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夜白一提醒，陌瑶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唤出闪电。
闪电不愧为闪电，当真如闪电一般，凭空出现，吓得夜白差点儿跳起来直嚷有鬼。
“阁主有何吩咐？”
闪电都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只垂手恭立在陌瑶身前，低声问道。
这下，除了凤倾澜事先知晓，杨束压根不知阁主身份为何以外，夜白和凌天皆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置信。
“阁阁阁阁主？不不不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机阁阁主吧？”
凌天显然已经震惊的连口舌都不利索了。
他原本身在江湖，天机阁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眼瞅着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凡是武林大事，也只让阁中三位长老参与的天机阁阁主就近在眼前，且还是同窗好友，这对他来说，简直比当初得知凤倾澜就是当朝太子还让他惊骇啊。
连夜白都忍不住重新审视起陌瑶来，“小陌陌，原来你才是最真人不露相的那个啊。”
见他们都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陌瑶有些不好意思。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清咳一声，才面色如常地对闪电说道：“你去查清楚，究竟是谁调包了杨束的考卷。”
“是！”
闪电应声退下。
直到凉亭内又只剩下他们几人，陌瑶才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始末。
待听完前因后果，凌天总结道：“所以，你就这么白捡了一个阁主？”
“嗯。”
陌瑶分外无奈地点点头。
“我说，你就不怕这是一个陷阱？你也太容易相信人吧，难怪会被某个冷漠的家伙骗走！”
夜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到最后还狠狠地瞪了眼凤倾澜。
某个冷漠的家伙自动无视之。
陌瑶更无奈了。
她原本也是不信的，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午餐有毒，可她都已经试探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还是没发现什么异样，倒是天机阁的人，对她当真是尽职尽责，让她想怀疑都难。
不过，她也不是全都信了。
至少，那个从未出现过的二长老就很是可疑。
她有试着打听过，可他们却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二长老正在管理其他分部，并不常出现在此。
还有更诡异的一点是，明明那人只是二长老，却连萧长卿在提起他的时候，言语中都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敬畏，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大长老的身份。
所以，就算这天机阁并无害她之心，也还是有事儿瞒着她！
……
天机阁不愧为江湖上势力范围最广的情报组织，不消一个时辰，闪电便再次出现了。
原来，杨束那份假考卷是出自宫中一位老嬷嬷之手，听闻，她最是擅长模仿他人字迹，常常能以假乱真，叫人难辨真伪。
那老嬷嬷虽已年过半百，却极是贪财，只要肯出钱，她便决不推辞旁人委托。
让她写出这样一份考卷的是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怕也是受人之托，老嬷嬷也没多问背后主顾是何人，想必是不愿惹是生非。
在她看来，只要有银子赚，其他的便不必管，况且，这次的报酬还很丰厚。
循着她所说的小太监那一线索，闪电一路追查到一个家仆，而那家仆，正是大理寺卿年耀祖的贴身小厮。
“果然，又是年家！”
夜白摇摇头，嘴角含着抹讥讽，“从一开始他们便希望书院关门，如今还阻了杨束的前程，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嗯，杨束落榜了，又不可能有第二回考试，那份考卷想必也已经被他们销毁。”
陌瑶点点头，便分析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完全没有办法，就算将此事抖出去，其他人怕是也不会信，所以咱们一定要想办法，让杨束的才华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那些人才会信服。”
凌天疑问，“那要怎么做？”
陌瑶摇头，转头看了眼凤倾澜，却见他低垂着眼睑，眼底是一片暗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情还未解决，武状元应考便如期而至。
相比起文科，武科就显得简单许多，只要进行擂台比赛，点到即止，分出胜负便可。
可若有人刻意为难，那这比赛便不容易了。
武状元应考的考场设在皇城北面的比武场，考生一律轻装上阵，不许自带兵器，均由考场提供。
正是在这兵器上，凌天遇到一大难题。
