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2) 狱 中 寻 趣

张老大他们走后,祁连武说:“徐老老,恭喜你呀!马上可以出去了。”

徐汉文道:“感谢老大,就不知家里面能不能拿出四、五千块钱来?”

严伟不相信:“你家里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徐汉文道:“家里就老婆一人在家,看她借不借到钱?”

严伟问:“你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徐汉文件 :“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都成家另过了,小女儿也关在这里。”

严伟道:“老子在这里坐牢,两个儿子,他们每人只要拿两千块钱来就能取保你出去,难道都不行?还有你女儿、女婿也能凑凑。养他们这么大,这个时候不出力,要什么时候才肯出力?”

徐汉文不很乐观地说:“他们也都在农村,要一下子拿两千块钱出来,不知他们愿不愿意?”

严伟气喷道:“这个时候出点钱都不愿意,你养他们干什么用?你搭信出去,让他们兄弟分摊。”

徐老老道:“等下午石头来发开水的时候,我问一下他,看有没有办法带信回去,要家里来一下。”

严伟问:“你跟打开水的石头还有关系?”

徐汉文答:“他家离我家相隔才四、五里路。以前,我们在一个监子关过,我答应他回去后教他养蘑菇和发豆芽菜的。我们那做这种生意还不错,他也快回家了。”

严伟问:“他怎么能搭信到你家去?连姚局长都讲很难。”

徐汉文答:“石头在外面可以打电话回去。他村里有电话,离他家不远。要他老婆到我家里跑一趟,告诉我家里就行了。”

严伟道:“那你下午就跟石头讲讲吧!争取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下午刚听到前面的监子发开水时,铁瓢碰击铁门的响声,徐老老就站到了铁门前,等着石头过来发开水。石头挑着开水一到十监门口,徐老老立即对他说:“石头,有件事要你帮忙。”

“有什么事?你讲吧!”石头故意放慢发开水的速度,好同徐汉文讲话。

徐汉文道:“今天上午姚局长来了。他对我讲,局里已经同意我取保候审,让家里拿钱来保我。我想求求你搭个信到我家里去,要我家里来人商量一正步取保的事情。”

石头问:“怎么搭信到你家里去呢?”

“你想个办法打个电话回去,麻烦你老婆到我家里跑一趟,同我家里讲一声,让来人看我。”徐汉文又道:“你不是要到我那里学养蘑菇的发豆芽菜吗?先让我老婆教教你怎么发豆芽菜,等我出去后就告诉你怎么养蘑菇。你不是只有个把月就刑期满了吗?到时,你就到我家里来找我。”

石头道:“我发完水,想办法去打电话试试。”

徐汉文说:“感谢你了,石头。”

石头点了点头,说:“那我发水去了。”

祁连武这时跑到下铺去折腾他的搓火的准备工作去了。带着四、五个人,指挥他们团团转,找这样弄那样的。祁连武将药棉摊开了,让人用指甲在铺板的边缘抠出一些小木块,弄成火柴硬大小的细木条来。放在摊开的棉花上,然后洒上一些洗衣粉,包起,在木板上使劲地搓成一根雪茄般粗细的圆长条,然后在布条上面抽出棉线来,一圈一圈地在上面缠紧了,打好结。这样,一个搓火用的火折子便做成了。再让人找出一只磨平了掌纹的胶底鞋来,将火折子放在铺板上,用胶底鞋压在火折子上,人就跪在铺板上,将手插进鞋子中去,使劲地来回快速地搓动鞋子,使火折子在鞋底下面来回滚动,碾压,使摩擦发热引起棉花和小木条燃烧。祁连武亲自动手,带领李林、姚冬生、赵浪、武平华、严友来几人。轮换着不间断地作接力运动。一人体力不支,另一人马上接着上去搓。几人折腾了一气,搓得胶鞋同棉花柱滚烫,就是不见冒出一丝烟出来。祁连武便有些泄气地放弃了。几个人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都张大了嘴大声地喘粗气。陈勋同严伟坐在前面,象看耍猴儿戏一样,看他们搓火。见到他们火没搓出来,一个个大张着嘴的狼狈相,不由“嗬、嗬”地笑了起来。

祁连武被他们笑火了,恨恨地说:“你俩笑什么?呆会儿也一起来拼。”

陈勋还是忍不住笑,说:“我才懒得去搓,我又不抽烟。”

祁连武只好转对了严伟:“严胖子,你不帮忙,还笑?有了火,你抽不向烟?”

