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修体之法

当杨帆再次苏醒已是夜深,在族人都已经全部撤离的时候,整个村子显得十分的宁静。杨帆之所以醒,是因为被阿公叫醒的。原来阿公已经煮好了粥,却见杨帆睡得十分香甜,就没有立刻叫他醒来,直到等到这夜深十分。

阿公轻轻拍了拍杨帆的身子:“帆儿,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杨帆醒来,便见阿公慈祥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一暖。他本想打起些力气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体力充沛,气血充足,哪有半点虚弱的迹象。杨帆吃惊莫名,纵身一起,这一跃,便把他自己都吓到,只觉是轻轻发力,却没想到身体嘣的一声,竟然直接头顶住屋顶,才被屋顶生生顶撞下来,结果又摔到在床上,好不狼狈。可身体倒是没有多少痛意,这更加让他吃惊万分,不知道自己发生了怎样的变成。而阿公看见这番景象,也是大吃一惊,帆儿几时变得如此矫健了?

杨帆不明就理,便把情况如实都说给阿公听,包括自己的身体变化,以及在祠堂前跪拜时脑中多出的东西……阿公听完一阵沉思,但他虽是村中的阿公,眼界与认知却也只是局限在这方圆数百里的认知范围。这方圆数百里有什么呢?除了他们族人就是些普通兽禽,历代所积累的经验哪里包括现在这般惊人变化,一时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公沉思良久,也无思绪,但隐隐猜测还是有的,于是他便吩咐杨帆把他脑海中能够忆起的东西全部写出来,画出来。杨帆从命,手持刻刀,在一块专门用来记录的泥板上龙飞凤舞起来,开始时还行云流水,那些文字以及人形图案一一临摹出来,与记忆中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到了最后,当他想再次下笔时,总感觉脑海中有一层迷雾遮挡,不去想时,还觉得有东西在脑海若隐若现,但仔细一想,却空空如也,再没有半点下文。

阿公见杨帆停顿良久,以为他把后面的东西忘记了,便温言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有这么些东西以及拳脚招式已经够了。让我们爷俩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杨帆摇了摇头,却是真个想不起来,于是所幸他也不去想,便和阿公一起观看起来。说来这些东西虽然存于他的脑海,但直到现在他才用心仔细观看。

爷俩盯着泥板观看,只见第一幅图画着一个人盘膝而坐,两手手指交叉,两个大拇指相对,于其他手指前的空隙化作一个圆形,然后向上托起,放于腹部丹田部位。而旁边的文字倒像是一道口诀心法。原来这第一副图却是一则入定吐纳法门,于修界的吐纳之法大同小异,然而心法口诀上不同。而接下来的四幅人形图案,看上去更像是招式,这些招式很是简单,甚至杨帆平日间与玩伴戏耍时都曾经使出过差不多的招式,看不出有什么深奥之处。但是旁边的文字却是明明白白地写明这是修体之法,只不过是第一层的修体之法,旁边还附有心诀以及简单的解说。杨帆再仔细看了一番,然后默默回想,确认所刻皆无问题。他对于自己的作画功力还是有些自信的,平日间闲来无事偶尔画画猪狗牛鸭等动物,那也是栩栩如生呐,连雪妹都一个劲的崇拜呢。杨帆思绪飘舞,想到这竟嘿嘿笑起来,这时候看上去倒真显得有点憨厚。

阿公观看良久,却也不敢断言。其实这图案都画的明明白白,文字也写的清清楚楚,就是一则吐纳之法以及修体入门。只是待在这兽山族一辈子的老人平日里何曾见过这个,又加上这些东西又是从杨帆脑中凭空而来,有点不敢相信罢了。但一想到这些天的际遇,比之他一辈子还要精彩,倒也坦然起来。

可不是,这几天,先是见到了祖辈传说中的仙人邪魔,然后全村包括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气血大增,然后现在又得到了“修仙之法”。这不得不让这个经历了九十多年风风雨雨的老者都感到匪夷所思,他也是需要些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些的。

倒是杨帆此刻没想过多,仔细看完后内心一阵喜悦,然后便深深握住了拳头。他心中极度渴望得到力量,虽然不知道将来命运如何,但如果能够修的些仙法,即使是死也要让那邪魔付出代价。他暗下决心,不管哪邪魔几时来,也不管这东西是真是假,他都要去尝试一番。虽然他自从回到村子,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但这并不表示他放弃了求生的希望,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何况是人?他决不会坐以待毙。

他抬头对阿公说道:“阿公,我想按照这上面的方法去尝试一番。一来,反正邪魔降临,我也难以反抗,还不如现在修炼一番,没准能够修出些门道。二来,这些东西虽自我脑中而来,但具体效果却全然不知,我依着上面修炼一番,好歹也能够摸出点吉凶,如果当真是修仙之法,就留给族人;如果却是什么邪恶之法,修炼不宜,我们就销毁掉,以免危害宗族。”说着这番话,头头是道,却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够说出的话,但却真实地出自杨帆之口。

阿公盯着杨帆,眼中布满慈祥却又无比复杂难明。虽然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子,但以前身为族中阿公,需要每天处理族中的事,根本没有与这个孩子过多的相处。却没想到偏偏就是这个他平日间少有问及的孙子,却是这般的让他惊奇。自从能够进入祠堂议事后,便常常有惊人之语,再加上一片赤子之心,意志坚定,更是难能可贵。绝对是未来族中阿公的不二人选。想到这阿公就一阵骄傲,这可是他杨振的孙子!但随即又痛心疾首,心中突兀地生出一股怨岔——老天不公啊,让他的孙子也要蒙受此等灾难。

阿公慈祥地抚摸着杨帆的头,神情略显激动:“好孩子,好孙儿。竟然你有这般想法,事到如今,阿爷也不会多说什么,既然你要以身试法,阿爷就与你一样,看看这法门究竟如何。“

杨帆深切地感受到了老人情绪上的变化,顿时欢喜无限,略带哭音,喃喃道:“阿爷,阿爷。“

曾经在无数个梦中他也梦见过阿爷对他百般疼爱。每当看见其他玩伴撒娇似的偎依在他们阿爷身边时,他是那么的羡慕。而每当那时,他都会一阵黯然,他不可以。因为他的阿爷是阿公,是全村人的阿公。从小,他每次看见这个老人,都会希翼地看着,渴望阿爷能够过来,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哄哄他。可杨帆失望了,阿爷甚至没有过多的关注过他,就在这样屡屡渴望屡屡失望中,他渐渐成长。

但杨帆从没有怨怪阿爷,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崇拜——这是一个大公无私的老者,是一个把全部精力都贡献给了族群的智者,是村中所有人的阿公。他以身为这样一个老者的孙子而自豪。

于是,杨帆渐渐压制了自己心中的渴望,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得到阿爷的褒奖。所以他成为了村中同辈中最刻苦学习的一个,也是狩猎技术最好的一个。但这还远远不够,他还没有得到阿爷的认同,没有得到阿爷只属于对他的关爱。于是他坚韧着,不屈着,努力着,要成为阿爷眼中的骄傲。

阿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个坚强却又年幼的孙子,抚摸着他的头,神情慈祥无比。是的,在这一刻,他再也不是兽山一族的阿公,而仅仅是这个身边哽咽少年的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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