兵器一律用剑，可分配给他的那把却在第一局和人对打时便被轻易斩断。
有兵器和没兵器的比，凌天自然要比旁人艰难许多。
所幸凌天临危不乱，尽管是赤手空拳的和人比，却并没落下风。
虽然艰险了些，更是好几次都差点命丧在长剑之下，他却还是一路打进了前三甲，总算有惊无险。
另外，进入前三甲的人，还包括安瑾瑜。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杨束光明正大地进宫面圣。
离殿试仅剩一天，这天中午，陌瑶答应了爹娘回家吃饭。
饭桌上，陌夫人突然说起了隔壁林员外的千金，下月初一便要和城南张家的大公子完婚。
“说起这段亲事啊，原本是促不成的，一开始，任凭媒婆将那张家公子夸赞的天花乱坠，那林家千金也坚决不同意，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外出从旁人嘴里听来许多关于那张家公子的事儿，觉得这人还不错，这便同意了。”
陌家饭桌上常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闲聊，倒也见怪不怪。
听陌夫人说完，陌太傅便接口道：“那也是张家公子的品性当真不错，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人去传扬他的事情。”
陌瑶听着爹娘的对话，脑中忽而灵光一闪，一计便已浮上心头。
这时，陌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若瑶儿换回女儿装，怕是咱家的门槛，也会被踩破的吧。”
说着，她又黯然地垂下眼帘，“哎，可惜了。”
随着这声叹息落地，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陌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便出声安慰，“娘，我将来可是要自己挑选如意郎君的，才不要那些送上门的呢，您就别操心了。”
“好好好，娘不操心，我女儿这么优秀，定能给娘找一个乘龙快婿。”
陌夫人说着，拿起筷子，给陌瑶夹菜，“来，先吃饭吧。”
“嗯，谢谢娘！”
陌瑶笑着点头，心思却早已飞去了书院。
吃完饭，她便离开了陌府，直奔书院。
此时正是书院的用膳时辰，她一路跑向了饭堂，站在门口，便在饭堂最角落看到了凤倾澜那一行人。
“陌尧哥哥，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走到近前，凤连情最先看到她，不由欣喜地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陌瑶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计划上，便没理会她，而是直接问凤倾澜，“殿试可是皇上现问，前三甲现答？”
“自然。”
凤倾澜微微颔首。
陌瑶又问，“那，据你对皇上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闻言，凤倾澜沉吟着，若有所思，“你是想……？”
陌瑶忽而转头看向凌天，冲着她嘿嘿一笑。
看着她那奸诈无比的笑容，凌天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便听她淡定道：“凌天，到时，我需要你来一出，抛砖引玉！”
简单的一句便点醒在场众人，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凌天，眼神不言而喻。
凌天正襟危坐，眼珠左转转，右转转，又咽了口唾沫，才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们、你们想干吗？”
随即，他又双手护在胸前，紧张兮兮，“我、我可是不卖身的。”
想了想，他又来了一句，“不过，若对方是个美人儿，倒是可以考虑。”
众人：“……”
翌日，天还未大亮，东霖国的早朝便已开始。
今日是文武科前三甲进宫面圣，进行殿试的日子。
随着公鸭嗓那一声，“宣文武状元应考前三甲，进殿——”落下，包括凌天、安瑾瑜在内的一行六人，整齐划一地步入了朝圣殿。
跪拜高呼万岁后，文科殿试便先一步开始。
凤皇端坐在九阶台上的金銮龙椅上，思忖半晌，才沉声启口，“今儿朕给出的题目，乃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的延伸，不若你们便来说说，何谓实政？”
文科前三甲一一上前作答，却见他的眉一直蹙着，分明没有一个答案合他心意。
自从科举考开始，凤倾澜便以一个太子的身份，正式参与朝政。
他立在众官之首，回身便给候在一旁的凌天使了个眼色。
凌天会意地点头，便跨步走上殿中，抱拳一拜，“皇上，草民虽为一介武夫，但也斗胆一试，还请皇上恩准！”
不待凤皇答应，年耀光浑厚如暮鼓晨钟的声音便幽幽传来，“此乃文科殿试，若让你来一试，又将那三人置于何地？”
“丞相说的是，此乃朝圣殿，岂容你一介莽夫在此放肆？”
又一人出声附和，此人额头宽大，眉粗且凶，单看面相便有一股煞气，正是大理寺卿，年耀祖！
他是年耀光最小的胞弟，自然事事以这位兄长马首是瞻。
凤倾澜淡扫这兄弟二人一眼，薄唇微启，淡然道：“古来文武便是一家，文武双全之人更是为人推崇赞扬，若凌天真能对答出来，那证明他便是那文武双全之人，得如此栋梁，难道不该是我东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