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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木试图去安抚韩如初的情绪,奈何被自己儿子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摆了一道的韩如初,哪里情绪能稳定的下来,最后一直指着门口让许嘉木滚,甚至到了最后,被气的又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最后还是管家连忙将许嘉木推了出去:“小少爷,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这么对太太她生下你,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对得起她吗”

许嘉木站在门外,还能听见自己母亲在里面嚎啕的声音,听得他刺骨钻心。

他面对管家的指责,微微垂了垂眼帘。

“小少爷,现在太太不想见你,你还是别在这里了,省的太太病情再加重。”

许嘉木动了动唇,说:“云姨,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我等她情绪稳定了,改天再来看她。”

许嘉木从医院出来,并没有着急上车,他靠在车门处,点燃了一根烟,抬起头,望了一眼韩如初所在的病房。

北京初春的风,依旧很冷,吹过的时候,带着刺骨的寒。

许嘉木抽完一根烟的时候,手都已经冻的冰凉。

他将烟头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搓了搓手,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兜子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许嘉木停了动作,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神情顿时愣怔。

手机在掌心里震动了好大一会儿,许嘉木才按了接听,屏着呼吸,将手机举到了耳边,舔了舔唇,开口:“怎么了?”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来了靳奈的声音:“下午六点钟有没有时间?”

“有。”

“那,一起吃个饭?”

“好。”许嘉木应完,又问:“老地方?”

“嗯。”靳奈轻声应了一句。

两个人瞬间变得有些沉默,隔了一会儿,许嘉木听到靳奈那边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助理的提醒声:“靳先生,要开会了。”

“在忙?”许嘉木先问了两个字,随后就抬起脚,踢了踢车胎:“晚上见面再说吧,你忙。”

“好。”靳奈又是一个单子音,过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许嘉木收起手机,在车旁站了一会儿,最后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驱车离开

靳奈一下午的会议,开的都十分心不在焉,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出那封情书,以至于在轮到自己发言的时候,还因为走神,中途磕绊了好几次。

五点散的会,靳奈直接让助理先下班,自己回到办公室里先给苏沁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行程,然后进办公室的休息间,换了一身运动装,那着车钥匙,下了楼。

约好的六点,靳奈五点五十便到了和许嘉木约好的地方。

那是国家体育馆附近的一家私房菜,老板娘为人很热情,客户并不多,但是都是回头客,他之所以知道这个地,还是许嘉木带来的。

靳奈停好车,推开门,里面空旷旷的,没一个客户,站在入口处柜台里的老板娘,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算盘,抬起头,笑眯眯的开口:“靳先生来了?许先生已经到了,在你们之前喜欢坐的那个位子等了你一阵了。”

靳奈点了一下头。

老板娘绕出柜台,一边带着靳奈往里走,一边说:“靳先生,你好久都没来这里吃过饭了啊,许先生倒是经常来,不过每次都是一个人,我还问他怎么你不在,他说你在忙。”

靳奈“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坐着的许嘉木身上,怕是来了一些时候,面前摆了两个空酒瓶。

“许先生,靳先生到了。”随着老板娘的话,靳奈姿态优雅的脱掉了外面的厚外套,拉开了许嘉木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许嘉木抬起头望了一眼对面的靳奈,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就对着老板娘点了一下头。

老板娘拿着菜单问:“靳先生和许先生,这次还和以前点一样的菜吗?”

“嗯。”许嘉木应了一声,指了指桌子上的啤酒:“在拿几瓶过来。”

吃饭的过程中,许嘉木和靳奈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除了时不时的碰杯喝酒。

这家私房菜的生意,真的是差到了极致,就连他们吃完饭结账,总共来了也不过三四桌人。

坐在距离靳奈和许嘉木身边不远处的一桌,有一女生认出了靳奈,一直拿着不手机对着靳奈和许嘉木拍照,然后转过头对着身旁的人激动不已的说一两句,一直到最后靳奈起身离开,那个女生才拿着一支笔跑到靳奈面前,求签字

私房菜馆外,是一条很窄的胡同。

靳奈和许嘉木默契的谁都没有去摸车钥匙,靳奈拿了墨镜戴在脸上,然后开口:“打球去?”

