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健回到了北京。伍志去机场接他的时候,告诉他,小齐已经离开了江南贸易公司,而且她做了胡总的干女儿。
伍志说这些时,面部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杜子健便“嗯”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告诉伍志,小齐在吴江办厂办得风生水起吗?他能问伍志,那个晚上,小齐到底和胡总做了什么交易吗?他还能问伍志,罗婉之在北京干了些什么?伍志和欧亚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东西,伍志藏得很深,至少面部的表情那么从容和坦荡。
杜子健在车上问伍志:“刘教授关于吴江秀湖岛的报告有消息吗?”
杜子健这么一问,伍志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说:“杜总不提这事,我差点忘了。报告在我办公室里,你回来得正好,你以吴江政府的名义送给张怀仁主任,回公司后,你就送去。吴江的湖泊进入湿地保护名单,问题不大。”
“那好。我把报告送给张主任后,是不是约他和刘教授一起出来聚一下?”杜子健问。
“这件事,你看着办。”伍志说完,就目不斜视地开车,那样子显然在暗示杜子健,他在开车,要注安行车安全。
杜子健便没再说话,任由伍志把车子开回了江南贸易公司。一回公司,伍志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连连说:“好,好,好。”挂断电话后,他就喊伍长河,让他把报告送到楼下来。交待完伍长河后,他把车子的钥匙交给了杜子健,然后对杜子健说:“我有位香港朋友来北京了,他们要搞一个聚会,我现在就要过去。报告的事情,你就亲自跑一趟,我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杜子健也很真诚地对伍志说:“谢谢伍总。吴江的老百姓会记着你的。”
伍志笑了笑,拍了一下杜子健的肩,就出门打车走了。杜子健喊:“伍总,你开车去,我打车吧。”
“我不能带车去,这帮人个个是海量,带车去,是负担。”伍志一边说,一边扬手拦车。一辆出租车便停在他的旁边,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整个过程,杜子健一直看着。直到伍长河拿着一份报告喊他:“杜总,您要的报告。”他才收回了目光,在他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目光又扫到了那块巨大的广告牌上,年轻,啥都能想。他怎么又看这个牌子呢?这让杜子健很有些无奈。
杜子健苦笑了笑,从伍长河手里接过报告单,就去了停车场。在发动车子之前,杜子健把报告单认真看了起来,报告写得很完美,刘教授无愧于湖泊方面的专家,在这份报告结尾,提到了湿地保护的意义和价值以及所需要的费用一百万。签名是吴江市人民政府,盖章也是吴江市人民政府的章子,杜子健盯着大红盖印看了看,感觉哪里有点别扭,可到底是哪里别扭,他又没看出问题来。就把报告单收了起来,发动车子,沿着张怀仁所在的部机关方向开去。
张怀仁主任不在办公室里,不过杜子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是很客气,让他把报告交给了指定的一名小伙子,小伙子对杜子健倒是很客气,还给杜子健倒了一杯茶水。杜子健四周看了看,部机关的办公室也很朴素,远不如梅洁局长的办公室。当然在吴江一如梅洁办公室的也没几个,这女人是把办公室当酒店套房在利用。据说因为工作的问题,经常就住在办公室没回家。
杜子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想到了梅洁。这女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能让这两个女人失手的人,在吴江,恐怕只有杜子健是个特例。
从部机关出来后,赶上了下班的高峰,到处堵车。这一堵,天也黑得快,很无聊的杜子健,大脑里竟然是香香的影子,还有梅洁的笑容。离开了吴江,她们怎么还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他想女人了。自从上次冉小娅后,他就没碰过女人。
女人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杜子健感觉**又有反应了。唉,生理上的需求还是骗不了人。他毕竟正是壮年时期啊。
当车流慢慢移动时,杜子健才从香香的影子中醒过来一样,他在下一个拐弯口,竟然把车开到了通向小雨的学校。直到小雨的学校出现在他的眼前,杜子健才惊了一下,他这是怎么啦?可是他的车还没接近校园,他就发现了小雨,她站在路旁,死盯着他的车。他难道和小雨就是命中注定的吗?怎么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她的学校呢?
