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国色天香

陆惊鸿忍不住插嘴道:“我早就说过不公平,连场大小十七战,就是内力再充盈的高手,只怕也会气衰力竭,何况昆仑派的武功,本就不以内力见长。雷震霆猝死当场,也不毫不奇怪了。”

林软红笑道:“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们的事。这次豪赌的结果,便是得意楼的杨大老板赢了。”他一拱手,望着杨得意连声道:“恭喜、恭喜!”

杨得意神色不变道:“喜从何来?”

林软红一怔,道:“飞花别院的绝品牡丹园,掷金山庄的缀玉联珠阁,和晚华承露园中的运河控制权,现已尽在杨老板手中,难道还不算大喜么?”

杨得意淡淡一笑道:“这笔赌注虽然极大,我也十分动心,但杨某一向不愿发死人财,这场赌局,就不作胜负论,不知三位以为如何?”此话一出,厅中诸人都是意想不到。徐明轩手抚长须,微微一笑道:“既是杨大老板开了金口,我等焉有不从之理?只是嫂夫人一向惦着绝品牡丹,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害得杨老板回去跪搓板?”他脸上的表情仍是十分镇定,但眼中的笑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欧阳欢哈哈大笑道:“我若是你,就把飞花别院里的黄花魁、帮宁紫、藏珠什么的送几车到得意楼,好让嫂夫人消消气。”

鹿大老板却面无喜色,沉声道:“但是既有赌局,便得分出胜负。”

其作几人俱是一怔,杨得意道:“鹿公的意思是……?”

鹿大老板往桌上牌局一指,淡淡道:“三月初八,谷雨花开,洛阳花会之期将近,不如我们就以这场牌局的输赢来赌洛阳花会的东道,谁输了谁便是洛阳花会的地主,如何?”

徐明轩已率先笑道:“鹿公的这个主意当真绝妙,如此赌得既新鲜,又雅致,我等自是极赞同的!”

杨得意道:“东道归东道,小弟这里还有个提议,不论牌局输赢,花会的酒水就由小弟包下,时令牡丹还得徐大老板的飞花别院,水陆的鲜花、酒水、宾客之交通运输,非‘陆海龙王’欧阳园主莫属,至于鹿公庄上,夜明珠得来最易,不如花会就设在夜晚,到时酒倾江海、花开似锦、明珠夜光,岂不也是一件大大的新鲜事?”

鹿大老板和徐明轩都点头称好,只有徐明轩苦着脸道:“我的飞花别院远在郊外,回去不易,莫如我们大家就以更漏为凭,只要鼓打一更,不论牌局完与未完,便作胜负定论,如此可好?”

鹿公点点头,看向林软红道:“一客不烦二主,我们四人的赌局,还是请林馆主作个见证。”

林软红作揖笑道:“各位只要莫忘了小弟抽下的几注便是。”

厅内立即安静下来,四人又是打牌摸牌,神情专注。

陆惊鸿低咳一声,林软红会意,两人一起走了出来。春夜寂寂,凉风拂面,似乎还带着鲜花的甜香。

陆惊鸿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三月初八,谷雨花开,谷雨花又是什么花?”

林软红笑道:“牡丹正值谷雨时节盛开,所以牡丹花又叫谷雨花,到了那时,飞花别院的牡丹全部开放,自是别有一番风致。”

陆惊鸿微喟道:“任峡曾说过,最香最美的花朵,就在那里。”

林软红目光闪动,笑道:“你说的莫非是住在飞花别院的绝世美人?”

陆惊鸿但笑不语,林软红笑道:“春宵风好,踏月寻花,本是一桩美事。但是美则美矣,绝世美人,不见也罢。”

陆惊鸿不解道:“哦?”

林软红道:“若能解语必倾城,任是无情也动人。你此去若能博美人一笑,我情愿输一万两银子给你。”

陆惊鸿眨眨眼睛道:“难道她是朵冰花?”身形一晃,已穿过花厅,落在月洞门外,只有朗笑之声远远传来:“林兄的一万两银子,可千万莫要忘了。”

风吹云动彩云间。

飞花别院内,一池碧水依旧,回廊曲折,白色风幔在夜幕中轻扬。天上疏云淡月,光流河汉,宛如梦境。

陆惊鸿刚踏上九曲回廊,游目四顾,但见偌大的庭院内,人声寂寂,花木掩映下,向点灯火零星,一阵飘渺的洞箫之声从远处隐隐传来,低迷婉转,荡人幽思。陆惊鸿心中一动,跃过栏杆,足尖在池中浮萍上轻轻一点,燕子般朝箫声方向掠去。一片片花木园林、楼台亭阁在他脚下一晃而过,箫声似乎就在不远,却始终看不到吹箫人,心中不觉暗暗奇怪。

