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京兆尹名为高松,他刚才正应付着池墨飞,听手下报上离落的名字时,也没在意,挥了挥手说打发了去。结果池墨飞笑得玩味,说让他三思,惹怒了那个女人,只怕下场会和上任一样。
也亏得池墨飞这般提醒,高松才想起了离落为何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亲自出门查看。
“离落,好巧啊!”池墨飞笑眯眯的朝她打招呼。
“的确很巧,池公子在我就放心了。”离落转头看向高松,说道:“这位便是负责馥香坊案子的大人吧,可否进去谈,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姑娘里面请。”高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心里愈发叫苦,怎么这离落也是因为馥香坊的案子来的,一个池墨飞就够难缠的了,偏偏又来一个惹不起的。
到了内厅后,离落阻谢绝了高松让人奉茶的好意,说道:“今日是有要事找大人,就不用上茶了,问些话我就走,以免耽误大人办公。”
“姑娘有事尽可开口,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高松强颜笑着说道。
“蓝玉心可是关押在此处?”
高松抬头看了一眼离落,没想到她一开口问的就是这个,若是问馥香坊犯了何事,他还能好好回答,可是这个问题……
“这……嗯……”高松支支吾吾说不出句整话,头上也因为紧张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离落挑了挑眉,盯着高松说道:“听说是今早京兆尹到华府带走的蓝玉心,难道不是关押在这里等着审查吗?”
“呃……是这样的。”高松不敢去看离落的眼睛,含糊的回答道。
“我想看看她。”离落心中已经肯定此案有猫腻了,难道他们已经对蓝玉心用了刑,所以不敢让人探视?
感受到离落的逼视,高松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按照规定,重犯定罪之前不得探视。”
“重犯?呵呵,请教高大人,华夫人到底犯的什么事,从开始你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抓人也得有名目吧,为何遮遮掩掩的不敢公布。”池墨飞冷笑着说道。
看来池墨飞知道的要比自己多,所谓供货出问题不过是个由头,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大人,莫非你对蓝玉心刑讯逼供了,才不敢让我们探视的!”离落步步紧逼,她得先确认蓝玉心的安全,罪名什么的有时间洗刷,若是身体受了创伤,可是后悔莫及的。
“没有,绝对没有此事。”高松这次回答的倒是爽快,但反而让离落心里隐隐不安。
“哼,大人看来是不想说实话了。”离落沉声道:“我娘亲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所以我好好的询问,你偏不配合。那只能按照我夫君的江湖作风行事了,小九,搜查大牢!”
“是,属下领命!”叶九立刻应道,黑影一闪就朝外面奔去。
“等等!你们……来人,拦住她!”高松大急,拼命喊道。
可惜叶九的身手又有哪个官兵拦得住,不时传来砰砰的声音,沿路不少官兵被放倒了……
“你……你……”高松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他既不敢得罪离落,又怕事情被发现,脸色都有些灰白了。
等待的过程中,离落也懒得理高松了,此人欲盖弥彰,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她直接对池墨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池墨飞瞥了一眼高松,神色严肃的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她最近研制的新香有关。”
馥香坊以前最受欢迎的一种香是添加了紫萸刺的,后来因为年初收购不到紫萸刺,之前的存货也不多了,导致馥香坊的生意下滑不少,蓝玉心为此愁得茶饭不思,想方设法的研制新的香,希望能挽救馥香坊的生意。
只是这种新香还未在店铺售卖,蓝玉心却因此惹上了官司,实在奇怪。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池墨飞也没能查到具体的原因,不过华府除了蓝玉心,其他人并没有被波及,说明引发的事端并不严重,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们不用找了,犯人不在这里。”高松突然说道,似乎有些认命了,无力的坐了下来。
离落与池墨飞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讶与不解,“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京兆尹拿的人。”
高松双手一摊,说道:“是由我们出面,但刚押回来人就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的?”离落揪起高松的衣领沉声问道。
高松抖了抖嘴皮,“来人有太子殿下的令牌。”
“慕辰逸,是他下令你们抓的人?”
高松听见离落直呼太子的名讳,嘴角抽了抽,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接到有人匿名举报蓝玉心研制了对人有害的香,还说此事惊动了太子殿下,下官出于谨慎,便下令将人带回来问话。”
怎么又扯到了慕辰逸,难道是他要对付蓝玉心,没道理啊,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人。现在光是那吃木头的病和皇上的病就够他头疼的了,怎么有精力腾出手来对付一个小小的商贾女子。
“既然是太子带走的人,为何你刚才吞吞吐吐不敢说?”池墨飞问道。
“这……”高松面露难色,讪讪的说道:“因为来人专门叮嘱过,叫下官不要走漏了消息。”
越发可疑了,离落甚至不厚道的想着会不会是慕辰逸看中了蓝玉心,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到她。
等叶九回来后,果然在京兆尹暂时关押犯人的牢房没有发现蓝玉心。
离开京兆尹府衙后,离落就让叶九潜入东宫打探一下蓝玉心的消息。
“池墨飞,你与华夫人熟悉,她最近没有和你提起什么事吗?”离落问道。
池墨飞摇了摇头,“我虽与她交好,但并不经常见面的,上次见面还是你出事后,她来找我询问情况,之后就再没见过。而且这半年多来,她也很忙,因为收购不到紫萸刺,一直在寻找代替的材料,几乎都在各地奔波,很少留在京城。”
“这样啊。”离落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蓝玉心那么忙,怎么昨日还会有心情去赌马呢?
