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山回来的路上, 姚远一直很沉默。
她感受到了面对萧正儒时,自己不一般的心跳。如果说,以前她不明了萧正儒对自己的感情这纯属事实, 而现在再说不知道那就是装傻了。而且, 更重要的是, 自己并不讨厌这份感情。她依赖他, 只要看见他, 她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
可是,她能接受这份感情吗?诚然,肖子凯带给她的创伤是巨大的。可是, 她也并非是那种跌倒了就不愿爬起来的人。即使是最不堪的时候,她也坚信这世界上还是有爱情存在的。
姚远喜欢韩剧, 就因为韩剧里那些纯纯的、可以舍生忘死的爱情让她觉得温暖。姚远喜欢《血色湘西》, 里面湘西乡民们面对日寇时那种无惧抛头颅洒热血的精神深深的打动了她, 可更打动她的是石三怒和田穗穗间那感天动地却无望的爱。
爱情是神圣的,她相信。爱情是存在的, 她相信。可是,现在正是所谓的爱情伤她最重。但是她并不会偏执地认为爱神遗忘了自己,这或许只是月老酒后昏了头,系错了红线。
初时的不肯放手,想要捍卫自己的领地, 当然除了孩子的原因, 还有就是因为爱他。可最终, 发现这段感情是无望的, 痛到彻骨后, 就会有了壮士断腕的勇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是很多人在经历过一段失败感情后留下的后遗症,这点对姚远来说倒不成问题。许若妍就是在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痛后找到了属于她的那个良人,陪伴着她一路走过来的姚远自然对这一点是最为清楚的。
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那个人,这样两个人才能走下去。很显然,肖子凯是自己在错误的时间遇到的错的人,这些自己已经用了五年的时光和许多的伤痛去验证。既然是错,不如放手,也等于给自己一条生路。在山顶的那一刻,她已然明白,不住地为已经消逝的风景而懊悔是不可取的,最美的风景只会在前路。
可是,萧正儒会是属于自己的那个对的人么?即使是的,现在是对的时候么?自己刚刚放弃了一段已经变质或者说从头到尾本来就是变质的感情,内心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清除,现在接受他,不能不说有把他当成感情激流里救命浮木的味道。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坐在后座,注视着驾驶座上正默默开车的男人,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有力的手,从此以后,真的可以牵着这双手走下去么?
车子到了姚远楼下,姚远默默地下了车。萧正儒目送着姚远上了楼,靠着车子,点燃了一根烟。
片刻后,他熄灭了香烟,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箱,上楼,敲门。他不想再和她这样暧昧下去,多年的商场打滚经验告诉他一个道理,商机需要即时把握,同理,得到爱情的机会也需要及时把握。
敲门声响起时,姚远刚从卫生间里出来。那轻微的洁癖使然,外出回家时她总会第一时间将自己里里外外弄个干净。看着今天天气不错,急匆匆地洗个战斗澡,赶着可以把衣服都洗洗掉,这样,明天就可以回娘家去一趟了。
“谁啊?”姚远边结浴袍的带子边问。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听到萧正儒那磁性的嗓音,姚远吓了一跳。走到门口,刚想拧门把手。看一看自己身上,又急急忙忙往卧室跑。
萧正儒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姚远来开门,这几分钟,似乎颇为漫长,楼道里,静悄悄的,他仿佛听到了自己一阵急过一阵的心跳声。
门静静地打开了,门里,姚远下身穿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上面套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衣,头上披散下来的头发还滴着水,一张小脸绯红,不知道是被浴室里的蒸汽给熏红的,抑或是其它的原因。
把萧正儒让进门,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姚远就走进了厨房。几天不在家,连招待客人的茶水都没有。
萧正儒走过去,靠在厨房的门上,深深地凝视着姚远的背影:“姚远,我喜欢你!”
姚远的背影抖了一下,手中水壶里的水打出来了一些。心里知道,可是真的听到他说出来,还是带给她很大的震动。
“我是说,我爱你!”看着姚远没有吭声,萧正儒一字一顿地说。
姚远把电热水壶放到基座上,按下了电源开关:“我知道,可是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
“我才和那个人分手,我怕自己会把你当成拯救自己的救生圈!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不敢看萧正儒的眼神,姚远只是无意识地看着那个开关键。
“我不介意!人家都说,遗忘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更何况,生病的时候,吃药总比不吃药好得快,你说呢?”萧正儒上前一步,从身后搂住了姚远的腰。
“我怕你以后会后悔!你是清楚我的情况的。”
“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不抓住你,我会后悔一辈子!”萧正儒将脸埋在姚远的长发里,任凭它打湿自己的脸。
男女间的感情,打开天窗后,要么是一日千里,要么是退避三舍。萧正儒很庆幸,他和姚远属于前者。
陪着她看电视,陪着她去买菜,陪着她逛街,他发现,因为是和她在一起,每一样都乐趣无穷。她时不时流露出的小女儿情态,都让他分外沉醉。因为,现在,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很快,属于情人的节日来了。大街上,每一个花店门口都摆出了许许多多的精美捧花,甚至于,街边的人行道上也突然多出了很多临时的卖花摊点,偶尔,还会有一个小孩子举着手里的玫瑰花问路过的行人:“买花吗?”这一切,都在提醒男士们,表达你爱心和忠心的时刻到来。
今年三十四了,萧正儒自然不会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懵懂的也好,现实的也罢,那些都早已成过为眼云烟。从来没有哪一次,竟然让他对这个女士欢喜男士恐惧的的洋节日产生如此的向往。
看了一眼后车座上的那束鲜花,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发动车子,向客运站开去。
姚远疲惫地走出客运站的大门,每回一次娘家,都只会让自己郁闷一次。一个不是客人的客人,他们大概面对自己时也觉得很累吧!
一眼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那个人,姚远努力让自己看着愉悦一点。
在萧正儒的示意下,姚远坐进了后座。手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看,是一束玫瑰,白色的,是自己最爱的颜色。
姚远捧起花闻了一下,借以掩盖忍不住要流出的泪,这是这辈子自己收到的第一件情人节礼物。原来,有人爱的感觉是这么好!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姚远尾随着萧正儒往里走。
不远处的酒店大堂里,一对男女相对而坐。小姐示意先生往这边看,然后满脸嘲笑地说:“我还真当你前妻是一冰清玉洁的圣女呢!原来,不过是一个喜欢傍大款的拜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