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只是好玩,它是一种娱乐,一种嬉戏。整个城镇的人聚集在那里就只是为了要向这个人丢石头。为什么他们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人伤害到了他们的自我。他宣称他是神本身。他们无法了解,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自我,因此才会这样宣称。那个宣称不是来自自我,那个宣称只是一个事实。当你的自我消失了,你也是一个神。
但是一个人也可能从自我来宣称。我们所有的宣称都是来自自我,所以我们没有办法了解一个人怎么能够没有自我而宣称。克里虚纳在吉踏经里面对阿朱纳说:“来到我的脚边,离开一切,臣服于我。”印度人没有那么勇敢,他们很有礼貌,他们并没有写说这个人是一个自我主义者,但是在西方,有很多人会有跟他们对耶稣同样的感觉:那个说“来到我的脚边!”的人有什么礼貌。我们的自我没有办法感觉出当克里虚纳告诉阿朱纳:“来到我的脚边!”时,在他里面是没有自我的,它是来到无人的脚边。但是自我无法了解这个,你只能够看到那个你是的,你无法看到那个你不是的。
那个和尚立刻说:“你呢?”他觉得受伤,因为师父说:“因为你在想你自己,所以你错过了道,而它就在你的眼前。”现在这个人有了不舒服的反应,他也想要伤害师父,他说:
“你呢……你看得到它吗?”
由于他自己的自我,他期待这个人说:“是的,我看到了它。”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他可以说:“那么你也是顾虑到你的我,你怎么能够看到它?你也是在主张你的自我——你怎么能够看到它?我们是一样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高高兴兴地走开,因为如此一来,他跟这个人的帐就算结清了。
但是你没有办法跟一个师父结清你的帐,他从来不会满足你的期望,他是无法预测的,你没有办法让他掉进你的陷阱,因为他的方式一直在改变。你的头脑没有办法给你他会给你的答案。
师父说:“只要你看到‘二’,说我不要,你要,等等,你的眼睛就被遮住了。”
师父根本都没有提到他自己。如果有一个阿朱纳在那里,师父一定会说:“是的,我看到它了,请你不要再绕来绕去了,来到我的脚边。”但这个人并不是阿朱纳,他只是一个好奇的人,他并不是真的有兴趣。它只是一个难题,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他一点都不想改变他自己。最多他只是想多搜集一点信息,使他累积更多的知识。
所以师父说:“只要你看到‘二’,说我不要,你要,等等,你的眼睛就被遮住了。”——因为那个和尚的眼睛被“我”和“你”给遮住了。它们是同一个现象,试着去了解这一点。我和你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这一边是我,那一边是你。如果我消失了,你也就消失了;如果我不复存在,你也不复存在了,因为当那个钱币消失,它的两面都会一起消失。我——那是一端,你——那是另外一端,它们两者是一起存在,一起消失的。如果你存在,那么围绕在你周围的一切是一个群众,一个有很多我和很多你挤来挤去的群众;如果你不存在,整个群众都会消失,好像它只是一个恶梦——它的确是一个恶梦——然后就只有宁静存在,在那个宁静当中没有分裂,甚至没有这个我和你。
那就是为什么禅宗的人从来不谈论神,因为,他们说:“如果我们谈论神,我们将必须说你。”佛陀从来不谈论神,因为他说:“不要祈祷,因为你的祈祷将会使那个分裂、那个二分性、那个双重的看法——我和你——继续下去。”
在最高的顶峰,你也会带着同样的毛病——以一种很微妙的方式:你会说我,你会说你。不管你在说它的时候是多么地具有爱心,那个分裂还是存在,有了分裂,爱就变得不可能。那就是犹太人的想法和耶稣的想法之间的差别。
马丁布伯写了一本书《我和你》,他是最深奥的犹太思想家之一,但他还是一个思想家。他或许会谈论神秘主义,但那个谈论也是一个思想家或一个哲学家的谈论,因为到了最后他仍然保存旧有的分裂——我和你。现在那个你并不在这个世界里,但神已经变成了你——那个旧有的分裂仍然存在。
犹太人和回教徒一直都不承认你可以跟神合而为一,只是因为害怕自我可能会宣称它变成了神。他们保存了那个分裂,他们说你可以变得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但是你将仍然保持是你,那也将仍然保持是他。你将仍然保持是一个我,而他必须被称呼成你。
那就是耶稣所创造出来的麻烦,因为他说:“我跟我天上的父亲是一体的。”他抛弃了我和你的分裂。那一直都是印度回教徒的麻烦——他们没有办法了解优婆尼沙经,他们没有办法了解你跟他是一样的这种印度的教导。抛弃了我,那么他就不再是一个你。事实上,突然间两极就消失了,那个能量就成为一体。在这里,我消失了,在那里,你消失了,然后那个能量就成为一体。
有时候在很深的爱当中,当你既不是一个我,你的爱人也不是一个你,就会有瞥见发生,但那只是有时候,它是非常稀有的。当两个能量会合在一起,你找不到那个分裂,你找不到它们在哪里分开。它们混合在一起、会合在一起、融合在一起而成为一体,你没有办法感觉出那个界线在哪里,突然间那个界线消失了,那就是为什么爱会产生恐惧。
很深的爱产生出很深的恐惧,它看起来好像是死亡,因为那个我消失了,那个你也消失了,它的确是一种死亡。唯有当你死掉,你才能够进入那神圣的。但是这样的话,那神圣的就不再是一个神,你没有办法称呼他,因此在佛教里面没有祈祷,所以基督徒无法相信这到底是哪一种宗教——没有祈祷?
