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为的技巧 (1)

列子展现他射箭的技术给伯昏无人看。

当他拉满弓的时候,他将一杯水放在他的手肘上,然后开始射。

第一只箭一射出去之后,第二只箭已经搭在弦上,然后没有间断地又射出第三只箭。在那个时候,他站着不动,就好像木头人一样。

伯昏无人说:“你射箭的技术不错,但这是有自我的射箭,而不是没有自我的射箭。如果我们登上高山,踏着危崖,临百丈深渊,然后你试着射看看。”于是他们就登上高山,站在悬崖边的一颗危石上,面临百丈深渊。伯昏无人开始后退,直到他的脚后跟悬在危崖的外边,然后他示意叫列子过来。

列子吓得趴在地上,冷汗流到了脚跟。

伯昏无人说:“完美的人可以飞上青天,也可以下探黄泉,或是纵横于四面八方之极远处,而仍然神色自若。现在你心惊目眩,这样你要射中恐怕很难吧!”

对照之列子古文: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镝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也,犹象人也。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当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于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摘自列子黄帝篇)

行动需要技巧,但是无为也需要技巧。行动的技巧只是在表面,无为的技巧是在你存在的最核心。行动的技巧很容易就可以被学会,它是可以借用的,它是可以被教育的,因为它只不过是技巧。它并不是你的存在状态,它只是一种艺术。但是无为的技巧根本就不是技巧,你无法从别人那里将它学来,它是不能够被教的,它是随着你的成长而成长的。它随着你内在的成长而成长,它是一种开花。你没有办法从外在对它做什么,某种东西必须从内在被发展出来。

行动的技巧来自外在,然后进入到内在;无为的技巧则是来自内在,然后流向外在。它们的层面是完全不同的,一百八十度的不同。这一点要先了解,然后我们才能够进入这个故事。

比方说,你可以只是借着学习绘画的艺术而成为一个画家,你可以学习一切能够在艺术学校里面被教的。你可以变得很有技巧,你可以画出很美的图画,你甚至可以变成世界上知名的人物,没有人会知道这只是技巧,除非你碰到一位师父,但是你自己知道这只是技巧。

你的手变得很有技巧,你的头知道那个方法,但是你的心并没有流动。你作画,但你并不是一个画家。你创造出艺术作品,但你并不是一个艺术家。你做它,但是你并没有在它里面。你做它就好像你在做其他事情一样,但你并不是一个爱人。你并没有完全涉入它,你内在的核心仍然保持跟它有距离,仍然保持漠不关心,仍然站在旁边。你的头和你的手继续在工作,但是你并不在那里。那个绘画将不会携带着你的“在”,将不会携带着你。它可以携带着你的签名,但是没有办法携带着你的本质。

一个师父会立刻知道,因为这个绘画将会是死的。很美……你也可以装扮一个尸体,你也可以画一个尸体,你甚至可以将口红画在他的嘴唇上,它们将会看起来是红色的,但是口红不管是多么红都没有办法有流动血液的温暖。那些嘴唇虽然被画了出来,但是在它们里面是没有生命的。

你可以创造出一幅很美的图画,但它将不会是活生生的。唯有当你流进它里面,它才会变成活生生的,那就是当一个师父在作画和一个普通的画家在作画时的差别。平常的画家事实上是一直在模仿,因为那个画并不是在他们里面成长出来的,它并不是在他里面孕育出来的。他会模仿别人,他会去找寻概念,他或许会模仿自然,但是那并没有什么差别。他或许会看着一棵树来画它,但是那棵树并没有在他里面成长。

注意看梵高的树,它们是截然不同的,在自然界里面你找不到像那样的树。它们是完全不同的,它们是梵高的创造,他透过树木来活。它们并不是在你周遭一般的树,他并不是从自然界抄袭过来的,他也没有从任何人那里抄袭。如果他是一个神,他一定会在世界上创造出那些树。在绘画当中,他就是神,他就是创造者。他甚至没有模仿宇宙的创造者,他只是成为他自己。他的树木非常高,高到可以碰触到星星和月亮。

有人问梵高:“这些是什么树?你那个概念是从哪里得来的?”

