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鱼府

睿安帝为得鱼笙,只有相信昭若。

驸马府上,陶漓回来了,罗二气势汹汹地赶过去,得知其回来拿换洗的衣裳,气地大骂。

宁卿渊则又去了趟百阕钱庄,依旧门窗紧闭,院中那口井上的大石未有动迹,整个屋子看来,许久都未有人来过。

杨耀被抓的消息在整个辽沅已经传开,城中百姓皆是叫好,说是善恶有报,贪官都不得好死。

他担心鱼笙,想到罗二送桃花饼给舒玉时,说饼好吃,便也买了些送过去。

将军府大门紧闭,府上侍卫接过饼却不让他进去。说是小姐吩咐。

他细问下得知,城中百姓已有人来闹过,扔东西和破口大骂的皆有,鱼笙怕与府上亲近的会被连累,就让关了府门,不让人进府。

宁卿渊在府外等了些时候。将剩下的银子都给了陆峥,如果买好马匹,他们应该已经出了城,救杨耀的事先不议,那人留下的信息,狐狸尾巴应该快露出了。

他回到驸马府,去账房那支了些银子,王楠得知后,又送来十两银子。

罗二在屋中骂骂咧咧,见少爷回来后,不喜道:“小的见到陶漓,他又躲外去了,少爷,咱们也走吧。”

“去哪?我们身无分文,是我将你卖了还是一起乞讨?”

“小的前日还看到你身上的银票呢,”罗二不信,以为少爷是在骗他,“自然去将军府呀,我们去找鱼笙吧?”

“将军府乃是非之地,还不如留在这,每月还有银子领。”

“可.....可小的不愿见到昭若,”罗二说出心中想法,“小的不值,你为了陶漓回来,如今他却不管你。不管昭若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少爷都不应该呆在这个地方。”

“我知你意思,”他安抚罗二道:“让我想想。”

罗二每月领的银子都自己存着,少爷的优柔寡断让他不欢喜,酱肉被陆峥拿了去,也不知人去了哪里。他买了些吃的,也没管自家少爷,吃起独食。

昭若从宫里回来后心情大好,主动寻宁卿渊,得知其出了府;侍女在旁煽风点火,猜测其是为了鱼笙的事儿,气的她晚饭未食,生着闷气。

鱼笙一宿未眠,等至天黑,将军府外更是聚满了人,虽说无人投掷脏物,但喧闹之音,口里的无中生有,让其不得不做决心。

她在第二日进了宫,睿安帝未避之不见,却告知她,昭若以死相逼,将杨耀的事儿给揽下,言下之意,放人的事儿他也无能为力。

鱼笙知晓昭若对其很恨意,寻她便是自讨苦吃,睿安帝既然拿昭若当挡箭牌,也不会轻易地放了杨耀。

她又回到将军府,见府上的大门被人泼了猪血,下人说,泼血的是个老太婆子,官府来了人,不过却只训斥了几句,未抓人。

府里人说,官府不理事,更像是默许,恐会有更多的人过来闹,劝她还是出去住个几日。

她进宫求睿安帝放人,无果而归。可睿安帝却又应答,不会收回将军府,府上的下人有居住,而她也一直住在那。

也便是说,杨耀虽被抓,但将军府还是住着之前的那些人,只不过是间普通的屋子。所以,就算有人来闹,官府不抓人,就算府上下人被打被伤,都无可保证。

宫里的那个人在逼她。

鱼笙不得不求见昭若。驸马府上的下人见到她,领着从后门走。

进了屋,昭若躺在榻上小眠,侍女也不说话,让其站了两个多时辰。

等到榻上的人转醒,手抚着腹部由侍女扶起,披了件衣裳,饮了口花茶,慢慢道:“你怎么过来了?”

鱼笙知昭若会为难她。来时的路上亦想过,只要能救出杨耀,羞辱或责打一一接下,可看着昭若起身的动作,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心生醋意。

“我进宫见了你皇兄,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杨耀。”

“简单,”昭若对其笑了笑,让侍女给鱼笙倒茶,让她坐下,“只要你承认一件事便可。”

“什么事?”她将茶盅放在桌上,不愿在此多做停留。只要能将杨耀救出,她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无论是何所谓的大局。

“你在宫里呆了那么多日,我皇兄又那么喜欢你,怕是早已临幸你了吧?”

“未曾。公主有话直说。”

昭若一愣,将手上的茶盅交给侍女,起身走到她面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未曾?”