“好啊。”许嘉木没有异议。

从私房菜到国家体育馆不过就两百米的距离,沿着胡同就可以通道后门,此时夜色已经降临,胡同里几乎没什么人,隔很远有一盏路灯,光线很淡,两个人没什么交流,就那么肩并肩的走着,约莫十分钟左右,到了体育馆门口,进去之前,许嘉木摸了钱,买了几瓶水。

体育馆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无旁人。

许嘉木脱掉了外面的防寒服,单手捞了一个篮球,在地面上拍打了两下,便轻轻松松的蹦起,投球入蓝,然后接过弹蹦回来的球,一边拍打,一边望了一眼靳奈:“比一场?”

靳奈没说话,只是脱了外套,走了过去。

没有裁判,也没有观众,只是单纯的两个人,在这里挥洒着汗水,整个空旷的体育馆里,除了时不时的传来鞋子摩擦木质地面发出的声音和球撞击地面发出的咚咚咚声,安静的再无其他的声响。

两个人不知道打了多久的球,一直到最后体力耗尽,两个人齐刷刷的坐在地上。

许嘉木捞了一瓶水,扔给了靳奈,然后又拿了一瓶,拧开,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然后抬起手,摸了摸嘴边流淌下来的水痕,说:“你走了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这么痛快的打过球了。”

靳奈吞咽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喝了一气,拿下矿泉水瓶,说:“我也好久没打球了。”

许嘉木转过头,望了一眼靳奈,然后就平躺在了木质地板上,看着体育馆上的玻璃天花板。

靳奈拧上瓶盖,也跟着并排躺下。

因为经历过激烈的运动,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少了打球时的声响,此时的体育馆里越发的寂静。

许嘉木盯着天花板看了不知道多久,眨了眨眼睛,也没去看靳奈,只是那么轻轻地开口,说:“哥,对不起。”

靳奈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眉眼闪动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其实,我一直都没怪过你。”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许嘉木莫名其妙的就红了眼眶,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然后说:“我知道。”

他是真的知道,他一直都没怪过他。

如果他怪他,当初何必把许氏企业留给他管。

如果他怪他,又何必在遗产财产的受益人上写了他的名字。

其实他也没怪过他。

就算是当初他收购了许氏企业,他很愤怒的冲上去找他,口不择言的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可是,他也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母亲被气得昏过去,一时冲动而已。

若是他真的怪他,他不会在听到自己母亲和云姨在那里一言一语骂他的时候,心情烦躁。

若是他真的怪他,他不会总是突然间就想着他过去的好。

虽然两个人只是三言两语的对话,可是整个体育馆的气氛,却变得有些感动煽情。

过了好大一会儿,许嘉木抬起手,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抹走了眼角的一抹湿润,然后开口,语调是以往的不正经:“我说,干什么呢?两个大老爷们,这么唧唧歪歪的?”

是谁把气氛搞成这副模样的?靳奈“呵呵”了两声,斜了一眼许嘉木,没搭理他。

被斜了的许嘉木,没有半点的恼火,反而觉得身心轻松。

其实男人和男人之间有的时候,解决问题,就是这样,不像是女人那样说很长一串的话,只需要寥寥数语,一声对不起,一场畅快淋漓的运动,所有的隔阂,就会这样轻松地消除。

“问你个事。”过了约莫五分钟,靳奈突然间开口。

“嗯?”许嘉木侧头,看到靳奈俊美的侧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汗水,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什么事?”

靳奈语气很淡,看似很不经意的问:“苏苏……当初写过一封情书,你知道吗?”

“情书?”许嘉木眉心皱了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开口说:“你说的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那会儿大学都还没毕业呢,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来这茬事了。她那封情书,写的可酸死了,什么……我做过很多个梦,每个梦里都有你……”

因为过的时间太久,许嘉木记不清楚当时的话了,只是说了一半,就又说:“还有什么,对我来说,你就是全世界,总而言之,酸掉了我半颗牙。”

虽然许嘉木把苏沁情书里的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靳奈还是能听出来,那就是下午苏沁给自己那封信里的内容,于是继续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知道那封情书的内容?”

“她自己读给我听的啊,让我给她鉴定情书写得好不好,我当时简直是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不是说什么文艺女青年,结果偏偏写得那么文青。”许嘉木摇了摇头,然后猛然的像是想来什么一样,又说:“当时她那情书里,我还帮她改了一个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