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告白

“那......你答应了吗?”

话问出口的瞬间, 宁语蓝突然就释怀了。

从确定心意​到现在,她忐忑过、犹豫过,却始终努力着, 用自己的节奏一步步迈向石小天。如果石小天真的答应了关洛洛, 那她难过却不遗憾, 因为已经尽力, 因为感情需要的是缘分而非努力。

想着想着, 宁语蓝心里一派淡然。

所以当石小天说出:“我没答应”的时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石小天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宁语蓝抬头望进石小天的眼睛:“为什么......没答应?”

石小天挠挠头,难得羞涩:“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感觉不对。”

宁语蓝觉得石小天大概是来自神秘星球的外星人, 有着操控人类心情的神秘力量。不然怎么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她的心脏像坐过山车一样。前一秒, 她才从冰窟里挣扎上岸, 刚刚淡定的心, 因为他简简单单一句“感觉不对”,整个地飞扬起来。

她感觉自己正踩着五彩的云朵, 身心轻盈,连带着头发丝都在风里快乐地飞舞。

石小天推着自行车走在身旁,生怕自己说得太抽象,还努力向宁语蓝解释:“洛洛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简直有种被惊艳的感觉。按道理, 她就是我理想中的女孩, 可今天她跟我表白的时候, 我本能地就拒绝了。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够了。”宁语蓝清清淡淡地打断他, 语气里没有不奈, 只有温柔的体贴。

石小天一愣,疑惑的眼神看过来。他的瞳仁漆黑, 带着星星点点的光,就像两颗黑宝石。

宁语蓝望着她黑宝石般的眼睛,温柔地笑:“石小天,不用跟我解释,我明白的。”

有微风吹过,拂起她的发丝飘扬到石小天英俊的脸和挺拔的鼻。他抬手轻拂,露出释然的灿烂笑容。

夜色温柔,街边的路灯星星点点,与夜空中的星星遥相呼应,宁语蓝坐上自行车后座,轻轻靠上石小天挺拔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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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宁语蓝接到通知,作为学校代表参加全省奥数竞赛。

此后的半个月,宁语蓝每日参加大强度的竞赛训练,再无多余的心力关注其他。而石小天也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全国篮球大赛选拔赛。

半个月后,宁语蓝跟随学校竞赛辅导老师前往外市参加比赛。

两周后,她带着竞赛一等奖奖杯载誉而归,被王萌第一时间科普最新八卦。

八卦有两条,主角都与宁语蓝有着或近或远的关系。

“第一条”,王萌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秦凌凌转学了。”

宁语蓝诧异地转头看她,自从上次小树林事件后,她已经很少听到秦凌凌的名字了。没想到好不容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竟是对方转学了。

“为什么?”宁语蓝难免好奇。

王萌推推眼镜,一脸讳莫如深:“我听说......校长贪污被查了。”

心中不免浮起讶异和惋惜,但毕竟对方和自己无甚交集,两人八卦完也就算完了。但第二条消息却算是与宁语蓝息息相关。

随着八卦主题转换,王萌迅速调整表情,一秒化身迷妹团团长,她用力拍宁语蓝的肩膀:“第二个好消息:我校篮球队在队长石小天的带领下,顺利以选拔赛第一名的成绩,进军全国大赛正赛!”

宁语蓝被拍得浑身晃了晃。刚要抱怨,就见对面的王萌双手按住胸口,一脸的老怀安慰:“我们家小天啊,真是争气。”

“......”宁语蓝瞬间错乱,感觉对面的王萌下一秒就要落下老母亲般的欣慰泪水。

宁语蓝真想冲上前把王萌摇回同桌模式,不过她还没动手,王萌已自行切换状态,再度进入迷妹模式。因为,石小天出现了。

两周未见,石小天的皮肤晒黑了一些,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平添几分男子气概。他挎着个篮球在腰侧,笑容灿烂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石小天眼神明亮,带着晶晶亮的光芒。他大长腿一迈,从门口往教室里走。

从石小天出现起,宁语蓝的目光就一路追随他挺拔的身影,直到身影越走越近,停在了她面前。

宁语蓝调整视线,仰着脖子看他。

石小天右臂夹着篮球,于是伸出左手,在她脑门上使劲一揉:“总算回来了。”

宁语蓝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期待他的下文。“我可想你了”、“可把我想死了”什么的......

