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心想, 莫非徐佳怡是等着看公主的笑话?她不动声色,且看她怎么说。
“谢小姐啊,你的夫君要被人抢走了, 你还在这里坐着呢?好悠闲啊?”
“徐小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红花微笑着。
徐小姐笑了, 有些轻慢, “装糊涂啊。你对那静和公主毕恭毕敬, 在她面前, 连首诗都不敢做。可她呢?给你脸了吗?还不是抢了你的未婚夫!那可是新科探花,她说抢就抢!皇上让放人,她都不放, 还假装绝食抗争!如今,皇后求着陛下, 成全了公主, 陛下虽然还没下旨, 但是也是早晚的事了。”
红花心下震惊,面上不显, “你是听谁说的?”
“什么听谁说的,我亲眼看见的。这两天我在贵妃那里伴驾,亲眼看见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苦求皇上。就在我出宫前,皇后已经去了公主府了,想必是见你未婚夫去了。你说, 当朝皇后威压, 你那元公子, 吃得住, 吃不住?”徐小姐盯着红花的脸, 不放过她每一点表情的变化。
红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徐小姐以前从没来过谢家。无缘无故, 她也不会来。而且,都提到了皇帝和皇后,若是假话,便是妄议皇家,她是大家女子,不会不懂这些。
那就是说,她确实知道些内情,那她为什么来呢?为了把公主的丑事揭出来,让自己去闹?还是单纯想看自己的笑话?
红花在发呆之际,徐小姐就走了。
等红花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石榴告诉主子,“小姐,徐小姐走了,她,她让我不要惊动你,说主子要好好想想。”
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红花心乱如麻,理不清头绪,徐小姐如同在她心里放了一把火。她一边想着,秋叶肯定是没有屈服,不然,公主也不用关他那么长时间。可是,如果皇后去了,秋叶还能拒绝吗?他若拒绝了,表面上是得罪了皇后,其实,又未尝不是得罪了皇上呢?
毕竟,他要拒绝的是皇帝的嫡出公主。
谢家虽然是世家,可是,比起公主之尊,她真不算什么。
若是,自己和秋叶执意要在一起,会不会毁了秋叶的前程?自己的执着,是不是太自私了?
再转念一想,皇帝是明君,该不会为了公主胡闹,就纵容她去夺人夫婿吧。
但是,静和公主是帝后的掌上宝,为了自己的女儿,皇帝或许也会纵容吧。
思前想后,没有任何头绪,到了晚间,红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谢二老爷长叹一声,“徐家小姐为甚要趟这浑水。只是为了看笑话吗?红花,你要冷静,别做傻事,别被人利用了!”
红花轻轻地点头,但是,就这样放手,太不甘心了,“父亲,我想起长房的大姐,她以前跟顺安郡主交好。顺安郡主平日跟静和公主关系不错,能不能求求大姐……”
“试试吧。我这就带你找你大姐去。”
虽然是隔房的大姐,但是谢红烛对于突然造访的二叔和堂妹还是很热情的。只不过,说到劝公主放过妹妹的未婚夫婿,谢红烛有些犹豫,“我不是不帮忙,就怕惹恼了公主,对你不利。”
红花跪下相求,“大姐,我如今是走投无路。求您帮忙疏通,就让我见见公主吧。我不会惹恼公主的,我就是去求求她。大姐,你也知道的,我与公主素无往来,根本连门都进不去!大家,我此生非秋叶不嫁。我们俩倾心相许,他是非我不娶,我也说过,非他不嫁,大家,求你做做好事。日后大姐有何差遣,妹妹万死不辞!”
谢红烛赶紧把妹妹扶起来,“好了,好了。别说这样的话,听着难受,我明日带你去求顺安郡主,可是,她答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你最好准备一份厚礼。”
翌日,红花跟着大姐去了顺安王府,送上了一尊品相很好的白玉观音,顺安郡主听了她的讲述,有些同情,但是,她也言明,“静和公主脾气不大好,我虽与之有些往来,但是,她如今连绝食这样的法子都用上了,连圣命都不尊,我的话她估计听不进去。这样吧,我替你带个话,看看公主见不见你。”
红花回家等了两日,没等来公主见她的消息,倒是顺安郡主那边退回了玉观音,还让人捎了话,“因为被贵妃娘娘和徐家小姐笑话,所以公主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招元公子做驸马。圣旨很快就要下来了。公主不会见谢小姐,而且公主说了,谢家小姐和元公子是私定终身,不作数。希望谢家小姐识时务,别连累了全家。”
红花几乎绝望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公主的距离,天遥地远,求见一面都难。这世家女的身份,遇到了天家的公主,便什么都不是了。
次日,圣旨一下,新科探花郎被招为驸马。
尘埃落定,红花心死。
而且,公主为了不节外生枝,还让管事来告诫谢家二房,让谢二小姐一个月之内出嫁,别再惦记驸马。
一个月之内,能找到什么合适的人家,谢二老爷和夫人都愁肠百结。
此时,秋叶的父亲母亲也来了,见到谢二老爷,也是一番嗟叹。尚公主说起来好听,其实,尴尬处也很多,别的不说,驸马及其父母见了公主都要拜见,这与寻常人家找儿媳妇背道而驰。
元夫人见了红花,拉着她的手,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叹息,“多好的姑娘,不知谁家公子得了去。”
红花忍着眼泪,勉强笑笑。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此生再不嫁人了。
只是她不嫁人,公主府的管事却隔三差五来催,甚至要越过谢家二房长辈,替红花找起婆家来。
在公主府的管事走后,红花回到房里,关了门,取出剪子,剪去了头发。开门后,只剩下齐肩短发的红花,在众人大惊失色的目光中,坦然地走到父母跟前,盈盈下拜,“父亲母亲,女儿一心向佛,情愿出家为家人祈福,请成全女儿吧。”
“红花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这是干什么啊!”母亲捶打着女儿,却又心疼地保住她。
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你这孩子,你这孩子……罢了,那边逼迫得紧,先避避风头也好。你要出家,就先去几年。等风头过了,再还俗也不迟。到时候嫁与不嫁都依你。为父养你一辈子也养得起。”
两个堂妹听到消息跑来,也是抱住她一番痛哭,红花把自己日的簪子、衣料分给她们,“红玉、红梅,我用不上这些了,你们收着吧。”
“姐姐,你还回来吗?”
红花摸着她们的头,没有回答,她心里知道,自己回不来了。不为了公主容不下她,也为了自己心里的情,两世了,心里哪里还装得下别人?
她轻声地念着,“青丝、情丝,斩断三千烦恼丝,从此,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