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这天,正是西方的所谓“情人节”。一大早,钟晓惠就兴致勃勃地联系文洪,她本想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两个人也浪漫一番。不想文洪在电话里却冷冰冰地回复:正忙于手头的案子,抽不出空来。
见文洪这个态度,钟晓惠感到非常地懊恼。
她对文洪这种除了工作其他都不放在心上的做法很有意见。别的情侣每天都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这文洪可好,好象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情。如果其他时间也就算了,今天可是情人节,况且依着他文洪,什么时候主动约过自己啊。“工作、工作,我看你跟‘工作’结婚算了,人家成天只想着你,我看都是白想!”钟晓惠越想越气,干脆也来了个冷处理:我不约你了,看你文洪在不在乎我!
一连几天,文洪感觉到钟晓惠都没有联系自己,回头一想,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没有答应她情人节那天的约会,这丫头以为我不在乎她,看来是生我的气了。晓惠啊晓惠,其实你不明白我的真实想法。也好,跟你解释解释,看看你对我的想法有什么态度。”
钟晓惠收到文洪的传呼时,先是心头一喜。这几天自己强忍着没有联系文洪,确实是非常想他了。可紧接着她又告诫自己:见文洪可以,但要绷起脸来,这次一定要让他认错才罢休。不然他老是觉得自己是什么希罕宝贝,在自己面前吊起来卖!
谁知等到见到了文洪的身影,钟晓惠对先前告诫自己的话却全都忘了,一脸灿烂的笑容,飞过去抱住文洪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这小淘气,不是要质问我一下吗?怎么见了面反倒先亲了我一口?”文洪笑着调侃道。
听文洪这么一说,钟晓惠的脸微微泛红——自己那点小孩子的想法,哪能瞒得住他啊。自己倒是不争气,明明想难为他一下,谁想到见了他却像丢了魂似的,看来这辈子自己只能围着他转了。围着他转有什么不好?等到嫁给他了,我什么都听他的。一想到这儿,钟晓惠只羞得满脸通红。
文洪见钟晓惠那忸怩的样子,只当是自己一语说破了她的心事,哪知道她想了那么多。于是拉了晓惠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晓惠,文洪来到南方,无亲无故,只有钟叔和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懂得珍惜眼前所拥有的。我选择了刑警,也就意味着很多时候没有时间陪你,尽管我也不希望这样。但前几天你约我我没有答应,其实是另有原
因的。”
钟晓惠一直安静地听着。她对文洪的职业是非常理解的,自己的父亲在刑警队时,何尝不是这样?当文洪讲到另有原因时,晓惠倒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我还真猜不出呢。”
文洪拉着晓惠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可能我在这方面很古板,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今天刚好跟你说说,你也来评价评价。”
见钟晓惠点了点头,文洪继续说道:“我自小接受的全是中国传统文化。父亲说得好,‘中国人’,可不仅仅是因为长了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而是因为他们的思想是由民族文化支撑的。我们中华民族的文明史源远流长,这是我们每个中国人都应当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地方。在这种文化之中,无论是做人的道理、处世的哲学还是人生的意义,都能够找到准确的答案,重要的是我们要坚持下去。一直以来,我们都有自己的传统节日,而且都有着极为深远的涵意。但是自从改革开放以来,西方一些事物不断地涌入国内。我自己认为有些是值得肯定的,比如说先进的技术,而有些则应当警惕,例如一些思想观念。大体上来说,改革开放在促进我国经济发展的同时,却也让中国传统文化倍受冲击。也许我说得有些夸大其词,但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些孩子只知道有圣诞节而不知道有春节,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看看中华民族的历史,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被外族入侵,但至今仍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原因,就是她那深厚的文化根基。”
“我也知道你约我那天是西方的所谓情人节。西方的节日我是从来不过的,除此之外,我对这个‘情人节’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晓惠,这个节日可以说在中国流行了好一段时间了吧,可对于这‘情人’二字,我却很是费解。我想这个名字翻译者不会把它搞错,不但如此,可能还别有用心。‘情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按照我的理解,它不应该是夫妻,但好像又比恋人关系更深一步,这种关系在我文洪的头脑里实在是找不到妥当的位置,所以它是虚无的。从字面上,我倒是觉得这个词非常的暧昧,无法以中国传统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它。和其他西方节日一样,自从它到了中国,也不知道有多少商家借此争噱头盈利,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这个旗号偷越雷池。思想文化的影响,往往是潜移默化的,我们这一代人也许只是默认,但到了我们下一代就极有可能会根深蒂固。我不管别人是什么看法
,反正我不会跟这个风。2月14号,在我文洪看来,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
钟晓惠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文洪的态度那么冷漠,原来他一直固守着中国传统的道德文化,倒不是不在意自己。明白了这一点,钟晓惠对其他的东西倒也不在乎了,至于文洪的想法是对还是不对、是好还是不好,她之前根本没有想过,一时之间哪里能评出个褒贬来?捉摸了好久,钟晓惠才笑着说道:“你讲的这些,好像很深奥啊。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听你的。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了,今天正好也问问你。”
文洪笑了笑:“又是什么古灵精怪的事啊?”
钟晓惠道:“是正经事。我很奇怪你这个性格的人,怎么会选择刑事警察这个职业呢?”
文洪想了想,这才说道:“这也算是误打误撞吧。其实我在高中毕业时,很想自己以后能做个建筑师,高考时的第一志愿填报的就是建筑学院,就连加试素描都过关了。不过,那时我家里的经济情况的确是非常的差,还有个弟弟正上高中,我当然也想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当时听说军校、警校是没有学费的,我就在提前录取那栏中填了刑侦大学。只是高三后期,由于学习太过紧张,我的身体没有现在这么壮,所以填完了志愿也感觉可能没什么戏,就没指望着哪一天会真的穿上警察制服。可这世间的事情有时还真说不清楚,没想到的是刑侦大学还真的把我给录取了。”
钟晓惠听了,说道:“原来刑警这职业并不是你自小的理想啊。那现在真成了刑警了,成天都这么忙,你有没有后悔过啊?”
文洪答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我做任何事都生怕自己后悔,所以往往想清楚了再做。当初填报这志愿时,也真的是想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我在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活中,对它的性质和任务有了充分的了解,也在潜移默化之中爱上了这个职业。我不瞒你说,自不清楚到明白,再到喜爱,这全都是大学里老师的功劳啊。拿现在来讲,我已经感觉得刑警就是我的事业,这是其他职业甚至于其他警种都取代不了的。”
钟晓惠没有言语。父亲之前已经是那个样子了,谁想自己找了个男朋友,却仍然是个刑警。看文洪这态度,他对自己这个职业不知有多喜爱,以后要想每天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恐怕也只是一种奢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