梵高说:“我并没有从任何地方得来概念,这些是我的树!如果我是创造者,我的树一定会碰触到星星,因为我的树是大地的,是大地的梦想——想要碰触到星星;大地想要到达、想要碰触星星。它们是大地的手,大地的梦想和。”

这些树并不是模仿来的,这些是梵高的树。

创造者可以将某些东西给予这个世界,某种他所孕育的东西。当然,即使对一个梵高来讲,技巧也是需要的,因为手是需要的。即使梵高也没有办法不用手来画画,如果你将他的手切下来,他要怎么办?他也需要技巧,但技巧只是一个沟通的方式;技巧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媒介。技巧并不是信息,媒介并不是信息,媒介只是一个携带信息的工具。他有一个信息;每一个艺术家都是一个预言家——他必须如此!每一个艺术家都是一个创造者——他必须如此,他有一些东西要分享。当然,技巧是需要的。如果我要向你说些什么,语言是需要的,但是如果我只是在说话,那么就没有信息,那么这整个事情只是一个喋喋不休,那么我是在丢垃圾给别人。但是如果那个话语携带着我的宁静,如果那个话语携带着我要给你的无言的信息,那么这就有意义。

当某件事要被说出来,它必须用语言来表达,但那个要被说出来的并不是话语。当某种东西要被画出来,它必须借着颜料、画笔和画布,再加上所有的技巧,但那个技巧并不是信息。信息透过媒介被传达出来,但媒介本身是不够的。

工匠有媒介,他或许拥有完美的媒介,但是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传递给别人,他没有信息。他的心并不是洋溢的,他用手和头在做事,因为学习是在头脑里,而那个方法和技巧是在手上。头和手合作,但是心保持漠不关心,没有被碰触到。这样的话,那幅画将会在那里,但是却没有心。在那里面没有心的跳动,没有生命的脉动,没有血液在它里面流动,这很难看出来,唯有当你知道在你里面的那个差别,你才能够看出来。

让我们来看另外一个例子,这样你就会比较容易了解。你爱一个人,你吻他,你牵着他或她的手,你拥抱,你。所有这些事你都可以对一个你不爱的人做——完全一样的吻,完全一样的拥抱,完全一样的牵手方式,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但是你并不爱那个人。那个差别在哪里?因为就行动而言是没有差别的;你吻,你以同样的方式吻,尽可能完全一样。那个媒介是存在的,但是那个信息不在。你很有技巧,但是你的心并不在那里,那个吻是死的,它不像飞翔的小鸟,它像一块死的石头。

当你在的时候,你可以做出同样的动作,但那些动作将会好像是瑜伽的练习,它们将不是爱。你到一个妓女那里,她知道技巧,她的技巧比你的爱人更好。她必须知道,因为她的技巧是职业水准的,但是你在那里得不到爱。如果隔天你在街上碰到了那个妓女,她甚至认不出是你,她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会打,因为没有关系存在。它并不是一种联系,因为对方不在那里。当在跟你的时候,她或许正在想她的爱人,她并不在那里!她不可能在那里,妓女必须学习如何不在那里的技巧,因为那整个事情是那么地丑陋。

你可以出卖身体,但是你没有办法出卖爱。你没有办法出卖你的心,但是你可以出卖你的技巧。对一个妓女来讲,只是一件职业上的事,她这样做是为了钱,所以她必须学习如何能够不在那里,这样她才可以去想她的爱人,她会想一千零一件事,但都不是关于你的——不是关于那个在那里的人,因为去想那个在那里的人会产生干扰。她将不会在那里……不在!她会把动作做出来,她的技巧很好,但是她没有涉入。