杜子健对自己的行为好奇怪啊。
小雨知道杜子健今天来北京,她偷听妈妈的电话得知的。妈妈在电话里说要做掉什么东西,她一天都心神不定。吃晚时,索性站在路边看来往的车辆,直到伍志那辆熟悉的车出现在她的眼里时,她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在等他。
杜子健的心又狂跳着,他赶紧找了一个停车处,从车子里走了下来。小雨还是站在原地,还是死盯着他的车。他紧走了几步,小雨一直保持着没变的姿势。
“小雨。”杜子健喊了一声。
“你这是路过呢?还是特地来找我的?”小雨的话里带着刺。
杜子健也没计较,看到小雨的一刻,他这些天的担心全部落地了。任由她抱怨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饭没?”杜子健问小雨。
“又是来请我吃饭的?”小雨还是不饶人。
“小雨,”杜子健又叫了一声,小雨这回抬起了头,看着他,那目光迷离一片。
“我们不吵架好吗?”杜子健说,那语气像极了恋人之间的妥协。一说完,杜子健就有些后悔,他这是怎么啦,小雨是他不可以靠近的女孩。就算他想女人想得钻心透骨,他也不能拿小雨当下酒菜。
“我们吵架了吗?你还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说吧,我全告诉你。”小雨一幅不打算原谅杜子健的架式。
杜子健没再说话,用目光去注视小雨,他想好好看看小雨,看仔细一些,看认真一些。过了这一次,他想,他不能再来看这个女孩了,这个让他一直心动,一直想接近的女孩。小雨却不回避他的目光,也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让,谁也不躲。杜子健伸手去拉小雨,小雨竟然没有反抗,很听话地被他拉着往前走,到了车边,杜子健拉开前车门,把小雨塞进了车里,他自己也坐进了架驶室,发动车,载着小雨,在灯红酒绿的北京城奔了起来。
杜子健一踩着油门,一口气把车开到了郊外。当他把车停在一菜地边时,小雨的眼里闪着明亮的光泽,盯着他看着,看得杜子健的心又乱跳,他低喊了一声:“小雨。”
“嗯”小雨极温柔地应着,两只手在黑暗中伸向了对方,然后就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别丢下我不管好吗?”小雨歪在杜子健的耳朵边喃喃自语。
“我会管你的。”杜子健的声音越来越细,也越来越柔。
“亲我。”小雨说。
杜子健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想把脸转过去,离小雨远一点,他不能亲她,他更不能靠近她。可是,他转不动,有股力量控制着他,不让他转动。
“亲我。”小雨又低吟了一声。
“亲她。”杜子健的心底冒出了无数个这样的声音。他压不住了,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双手,把他推近了她。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扳过她的身子,把她拉进了他的怀里,两张嘴近了,慢慢地粘在一起,他的双眼闭上了,他的牙齿裂了一条缝,一股软软的柔柔的东西伸了进来,小心地探索着。当那个东西探到他的舌尖时,娇羞一般闪了一下,然后又是很小心地探了过来。他不再放过她伸过的东西,用舌尖勾住了,极柔地咬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他的心里吞着。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的心跳也越来越重。他的手极不安分里往她的衣服里伸着,她没有阻止,任由他不停地往里伸。他捉到了那两只激剧跳动的胸,他的手在上面游走着,她从心底发出了响应的声音,他们的腿缠到了一起,他的**膨胀得很厉害,他想要她,那种愿望越来越强烈。
“给我。”杜子健说。
小雨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动作快得让杜子健反应不过来,他想去拉她,想再一次费缠绵。可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如石像一般。
“小雨,”杜子健试着叫她,她还是被固定了一样,没有半丝晃动。“你怎么啦?”杜子健试着问。
“回学校。”小雨的声音变得极冷,好象刚刚有过的一场狂热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动物吗?杜子健很无奈,**胀得有些难受,他把车门打开,走了出去。冷风一吹,他的迅速退尽,他找了一处僻静地,掏出那只东西,撒了长长的一包。
小雨还在车里坐着,一动没动。杜子健的两个字“给我”,让她突然想到了父亲,父亲也是这样对别的女人说“给我”的吗?父亲也是这样从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体上爬起来的吗?妈妈罗婉知对父亲的女人们,好象全知道,又好象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一样。她一直让自己长住在香港,可是小雨总感觉妈妈的眼里藏着一股怨气,一股杀气还有一股冷气。特别是妈妈在电话里神神秘秘说做到什么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口,她知道她在担心杜子健。这个让她爱不得的男人,却夺走了她的心。