然而,木有下文。

石小天把她头发揉成鸡窝后就哈哈笑。然后......就被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叫了过去。

同学A:“小天,听说校队拿了全国大赛选拔赛第一名啊!”

石小天一昂头:“必须第一!我们的目标是全国第一!”

女生同学A、B、C,动作一致眼冒爱心:“哇~石小天好帅!石小天加油!”

石小天回头粲然一笑:“谢谢各位美女。”

一瞬间,整个教室充满女生们发射的粉红泡泡心。

宁语蓝:心头飘过一丝不爽。

身旁的王萌一边对着石小天冒爱心,一边用手肘碰宁语蓝:“经过选拔赛,石小天已经成功走出校门,成为了全市高中女生的男神。我们作为她的校友兼同班同学,誓死冲在守护他的第一线!”

宁语蓝:“.......”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石小天被大家认可、喜爱,她由衷地高兴。可喜爱、认可他的大多是女生,她又忍不住纠结、不安、惶恐。

这种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一直延续到了周末夜晚,选拔赛前两名球队的友谊赛上。

友谊赛场地设在市体育中心篮球馆,球赛当晚的观众席,坐满了全市各个高中的学生,男女参半。比赛还未开始,赛场内的气氛已经沸腾。

宁语蓝和王萌等人坐在观众席第二排,是主办方特意留给第一名球队所在学校的观赛区,视野很好。

刚落座,她就望见了在场边忙碌的关洛洛。

关洛洛穿着校队外套,正弯腰整理队员们的装备。据八卦社社长王萌转述,此次选拔赛后,不仅石小天收获了无数迷妹,关洛洛也凭借出色外形成为了人气颇高的篮球队经理,收获迷弟无数。而且据说,全国大赛官网的网友讨论区,已经出现了石小天和关洛洛的同人文,该文文风奔放又不失幽默,点击量正蹭蹭往上涨。

同人文?宁语蓝一颗心泡进了醋缸,整个人噗噗往外冒酸气泡。每个气泡都在吐槽:现在的网友可太不负责任了,人家石小天都拒绝关洛洛了好么?!

宁语蓝这边正喝着醋抱怨呢,那边王萌就不停用手肘碰她。

宁语蓝幽怨地转头,王萌唬地一跳,心里发虚,小胖手颤巍巍地往球场边指。

顺着胖手指望过去,目光终点处,赫然就是热情挥手的关洛洛。

宁语蓝怔了征,从同人文里拉出思绪,也挥手与对方打招呼。关洛洛笑得更灿烂,一点不见表白被拒绝的失落和颓丧。

晚上六点,友谊赛准时开始。

两队队员依次登场,由于是友谊赛,球场气氛轻松,也没有互相“敌对”的助威团,观众几乎给予了每一个上场球员同等热情的欢呼。除了石小天。

在选拔赛赛程里表现亮眼的石小天压轴出场,现场主持的声音透过球场大广播震荡在整个球馆:“下面,让我们用最最隆重的掌声和欢呼声,欢迎我们的现实版流川枫!来自X高中的石小天!!”

“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赛场掀起山呼海啸的应援声。

宁语蓝感觉自己又要穿越了。如果不是球场中央的石小天笑出两口大白牙,和流川枫完全两个风格,她真要以为自己正身处灌篮高手的比赛现场了。

王萌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座位,挥舞着彩带加入应援团。整个应援团动作整齐划一,口号震天响:“流川枫!我爱你!流川枫!我爱你!”

