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红颜枯骨,及两情依依

荣华夫人历经昨日之事,本是羞忿得要死,幸好经过皇帝的百般开导,苦苦相慰,才没有寻死觅活。今晨起来,也是像得了场大病似的。正想着今日是不是称病,不去参加当今皇后的寿宴。

谁想到,一大早的,凌昊天便大张旗鼓地来到母亲住处。给荣华夫人问过安后,便兴冲冲地命楚无痕和孙润自外面抬入一个五彩折叠画屏。见荣华夫人无精打睬的,他便粗声道:“孙润,无痕,你们快打开画屏让母亲好好看看,母亲,这是绿儿的双面绣。”

荣华夫人对刺绣这类东西是极感兴趣的,而今又听说是沈绿乔所绣。不免颇有些挑剔地抬起头来。顿时被一幅被镶在屏风中的刺绣作品所吸引。

那屏风竟可以两面转动,正面是一位坐姿端庄,手执团扇的红衣少女,反面却是依照美女背影的一副白骨骷髅,令人毛骨悚然。纵是荣华夫人身为刺绣高手,也不禁为之绝倒。不觉极为爱惜地伸出手去,抚摸那手执团扇的红衣少女。

凌昊天一见,不觉温言道:“母亲,绿儿昨夜自梅花阁中出来。便让孩儿将她赶制出来的这副双面绣给母亲送过来。她说这是当日答应母亲,要送与皇后娘娘的寿诞之礼。她已于多日前绣完,只因近日与孩儿纠纷不断,本想昨晚与孩儿一起呈给母亲,谁知偏生昨日她因迷恋梅花阁的景质而突兀闯入梅苑之中。

绿儿自知母亲今日与她相见,定会觉得极为尴尬,所以便在昨晚就让孩儿代她转告母亲,她今日是不去了的。

荣华夫人今日精神倦怠,也是想着不知日后该如何与沈绿乔相对。如今见凌昊天这般说,她原是心胸宽广之人,不觉心下释然,却听凌昊天绿儿绿儿叫得亲热。再想起沈绿乔根本不待见他的情形,不觉在心头替儿子不值,冷笑一声道:“昊儿,你不用拿了这不知哪儿弄来的绣品糊弄于我。你那媳妇我是极知道的,一双手除了拿银针扎人。我何曾见她动过一根蚕丝线。

这双面绣,是要心极细的。轻挑起一根蚕丝,用指头和指甲轻拨成四股,取其中一股,穿过精细的针头,一针一线,只凭一双手眼,在薄薄的绢布上,绣出万般风情……

就你那媳妇,那精灵古怪的性子,股子里的不安份,如何能静得下这份心来。”

凌昊天闻听母亲这般评价沈绿乔,不由得想起自相识以来与沈绿乔间的点点滴滴,不觉心间暖暖的。脸上也自露出灿烂的笑容:“母亲,你既知她这性子,日后便莫拿这刺绣之事为难于她……”

荣华夫人自鼻中哼了一声,眼看着双面绣上那一个大大的“谜”字,再看看双面绣那两面的人物背影。忽地变了脸色,“昊儿,你这媳妇是安的什么心。今日是皇后寿诞,她怎么偏偏给我绣了这个,难道让她怀疑我别有用心不成?”

凌昊天看着母亲那张直至盛年还堪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容貌。不觉低叹一声道:“娘亲,您既已经猜到了。这并不是绿儿所为,却为何还要把这桩事算在她的头上?这幅绣屏的作者另有其人。绣这东西的用意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不过,我却觉得这副绣品别具深意。您以为,这些年来,您和父皇私相授受无人所觉?皇后,只不过隐藏得深罢了。

既然有父皇为我们撑腰,今日我们便送这副红颜枯骨的双面绣给她,也正好瞧瞧她是什么态度。我也想借机瞧瞧,太子哥哥身后,都站着哪些朝庭重臣。”

荣华夫人一脸迷惑摇头道:“昊儿,难道就这一幅双面绣里面,竟然藏了这么多玄机?我却怎么瞧不出来?”

