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尧回头便看见几个蒙面男子。
他们手握短剑短刀,看到齐尧握住剑匣,大笑道:“小子,识相的就把你手上的剑匣交出来,我们兄弟能保证不伤你。”
齐尧问道:“怎么今天老有人说我不识相?”
为首的蒙面男子一愣,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哪知道!
——严肃点!抢劫呢!
蒙面男轻咳了一声,再次凶巴巴地说道:“小子,我们只想劫个财,将你手上的剑匣交出来!别想耍什么花招,兄弟们手上的刀剑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收到的任务便是抢夺剑匣,接着——毁尸灭迹!
这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对外宣称的都是“老子后面有人”或者“老子上面有人”,其实就是贫民区里面的一群小混混,他们一般是宣称自己已经得手,收了钱之后雇个车队把人悄悄送到别的地方去——有人要我们干掉你,但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所以你也别在雪城待了,不然以后还会有人要来杀你。
百发百中,屡试不爽。
看到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们心头顿时就有了个八成九成的把握——嗯,这笔买卖应该是妥了。
但是齐尧不知道他们的套路,他心中暗忖道:这些人看来是有备而来,或许是俞家什么人泄露了消息,也有可能是他们派人来抢夺寒江剑,不然自己这一路都将剑匣包裹,他们是不可能看出自己背的是什么!如此便能断定,绝对不可能拿了剑匣就放过自己这么简单!
齐尧猛地将灵气注入,剑匣发出“咔”地一声,就看见一道白芒,寒江剑飞射而出!
他抬手握住剑柄,一剑刺向为首的蒙面人!
蒙面人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剑,但他受的是俞家人的指使,俞家是这雪城里最有势力的家族之一,那么这把剑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凡品!
他不敢用手上的普通剑与寒江硬拼,当然事实证明他的判断也是正确的。
虽然他已经提前躲开,但剑锋还是划过了他的肩膀!
“哎呀呀呀!”那蒙面人的肩头顿时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他摔倒在地,眼睛一红眼泪哗哗流下,疼得哭爹喊娘:“哎呀哎呀疼死我了!上上上!给我收拾了这小子!”
这些人没想到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年真敢动剑,看见带头大哥受伤,心中便是怕得不行:“糟糕这下是遇上硬点子了!”
他们都是些混吃等死的街头混混,今天听说有钱赚,这才冒着风险前来抢劫,雇他们的人说这只是一个小孩——但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简单,更何况他手上还有这样一柄神兵!
他们互相看了看,这事要能干成,便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赏金,足够他们过上一阵子了。
既怕死,又想要财,他们这一眼更像是在互相鼓励——于是他们弯腰勾背,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试着上前。
那样子看得齐尧也是一乐,作为入室抢劫的强盗就不能有点职业素养吗?
你们不像是强盗,倒像是半夜摸进人家中的小偷,看样子不是修行之人,那便是正儿八经的街头混混了。
齐尧想着能不能先将这几人擒下,好好审问一番,说不定就能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而剩下这几个小贼持着短刀短剑战战兢兢地将他围住,看着样子,他们自己反倒像是被包围的一方。
齐尧哭笑不得,难道真是他们临时见财起意,想要抢劫自己?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背的是剑匣?
如果是谁派他们来的,那么——谁会傻到去找这么一群人来抢劫,能抢得到那才有鬼了。
“咣当!”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一个强盗,姑且称他为强盗,他竟然怕得握不住手里的短剑,还掉在了地上。
齐尧嘴角一抽。
就见这个人又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捡那地上的短剑,捡了一下竟然没能抓稳,又是“咣当”一下。
这下他抖得更厉害,不仅手抖,脚也开始抖,接着浑身上下都开始抖,还传染得旁边的强盗一起跟着抖。
齐尧实在看不下去,他把剑一抬,大喝一声:“放下你们手上的兵器!不然小爷的剑,可不长眼!”
“咣当咣当——”他们好像就等着齐尧这句话似的,迫不及待地把刀剑往地上一扔,然后噼里啪啦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仙师饶命啊!”
“仙师我上有小——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穷得过不下去了才出来抢劫的啊!”
“仙师我全家就看着我一个人过日子啊你杀了我就是杀了我全家啊!”
“仙师你不要被他哄骗了啊张小单你臭不要脸你家里就你一个人杀你当然是杀你全家啊!”
