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陌上花5 枭火烧不尽

“枭火,到底是什么呀?怪渗人的”择依耸了耸肩,好奇地问道。

“是**,只不过加了点东西。”黑猫神秘地抬了抬爪。

“那是什么?”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是病毒,从枭鸟的体内提取,进入人体,人便高热不退,幻想丛生,最终耗尽心神而死。”小怪说着,慢慢地伏在了案上。

“突然有种细菌战的即视感。”择依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却没注意到旁边的小怪已经深深地埋下了头。

记忆如潮水般涌起,他想起了枭火熊熊燃起的样子,在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夜晚,山上的万物生灵灰飞烟灭,那个他如师如友的介子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介子啊,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决绝地……

之推言避世,山火遂焚身。

四海同寒食,千古为一人。

深冤何用道,峻迹古无邻。

魂魄山河气,风雷御宇神。

光烟榆柳火,怨曲龙蛇新。

可叹文公霸,平生负此臣。

史书有载:春秋时晋国介之推与晋文公重耳流亡列国,割股肉供文公充饥,文公复国后,之推不求利禄,与母归隐绵山。文公焚山以求之,之推坚决不出山,抱树而死。文公葬其尸于绵山,修祠立庙,并下令于子推焚死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后相沿成俗。

世人推崇介子忠义,却无人知晓为何弱势的晋国军队一夕间百战百胜?为何介子要选择在介休绵山?为何文公一定要逼出介子?一切的一切无人能解,除了一个人,他来自现代社会,他不属于历史却看遍历史,甚至还改变了历史……

“为什么?你做的还不够多吗?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他,帮着他的可是你啊,可现在他复了国,可曾想过给你富贵?怕是早把你忘了。”

“不,我不能立于朝堂,也不配身居高位。”

“为什么?没有你,他早就饿死了;没有你,他怎么会打那么多胜仗?”

“不要再提了”介子推痛苦地捶打着自己,那些胜仗都是无辜百姓的生命换来的,而灾难的始作俑者便是他研制的枭火……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样用枭火去帮他称霸,他只知道他要做的便是帮他。

“你为什么这么傻?”

“士为知己者死,我希望他能成功。”介子虽是笑着,小怪却觉得那笑容异常悲壮,到底,他还是不愿意跟他离开。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相似的开始,却又出乎意料地有着不同的结局。那些同甘共苦,那些腥风血雨,那些背叛与疏离,像介子和重耳,像钱镠和董昌……

乾宁二年,董昌在越州自立为帝,国号大越罗平,改元顺天。

“简直是厚颜无耻,厚颜无耻!”钱镠气的浑身发抖,戴氏问故,这才得知董昌已经是个土皇帝了。

“他还装模作样地任命我为两浙都指挥使,真把自己当帝王了!”

“董昌这人却是野心勃勃,他这一称帝,势必会惹怒朝廷,到时派兵围剿,百姓又要遭殃了。”戴氏心中担忧。钱镠自然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于是连忙写信劝董昌道:“与其关起门来当皇帝,不如当一个节度使,百姓安康,自己也是富贵有余,有何不好?”对于劝说,董昌从来不听。

钱镠无奈,率三千兵马到越州,亲自面见董昌,再次阻止。

“董兄,你为何执意如此,即使做不成兄弟,我也不愿真得与你兵戎相见啊,今日你越州称帝,他日必是我来讨伐。”

“你不明白,现在谁不知道天下大乱,哪个不是割据一方,蠢蠢欲动!”

“是这样没错,可昭宗仍在,又无过错,我们又怎么能犯上作乱,做那乱臣贼子!”

“无需多言,你这虚伪之徒,我董昌凭的是实力坐拥天下,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你的实力?哼!”钱镠冷笑,如果江山要靠无畏牺牲和生灵涂炭换的,那他钱镠宁愿碌碌无为,终生为臣。

董昌执意称帝,钱镠也彻底和董昌决裂。同年,唐昭宗削除董昌官爵,并封钱镠为浙江东道招讨使、彭城郡王,令其讨伐董昌。

董昌不敌正义之师,只得向淮南杨行密求救。

乾宁三年,杨行密派安仁义救援董昌。钱镠派大将顾全武全面迎战,胜!不久,顾全武攻破越州,生擒董昌。董昌被押赴杭州待审,行至江边,望着涛涛江水奔流不息,自己的威胜军也已死伤过半,卷土重来实在天方夜谭,自己满腔热血抱负的到头来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悲从心生,绝望至极的他一个纵身,结束了他争斗不休的一生。钱镠听闻董昌投江自杀,念及往日种种,不禁泪如雨下……

同年,唐昭宗改威胜军为镇东军,并任命钱镠为镇海、镇东节度使、加检校太尉、中书令,赐铁券。光化三年,钱镠将镇海军移镇杭州。不久,唐昭宗加钱镠为检校太师,将他的画像挂在凌烟阁上,并将他的家乡改为衣锦城。

这凌烟阁,原是唐代长安城皇宫内三清殿旁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楼,贞观十七年,唐太宗李世民为了纪念和他一起打天下治天下的功臣,修建凌烟阁来陈列由阎立本所画的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并时常前往怀旧。唐昭宗悬钱镠画像于凌烟阁,器重之深,可以想见。

腥风血雨在历史的风尘中湮没,来春去秋来,花开花谢,依然云淡风轻。

“寒食将至,我想带平儿回趟老家”戴氏望着天边,这么多年,战火未休,不知家中父老可都安好?

“要回便一起回吧,好不容易不打仗了,是时候回故乡了。”钱镠惆怅。

乡邻居听说钱镠衣锦还乡,三五成群,皆来道贺,钱镠感念恩情,祭扫完祖坟后,便设下大宴款待家乡父老。席间,钱镠拿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向坐在身旁的钟起拜谢。

“钟伯,这么多年,多谢了您了,这一杯,我干了”说罢,一仰脖子饮尽了杯中烈酒。众人鼓掌,钟起深受震动,钱镠处如此高位,却仍不忘旧人之恩,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钱侄这回可还远走?”

“不走了,在江浙一带为民效力,离家不远。”

“那太好了”众人高呼,钱镠受到鼓舞,一时兴起,便用土语高歌起来:“你辈见侬底欢喜?别是一般滋味子。永在我侬心子里!”钟起听罢,哭笑不得,这些年,钱镠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啊。鸿儒不齿此等通俗之音,可村里人却甚是待见,个个拍手叫好,热闹极了。

钟起心中思量,不一会儿,心生一主意,对军中史官道:“你这样记便可,钱王回乡,效学刘邦《大风歌》,作《还乡歌》,歌曰:三节还乡兮挂锦衣,吴越一王驷马归。临安道上列旌旗,碧天明明兮爱曰辉。父老远近来相随,家人乡眷兮会时稀。斗牛光起兮天无欺!”钱镠这学问啊,看来要好好的教他了,钟起心想。

其实钱镠天资并不算笨,后来不仅学的有模有样,还可独立撰写书籍,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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