“未曾!”鱼笙面不改色,一动不动。

“未曾!”昭若又是一巴掌,抚着发红的手掌道:“怕只有宁卿渊相信。”

“公主不也只是希望他不相信而已。”

“确实,”昭若承认道:“我将他喊来,你当着面承认便可。事后我便将杨耀给放了。”

“只怕他不信。”

昭若并不关心,她自认了解自己的亲哥哥,睿安帝对鱼笙动情,那便一定会得到她的人。只不过今时的唯唯诺诺,恐是得到人又想得心,所以才恇怯不前。

她让两个侍女抓住鱼笙的肩,让其下跪。

因掌握着杨耀的生死,料到鱼笙不敢轻举妄动,也便有恃无恐,蹲下身子与其对视道:“我的法子可比的想象的多。”

两个侍女将鱼笙给放开,昭若缓缓接着她的衣带,威胁道:“你若敢说一句,我便割了杨耀的舌头;若动一下,我砍他一只手。”

昭若脱去鱼笙上衣,□□,两侍女见着,猜测,莫不是公主要喊来男子羞辱她?

“便这么跪着吧,”昭若双手握拳,对此甚为得意,只是让人猜不出她的目的。

三人出了屋子,独留下鱼笙一人。

昭若去找宁卿渊,罗二蹲在廊下,手里握了根发簪,想着心事出神。

侍女踱步而来,小声细语道:“罗二,你家少爷呢?”

“做什么?”罗二将发簪给收起,对三人翻着白眼道:“少爷不在,你们别等了。”

侍女看着昭若,退步过来。

昭若越过罗二直接奔屋,见屋中真无人,又折过身子道:“快将你家少爷找回来。”

“少爷不回来!”罗二不耐烦道:“公主别纠缠我家少爷了,强扭的瓜不甜。少爷就喜欢鱼笙,你又何苦相逼。”

“我乐意,”昭若哼道。踢了踢他,催促道:“快将你家少爷找过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就不客气吧,反正我们也不会呆多久。”

昭若一听,认为宁卿渊要与鱼笙私奔,本想吊胃口威胁,此刻心下却慌了,“你家少爷不是想救杨耀吗?”

“是又怎样?”归来的宁卿渊听到这话,以为是罗二多嘴,当即训斥道:“回头就将你舌头割了。”

“宁卿渊!”昭若见他不理睬,提高嗓子道:“想救杨耀就跟我来。”

宁卿渊看着昭若。侍女不是说她身子有恙吗,可看样子怎么也不像。

“做什么?”

昭若轻轻笑了笑,提了提眉,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跟在身后,”为防止昭若耍把戏,他让罗二跟着,就算陷害也有个人可以作证。

一行人来到屋前,看着紧闭的屋门,昭若停下脚步,两个侍女跟在其后也没有开门的意思。

“少爷,”罗二抬腿想将门给踹开,“小的先进去,你小心些。”

“慢着,”昭若的幸灾乐祸让他生疑,想到其刚才说的那番话,他也不管是不是陷阱,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昭若不进,对罗二道:“看什么?还不快进去!”

罗二胆儿小,觉得这是个陷阱,不敢轻举妄动。

“少爷?”

他对着屋里喊着,一手扒着门,伸长脖子往里探。

“别进来,”进屋后的宁卿渊见到一个裸背跪地的女人,褪地的衣裳,他解下腰带,将衣裳披在鱼笙身上。

赶进屋的昭若见鱼笙裹着宁卿渊的衣裳,已被扶起,“你这是做什么?”

他将鱼笙搂在怀中,垂放的手紧紧握着,压抑着心中怒气,“若无事,我和鱼笙便先走了。”

“放肆!”昭若斥道,将桌上的茶具扫翻在地,“你若敢踏出这屋门半步,我立刻就让人将杨耀给杀了。”

鱼笙为救杨耀而来,昭若口出威胁,骄横的人儿,既然说了也定会做的。

罗二听到屋里吵声跑了进来,见地上的衣裳,鱼笙也在屋里。他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捋起袖管道:“少爷,你们先走。小的今天这条命不要了,这都无法无天,欺负到少爷头上。”

两侍女拦在罗二面前,昭若捂着肚子,吓的连连后退,“宁卿渊,你快说话!”