她将此事告之了池墨飞,后者听后很肯定的说蓝玉心不是去赌马,“华夫人最恨赌博这类,她既然出现在那里,很有可能是去找人谈事情,毕竟对付某些人,只能投其所好。”
“这么说,顺着个线索,或许能发现什么。”离落说道。
于是两人打算去华府了解一下情况,虽然暂时见不到蓝玉心,但可以找她随身的人问一下。
接待的管家听闻他们是为了夫人的事情而来,立刻喜形于色,一边将两人请了进去,一边念念叨叨的说官府肯定弄错了,夫人将馥香坊的口碑看得比命还重要,做事一直以仁信为本,绝不会做出自砸招牌那等之事……
离落一听就觉得这个管家说不定知道什么,于是开口问道:“我们只听闻华夫人被京兆尹的人带走,到底她所犯何事?”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官府来拿人只说夫人研制的新香有问题,要将她带回去审查。” 说着看了看周围没人,才小声继续说,“老奴也是无意中听二爷对老夫人说起才知道的,好像是夫人的新香害了太子的侧妃,虽然不致命,但太子震怒,势必要夫人为此事给个交代的。”
离落一惊,难道怪慕辰逸会来拿人,其中居然还有这种缘故,但她是不相信蓝玉心会故意拿有毒的香给人用的,一定是哪环出了错,
显然池墨飞也是如此想的,他说道:“华夫人研制的新香还未完成,怎么会到了太子侧妃手上?”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这些事都是那个二爷说的?”
“是的,夫人被带走后整个华府都失去了主心骨。老夫人原本以为是什么误会,还想去京兆尹打点一下,但二爷对她说了此事,言称太子是不会放过夫人的,现在没有动华府已经是开恩了,若是再不知礼数的去求情,只怕太子大怒之下会牵连华府和馥香坊。所以老夫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是放弃夫人不管了啊。唉--”看得出这个管家是站在蓝玉心这边的,他看得出两人气质不凡,才特意说出这番话,也是希望他们能救出蓝玉心。
离落站住了脚,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进去见什么人了,不管是那个老夫人还是什么二爷,他们在蓝玉心和华府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尤其那个二爷,知道得也太多了。
“管家,不用带我们去正厅了,你可知道华夫人最近见了些什么人,昨日她也出门了,可有说与谁约好了?”
“这个老奴不知,恐怕要问夫人的随身丫鬟筱雯,两位请稍等,老奴去叫她来。”说着就匆匆离开了。
“你怎么看?”离落对池墨飞问道。
“此事有些复杂,竟然牵扯到太子,不过那个华二爷绝对有问题。”
离落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华夫人之事她也有耳闻一二。嫁入华府后,蓝玉心便掌持着后院,一直井井有条,卓有成效,让人挑不出错来。丈夫死后,因为华府是分了家的,所以馥香坊便由蓝玉心接管。一开始老夫人也是有顾虑的,觉得一个女人家管管后院还行,生意上的事情没有经验哪成,寻思着若是将华家的祖业败了,九泉下如何对面死去的丈夫,于是还琢磨着让分家出去的二爷接收馥香坊,那个华二爷也着实不服气,三番五次的给蓝玉心使绊子,想要夺得馥香坊的所有权。
结果蓝玉心用实力和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她的管理下,馥香坊不仅没有没落,反而更上了一层楼,才几年时间就成为了金銮最大的香坊。老夫人这才彻底放下心,将华府和馥香坊的全权交给蓝玉心,自己颐养天年,不再过问琐事。
离落一直很佩服蓝玉心,一个没有丈夫可以依靠的女人,掌管偌大的华府和香坊生意,可谓是殚精竭虑,坚信万分。
所以在听到老夫人和二爷那番作为后,她很生气,为蓝玉心不值,她付出心血给华府带来了无数财富和名声,结果自己出事后却是这般待遇,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放弃了她。
“十有八九是此人勾结外人陷害蓝玉心,我们要查出那个人是谁。”离落说道,既然能与宫里扯上关系,那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池墨飞点了点头,然后就陷入沉思没有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