前面出现了一带高低起伏的镂花山墙,墙内花影重重叠叠,满眼尽是牡丹,风吹花动,绚丽端妍,艳溢香融,夜色之中更显风致迷人。花丛中一座小桥架起,桥下流水汨汨而过。夜风习习,陆惊鸿施展开‘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轻功,在半空中飞得正高兴,竟没看清桥上一个白色身影向他招了招手。

“嗡”的一声细如蚊鸣,一枚肉眼难以分辨的飞针突然向他迎面射了过来,陆惊鸿一惊,猝不及防,已来不及收住前冲之势,身体微侧,飞针擦着耳际斜斜飞出。陆惊鸿刚松得一口气,耳中又是“嗡”的一声轻响,又是一枚飞针从下至上射到,快逾闪电,陆惊鸿连忙凌空一个鹞子翻身,轻轻一掠,总算避过。哪知那人似乎早已算好他的退路,第三枚飞针不依不饶追了过来,来势更急,陆惊鸿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针尖寒芒一闪,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咽喉,陆惊鸿连忙收势,半空中无法借力,竟象只断了线的纸鸢一样,直直地从空中坠了下去。

他自认为这临机应变的法子已是绝妙,终于躲过那第三枚要命的飞针,却不料这一坠之下,不偏不倚,竟“扑嗵”一声栽进了桥下流水之中,猛然间已连呛了几口水,差点没给淹死。陆惊鸿慌乱之中连忙手脚齐动,狗刨般划了几下,大呼出声道:“救命啊!我不会游水!”

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手伸了过来,将陆惊鸿的手拉住,他这才好不容易浮出了水面,睁眼一看,眼前一位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白衣丽人正蹲在水边,用一双秋水明眸盈盈注视着他。白衣丽人将拉住陆惊鸿的手轻轻一甩,陆惊鸿只听见“哗”地一声水响,自己就象踩在轻飘飘的云端之上,已被甩离水面,甩上了小桥。

桥下流水潺潺,如妙指鸣琴,韵远音清,波光粼粼,天上的淡淡星光和桥上人影一起倒映在流动的波光里。桥下星影摇摇欲坠,桥上人却已欲醉。

良久,白衣丽人方轻轻地道:“你难道还要这样一直握着人家的手吗?”声音清婉动人,如轻风拂过池塘,吹皱了一池春水。

此刻陆惊鸿的心,是不是也正如池中的春水,被她吹乱了?

他这才省起自己从水中上来之后,竟一直握着她的手,忘了松开,连忙放手,白衣丽人看着陆惊鸿一身湿淋淋的样子,突然忍不住嫣然一笑,天上的星光和地上的牡丹刹那间仿佛都被她这一笑夺去了光采,只有明月本已被一缕流云暗遮,此刻却从云中露出一线微光,似乎也禁不住要掀开云层,来偷窥这人间绝色倾城绝世的一笑。

陆惊鸿不禁道:“我来之前,有人和我打赌,说只要能博你一笑,他就情愿输一万两银子给我。”

白衣丽人嫣然道:“那么你现在,岂非已经赢了?”

陆惊鸿却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才知道,一万两银子和你的一笑比起来,简直就是荧火之于皓月,沙丘之于高山。我既看到了皓月之明,又怎会在乎萤火微光?”

白衣丽人明眸流转,看向天边,一缕月光,照住她明丽无暇的脸庞,益显清幽,只听她款款道:“洛阳城东西,常作经时别,昔去雪如花,今来花如雪。陆公子,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

陆惊鸿心中一动,道:“姑娘的芳名,莫非就是花如雪?”

花如雪看着他,轻轻一笑道:“陆公子果然是锦心绣口,又会说话,又聪明得很。”她顿了一顿,又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用飞针拦你下来?别人都说我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所以我就想试一试,我是不是真的能让你这只大雁落下来。”

陆惊鸿不禁笑道:“这只大雁不仅落了下来,还落到水里,高喊救命。”

花如雪柔声道:“夜寒风冷,更深漏重,你一身湿透,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服,莫要着凉了才好。”

陆惊鸿甚不想走,却又不忍拂她之意,只得走下小桥,走出很远,回头望时,只见花如雪依然俏立在小桥上,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似要乘风归去,星光之下只觉得说不出的凄迷动人。陆惊鸿心中不禁怅然若失,重楼花影中胡乱走了几步,抬头一看,已到了几曲回廊之上,四周廊回壁遮,风幔微扬,路暗花迷,一时竟忘了归路。他正不知该往哪处走才好,忽听一人叫道:“原来是陆惊鸿陆大侠!”陆惊鸿听到这声招呼,心头猛然一震,忽的想起花如雪既从未见过自己,又怎么知道自己就是陆惊鸿?

