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一夜未眠,坐在正屋里。谢三郎看见妹妹垂泪,心疼极了,他问父亲,“我们谢家也是京城名门望族,是世家,还找不到说理的地方吗?!”
“谢家是世家,可为父只是个六品官,一个刑部主事,若是你伯父肯说句话,……他每日上朝,有面君的机会。”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找大伯父去,总要试一试吧,父亲,你总不能看着红花一辈子伤心吧。公主不过是胡闹,她兴许是今天见着秋叶了,一时心血来潮,未必不能放手!”
谢三郎这么一说,红花擦去眼泪,对父母跪下,“爹,娘,红花此生只嫁秋叶一人,如果不是他,女儿宁愿终身不嫁,孤独终老。女儿不孝了!”
红花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头,然后固执地跪着。
谢二老爷一声长叹,“三郎,走吧,去长房的院子。”
再说谢侍郎正睡得香,就被人叫起来,奴婢说,“二老爷在外面一直敲门,说有急事。”谢侍郎纳闷,这大半夜的,有什么急事。
等他草草披上外衣,出来听见二弟一番话,才发现,事情麻烦了。
三人在书房里,商量了一个多时辰,谢二老爷苦苦恳求,“大哥,弟弟我这些年没求过谁,这一次,我家小女是非他不嫁,若是婚事不成,便要出家去,孤独终老啊!这公主不过一时贪玩,未必是真心,或者皇上说她一句,也就丢开收了。可是,你弟弟我,没有上朝面君的机会……”
“是啊,伯父,红花的样子您没看见,她今天跑去公主府要人,跟疯了似的。她和秋叶这些日子相处,已经是难舍难分。两人都要成婚了,那是她未婚夫啊!红花自小不爱多话,可是她是个实心眼儿,我怕她想不开呀!”
谢侍郎也是无奈,“儿女都是债啊!罢了,明日散朝后,我去求求皇上吧。”
“多谢大哥!”“多谢伯父了。”
……
第二天早朝散了,皇帝正要起身,谢侍郎硬着头皮出来跪下,“陛下,臣有一事相求。”其他臣工都看着谢侍郎。
皇帝对太监使个眼色,太监说,“谢大人,皇上让您偏殿候着。”
再说红花一夜没睡,知道了大伯答应为她去求情,她的心里喜忧参半。石榴端来饭食劝她,“小姐,吃一口吧。”
她无力地摇头,“哪里有心思吃东西,都不知道秋叶在公主府里有没有受委屈。”
“应该没事儿吧。”石榴猜测,“公主既然要招元公子做驸马,必然爱他,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的。”
这话一点没有让她小姐得到安慰,反而更难受了。
好容易等到大伯父回来,红花就急切地让谢三郎陪着去了长房,大伯父安慰她说,“无妨的,皇上很是通情理。他说,公主想来只是请新科进士去做客而已,他会让人去告诉公主,放了探花回家的。”
红花终于松了口气,她感激地对伯父行礼,“多谢伯父了。”
“谢就不必了。我们家也是世家,皇上也要给咱家些面子的。”
父母知道这个好消息,也是放了心,谢二夫人双掌合十,直念佛,“果然佛祖保佑。”
谢二老爷也是欣慰地说,“红花,为了你,全家人兴师动众,你大伯父还去见了皇上,你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啊!”
红花笑吟吟地答应,“是,多谢父亲母亲。”
“诶?光谢父亲母亲,不谢我这个哥哥啊?我可是出力最多的,为了你俩,我跑前跑后,容易嘛我!”谢三郎假装不干了。
一屋子的人都被逗乐了,一扫昨日的阴霾,整个二房的人都露出笑脸。
可是,过了一整天后,秋叶还是不见踪影,根本没有回来。这下家里人又不安起来。
谢二老爷安慰女儿,“皇上已经发了话,公主不会不听的。也许公主只是留元世侄多住一天,或许只是问些诗文方面的事……”
红花又是一夜没睡好,人熬得都看出点消瘦来,她勉强笑笑,“爹说的是。”
一连三天过去了,红花越来越憔悴,秋叶自从被公主弄进府里,就再没有消息传出来。可是,大伯也为难,“皇上一言九鼎,答应了的事,总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我身为臣下,总不能去催促皇上吧。再等等,只要陛下不降旨赐婚,元公子总会回来的。”
父亲也说,“连皇上跟前都去求过了,能做的都做了,红花,剩下的只有等了。”
红花觉得自己的这一生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等着与秋叶见面,等着秋叶参加科考,等着秋叶殿试,等着秋叶从公主府出来……
这一生的大部分日子,都在等待中度过,十分地无奈。
又是两日过去,秋叶没回来,倒是等来了贵妃娘家侄女徐佳怡。红花跟这位徐小姐素无往来,听到这位徐小姐到访,她都想不通是为什么。
倒是徐小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径直到了红花的闺房,四处看看,然后坐在椅子上,说起来,“谢小姐,或者,我可以你叫你红花?我来是好心告诉你些消息。”
“什么消息?”红花不动声色地问。
徐小姐结果丫头端上来的茶略微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这茶叶不新鲜了,我那里有御赐的好茶,回头我给你带点过来。”
“多谢,不过不必了,无功不受禄。”红花看出她自恃身份,一副屈尊降贵的样子,实在不想多看她。贵妃娘家哥哥也不过是寒门出身的小官,还是仗着妹妹得宠才平步青云,也算得上京中的新贵。
贵妃为了给娘家长脸,见天儿地赏赐娘家东西,皇帝给她的好些东西都让她弄回娘家了。这徐小姐自小吃的用的很多都出自宫里,父母也悉心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再加上贵妃生下了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徐家也是水涨船高。徐小姐还常被贵妃传进宫去作伴,跟皇子公主们也很熟悉,就是皇帝也夸过她才貌双全。自那以后,徐家就让人传出徐佳怡是京中第一才女的说法。
而且,人人都看出来,贵妃想要三皇子娶娘家侄女。不由地大家去想,万一三皇子做了储君,这徐小姐说不定哪天还能当上下代皇后。
这么一来,京里的人愈发不敢惹徐小姐了,连公主们也与她交好,只不过静和公主是皇后嫡出,傲气得很,才看不上徐佳怡,背地里还骂她“暴发户家的”。
徐佳怡表面上对静和公主谦让,但心里实际是不满的,而且,静和公主确实文采平平,傲气有余,才气不足。徐佳怡心里其实不大服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