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到了办公室,罗**子脱了大衣,问马队长道:“那个老幔子是怎么不见了的?”
马队长递根烟过来又给他点上了火,道:“打电话的人说昨天下午有个女人说是大狗妈家里的亲戚去精神病院里去看她,看她身上一股味道的,就去跟医生说要带她出去洗个澡。医生看大狗妈因为眼看不见,确实是很长时间没洗过澡了,就同意了,写了条子让那个女人带她出去。谁知这一去到了晚上就没回来,一夜也没见影子。今天出动了人满城洗澡堂找了个遍,确认是给那个女人带走了,这才决定打个电话来告诉我。”
罗**子吃着烟,坐着炉子前的腾椅子上,象问马队长又象是自言自语地道:“会是那个女人去把她带走的呢,又要带她上那里去?”
马队长吃着烟,也在纳闷,道:“是呀,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亲戚呀!对了,那个医生说,上回有个叫周向前的和一个女的从老家过去看过大狗妈。那周向前不就是哭树庄的那个大队书记吗?”
罗**子吃惊地望着马队长:“鸭子去了?还和一个女的?不会就是那个女的又回去把大狗妈给接走的吧?”
马队长摇摇头,道:“我也这样问了,那医生说不是一个女人。和周向前一起去的是个年轻小媳妇,接走大狗妈的这个是个中年妇女。”
罗**子道:“要是鸭子想接她出院,也不会暗中来这一手的。那个带她出来的女人是有预谋的,而且肯定目的明确!”罗**子感觉有一种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不管是怎么回事吧,你今晚就去殡仪馆把该处理的东西处理掉!”
“是,局长!正好殡仪馆上回还来人说那边的冰柜紧张,问是否能把无主的处理掉一些?我这就写个东西过去,趁机把那个没到时间的也一块处理掉!将来就是有人发现了,我就说是给殡仪馆那边急的,一时看错了日期。”马队长道。
罗**子道:“随你怎么办吧,结束后来向我报告,我就在这里眯盹会。”
马队长走后,罗**子又抽着烟,想了会大狗妈不见了这回事。
会不会是山东公安找上了她?这个可能性应该很小,除非鸭子给他们透露了什么消息。但鸭子经过上次那晚马队长把他和那两个山东公安带到局里一番敲打加暗示,以他的聪明应该不会再来淌这趟混水。不过,你要说和鸭子没有什么关系,怎么会那么巧,这个大狗妈就在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去探望过不久就让一个中年女人接走了?
接她这样孤寡老人出去要么是民政部门,接出来再送进敬老院;要么就是某些人另有不便公开的目的!
民政部门不会这样偷偷摸摸地行事,那么就是某些人有另外的目的了。
而某些人找到她接走她的目的也会只有一个——为了她三十年前收养的老侉子的儿子大狗子!
就算鸭子那不知好歹的小子和山东公安串通起来想揭开这个谜底,大狗子已不在了,那个接生婆又过世了,大狗妈的手里那张唯一能证明大狗子的身世的老侉子发妻留下的那张纸已给烧了,只要抓紧把殡仪馆里的那具冰冷的尸体处理掉,就能一推三六五地置身事外,与这事再载瓜葛了!凭那个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的瞎老太婆大狗妈无凭无据地空口说白话,谁能敢信?谁能敢就拿这个空口白话往北京老侉子那报?。。。。。。
夜深了,温度在降低,罗**子起身往炉子里加了点碳,把炉门打开给它烧。又把大衣穿到身上,拖了张藤椅子在对面好放腿,打了个哈欠就躺在藤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他做起了梦。梦里大狗子没有死,背着粪箕子从水里湿淋淋地爬上了岸,朝自己傻傻地一笑,这一笑直笑得他毛骨悚然。一笑之后,大狗子就爬上了大河堆,消失在河堆那一边。。。。。。他正望着那段笔陡的河堆,在想大狗子是怎么从水里爬上来的,就听河堆下那边那片哭树庄的野天湖里传来了大狗子的歌声——
大海航行靠多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语录之秧火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毛字东的思想。。。。。。
大狗子的嗓子还是那么的洪亮,那么的中气十足。听着他的歌,罗**子忽然觉得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心里很踏实,也很温暖。大狗子那来自野天湖深处的歌声相伴了哭树庄人包括自己这么多年,在他消失了这么多天后,才让人觉得他的歌声是多么的美好,才让人觉得大狗子是在大自然和哭树庄之间,用他独特的歌声传递着一种平安、吉祥与和谐。。。。。。
就这样,罗**子在梦里享受着大狗子的歌带给他的那份宁静与详和,不知睡了多久,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马队长进了门,带进了一团冷气。他点着了一根烟,就坐到炉子边一边烤手一边向罗**子汇报:“已解决了,和其它十一个无主的一起化着了青烟,随风而逝了。”
罗**子伸了个懒腰,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明天一切恢复正常,就当这一连串的事是个恶梦,从没真正地发生过吧!”
烤着火的马队长冷硬的脸上,也挤出了点笑容,恭维地道:“是,局长!在这块地盘上,一切还不是都在您的把握之中!”
罗**子活动了下腿脚,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你代理这个副局长感觉还行吧?”
马队长谦虚地道:“还不是你罗局抬举我的!”接着又忍不住有些小亢奋地道:“这段时间在这公安局里感觉还是差不多,大家伙就认你这个老大。到了外边,好多人见了我就有点小腿肚子筛糠了!”
“哈哈哈。。。。。。”罗**子也得意地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干!磨正的日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马队长就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叭”地立正向罗**子敬个礼,道:“谢谢局座栽培!”
这时,远处传来了鸡叫声。
马队长看了下手表,低声对罗**子道:“罗局,二点多了。你是去焐热被窝还是就在这将就一夜?”
罗**子暧昧地笑笑,也小声地道:“我这几夜没睡好,还是去焐热被窝吧,好好地睡个安稳觉。”
马队长就又往炉子里添了两铲子碳,道:“罗局那你就早点过去吧,我就你这屋的热气,在你这两张椅子上将就到天亮吧。”
“中,你就在这睡吧,我走了。”罗**子就竖起了大衣领子,把大衣裹紧了出了办公室的门。
下了楼,罗**子来到了楼道最西头的一个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就听到里边有人起床的声音。接着门“吱呀”地开了,他就被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