严伟戏说:“烟有抽就抽,火我却不会搓。”

祁连武气道:“等下抽烟,你想都别想。光想吃现成的,哪有那好事?”

严伟说:“多了我,不是同样搓不着?”

陈勋笑着调侃道:“老五,看到你们搓得这么辛苦,这么遭罪,就喊一声师傅吧!我告诉你们秘诀。”

“你也知道?”祁连武又惊喜又不相信。

陈勋卖弄地说:“当然了,想不想知道?”

祁连武摧促道:“快讲,快讲。”

陈勋罢出一副老师训学生的派头,教训道:“哪有象你们这样搓的?要是能搓出火来,将我的陈字倒过来写。用药棉哪里能搓出火来?你认为棉花越新越好是吧!告诉你吧!棉花是越老、越旧越好。最好是有一、十年的旧棉絮。棉花要黄得带黑才行。”

“怎么不早讲?陈掸胖子。”祁连武怒问。

“你又没问过我,我还以为你还有什么绝招呢!”陈胖子笑着答。

祁连武没法,只好重新去准备材料。对李林说:“去看看,看谁的棉絮最旧,抽一砣出来。”

李林专拣做垫被的棉被,一床一床地翻开来检查,最后找到徐老老一床用印花布包着重的棉絮,从里面抽出一大砣黄黑色的棉絮出来,交给祁连武。祁连武将旧棉絮又撕成了薄薄的一层,摊开后在上面摆了一此小木条,又洒上一些洗衣粉,卷紧了,用棉线缠紧,带着几几个人又开始接力猛搓。祁连武在一边喊:“快点,快用劲,有香味了,行了。”祁连武迅速拿起棉絮棒,从中间折断,在手上使劲晃动,又用嘴去吹,只见棉絮已被烧黑,最后功溃一筹,未能着起火来。祁连武沮丧地将手中的棉絮棒摔掉,说:“再来。”

祁连武依次又做了一个,然后吩咐大家:“这次多搓一下,中间不能停,就只差一把火了。严胖子,快过来,就差你那把劲了,他们都没得卵用。”

严伟笑了,站起来走了过去:“好吧!就助你一臂之力,我倒要看看,是否能真的生出火来。”

这次由祁连武发令统一指挥,让李林、严友来靠边站了,最没用的就是他俩。最先由赵浪开始,接着是姚冬生、琥平华。严伟同祁连武抽最后。第一个人说不行了,后面的人马上去顶替。前面的几人只搓了一会儿便喘着气说不行了,严伟接过后,弊足了劲,搓了不到三分钟,便感到手臂发酸,出气不均了。在监子里关了几个月,体力明显下降了,要是未进来前,再这样搓五六分钟都不成问题。但鼻子里已明显地嗅到了一种奇怪的混合香味。

严伟喊:“老五,快来接着,已经香了,马上就着。”严伟一松手,祁连武立马将手插进胶鞋,又是一顿猛搓。后来香味起来越浓,慢慢地有一股烟冒出来。祁连武摔掉胶鞋,一把抓起棉絮棒,双手一下子从中间折断,在手中晃动了几下,用嘴对着棉絮吹着气,只见棉絮棒中间冒出一股青烟,有火星在一明一暗的。棉絮棒竞真的燃烧了起来。祁连武很小心地掏出一根香烟对着火点着了,再将燃着的棉絮棒递给赵浪:“搓几个火折子,把火养起来,别再将火弄熄了。”

祁连武递给一支香烟给严伟,又将燃着的烟递给严伟对火,洋洋洋得意地说:“是吧!我讲可以搓出火来的,没有骗你吧!”

