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的本质是什么?数学家说这是概率问题。赌徒们就会翻翻白眼,如果数学家们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就会在赌桌上无往不利,从而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可事实上那些故作高深的学究只会在纸上乱涂乱画,徒增伤悲!哲学家们就说是偶性中的必然,每一次骰子的结果是偶然的,但也是必然的,因为……赌徒们就笑得更欢了,这和没说有什么两样?诗人们说赌博是命运的安排,这种不确定性明显就是神意的体现。赌徒们就摸摸脑袋,诗人们什么时候和那些神棍一个腔调了?
到头来还是要赌徒们自己做决定。不要看赌徒们在桌上卯足了劲,杀红了眼,可他们心里明白着呢。与其埋头计算,不如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直视心中的光明,它一定有所提示!要不然怎么会产生“这次一定是大”的想法?赌博之所以叫人无法自拔,是因为每个人可以拿有限的筹码博得有限的彩头。买定离手,不要后悔,结果出来的一瞬间,或者欢呼,或者摇头,尽情地享受的命运来临时的兴奋和战栗,至于筹码是1金币还是1000金币,不过是附带品罢了。
所以说啊……这些赌徒到底只是赌徒。哪怕再资深,也不过说明他是羊群中跑得最快的羊,遇到狮子,就注定羊命归天。
两头狮子互相打量着彼此,他们不在乎身边的一群羊,因为这群羊从来没有理解赌博的终极含义,他们不配!所以他们只能看着自己,噤若寒蝉。
这才是震撼教育的含义。那些输得裤子都没的人只学到了畏惧和无知,他们享受赌博的快感却对赌博的结果难以承担,不是他们承担不起,而是理解上的缺失与无能。他们或许在乎或许不在乎输掉的赌注,可他们始终无法正确认识失去的东西的价值。他们畏惧骰子,因为它既可以让他们大赚一笔,也可以让他们掏光身上最后一个铜币。他们对自己的愚蠢自得其乐,他们幻想着下一次的豪赌能够连本带利地把前面所输掉的抢回来。他们以为赌博是概率,是运气,是注定好的命运,所以他们永远无法做自己的主人。随波逐流好过孤单逆行是他们的人生信条,所以这里是呆瓜俱乐部,世上永远不缺少这种人。班克斯尽管是新生,但他自诩已经掌握了赌博的真谛,所以他要让某些人知道他不是呆瓜,不然他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出这扇大门。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什么是赌博的本质?归根结底,就是去赢。世界上再也没有如此简单地事情了,不是大就是小,一半对一半;天底下也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公平的事情了,光明神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青睐你,不会因为你是乞丐就是嫌弃你。所以啊,赌博才是最高级的对抗游戏。没有乱七八糟的因素左右着事情的发展,只需要围绕着两个骰子就足以编制出惊心动魄的博弈与交锋。
“那还不是看运气吗?输赢只看光明神的意志!”有的赌徒不甘地发问。这个问题问得好!这就涉及到赢的概念上,赌徒们只会注意桌面上的骰子的点数,这就是他们思维的局限。诚然,无论是班克斯还是安菲尔德都无法改变骰子的点数,这是光明神在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但他们依然可以赢,因为既有按照神的意志的赢法,也有按照他们自己意志的赢法,这二者并不冲突。因为这是两头狮子,他们明白这场赌博的结果只会是那样!最终的结果在班克斯从怀里掏出橙子和安菲尔德把橙子递给荷官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大!”荷官大声喝出结果。人群又开始喧闹起来。
班克斯笑呵呵地拿起桌上橙子走到安菲尔德面前,“那么是我赢了。”
安菲尔德眼中尽是欣赏,“是啊是啊。新手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好运气。”
砰!班克斯把手中的橙子扔了出去,正好砸到斯宾塞脸上,这一连串行为立刻引起人群的欢身笑语。
“这种大便就应该扔到马桶里去。”班克斯搂住安菲尔德的肩膀走向沙发,这是对斯宾塞先前挑衅的惩罚!