妈妈在北京的这几天,一直带着她出席莫公子的活动,甚至丢下她和莫公子独处,自己悄然跑掉了。莫公子把她带进那群公子们玩的会所时,他们玩面具舞,那是极为变态的一种舞,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谁都可以任意地亲对方,摸对方,**最私隐的地方。在这里,私密是公器。甚至在跳舞的同时,玩着**的动物属性。在这个晚上,她差点被这群人做掉了,她是在他们混战的时候,偷偷地借故上洗手间溜掉的。
从会所出来后,她无比想念他。可他狠心到连个信息都给她发过,就算是利用她套起信息,她发现自己也愿意收到他的信息。
妈妈回吴江去了。一大早走得极为匆忙,而她在妈妈的电话中知道了杜子健回北京的事情。她的心一天都在为他而跳着,可又在一天为他而担心着。她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但她知道,妈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妈妈已经在国外的银行为她存足了钱,妈妈说一毕业,就离开这个破地方。妈妈恨这个地方,可妈妈却还是为了父亲,刻意利用她去赢得莫公子的亲昵。
妈妈和爸爸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担忧,在那个家不是家的吴江,她恨爸爸的女人们,更恶心她们在那个家里替代了妈妈的位置。父亲生日那天,她偷偷回到了吴江,以为可以给父亲一个惊喜。她听到开门声音时藏在她的房间门后,可她看到了父亲挽着一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那女孩整个身体贴在他的怀里,父亲几乎是半搂半抱地和她一起上楼,父亲甚至还在她的下面捏了一把,说了两个字“给我。”
女孩甜甜地笑着,父亲哈哈地笑着,他们的笑声振得房子不停地晃动,小雨的眼泪流了一地。当父亲房间的门“彭”地一声关上声,她才知道,是房子在晃动,而是她在发抖。她冲出了家门,冲进了酒吧。以后的事,她就不记得。等她记得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杜子健那张让她陌生又而无比英俊的脸,可她满心都是恨意,恨那个与她差不了多大的女孩,恨父亲,恨一切男人。
现在杜子健的低语声“给我”在她的耳边响起来的时候,父亲和那个女孩的丑恶画面浮了起来,杜子健的手,杜子健的脸全变成了可憎的恶霸,这种感觉让她无比恶心,恶心自己的身体,也恶心杜子健想要索起的东西。
直到回到学校,小雨都没有再说话。杜子健临走的时候,想要对小雨说:“保重。”想要告诉小雨,他可能要回吴江。他明天就去找孟明浩秘书,敲定秀平桥承建的单位,秀平桥一动工,他就是投入重建的工作之中去。
可是小雨走得很决绝,小雨彻底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在心底冰凉的同时,猛然发动了车子,用极快的迅速离开了小雨,消失在北京的夜里。
杜子健回到了平安里,夜,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他没有去洗澡,小雨的体温,小雨的香气,小雨的那对包满的胸,小雨的那一声“亲我”,全部跑进了他的大脑,他的**胀了起来,那种急切需要排泄的烧得他通体是火。他脱掉了**,关于女人的画面大量涌了起来,香香的白,小雨的低吟,最后竟全是冉小娅的**,除了妻子的身体,他发现他想不了别的女人。他索性**了,似乎冉小娅就在他的身子低下,被他撞击着,压碎着。他的手在**动作越来越快,对冉小娅的侵占也越来越快,“小娅,”杜子健喊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叫响,他的**涌出一股腥腻味,他终于**地“哦”着,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电话,又是电话。杜子健的梦被电话惊醒,梦中全是小娅,她望着他,幽怨而又多情。
杜子健按下了接听键,万雄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又是万雄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昨天,似乎又是很久之前,他在电话中说:北京出事了,出大事了。现在,这声音又响起来了,冉小娅出事了。
杜子健的梦醒了,彻底惊醒。他一坐了起来,对着电话喊:“小娅怎么啦?她到底怎么啦?”很浓的不祥之感扑了过来。
“她,她在旅游时,不小心摔进了山谷之中。”昨天夜间,旅游团才在山谷里找到她的尸体。吴江日报的总编和宣传部的苏副部长已经赶往出事地点。昨天半夜就接到了通知,邱市长现在才让我通知你,怕你大半夜干傻事往吴江赶。子健,别难过,我和秋琪在机场等你,我们一起去接小娅回来。”
杜子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挂掉了电话,更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样起的床,穿的衣服。直到伍志和伍长河扶着他出了公司的大门,扶着他上车,甚至是扶着他上了飞机,他一直处在迷蒙之中。他不相信万雄的消息是真的,可是,万雄说的人不是小娅又是谁?