“你怎么能够祈祷?”佛陀说:“因为唯有带着分裂——我在祈祷,你在听——才能够祈祷。你怎么能够祈祷?”
在佛教里面只有静心存在。试着去了解那个差别:祈祷继续着旧有的我和你的分裂,静心则抛弃了那个分裂。到了最后,祈祷必须导致静心,祈祷不可能是最终的事情。它很美,但它不是最终的。最终的只可能是这样:当两者都消失而只有“一”存在。它是那么地浩瀚,那么地宽广!你会变得害怕它!一切舒适的我和你的分裂都消失了,所有的关系都消失了,那就是恐惧之所在,那就是布伯所害怕的。他是在害怕如果没有我,也没有你,整个现象将会变得很浩瀚、很恐怖、令人产生恐惧……因为不可能有一个关系。
关系给你一种家的感觉,关系给你一种舒适的感觉,关系给你某种看起来不会害怕的东西。静心必须是最终的,因为祈祷从来没有办法引导到非二分,那就是师父所说的,他说:
“只要你看到‘二’,说我不要,你要,等等,你的眼睛就被遮住了。”
分裂就是那个遮住。透过分裂就是眼睛里的雾,透过分裂就是眼睛里的灰尘,透过分裂,你的眼睛是阴、暗的、多云的、歪曲的。抛弃分裂,道就在那里。
但是好奇的头脑会一直继续下去。那个和尚本来可以在那个当下成道,因为成道只不过是一种清晰,一种了解。这么深奥的真理——种子继续错过,因为那个人只是一条坚硬的高速公路,那个人并不是正确的土壤,他再度说:
“当既不是我,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它吗?”
看!要避开这种好奇的倾向,他根本就没有在听,他一句话都没有了解,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他一直继续下去,都在同一个表面上、同一个层面上,甚至连更深一英寸都没有。现在他的发问已经不是一种探询,而是一种不服气的反应,师父说什么,他就不服气地反应。每当有这样的事发生,它意味着当师父在说话,那个时候他也在想,在准备下一个问题。他并没有在听。
“当既不是我,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它吗?”
他又在期待。每当你向别人问一个问题,你就已经有一个期待的答案。如果它符合你所期待的答案,那么这个人就是对的;如果它不符合你所期待的答案,那么这个人是在胡说。
永远不要带着你们所期待的答案来找我,因为如果你们已经有答案,那么就不需要问。这就是那个差别:如果你问一个问题而没有期待答案,你将能够听那个答案;如果你已经有一个微妙的期望,认为这将会是答案,如果你的头脑已经给你一个答案,你将不能够听。你的听将只是要确认你的答案是否正确,或是确认这个人是错的,但是在这两种情况里,你都是对的。
在问问题的时候永远不要带着一种感觉说你是对的。如果你是对的,那么就不需要问。永远都要以你不知道的立场来问,你要很清楚地知道“我不知道”,所以你怎么能够期待,你怎么能够创造出一个答案?很清楚地知道“我不知道”,然后问,这样你就是处于正确的土壤,种子将会掉落在它上面,然后可能就会有很好的收成。
那个人再问:
“当既不是我,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它吗?”
他试图要将他的师父逼到一个角落,就像头脑一直都会试图这样做,因为现在他一定会说是。如果他说是,那么那个好奇的头脑就可以再问:“如果既没有我,也没有你,那么要由谁来看它?”如果你说“是的,那么那个道就可以被看见”,那么那个问题就会自动产生:“那么要由谁来看它?当我不在那里,你也不在那里,那么要由谁来看它?”
但是你没有办法将一个成道的人逼到角落。你可以将另外一个人的头脑逼到角落,那么你就可以玩下棋的游戏,但是对于一个没有头脑的人,你没有办法将他逼到一个角落,你没有办法挫败他,因为他是不存在的,他的胜利是绝对的。对于他,要不然就是你被挫败,要不然就是你逃掉。他的胜利是绝对的,因为他已经不复存在——谁能够被挫败呢?谁能够被逼到角落?
这是一个很美的角落,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教授、逻辑家、或是博学家。他真的是在三个问题里面将师父带到一个角落——如果有一个人在那里,他一定会被逼到一个角落。但师父是不存在的,所以你怎么能够将他逼到一个角落?所有的角落都存在于他里面,但是你没有办法将他逼进一个角落。
“当既不是我,也不是你,那么谁是那个想要看它的?”师父回答。
事实上当你看……唯有当你不存在的时候,你才能够看。当你不存在,就没有试图要看或是想要看的问题,要由谁来欲求?当你不存在,谁会去管那个道?道已经发生了。谁会去管神?它已经就是了!
在这里你消失,然后在那里每一件事就都准备好了,每一件你曾经追求过的事,每一件你在找寻的事,每一个探询,都被满足了。在这里你溶解掉,所有的答案就都消失,所有的问题就都溶解,突然间那个真理就在那里。
你的溶解就是真理。你的“不在”就是道,你的“不在。就是神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