这就是结果,既是胜利的妥协,也是妥协的胜利,他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当他们站在桌子的两端时,就注定他们都是赢家。至于台面上骰子的点数,就留给那些羊群们去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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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班克斯,你是不是故意的?”斯宾塞捂着头拿着橙子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绝不相信那是班克斯的随手一扔。
“因为你的头是吸铁石呀。”班克斯反讥道。
“小家伙,你得了满分。”安菲尔德笑眯眯地看着班克斯。
“这个小臭虫随地乱扔东西砸伤别人居然还拿满分?”斯宾塞大声向裁判提出异议。
“谁让你之前表演得太过火,你总是这样。”安菲尔德表示反方抗议无效,维持原判。
“因为罗素老师说的没错,这个小家伙就是一副欠扁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捉弄他。”斯宾塞恶形恶状地大笑起来,他绝不会道歉,这是他最讨人厌的地方。
“我说……各位,每个新生都会有这样的测试吗?”班克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现在感到异常的轻松,在重新打量俱乐部一番后,他发现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是啊。不然你以为神学院怎么会允许这个俱乐部存在了几百年?”斯宾塞摊开了手,示意这是一个极为白痴问题。
“那你说自己当初把衣服和裤子都输掉了,这也是真的?”班克斯露出一个像认真的学生在等待老师对自己提问的回答时的表情。
“半真半假。”安菲尔德接过话,“衣服和裤子脱了是不假,但他是为了把藏在里面的赃物转移给他的买家,也就是那个荷官。他把罗素老师办公室里的几件东大陆的小玩意偷了出来,荷官答应帮他处理掉。”
斯宾塞的眉毛上扬,似乎他对安菲尔德提到的这段黑历史非常自豪,这个方法可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非常安全保险!也非常有创意!
“那你光着身子哪有地方装钱?这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荷官怎么付你钱?”班克斯马上想到了其中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所以说你可比斯宾塞聪明多了!”安菲尔德一边鼓掌一边大笑,“他当初可没想到这个问题。后来你猜怎么着?荷官翻脸不认人了!楞是斯宾塞挤眉弄眼苦苦哀求,荷官一点反应都没有。当他被赶出大门的时候差点就把俱乐部给烧了!”
斯宾塞尴尬地翻开茶几上的报纸,指指点点,“看呐!海格力斯又有动作了,他们同神圣洛曼同盟发表联合宣言,宣称如果利维坦再不将北方那队惹事士兵交出来,海格力斯和神圣洛曼同盟将在经济领域对利维坦进行制裁……”
班克斯绝不会放过这个嘲讽斯宾塞的好机会,这件事还没完呢!“那就这么算了?斯宾塞就这样吃了个闷亏?”
“差不多。其实那个荷官也是学院放到俱乐部的暗线,所以斯宾塞只在‘震撼教育’中得了个及格分。他那点花花肠子,学院会不知道?”安菲尔德非常乐意在他的学弟面前数落他的朋友。
班克斯趁热打铁,小声却极快地向安菲尔德问道,“你前面说每个新生都要接受震撼教育,那葛莱琴呢?”
安菲尔德已经张开了嘴,脸上还维持着刚刚兴致勃勃的表情,但他马上反映过来,把出口的几个音节生生咽了回去,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自己刚才太得意忘形了!安菲尔德接着看了眼斯宾塞,他的朋友已经把报纸扔到一旁,怔怔地看着自己,仿佛惊异于自己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安菲尔德叹了口气,他的朋友反映不算慢。可他自己却犯了第二个错误,他不该在这时候去看斯宾塞。他知道自己的反常的表现已经完全落入了班克斯的眼里。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我和葛莱琴。”班克斯没有必要再刻意压低声音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我怎么了?你们在这儿啊……”葛莱琴走出那群女生后找了一会并没有找到班克斯他们,直到她刚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发现他们原来躲在角落的沙发上,她心不在焉地坐到班克斯身旁的空座。
安菲尔德对班克斯眨了眨眼睛,班克斯心领神会,三个男人就不说话了。
葛莱琴闷闷不乐地喝着饮料,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向班克斯提到刚刚的塔罗牌占卜,她翻到了逆位的命运之轮、倒吊者和正位的死神。这些人为什么不说话?葛莱琴只好埋头啜着杯子,这沉默可真叫人难堪难过难为情。
至于葛莱琴占卜的是什么,那还用说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