飞机在省城降落后,万雄和余秋琪在人群里找到了杜子健,他完全是被动地走路,他们扶住了,把他带上了车,小马把车开上了冉小娅摔死的云阳山。
云阳山是吴江下面武县的地盘,因为山高俊秀而成为吴江人休闲避暑胜地。结婚那阵子,正赶上热天,杜子健和冉小娅的蜜月就在这里度过的。现在,杜子健再次去云阳山时,竟是为了给妻子冉小娅收尸。
杜子健、万雄、余秋琪和小马到达云阳山的时候,冉小娅的尸体已经从山谷里拖了上来,由于她是脸朝下,头部又撞到了大石块上,整个面目已经毁得不成人样,为了不让杜子健难过,报社总编和苏副部长决定把尸体紧紧地裹着。等杜子健赶来的时候,冉小娅的尸体已经裹得很严实,而且运进了武县医院的太平间。
杜子健并没要求去解裹得严实的冉小娅,在万雄和余秋琪的帮助下,尸体很快火化掉了,只是当旅游团把冉小娅的背包交给杜子健的时候,他的眼泪哗啦一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着。
余秋琪伸手把杜子健拉进了她的怀里,她象位母亲一样拍着他的后肩说:“哭吧,大声地哭出来。”
杜子健没有大声地哭,而是很快擦干了眼泪,一言不发离开了武县。当万雄和余秋琪把杜子健送回他和冉小娅的家时,杜子健赶他们走,他们望着他,特别是余秋琪,眼睛满是想留下来帮他的意思,他装作没看到一样,把他们推出了家门。
万雄和余秋琪一走,杜子健把冉小娅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床上,除了一些日用品外,就只有一只被杜子健淘汰过的旧手机,这显然不是冉小娅正在用的手机,她的手机是最新款苹果手机,据说她是接了一个电话,离开旅游团的人后,一脚踩空摔进了山谷,手机当场也被摔成了碎片,显然是这个电话让她忽略了山路的危险。
杜子健奇怪地把这个手机拿了起来,手机上并没有什么来电或者去电,他继续翻了一下,在所发的信息里,他居然看到了神秘号码发给他的信息。哪个一直在提醒自己的神秘人竟然是妻子冉小娅,可是她怎么会和梅洁们有来往呢?
杜子健越来越不解,他放下手机,开始在家里到处翻动着,他相信她既然能用神秘号码提醒他,肯定还会在家里留下什么东西,她进了他们的圈子,为了他吗?
杜子健的心开始痛着。他疯一般地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抽屉搅动着,可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他累极了,把床单掀了起来,冉小娅的日用品,冉小娅抱着睡觉的毛毛熊摔了地上,突然从毛毛熊里摔出一个小本子,杜子健捡了起来,第一页竟然写着:献给我的爱人:杜子健。
杜子健的手抖动着,眼泪再一次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杜子健控制不住手的颤抖,翻开了妻子冉小娅苦心藏着的这个小本本。小本本第一页写着一句话:我知道人都会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杜子健继续翻,冉小娅写着:被他看中了。
“他说,你要在吴江混得好,只有一条路可走:做我的女人。自从公公自杀后,子健消沉得像个木头人。而我,这只从前骄傲的孔雀,被领导频繁地带进了饭局之中。有时候,他们的手借故放到了我的肩上,我的腰上,还有我的大腿上。失去公公的光环,我从孔雀变成了一只人人都想食用一口的野鸡。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嫁给子健,也不是我的错。我也知道,如我这般长相的女人,迟早会成为他们的猎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一段话记录的时间是杜佰儒自杀后第三个月。杜子健这才发现他对冉小娅的忽略已经很久了,如果他关心她,如果他在那一段时间不是冷淡一切事,她会独自去面对陪酒的尴尬吗?原来她的生活比他糟糕一百倍。他不过是被官场的规则挂了起来,他只要不为官,不生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容易混过一生。可小娅不一样,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曾经目空一切的女人,骤然的生活变故,把她推进了男人的娱乐圈子之中,她的美,她的弱小,便成了他们都要咬一口,尝一尝甜点。可这些,杜子健从来没有去想过,他以为天塌下来,压倒的只是他一个人。
