水洗浴起来。
嘉宁帝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用一种近似于抱歉的语气对陆拾遗说道:“前段时间,是朕误信人言,委屈了皇后。”
时至今日,嘉宁帝才发现,这个在他眼里懦弱无用的皇后,一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爱着太子保护着太子。
是他以偏概全了。
“陛下千万别这么说,”陆拾遗先是被嘉宁帝的话给惊吓到了,连手里拿着的澡巾子都重新掉进了澡盆里。“确实是妾身不争气,才会被人窥见了空子……只是……”
陆拾遗咬住下唇,鼓足勇气,直视嘉宁帝道:“不管陛下相信不相信,妾身都要告诉您……妾身并没有像芸贵妃她们所指控的那样,对她们下手……毕竟……妾身已经有自己的皇儿了,不是吗?”
难得从皇后嘴里听到一句自辩之言的嘉宁帝不知为何却满心的不快。
他略微挑眉地看着陆拾遗道:“皇后还真是有子万事足啊,怎么?有了太子的皇后,连朕这个做皇帝的夫君,都不打算要了吗?”
“……”
做梦都没想到会从嘉宁帝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的陆拾遗双眸圆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嘉宁帝,连怎么说话都不知道了。
不止是她,就连旁边帮衬着两人给小太子逼毒兼洗浴的大内总管吴德英和太医院张院正也脚下一个踉跄地险些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
同样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嘉宁帝脸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泛出了些许潮红之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说出这等……就像是和自己儿子争风吃醋的话。
乾清宫寝殿里的气氛因为嘉宁帝的这句话而莫名陷入了无边的尴尬境地。
没有人敢在开口说话,就怕他们效忠的陛下恼羞成怒的狠狠给他们一顿排头吃。
大内总管吴德英能够在嘉宁帝身边屹立多年而不倒,除了打小服侍出来的情分以外,就因为他反应能力机敏,总是能够不露声色的给嘉宁帝搭梯子,让对方能够顺顺当当的走下来。
这不,眼瞧着大家都噤若寒蝉的时候,又是他用一种充满惊奇的声音开口了。
“陛下!您快看!快看小澡盆里的水!”
一直都在强装淡定的嘉宁帝隐蔽地给了吴德英一个充满赞赏意味的眼神,然后循着他的话音朝着小澡盆看去,这一看,他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个很是惊喜的表情说道:“张院正,你也快过来瞧瞧看,这是不是意味着太子体内的毒素已经被逼出来了?”
张院正赶忙应了声,探头也望向小澡盆。
只见太子坐着的小澡盆里的温盐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孔雀蓝。
还是一种……
让人瞧了头皮都止不住为之发麻的孔雀蓝。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一看到那小澡盆里的水,张院正也欢天喜地地迭声叫了起来,因为太过高兴的缘故,他连礼仪尊卑都忘了。
“既然这毒已经逼出来了,那是不是可以把皇儿抱出来了?”陆拾遗也犹若如梦初醒一般的张口望着张院正问道。
张院正将手指搭在小太子的手腕上,半眯着眼睛听了听脉息,才用肯定地语气说道:“娘娘可以把太子殿下抱出来了。”
陆拾遗闻言自然如蒙大赦地就要伸手去捞小澡盆里的太子,被嘉宁帝给一手拦住了。
“陛下?”陆拾遗眸光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地看了嘉宁帝一眼。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拦着她把小太子给抱出来。
眼神同样有些发飘的嘉宁帝低低咳嗽一声,用很是大义凛然地语气对他的皇后说道:“这刚从水里出来的孩子滑不溜秋的,又岂是你能够抱得住的?太子又好动的紧,要是不小心踹到了你肚子怎么办?还是朕来吧。”
嘉宁帝一边说,一边不等陆拾遗反应地直接把小太子从小澡盆里抱了出来。
一直都拿着一块小毯子在旁边等着的吴德英连忙凑将过来,想要帮嘉宁帝裹住小太子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身子。
谁知道,小太子的茶壶儿却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抖了抖,一道清亮的水柱如同喷泉一样高高喷上天空,又正正巧地落在了嘉宁帝的龙袍和吴德英摊开的小毯子上。
小太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陆拾遗忍不住再次瞪大了眼睛。
其他的宫人们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心都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宫人们已经服侍嘉宁帝好些年了,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嘉宁帝的洁癖有多重了。
以前有个刚进宫的小妃子就是因为不小心把汤汁洒在了他的身上,就被他直接一撸到底地扔进了浣衣局,至今都还在里面生不如死地挣扎着呢。
生怕嘉宁帝会因此而生气的陆拾遗在那些宫人们跪下以后,心里更是惶恐无比。
她几乎可以说是面如土色地把小太子从呆若木鸡的嘉宁帝怀中抱了出来,当即也要跪下来为小太子的大不敬请罪。
却在这时候,被嘉宁帝一把拉住了。
“前段时间兵部的邹爱卿不是得了个小儿子吗?”嘉宁帝一面在吴德英的服侍下脱着外袍,一面用一种很是轻快的语气和陆拾遗说道:“他不止一次的在朕面前沾沾自喜的嘚瑟,说他小儿子跟他最亲,每次一见到他就会送他一泡热情洋溢的见面礼,还说这见面礼有辟邪祛病之效,朕以前听了还真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现在嘛……”嘉宁帝伸手点了点小太子的鼻尖,“皇后,你觉得太子也和邹爱卿家的小儿子一样,觉得朕这个做父皇的与他最亲吗?”
站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听嘉宁帝这么一说,如何不知道他这是要把这起意外给彻底揭过去了。
在场诸人闻听此言,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而陆拾遗也在这个时候用出自肺腑的嗓音,满怀感激之情地看着嘉宁帝说道:“陛下,这是毫无疑问的啊,您可是太子的父皇,他不和您亲,还能和谁亲呢!”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皇后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不放的嘉宁帝在听了陆拾遗这番打从心底的话以后,心情越加的感到愉快了。
体内的毒素被彻底逼了个精光又尿了自己父皇满身的小太子可不知道他刚刚从鬼门关晃悠了个来回,眼瞅着母后抱着他就不肯再动弹了的小太子直接咿呀一声,蹭到陆拾遗的胸口处熟门熟路地找吃的去了。
刚才那一个澡不止把嘉宁帝和陆拾遗洗的满头大汗的,就是小太子也感觉到饿了。
陆拾遗被小太子的这一举动弄得面红耳赤,作为一国之母,早在刚生产没多久就已经用药物回奶的她现在根本就没办法给小太子哺乳,可是她又不放心把小太子交给奶·娘,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奶·娘是否与小太子身体里所中之毒有关,因此,她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嘉宁帝。
从小太子趴到皇后身上找食吃的那刻起,就莫名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口干舌燥的嘉宁帝在皇后看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本能地摆出一副气势不凡地模样说道:“据朕所知,周岁多一点的孩子,已经能够吃点辅食了,要不然,就让御膳房赶紧做碗蛋羹呈上来,看看太子喜不喜欢吧。”
太子当然喜欢。
喜欢的都可以用乐不可支来形容了。
不过觉得太子给他大大长脸的嘉宁帝还没来得及为此感到高兴,就被皇后的一句话给攫住了所有心神。
“你说什么?你还要回别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