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通始终是廷尉府关注的重点人物。他的崛起他的财富,都充满了秘密,而他竟然暴死在楚皓笙眼前。
他的死让案件一度陷入困境,突然就断了线索。原本想通过他,追查到和神异地方的联系。
元顺问:“我记得我一个人在房子里,小风去找老爷,你进来的时候还把桌椅擦了一下,为什么呢?”
元顺想到就问,问的很仔细。
小风没有亲眼见,楚皓笙没有听人听起这个细节。
两人都是第1次听说,疑惑的看着银宝。
沁香楼二当家的红歌女,没想到元顺关注到这么个小动作,愣了一下,顿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因为夫人在我的房间,生怕肮脏了您的贵体,所以擦了一下。”
“只是用平常的抹布吗?”
“是。”这句话都回答得很痛快。
楚皓笙轻轻的笑了,说的话阴森森:“是你自己想出来要擦?”
银宝满脸写满恐惧,吃惊的瞪大眼睛,迟疑着说:“不,不是,还是鸟巢的来信。”
元顺点点头,看着廷尉正大人说:“我想说话。”
她期待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是办惯的案子的官府人,对一个初出茅庐新手的肯定。
楚皓笙笑了,眼角挂着不屑,干脆的说:“需要。”
元顺吃了个瘪子,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把小脑袋埋在小风的手臂弯处,闷头生闷气去了。
小风弄不清老爷夫人斗嘴,是老爷真的不想知道,还是不愿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谜底?夫人自然是不管这些的,满脸写满了委屈。
小风径直问跪在眼前的人:“银宝你可想清楚,现在我们当你是投案自首。再从别处得到新的消息,可就证明这次诚心隐瞒。”
元顺心里说,小风,你真的是个老手。说话充满了威逼,怎么少了些利诱呢?小风的强势强悍,很有楚皓笙的感觉。
沁香楼二当家的连连磕头,不住声的说:“不敢不敢。”
“你先退下。”楚皓笙觉得已经问得差不多了。
银宝磕头悄悄的退了出去,院子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利诱来啦。
“夫人吃好了喝好了吗?”小风跟夫人说话,声音都带着水音,甜丝丝的。
“谢谢你,好人小蜜蜂,我最喜欢你了,你买的东西我都喜欢。”元顺发自内心的表达感谢,眼睛亮亮的,全然不把楚皓笙老爷放在眼里。
可是这副明目张胆的冷淡,夫人敢做,小妾不敢。
小风不敢怠慢了老爷,下一句恭敬的询问:“老爷,我们下来该怎么做呢?”
“静待其变。”楚皓笙转身往屋里走。跟着身后,是一对小丫头叽叽喳喳欢声笑语,不禁皱起了眉头。其实只是他自己觉得很严厉,从小风眼中看到的,老爷微微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小风眉眼弯弯,一脸笑意。
小风说:“夫人,吃好玩好,这才是好啊。”
“对对,只吃没有玩,差一点。像你这么细心的好人,是不是已经安排了好玩的?”
元顺的快乐,隔着门帘都可以感觉得到,说话声音轻轻快快,走路的步子都是跳啊跳的。
还好她要走了,不然的话,身边整日围绕着这个活泼热闹的小丫头,岂不把人烦死了?楚皓笙安慰自己。
突然有一瞬间,心中刷的凉了下去,就像一颗火热的心放进了凉森森的冰水。
小风对自己敬畏有余,活泼不足,元顺之聪明之开朗,确实让人觉得很轻松愉悦。不知不觉的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小活宝。楚皓笙突然站住了脚步,心中悚然一惊。可惜她姓元,她为什么要姓元呢?
楚皓笙轻轻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你不要忘了正事儿,她父亲是元道。
花瓣姑娘哪里知道男人动了这么多心思。她正发愁呢:沁香楼去过了,街上转累了,客栈里不想待了。
小风问:“你想到哪里?难道想上天入海吗?”
元顺愣了一下,回答:“那不是现在的事,那是以后的事。我说的是,现在去哪玩?”
“夫人,你说话正经点好不好?”
“我说的都是正经话,只是你能不能听懂算了。现在我们去哪里玩,想去个新鲜的地方。
我想不出来。”
“是有个新鲜的地方,看别人带不带我了?”
“不带。”原来屋子里的老爷看书,并没有完全看进去,耳朵听院子里真切的每一句对话。
“才不想去。”元顺骄傲要求她回答得很干脆。又加上一句,看着小风说。
“我问小风,又没问别人。”
“问我,也不带。”
转过身面,朝着围墙自我罚站,笑得花枝乱颤,双肩微微抖动,她没有办法面对老爷。
可是想一想,老爷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竟然和一个小姑娘斗嘴,而且嘴上不吃亏。
小风印象中的老爷,从来都是面容严肃,威武庄严。在他凌厉的目光之下,朝堂内外,无论达官显贵还是悍将精兵,哪个不胆战心惊,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
这次微服出访,老爷已经是调整出120分的和善亲切,就这样,夫人还挨了打。
大概是真的到了鬼门关前走一遭,都会变的。
小风悄悄的说:“夫人,老爷越变越有趣了。”
元顺苦笑一下,摇头,表示坚决的否定:“完全感觉不到,连带着,我都觉得你看人眼光有问题。”
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小风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
温泉山里,老爷夫人在里面生死不知,自己独立对抗乔冠道,又要应对栗旬捕头的阴阳怪气。
终于一家人能够团聚。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疏疏朗朗的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小风心情就像开水刚刚沸腾,冒泡泡,很愉快。
店家高声招呼:“楚大人,有信使要见你。”
原来信使带来了静塞军首领白生春的亲笔信。
元顺和小风止住了打闹,静等老爷的吩咐。
“手脚还算麻利,”楚皓笙简短评价,折起信,开始换衣服
小风三步兵走两步进屋,赶紧帮着老爷更衣。
元顺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原地转了两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一想,怀着最后的希望掀开竹帘进来。
楚皓笙已经换了出门的宝蓝色长袍带,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小风面含笑意,低声的说:“老爷,夫人怎么办?”