这就是这个禅宗逸事的要点。你可以变得很完美,完美到可以骗过整个世界,但是你要怎么骗过你自己?而如果你没有办法骗过你自己,你就没有办法骗过一个成道的师父。他将会看穿你在你的周围所创造出来的诡计,他将会看出你并没有在你的技巧里。如果你是一个弓箭手,你或许可以很完美地击中目标,但那并不是要点。甚至连一个妓女都可以把你带到,她可以很完美地击中目标,有时候甚至比你自己的爱人来得更完美,但那并不是要点,因为虽然一个人不完美,但是技巧很容易就可以变得很完美。

除非一个人成道,否则他仍然保持不完美。在没有成道之前,你无法期待一个人是完美的,但是你可以期待一个技巧是完美的。你无法在他的存在里期待完美,但是你可以在他的技巧里期待完美,那是没有问题的。一个弓箭手可以毫无闪失地射中目标,但是他或许并不在它里面。他学会了那个技巧,他变成了一个机械装置,一个机器人,它只是由头和手来做。

现在让我们试着来穿透这个故事——箭术的艺术。在日本和中国,静心透过很多技艺被教导,那就是印度的静心和中国、日本和佛教徒的静心的不同。在印度,静心已经从所有的日常生活当中被分离出来。静心本身被视为全部。那会产生困难,所以在印度,宗教渐渐凋零。它产生了困难,那个困难就是:如果你使静心成为一切,那么你就变成社会的一个负担,你没有办法上班,你没有办法到你的店里工作,你没有办法到工厂里工作,静心变成你的整个生活,你就只是静心。在印度,有好几百万人就只是在静心,他们变成了社会的负担,而那个负担变得太重了,因此社会会以某种方式来制止它。

即使在现在,印度也有几乎一千万的门徒存在,现在他们已经不被尊敬了。只有少数几个……在那一千万里面甚至不到十个,是受到尊敬的。他们就只是变成乞丐。因为有这种态度,所以当你静心的时候,当宗教变成了你的生活,那么就只有宗教,那么你就抛弃了所有的生活,你就弃俗了。印度的静心就某方面来讲是反对生活的。你可以忍受一些人这样做,但是当有好几百万人这样做,你就受不了了。如果全国的人都变成静心者,那么你们要怎么办?如果静心没有办法让每一个人都可以做,那意味着甚至连宗教也只是为少数人存在,甚至连宗教里面也有阶级存在,甚至连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触得到的?不,不可能是这样,神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触得到的。

在印度,佛教死掉了。佛教在印度消失了,在它发源的国家消失了,因为佛教的和尚变成一个沉重的负担。有好几百万个和尚,这个国家无法忍受他们,不可能继续支持他们,他们必须消失。佛教完全消失;印度意识最伟大的开花居然消失了,因为你没有办法像寄生虫一样地存在。如果你只是这样做几天,那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做几年也没有问题。印度人可以忍受它,它是一个具有高度忍受力的国家,它能够忍受每一件事,但还是有一个限度。有千千万万个僧院充满着千千万万个和尚,这个贫穷的国家变得没有办法继续支持他们,他们必须消失。在中国和日本,佛教徒都可以继续存活,因为佛教改变了,它经历了一次突变——它抛弃了弃俗的观念,相反地,它使生活变成静心的目标。

所以不论你做什么,你都可以很静心地做,不需要离开它。这是一种新的成长,这是禅宗佛教的基础:不需要否定生活。一个禅宗的和尚会继续工作,他会在花园里工作,他会在农场里工作,他会依靠他自己的劳力生活。他不是一个寄生虫,他是一个可爱的人。他不需要去管社会,他比那个弃俗的人更免于社会。如果你抛弃社会,你怎么能够免于它?当你弃俗,你就变成一个寄生虫,你是不自由的——一个寄生虫不可能有自由。