冉小娅继续写着:这不都是他的错。
“这不是他的错。我这样说不是为了自我安慰,更不是为了给他辩护。他的话很对,我要想继续保持我从前的生活,就得去依靠他。他并没有强逼我,只是他的话击中了我。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少在吴江,他是能一言九鼎的。我也不知道怎样和他有了联系,以他在吴江的身份和地位,即便就算是公公还在世,我也很难走近他。但还是阴差阳错,让我和他走到了一起。从第一次开始,我就陷入到了极度的矛盾里:快乐-痛苦;幸福-自责。我该怎么办?我是一个好女人吗?好多次,当我处在快乐中时,都会不由自主想到子健。那种感受太让人痛苦了!我也为自己辩解过,认为子健自从父亲去世后就一直沉溺,变得冷漠和萎靡,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但这并不能减少我的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依然爱子健,可我也爱他。他并不是一个世人眼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是一个好男人,一个难得的好男人。要说错,就都是我的错,谁也没错。也许那次我不该去帮他检查身体,更不该在那之后又三番五次去。这个男人的目光里有股让人沉醉的神情。”
这一段话记录的时间是父亲自杀半年后。杜子健这才发现他对冉小娅的忽略已经很久了,如果他关心她,如果他在那一段时间不是冷淡一切事——读着小娅的日记,杜子健忍不住热泪盈眶。也许只有在失去后,你才会知道自己有多需要这个失去的对象。尽管在日记里小娅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他知道那就是成道训。只是小娅对成道训的描述让他难受,不单单是因为父亲,因为政治,更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小娅在电话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对那人的,那种表现是从未曾在他面前有过的。和小娅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认识到结婚成家,小娅一直都是一个文静,素雅,从不喜欢浮华生活的女性,更不是那种耽于**的女人。杜子健回想起那天晚上,他的心痛起来。他突然认识到了,小娅是爱那个男人,也就是成道训的。他为此难以承受,看起来他真的不了解成道训,或者是小娅原本就是被他迷惑住了的。
杜子健继续看着,时间到了半年后,冉小娅这么写着:“我很少能见到他,他工作太忙了,整天不是会议,就是在外面,周围总是有一大群人围着,似乎从来就没有私人空间过。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喜欢做一个没谁在意的人。但我能理解,他天生就是一个具有强烈征服欲的男人,他需要这些;就像子健需要他那种颓废一样。我对子健越来越失望了,不是因为什么不求进取,而是他的萎靡不振,他的自戕。子健冷落了我吗?也许吧。我是个女人,也希望能得到自己爱的男人的怜惜疼爱,当然还有生理上的需要,我也想要个孩子,人们都说,一个女人不经历这一切,尤其是孕育和分娩,就不能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不对,这一切都不是原因,但为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把自己最柔弱的那一面展示给了我,这样一个男人,有人说他是枭雄,有人说他冷漠,说他权欲过重。可我看见的是一个普通的人。那天他真的像是一个孩子,安安静静就那样在我身边睡着了,头钻在了我怀里。这之前不知怎么开始的,第一次我经历了传说中的那种,开始很紧张,而后来就都忘了任何其它!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那之后我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他。但子健呢?子健怎么办?