鱼笙相救父亲,却不想事情闹大,万一连累罗二,只怕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宁卿渊默许纵容,她轻轻抓住其衣角,抬头看了他一眼。

“罗二。”

昭若见二人眉目传情,恐惧与恨怒交替,怒不可遏道:“宁卿渊,你莫不是傻?鱼笙在宫里呆了那么多日,皇兄早已让她侍寝。”

“乱说!”罗二骂道:“你们两兄妹都不是东西,无中生有,污人名声。你再说!我将你嘴给撕烂!”

“你将她衣裳给脱了,”昭若失去理智,直接冲了过来要脱鱼笙的衣裳。宁卿渊怒火中烧,将她给推开,若不是有侍女在后搀扶,只怕已跌倒。

“罗二,你去准备辆马车。”

宁卿渊不想将事情闹大,昭若好面子,如果事情被传出去,遭殃的可能就是杨耀。

“没有守宫砂,她的身子不清白。宁卿渊,你又何苦?我哪里不如她?”

“昭若公主!”至始至终,从与昭若相识的第一日开始,宁卿渊认为,无论自己的话语还是言行,都未对她表现出一丝的关心,甚至毫不掩饰的厌恶,可即使如此,那人却还苦苦纠缠,“鱼笙是在宫里呆了些时候,可她也曾去过西临。守宫砂有无,并不一定是在宫里,西临,甚至任何有我们的地方都可以。”

昭若愣住,不敢相信亲耳所听。

“宁卿渊也希望公主莫要相逼,因为你哪里都不如她。”

“宁卿渊!”昭若浑身颤抖不止,冰凉的手紧紧抠着侍女的手臂,声泪俱下道:“可我怀了你的孩子呀!你难道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对我好些?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公主说笑。宁卿渊不愿与你同处一屋,不愿多看你一眼,怎又会碰你。至于腹中子的生父,公主还是好好回忆,宁卿渊就不奉陪了。”

罗二驾着马车而来,见少爷将鱼笙抱出屋子。他跳下马车,将车帘给掀开走前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马车出了驸马府,驾车的是宁卿渊。罗二不知要去哪里,见少爷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张嘴多问。

马车一直走,而他们在辽沅熟悉的也就那几个地方。罗二看行径方向,倒是想了个地儿,不过却又觉得不可能。

“少、少爷?”他小声地唤着,害怕地缩着脑袋,察言观色。

“做什么?”

见少爷愿搭理他,罗二的胆子大了些,不过还是说的很小声,“小的将能带的东西都放在车上了,只是、只是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了就知道。”

“是......”

罗二未猜错,马车停在鱼府门外,门上的封条还在,门外都是碎叶尘土。

宁卿渊下了马车,掀开车帘将鱼笙抱下,罗二将车上的物件抱在怀里,看着紧闭的大门,眼见着自家少爷将大门给踹开。

鱼府被封已有了些时候,府内许久未有人居住,府里随地可见落叶,瓦砾也被烂叶遮蔽,几间屋子漏雨,屋中的家具发霉腐烂。

“这怎么住人,”偌大的鱼府,打扫起来不是一两天的事,加之屋顶又坏了,修缮得花银子,而他们随身携带的银子已几近用光,可出不了人工,“少爷,咱们不如换个小点的地儿吧?封条给你弄坏,过不了多久,官府就要过来抓人了。”

“啰嗦,”鱼笙所着上装在昭若房中,其所穿的是宁卿渊的衣裳。虽说已入夏,可却怕她着凉,“你将马车牵进来,我先送鱼笙回屋子。”

罗二满心不悦,等少爷送人归来,垂头丧气道:“这地儿小的打扫不了,根本就无从下手。”

宁卿渊知晓鱼笙最想归来的地方就是鱼府,而他今日将她带回来也非一时冲动,虽说早有打算,但奈何钱财用尽,可为博美人欢心,不得吝啬。

他将身上携带银两全部拿出。府上得找两个下人回来,吃穿也是银子,修屋由他和罗二搞定,可材料也是笔支出。

拿了五两银子给罗二,吩咐道:“找一男一女回来,只要不缺胳膊断腿,越便宜越好,再顺道买些菜回来,不必多,一个荤便成,你我省着点,莫要委屈了鱼笙。”

“小的心里有数,”罗二道:“菜的话小的晚些去,说不定还能多省些。”

宁卿渊应道,捋起袖管准备先将几个大屋上的烂叶给清理了。

罗二去买了些米回来,先熬了粥,“少爷,你要不先给鱼笙送过去。”

宁卿渊看着满手的泥。他心中也想去见鱼笙,可又有些害怕。

他不会安慰人,昭若的羞辱,依他的性子就算不动手打人也会责骂一番;可他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