这也是我的信息:要在社会里成为一个门徒。不要变成一个寄生虫,不要依靠任何人,因为每一种依靠到了最后都会使你变成一个奴隶,它没有办法使你成为一个解脱的人,它没有办法使你成为一个完全自由的人。

在日本和中国,他们开始使用很多事情和技艺,来作为静心的客体,来帮助静心,或支持静心,箭术是其中的一种,而箭术是很美的,因为它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技巧,你要精通那个技术需要很警觉。

列子展现他射箭的技术给伯昏无人看。

第30章 回答的智慧 (2)第10章 愤怒之美 (1)第42章 当空乃发生 (2)第26章 眼见方为实 (2)第8章 静心的艺术 (3)第39章 道就在眼前 (3)第33章 隐藏的真实 (2)第33章 隐藏的真实 (2)第21章 生和死的奥秘 (4)第21章 生和死的奥秘 (4)第6章 静心的艺术 (1)第41章 当空乃发生 (1)第26章 眼见方为实 (2)第7章 静心的艺术 (2)第4章 花雨满天 (2)第9章 静心的艺术 (4)第8章 静心的艺术 (3)第37章 道就在眼前 (1)第24章 无为的技巧 (3)第40章 道就在眼前 (4)第14章 问‘路’ (1)第26章 眼见方为实 (2)第25章 眼见方为实 (1)第10章 愤怒之美 (1)第3章 花雨满天 (1)第16章 问‘路’ (3)第34章 隐藏的真实 (3)第4章 花雨满天 (2)第21章 生和死的奥秘 (4)第9章 静心的艺术 (4)第31章 回答的智慧 (3)第5章 花雨满天 (3)第13章 愤怒之美 (4)第15章 问‘路’ (2)第12章 愤怒之美 (3)第4章 花雨满天 (2)第14章 问‘路’ (1)第38章 道就在眼前 (2)第1章 译者序第40章 道就在眼前 (4)第1章 译者序第35章 隐藏的真实 (4)第32章 隐藏的真实 (1)第21章 生和死的奥秘 (4)第17章 问‘路’ (4)第39章 道就在眼前 (3)第6章 静心的艺术 (1)第37章 道就在眼前 (1)第37章 道就在眼前 (1)第29章 回答的智慧 (1)第30章 回答的智慧 (2)第12章 愤怒之美 (3)第14章 问‘路’ (1)第17章 问‘路’ (4)第29章 回答的智慧 (1)第27章 眼见方为实 (3)第10章 愤怒之美 (1)第43章 当空乃发生 (3)第7章 静心的艺术 (2)第22章 无为的技巧 (1)第30章 回答的智慧 (2)第13章 愤怒之美 (4)第25章 眼见方为实 (1)第18章 生和死的奥秘 (1)第24章 无为的技巧 (3)第15章 问‘路’ (2)第10章 愤怒之美 (1)第33章 隐藏的真实 (2)第35章 隐藏的真实 (4)第6章 静心的艺术 (1)第12章 愤怒之美 (3)第11章 愤怒之美 (2)第18章 生和死的奥秘 (1)第22章 无为的技巧 (1)第29章 回答的智慧 (1)第18章 生和死的奥秘 (1)第39章 道就在眼前 (3)第22章 无为的技巧 (1)第24章 无为的技巧 (3)第33章 隐藏的真实 (2)第29章 回答的智慧 (1)第8章 静心的艺术 (3)第37章 道就在眼前 (1)第11章 愤怒之美 (2)第17章 问‘路’ (4)第29章 回答的智慧 (1)第10章 愤怒之美 (1)第36章 隐藏的真实 (5)第32章 隐藏的真实 (1)第42章 当空乃发生 (2)第9章 静心的艺术 (4)第7章 静心的艺术 (2)第4章 花雨满天 (2)第35章 隐藏的真实 (4)第35章 隐藏的真实 (4)第35章 隐藏的真实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