爱情,这是多美的一个童话呀!可我怎么总是觉得惶恐,甚至有时感到恐惧呢——”
“那不是我的错。可这又是谁的错呢?我安慰自己。只是面对子健时,我真的好内疚。在享受和内疚之中,我摇摆不定。在涶弃和虚荣之中,我挣扎徘徊。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坏女人,无可救药。我真的越来越无法面对子健——
也许我能为他做点什么?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杜子健看到这里时,已经狂乱起来,心若奔马。可他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往下翻着。冉小娅写着:
“子健了我。他终于还是知道了我在外面有男人的事实。他没有问我,那个男人是谁。其实就算他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他。在他面前,我已经容颜尽失。
爱情,这个我从前一直相信和向往的东西,在子健的中荡然无存。只是我发现,我平静多了。与其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日子,不如让子健知道,他的老婆有了别的男人。这样,取决权在他的手上,只要他提出来离婚,我会什么都不带走地离开他。这样,他才有尊严,他才有补偿。
我等子健向我开口提离婚的事情,可子健没有提。子健越是这样,我的心越是疼痛和内疚。
我还是对他开口提要求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提要求。为子健。我说:让杜子健去北京吧。这样我和他就可以少点干扰。我这是为什么?真的是希望子健把北京变成他的转折点,能够东山再起?还是因为我无法面对,也无法离开另外这个他?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建议,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是一个在工作和生活之间,界限非常鲜明的人,他妻子之所以不在他身边,就是他俩在这方面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他对我尽管好,可从来不让我参与任何事情,我俩也一直努力掩盖着之间的关系。他答应了子健去北京,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我。他告诉我,自己信任一个女人,梅洁,但不是因为爱,仅仅是因为梅洁是一个善解人意,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人。从不会提出非分要求。
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有过很多女人。也许我看错了他,把他想成了那种庸俗的人。但他又一次主动对我提到了梅洁。但强调他绝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关系。他说梅洁这样的人,有时你必须需要。”
“子健去了北京,他能振作起来吗?我没想吴得喜被杀的事。不知道对子健是好还是不好。”
“子健给吴江带来了投资,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吴江?他明明没有事情,可他还是要我留在省城陪他。我越来越担心子健,总感觉有无数个陷阱,我害怕子健会掉进去——”
杜子健的眼睛再一次模糊了。字里行间,他感受到了小娅对自己的关爱,这是没有丝毫虚假和做作的。但他也感觉到了小娅承受着很大的压力,甚至是恐惧,也许她知道了更多不该知道的。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梅洁笑他“久别胜新婚”,他回忆当时梅洁的表情,是,这个女人早就知道小娅和成道训之间的事,而且还在妒忌。
冉小娅的日记,记录着她的痛,她的泪,还有她的生命。
杜子健继续翻着日记。他发现小娅渐渐出现了疑惑甚至害怕。那个“他”,也就是成道训的世界让她无法不害怕。她又一次写道:我偷听了他的电话,原来子健带来的那位老板真的有猫腻。只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子健会不会有危险?
我好害怕。我越来越感觉公公的自杀与他有关系,可是证据在哪里?
为什么我的行踪,他好象一清二楚呢?我不敢再接子健的电话,我更不敢主动给子健打电话。
子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后来的日记写得很短,有时候就是一个问号。最近的日记,冉小娅写着:
“子健和成思雨好上了。这是报应。成思雨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她和子健好,是为了报复我吗?他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说决不允许小雨和子健这样下去。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目光里有种冷冰冰的东西,让我不寒而栗。我好担心。
子健没有回吴江,他在秀湖岛上。他和成思雨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
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冉小娅最后一篇日记写着:“我怀孕了。我知道不是子健的孩子,我原以为是他换掉了我的药,可当他逼我打掉孩子时,我才知道我的药是子健换掉的。
老天在惩罚我。
我很害怕,他让我打掉孩子,口气那样不容分辨。可我不愿意打掉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呀!不,我不会伤害这个孩子,他连一缕阳光都没看见,他是无辜的。我可以和子健离婚,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我是不是好残忍啊。孩子,妈妈对不起——”
杜子健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是摔下去的,她绝对不是摔下去。他们杀了她。
杜子健的后背,杜子健的手心,杜子健的额角全是汗。
恨,他的大脑,他的意识,他的所有细胞全是这个字。
杜子健丢掉了日记本,他出了家门,给小马打电话,让小马送他去机场,他要回北京,一刻都不能留。