“仙师——”
“都闭嘴!”齐尧耳边就像是有十万只苍蝇在飞舞,他不耐烦的舞了舞剑,那群人便瞬间闭住了嘴,生怕仙师的宝剑在自己头上来那么一下。
“你!”齐尧握住寒江剑一指,那人眼睛一翻,干脆地晕了过去。
齐尧一愣,把寒江反手持在身后,左手又是一指:“你!就是你,张小单!”
“——”那张小单倒吸一口凉气,脖子僵硬,眼珠子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往上翻。
齐尧眼皮狂跳:“你要是敢晕过去,我便用剑让你醒过来。”
张小单嘴眼归位,低头不敢说话。
旁边的强盗赶紧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于是向后膝行一个身位,还把晕过去那位也向后拉了拉。
于是张小单就和齐尧开始了一对一。
“我问,你答,要是有一句不对,我便在你身上开个窟窿。”
张小单冷汗满脸,筛糠似地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张张张小单——仙仙仙师方才不是叫过我吗?”
“我问你答不要废话!你家里几口人。”
“就就就我一个——”
“那你方才为何要哄骗我!”
那张小单浑身一颤,大呼冤枉:“仙仙仙师我句句属实哪敢哄骗您啊!”
齐尧有点尴尬,恼火道:“你是结巴吗!”
“不是——”这句不结巴了。
齐尧又快速问了几个问题,张小单见这仙师好像不会捅人了,倒也越答越顺溜。
“谁派你们来的!”
“俞剑尹——呃——!!”
您还不如直接捅我两个窟窿算了!张小单泪眼婆娑地看着齐尧,干脆也晕了过去。
齐尧眉头微蹙,他虽然没有听过俞剑尹这个名字,但也能知道此人和俞剑臣一定有些关系。
这时窗户突然响起了轻叩:“齐尧小兄弟。”
齐尧一惊,急忙回头:“谁!”
拉开窗户,一个黑衣人翻身进入房间。
“你是俞叔身边的人。”此人浓眉大眼,鼻大如斗,还有一口龅牙,齐尧只看一眼便印象深刻。
付杰听齐尧还叫俞剑臣叔叔,便知道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平时不善言辞,正准备斟酌一下语句,便听见齐尧开口了:“三师叔说俞叔可以信任,所以我相信此事和俞叔没有关系。”
付杰一愣,随即向齐尧感激地拱了拱手。
齐尧问道:“你是俞叔派来保护我的?”
付杰点点头,说道:“我不知道俞剑尹是怎么得知此事,但今天找你寻衅滋事的那几个孩子,也是受俞剑的尹儿子俞惊云的挑拨。”
“老爷他平时对下人都极好,少爷也是随和刚正,齐小兄弟你又是二爷门下,老爷对你,是不会有什么恶念的。”
“我省得。”齐尧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把剑匣打开,那便是老天都要他靠自己的力量进入雪泽仙宫,寒江剑就交给俞家又有何妨,反正自己也不要他们那个什么推荐位。
自己干脆将它交给俞大叔,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
齐尧对付杰说道:“付杰大哥,请你立刻回俞家告诉俞叔,我一会会在寒江台上等他,我也不稀罕那个什么推荐位,请俞大叔来寒江台,我便会把这寒江剑还给俞家。”
齐尧现在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不知道“一等天品寒江剑”是一个什么程度,若是被俞墨知道他心里想的是“用寒江剑做个顺水人情”,也许会跳起来用剑匣砸他脑袋。
付杰一听齐尧的话顿时激动地深深鞠躬,感动道:“齐小兄弟慷慨高义,付杰心服口服!”说完便从窗口飞身而出,向着俞家一路飞奔。
齐尧被付杰这一个鞠躬弄得莫名其妙——不就是一把剑嘛,何必那么激动。
他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那几个“强盗中的耻辱”已经跑得没影了,连刚才被一脚踹开的门都修得极为规整。
齐尧摇了摇头,希望以后不要再遇上这几朵奇葩才好。
他拿起寒江剑正要放回剑匣,却发现剑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他以前一直没有佩剑,所以也从来没有用过剑匣。
只好把寒江剑随手放在一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天工机杼》中有关剑匣的东西。
想要开启别人的剑匣,需要一只手上的三个指头分别抵住三个不同的隐秘机关,再注入灵气就能将长剑弹射而出。
而另一种——剑匣由四十八块等大的玄晶铁铸成,若是按住十个机关,便能将它彻底打开。
齐尧不知道“彻底”打开到底有多彻底,所以他准备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