脚步声响,一个人已从回廊拐角处转了出来,竟是丁逢。他的脸上,此刻竟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月光之下看来,颇有几分洒脱之意。手中握的正是古长风的云松重剑。

陆惊鸿连忙走了过去,笑道:“丁兄怎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随嵩黄二老正在城中奕剑堂呢!”

丁逢叹了一口气,道:“陆兄莫非还不知名剑大会上出了大事么?”

陆惊鸿道:“怎么不知道?听说是昆仑派大弟子雷震霆虽然夺了冠,却力竭身亡,猝死当场,此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丁逢摇摇头道:“家师与况师伯已经察过他的尸身,发现他不是力竭而死,而是毒发身亡的。”

陆惊鸿悚然失声道:“如果是中毒,怎么会死得那么不早不晚,刚好在颁剑的时候?”

丁逢道:“家师与况师伯原也这么想,所以据此认为毒应该下在离火玄冰剑上,但是此剑是由家师亲手交给雷震霆的,他老人家却安然无恙。”

陆惊鸿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雷震霆必是事先中了一种极为慢性的毒药,不用内力,潜伏在体内的毒就不会发作,一运内力,毒便会随着气血流走扩散全身,内力耗得愈久,毒发愈烈,所以雷震霆连战十七场,正是真气耗损最大之时,毒发最剧,当场身亡。”

丁逢点头道:“陆兄虽非亲眼所见,却几乎与家师所说的一模一样,小弟当真佩服之至。”

陆惊鸿忽然跌足道:“不好!这个人事先暗中下毒,当然并不知道最后夺冠的究竟是谁,以此推断,只怕名剑大会上的各派高手,都已经中毒。”

丁逢又点头道:“正是如此。一场场连战下来,各人均中毒迹象,只是轻重程度不同而已。一战而败的,中毒反而最轻,越是连战连胜的高手,中毒也就越重。”

陆惊鸿叹道:“这正是下毒人的心思细密之处,越是高手,战阵越多,毒发也就愈烈,那么到了最后,他无论要做什么事,都可以肆无忌惮,别人自然无法反抗。”他又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只是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丁逢肃容道:“家师与况师伯也是虑到这一层,是以他们平时虽绝少佩剑,但是今晚,必有大事发生,所以命我回来取这把云松重剑,交给他老人家。”

陆惊鸿道:“令师与师伯现在是否仍在奕剑堂?”

丁逢道:“比剑的场地,共分前后三进。前面的奕剑堂,原是比剑之用,现在则由眉山竹道人、佛剑莲花和薛无痕三位暂居。家师和况师伯在中间的试剑厅,只因为后面的剑圣宫,就是放置离火玄冰剑的所在。”

陆惊鸿目光闪动道:“如此看来,这个下毒之人所要做的,莫非就是偷剑?”

丁逢沉声道:“只怕就是如此。”

陆惊鸿突然笑了笑,道:“聂乘风曾说过,偷盗之技,在于出其不意,现在这几个绝顶高手,明知有人要盗剑,此人再想下手,恐怕已难如登天。”

丁逢一笑,淡然不语。

陆惊鸿却又道:“不过此人布局十分周密,夺剑之心,昭然若揭,想必他一定是有恃无恐,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丁逢笑道:“陆兄若不放心,不如随我一起前往如何?”

陆惊鸿喃喃道:“我也正是好奇,想看看他如何能在这些当世绝顶高手众目瞪瞪之下盗剑成功,全身而退。如此好戏,错过了岂不可惜?”

丁逢当即前面引路,他的脚步才一动,一滴鲜血,忽然从他的右手衣袖中飘落下来,月光之下,血色殷红,触目惊心。

陆惊鸿走在他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脱口而出道:“丁兄的右手手腕,好象受了伤。”

丁逢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皮肉之伤,并无大碍。今日名剑大会之上,小弟也曾与几位少年剑手略作切磋,只是功夫太差,受点伤也是难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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