元顺乖巧的站直身子,两个手背在身后,希望这副临时找出来的温顺,能够打动楚皓笙的钢铁心肠。
“我从来没有添过乱,全帮忙了。”元顺柔声的说,表着功劳,启发对方的良心。
“然后呢?”
“还会继续帮忙下去。”
“你想干嘛?”
“你干嘛我干嘛。不,小风去哪我去哪。”元顺摆明了态度。
楚皓笙整理着衣袖,冷冷的上下打量。
这个偶尔猖狂嚣张的小丫头,低眉顺眼,满心想去竭力争取。
“夫人,你还不赶快换衣服?老爷都等着我们了。”小风适时代替老爷说话,说出男人没有说出的意思。
“对对,没有拒绝就是答应,我懂我懂。”
元顺后发而先至。她有什么可收拾的?18无丑女,元顺只有14岁。
乌发梳整齐就行了,对着镜子划拉两下,更不要说往脸上添加口红胭脂,没必要。
抓一件披风,三下两下系猪好。收拾完毕,准备出发。
她第一个站在了门口。
早有兵士准备好高头大马,三个人带着静塞军护卫,扬鞭打马,直奔海子。
一路朝南,迅速掠过鳞次栉比的屋舍,郁郁葱葱的树林。
各种房子向后退,眼前越来越开阔,出现河流,出现大片的农田。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向导大声喊着大人,这里就是海子了。
海子。用人们常说的话,就是较大的湖泊或沼泽。
哪里是较大,根本是很大,元顺感叹,她勒住马头,使劲往远处看。
目之所及,水天一色,湖面宽阔无垠。
可是哪里不对劲?元顺觉得有些异常,回身问小风:“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没有人?”
小风看看四周,点头说:“是啊。”
“这么大的湖,不应该白帆点点,渔舟唱晚吗?”
眼前的景致真称得上是荒凉死寂。
湖面没有波光粼粼,倒是像大匹的布料丝织品,在风的鼓动下,艰难的打出一层层皱褶,转眼又扯平了。
元顺提着鼻子闻了闻,说:“倒也没有什么怪味儿,就是没有人气儿。”
楚皓笙安坐马背,早已经将四周的景色收入眼底,心中的诧异不亚于说话的元顺和小风。
再仔细观看。
有人,但都不是一般的人,都是衙役和兵士的服装打扮。
静塞军和平安州的衙役合在一起,正沿着湖畔,进行拉网式的搜查。
哗哗哗,一队马匹奔驰而来,领头的正是栗旬捕头。
他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因为行动太快,早已经是满面通红,大汗淋漓。
“大人,我们一刻不停赶到海子边,可是这样一副景致,说实话,不知道从何入手?我和白将军商议,那就先从眼前吧。”
这话倒也没错。
“白将军呢?”
“他突然收到密报,是紧急公事。他让卑职先在这里,稍后就赶过来拜见大人。”
栗旬口齿清楚,面容镇定,把事情料理得清清楚楚。这实在是一员得力的干将。
只是那忠厚朴实的面相,在小风的眼里就是大奸似忠。
想一想银宝的话,证明栗旬捕头是撒谎的。栗旬说从头到尾,沁香楼由乔冠道主持,可是明明红歌女说见过栗旬。
小风向来主导着审问。她和老爷心有灵犀,从老爷的眼神当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率先开口微笑着说:“你们在前面忙,我们也没歇着,乔老爷和银宝相继来访,可真热闹啊。”
元顺马上收回目光,不往远处看,就看眼前人的表现。这中间有好戏看。
栗旬捕头没有想到小风有此一说。这个话是一个巨大的坑,跳不跳就在自己了。如果不作出反应,是心中有鬼;如果作出反应,很可能和自己曾经说过矛盾。
栗旬捕头垂下头来,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半晌才说:“凡事全凭楚大人做主,卑职只有遵命的份儿。”
楚皓笙心里明白:事情能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平安州对立双方,早已经是水火不相容。
事情层层叠叠包裹着栗旬,证明栗旬的话千疮百孔,不值一驳。
“事缓则圆,”这是元顺的主张。她适时的添加了一句。
“真不能假,假不能真。”小风的话意味深长。
楚皓笙没有正面解释,抬起头用手指着远方。他安居马上,居高临下,大声的说:“黄金就在这儿,我们必须要找到。”
周围的人全都安静。
只有元顺不知死活,用低的几乎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