严伟将烟对着了火,深吸一口。一整天未抽过烟了,吸在嘴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享受。他将烟火递给祁连武说:“真想不到,还真的能搓出火来,在这里面又学到了一样东西。”

祁连武夸耀道:“这里面的东西还多呢,在外面是绝对学不来的。所以讲嘛,坐两年牢,当读两年大学。”

严伟感慨地说:“这是一所神奇的大学,在这里学法律,会比外面学得更透彻,更有体会。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争斗,没有这种彻骨的体验,老师和书本是讲的都差得远了。”

祁连武也深有感触:“经过这里的磨砺,出去后若再到社会上去混,只要稍有头脑的,就很难再被公安捕住。二进[宫、三进宫的都是一些猪脑袋。”

严伟道:“以前在报纸上、杂志上看到过一些坐过牢的人出去后,经商办企业、办公司都是很成功的,具有一般人没有的胆识和气魄,发起来的速度也快。还有些成了企业家呢!我现在意算明白了一、二,他们在这所大学里学到的东西,有于商海中的勾心斗角中去,更能发挥效力。他对法律、政策了解得更透彻,尤其是对怎样利用人,统治比别人更精确,所以擦边球打得更漂亮。”

祁连武赞同道:“对极了,所以我想,要是能出去,我再也不会去干那些偷吹火筒的蠢事了。带几个人也办个公司,正正经经地赚些钱。以前的那套只是生意场上对付对手才用,但也不会有把柄给人抓住。”

严伟点头认可他的意见,将手中的烟头丢给李林去抽,说:“老五,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很佩服你的组织能力和指挥能力,那么一群不听话的烂崽,都指挥得那么好,以后若是办公司,老老实实的职员更好调度。就算再走黑道,老五,也要有白道的保护才行啊!”

祁连武道:“以后是要花些钱和精力,寻找一颗保护的大树才好。”

“老五,你讲的非*的正确。”严伟玩笑地说出一句粗话。

石头果然将徐汉文的信搭到了。过了三天,刘所长到了监门口喊徐汉文。刘所长这天是上的接待班。

徐汉文走到监门口后,刘所长对他说:“徐汉文,你老婆来看你了,现在在外面。要我告诉你,你取保的事,你老婆找你两个儿子商量过了,他们说拿不出那么多钱出来。你老婆急得直哭,到外面又借不到,你老婆差点给你两个儿子下跪。你二儿子家都在二媳妇那管阗,你儿子拿不出来。你大媳妇讲,二媳妇不拿钱出来,她也不拿,两个公融会贯通了。你老婆讲明天再去找大女儿,看有没有办法想?你不要着急。”

徐汉文听后,气得脸发青,嘴唇哆嗦,怒骂:“这两个畜牲,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又为他们娶了老婆,成了家。现在不要老子了,是想我死在牢里才安心。我这把老骨头丢在这里受罪,他们连点天理良心都没有。”

刘所长道:“你气也没用,骂更没用。他们讲你是自找的,他们又没有要你去犯法。你们父女俩在村里干的好事,使他们丢尽了人,在村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徐汉文被告刘所长刺着了他的痛处,脸上阵青阵白的,便骂不下去了,只好又向刘所长请求:“刘所长,求求你跟我老婆讲,让她再求求那俩畜牲,一人拿一千块钱出来,就算我借他们的,等我出去后一定会还的。另外,麻烦你告诉我老婆,我们的房屋楼上有一个装黄豆的缸子,黄豆底下用塑料纸包着一千八百块钱,要她拿出来凑到一起,一定要想办法将我弄出去。”

刘所长奇怪地问:“你藏的钱,你老婆不知道?”

徐汉文说:“我藏的钱,没告诉她。”

刘所长一听,骂了起来:“你私下藏了钱,连老婆都不告诉,可见你对你老婆孩子都不信任。可以想见,你在家时,家里的关系处理得咋样了?怪不得你两个儿子不肯管你,这也是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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