凌昊天长叹一声:“娘亲,孩儿如今方才觉得,你当年没有入宫为妃。算是老天眷顾,就您这天真烂漫的性子。能平安无事和父皇走到今天,若不是父皇在暗中派人保护于你。就是您天大的福份……”

荣华夫人仍是一脸懵懂,一双美丽的丹凤眼茫然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不明白,他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可是今日,自己怎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

凌昊天看着母亲那张纯如婴孩儿的美丽面庞,不觉又长叹一声:“娘亲,您的心思,我明白。您总觉得,您没有坐上皇后那个位置心头委屈。而且,太子的位置也应该是儿子我的。可是,您可知道,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父皇是懂的。所以,为了您,他想早早让出皇位来携您归隐。

您想自己没有成为母仪天下的人,就想让我坐上那个至高无尚的位置。可是,您可曾想过,孩儿我可是愿意去坐那个位置?”

荣华夫人这时才眼中有了神采:“昊儿,那位子原就该是你的。如果,当年我不负气嫁了宇儿的父亲……”

凌昊天仰天长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男子,谁不想身居高位,称霸称王,若有机会做天子……”

母子二人正在这里因了绣屏之事说些母子心事。隐隐地忽听帘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打骂和哭喊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荣华夫人不觉心烦意乱地道:“这是哪里,却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孙润机灵,出门去看了一会儿回来禀报:“夫人,王爷,说是王妃嫁妆里的一颗价格连城的珍珠丢了。而她房里的大丫环芳儿一早也没有踪影,想是看着自己的主子一天总想着一些没出息的事。便拿了些金银财宝远走高飞了罢。王妃气得正在打骂房中的另一个丫环秋霜。大冷的天,浑身被打得血淋淋的……”说到最后,眼圈红了,竟已有些不忍。

“无痕,孙润,你们且在房中帮助母亲准备去宫中的东西,本王去去就来。”

* * *

王谢堂内,虽是寒冬里的腊月天,中厅的大门却大敞四开。不时有怒嚎的北风刮入。沈绿乔手持长鞭,不住地在秋霜身上抽打。每打一下,秋霜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后背上,已被打得血痕交错,杜妈妈在一旁,却又不敢上来规劝。一清早上,她已哆哆嗦嗦上前,苦苦相劝两回。

第一回沈绿乔还念着她年老体弱。咆哮着让她闪开。第二次,竟然将那无情地鞭子拍到她的身上。沈绿乔在她眼里,一直是个和风细雨,极体恤家奴的主子。可是今天,她竟如同发了狂般,这样下去,竟真的能将秋霜打死。

她正自惶然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远远的大门外,凌昊天匆匆地踏雪而来。杜妈妈一见,可算盼来了救星,便来滚带爬着奔出门去。不顾天寒地冻,跪在冰天雪地里,哭天抢地磕头,“王爷呀,王爷,王妃疯了。您快去救救秋霜吧!”

凌昊天忙上前扶起杜妈妈,二人急匆匆赶往王谢堂内。却见沈绿乔鞭子挥得虎虎生风,正口不择言地骂:“你们这些见着好东西就偷的三只手,喂不熟的白眼狼,竟敢来谋本王妃的珠子,那可是皇上赏赐给我爹爹,爹爹见我高嫁的王爷,才与了我做赔嫁。可是,我那些嫁妆匣子里的宝贝,就这样一样样被你们这些黑了心的小贱人给拿走了。枉我对你们这么掏心掏肺。

那个跟了三少爷的秋香,撵走了的秋莹,还有今早逃走的小蹄子,都没少图谋于我吧!我打,我打,我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

秋霜哭得肚肠寸断,虽然挨着打,还一直不住地给自己辩解。可是,沈绿乔却不管那些,那鞭子,一下比一下抽得狠,秋霜的哀叫之声,却一声比一声凄厉。

凌昊天从未见过沈绿乔这般疯婆子似的举动。无比惊讶之余,忙疾步上去抓住沈绿乔那只握鞭子的手,大喝一声:“王妃,住手,鞭下留人。有话何妨慢慢说。”

沈绿乔一见来人是凌昊天,便一头哭倒在他的怀里。

哭得鼻泣一把,泪一把,肝肠寸断:“王爷,王爷,你可来了,你可要与绿乔做主。你进屋里去看看,妾身的嫁妆,还有几年私藏的体已,竟都一样一样的被这几个大胆包天的小蹄子谋了去。妾身平日是不喜梳妆打扮了,今日闻听皇后娘娘寿辰,妾身便想盘个宫中女子梳的髻子,看着太是单调。