余秋琪很担心杜子健,可他说什么也要走。余秋琪想和小马一起送他走,他不让。余秋琪只好让小马多注意点,有什么情况马上给她打电话。在车上,杜子健不讲话,小马也没敢多问。
直到省城机场,杜子健也没有讲一句话。当他飞到北京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没有让伍志来接他,而是打了一辆车,直奔小雨的学校。
小雨在上自习课。杜子健打电话说:“你出来。”就这三个字,就挂了电话。小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假出了校园。
杜子健一见小雨,就抓着她,生怕她跑了一样。他把她直接带进了一家宾馆,整个过程,小雨完全是被动的。而杜子健的脸色非常差,而且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一样,这让小雨不敢多问半句,任由他登记,开房,甚至把她推在床上。
整个过程,小雨没有说话,没有反抗。这让杜子健的怒火到了极致,他甚至认定,小雨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冲着小雨吼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雨困惑盯着杜子健,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杜子健问她:“你早知道冉小娅和你爸有一腿是不是?你是故意让我接近你的是不是?你怎么是这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呢?你和你的父亲成道训一样恶劣,你们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成思雨,我你妈,你的一家全是疯狗,毒蛇。”
杜子健口不择言地骂着小雨,小雨的脸越来越苍白,杜子健骂到最后,小雨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着杜子健的脸,“啪”地一声扇了下去。
杜子健愣住了,他傻瓜般地盯着小雨看着,小雨不解恨,从小到大,别说被人骂,被人大声音吼过都没有的小雨,竟被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无情地伤着。她的倔强,她的怨恨,她的霸道让她又一次扬起了手臂,正准备接着扇杜子健的另一半脸。杜子健像是突然惊醒一样,抓住了小雨扬起来的手,把她再一次推倒在床上,小雨改成用脚踢杜子健,一边踢一边骂他:“你这种男人,活该被人戴了绿帽子。”
杜子健的眼里冒出了火光,他把小雨的双手反扭着,另一只手,疯一般地去撕小雨的衣服,小雨还在骂:“杜子健,你是流氓,你敢碰我一下,我爸一定会杀了你。”
杜子健的仇恨,杜子健的怒火,被小雨的话推到了顶峰。他撕衣服的动作越来越强,越来越粗暴。小雨被杜子健越压越紧,她不动弹,而她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扯下来了,她的,还有那对被杜子健不久前摸过的**,全景式地展现在杜子健的眼里。
杜子健完全疯了,小雨在他的身子底下越来越安静,而他的暴怒越来越强,越来越烈。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这个女孩,他要报复成道训。
小雨不动了。她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流着。杜子健视而不见,**在这一刻让他疯一般地扒开了小雨的两条大腿,那个让男人们疲于奔命的地方,写满了诱惑。那是少女的洞,密密砸砸的毛发如千军万马般地挡在小雨的私密处。哦,那片草地在他的心里想象了好多次,那个地方也让他向往了好多次。现在,她属于他的,现在,这片草地任由他收割,贱踏。现在,一切不存在了。成道训,去他妈的书记,去他妈的官场,去他妈的绿帽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小雨黑白分明的,只剩下小雨散发着芬香的,只剩下小雨雨打芭蕉的凄美。
他进入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多的**从下而上地侵入着他,他忘了所有。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他的一切梦景里,只剩下小雨的**。他开始温柔起来,他抚摸她的身体,他吃掉了她眼角边的泪水,他呼唤着她的名字,他叫着沉睡的爱人。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是激烈还是温柔,身子底下那具不再反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杜子健从小雨的身体上爬了起来。灯光打在小雨的上,闪烁着一种让杜子健纠结的光泽。床单上散落的点点滴滴红,刺得他的眼睛生痛,小雨的眼角泪水越来越多,小雨的身体却越来越静止。他怕了,那种怕比失去冉小娅还要恐惧,那种怕,如无数只爪牙抓着他的心尖,挠着他的身体。他的五脏六肺全部搅了起来,他的脸顿时灰白一片,他摇着小雨喊:“小雨,小雨,小雨——”
他的声音落了下去,似乎落进了尘埃之中,没发出半丝响动。房间越来越静,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撞击着他。
痛,那种痛不是流血的痛,也不是受伤的痛,而是纠心的痛,而是恐慌的痛。
“小雨,我错了。”杜子健跌倒在地毯上。
“小雨,我不知道你还是——”杜子健把两个字咽了回去,他看到小雨的身体在动,小雨坐了起来,他想去扶她,被她躲开了,她摇晃着走进了洗手间。
流水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杜子健纠扯着自己的头发,如果冉小娅的死让他仇恨,那么占有小雨的罪恶让他宽恕不了自己。
小雨出来了,杜子健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小雨盯着他,小雨的眼里寒冰一片。突然,她对着他的**,吐了一口痰,撕心裂肺地喊:“滚。”
“冉小娅死了。”杜子健说。他好象是自语,又好象是对着小雨说。说完,他跌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他怎么冲洗完自己的,又是如何穿起衣服,离开宾馆,他好象都不知道,他失去了一切知觉。
这个仇恨加耻辱的夜,掏空了杜子健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