“......”。宁语蓝扶额,顺带擦掉一滴冷汗。

场中的石小天身穿10号队服,和队友们并列一排。他不是最高的一个,但的的确确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石小天挥着手转圈,向观众席的每一个方向挥手致意。最后,他转身定住,面朝自己学校所在的观众席。左眼一闭,发出一道秋波,女生们瞬间沦陷。

宁语蓝坐在座位一动不动。她面容平静,但心里掀起波涛骇浪。她能确定,刚刚的石小天是在对着自己微笑、对着自己“暗送秋波”,虽然她确定石小天的这个“秋波”很单纯,真的只是打招呼。但已经足够,因为她知道,即使球场上千人,她依然是最特别的存在。

她感觉自己的一整颗心都化了,完完整整地泡进了石小天牌蜜罐里,被腌制地晕乎乎、甜蜜蜜。

两队球员入场完毕,现场主持又宣布了一条彩蛋规则:本场球队的MVP将获得MVP钻戒一对,他可将其中一枚送给任何他中意的人。

“哇哦~~”赛场气氛被推向第一个高/潮。

主持人趁势添了把火,他把话筒递给石小天:“小天,如果你是今晚的MVP,你会把戒指送给谁呢?”问完,解说员不忘引导一番:“心仪的女孩?女朋友?还是好哥们?”

观众席瞬间安静,个个屏息凝神,包括宁语蓝。

石小天几乎没有半秒的犹豫,清清朗朗的声音就从话筒传了出来:“那必须是送给对我帮助最大、最重要的人!”

帮助最大、最重要的人......场边观众发出暧昧的欢呼声。

宁语蓝则开始对号入座,帮助最大、最重要,和球馆里的其他人想必,她似乎是最贴切“重要”一词的人。但......“帮助最大”似乎和自己挂不上勾。

总感觉自己和石小天嘴里的人无法对位,用石小天的话说,就是“感觉不对”......宁语蓝瞬间忐忑,一颗心飘飘渺渺、恍恍惚惚。

裁判哨声响起,球赛正是打响。

由于是友谊赛,双方球员都表现地很轻松,防守也没那么卖力,更多以表演为主。于是平时难得一见的扣篮、超远距离三分等高难度动作一一上演,将球馆气氛推上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石小天动作灵活矫健,在全场跑动跳跃,宁语蓝目光紧随他身影,一颗心却起起伏伏,脑中始终飘荡着石小天的话:“帮助最多最重要的人。帮助最多最重要的人。帮助最多最重要的人......”

两个小时后,球赛顺利结束,石小天所在球队以90-82获得胜利。众望所归,石小天获得整场比赛的MVP。

队友们欢呼着簇拥而上,将石小天团团围住。现场主持宣布颁发MVP奖杯及戒指。

众人簇拥里,石小天笑着转身朝向场边。那里,关洛洛正站着鼓掌......

宁语蓝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明白是哪里“感觉不对”。对于篮球选手石小天,自己并没有对他有多大帮助,然而关洛洛......作为球队经理,大概对他帮助很大吧......

匆忙低头,掩饰眼中的落寞,宁语蓝失去注视球场的勇气。

球场主持的声音在热烈的音乐声中响起:“接下来!有请我们的MVP将另一枚戒指送给对他帮助最大、最重要的人!”

“哇哦~~”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宁语蓝低着头,想象着此时球场上的场景:石小天从队友的包围圈走出,拿着戒指走向关洛洛,对方幸福而激动地接过戒指,两人拥......”

还没脑补完,球场的欢呼达到沸点。

宁语蓝中断脑中的画面,鼓起勇气抬头,心中带上最真诚的祝福。

目光抬起、聚焦石小天,然后......怔住。

万众瞩目里,MVP石小天正将另一枚MVP戒指送给本场助攻次数最多的同队队友......张阳。两人肩并着肩、挥舞着双臂站在领奖台上。而不久之前,在场下休息的张阳就站在关洛洛侧前方......

宁语蓝又气又笑,原来石小天说的帮助和重要,是实实在在的帮助和重要。

一颗心落回地面,她望着场中央的石小天,突然有了表白的勇气。

两人回到自家楼下时,已经接近晚上9点。彼时月亮正圆,月光与灯光融和,透过树叶稀稀落落地洒到地面。

石小天停好车往楼梯口走。

宁语蓝站在树下月光里,抬手拉住石小天的衣角。

石小天疑惑地转身,目光温柔。

宁语蓝攥紧他的衣角抬头,眼中映入月光,清亮又魅惑:“石小天,我不想做你的青梅竹马了。”

石小天怔住。

月光下,宁语蓝的声音亮而清晰,如同一颗颗珍珠落入玉盘:“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