便随身去翻我的首饰盒子里,找妾身在家时的

一支丹凤朝阳簪,谁想刚叫了声芳儿。没人答应不说,秋霜这小蹄子竟一直贼头贼脑的盯着妾身,妾身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叫她将我的首饰盒子拿过来瞧……天哪,了不得了,王爷,妾身那足足九成新的金脚环。还有那价值连城的猫儿眼,玉珊瑚,竟然都没了影子……

我的命根子,我的傍身钱啊!全都没了,全都没了。以后让妾身可怎么活,怎么活……”

凌昊天见沈绿乔呜呜咽咽着,哭得如泣如诉,肝肠寸断,甚是可怜。不觉心慌意乱,也来不及细想,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替她挽起蓬乱的头发,柔声哄道:“绿儿莫哭,绿儿莫哭,你还在我。”

沈绿乔闻听他如此说,忽地将他推到一旁,边哭边骂道:“凌昊天,你休来哄我。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臭男人。是最不可靠的,这会儿搂着我心肝宝贝的。谁知晚上又和谁同床共枕,说这些甜言蜜语哄谁去了。

可怜我的亲娘就是因为错跟了爹爹便惨遭祸害。你从认识那天就开始骗我,欺负我。如今,我是钱也被你们骗光了,偷光了,我还能指望什么,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凌昊天一见沈绿乔那歇死底里,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原来,她不信任自己,就是因了亲娘被害,在相府里见了太多了阴暗妻妾斗,所以才这般排斥自己,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那颗暗沉沉的心忽地豁然开朗,再看着心上人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怎地忽地热血沸腾,猛地自怀中拿出两张万两的银票来,伸出大掌将沈绿乔搂入怀中,伸手抚抚她的小脑袋瓜,在她耳边柔声道:“小绿儿,你来看。这是什么。你没了傍身钱,本王给你。你的亲人没了,此后,本王就是你终身的依靠。本王若是将来做了皇帝,这天下也与你共享。这回,你可满意了?”

沈绿乔望着眼前两张万两银票,仿佛看见了堆成山的闪闪发光的白银在自己眼前闪。

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番作闹,竟有这番收获。眸光一闪间,竟然破啼为笑,主动伸手搂住青云王爷,掂起脚尖,在他颊上一吻,嫣然一笑道:“妾身原不自知,这世上还是王爷对我最好,那么王爷,绿乔此后便拿你做长期饭票了……”

说罢,也不管那被自己的冲动弄傻了的凌昊天,对着杜妈妈递个眼色,将银票放入贴身怀中,指着地上的秋霜双手叉腰骂道:“你个手指没长齐的蹄子,今日幸好遇到王爷好心。要不就等着你的爹娘来收尸体吧。来人哪,本王妃再也不想见到这忘恩负义之人,马上给我逐出府去。”

杜妈妈低头应了声是,便领着呼天抢地的秋霜走了。

凌昊天一怔,“绿儿,你把这相府带来的一屋子丫环仆妇都撵个干净,日后却要谁来服侍于你?”

沈绿乔眼圈再次一红。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往凌昊天的怀中偎了一偎,“王爷,自从妾身嫁入王府。您是亲眼看着的,不是妾身不仁,都是她们对妾身不义啊。不是惦着爬上王爷您的床,就是图谋我的嫁妆。在这世上,我哪还有一个可信任之人。今晚王爷您便搬回王谢堂来,谁再侍候王爷,便一并侍候妾身罢。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全生。此后,妾身就指望你了,你可要一心一意地我好。”

沈绿乔这一番忧伤,或说是托付终身的话语,让我们的凌王爷即是感动又是怜惜,正想接她入怀好好怜惜一番。却见那沈绿乔自他怀中钻出,像个真正的妻子似的,给他正正衣冠,殷殷嘱托道:“王爷,皇后娘娘寿辰之日,妾身不能陪您去了。您与婆母莫要耽搁了时辰,快快去罢。”

凌昊天闻听言,不觉有些怅然,便搂了她的肩膀柔声道:“绿儿,你莫要慌张。万事等本王回来。我先去了,等我自宫中回来,便来王谢堂中看你。”

沈绿乔举起双手,无比深情地与凌昊天挥手言别。凌昊天从来都无法忘记,沈绿乔那与他依依不舍,挥手言别的情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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