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少琥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吉祥在吃葡萄,而他妈则在给吉祥按摩动过手术的腿。他坐到病床边,淡然地问道:“伤口痛?”
“不只是疼,还痒得难受。那群小护士简直气死我了,我昨晚让一个小护士帮我按摩,结果她使劲掐我。哥,你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朱莜也帮着女儿说话:“咱们花那么多钱,他们竟然这么对待吉祥,太欺负人了。他们就是看你爸死了,咱们没了权势,所以就一副小人嘴脸。”
如果伯伟还在,只要她亮出伯伟的名字,哪个人敢对他们大呼小叫?
她开始在心里埋怨那短命的陆伯伟。他怎么就走得那么早?
“吉祥,不是哥要说教,可是哥要问问你,昨天是谁先动手打的人。”陆少琥脸色微沉,不太赞赏地看着妹妹。
吉祥跟妈总是有这种本事,把自己的错转嫁给别人,然后还能找出一大堆理由来编排别人的不是。
“又有人跟你告状?这群小人!”陆吉祥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手里的葡萄珠因为气愤,一下子被她捏碎。
朱莜赶紧找来面巾纸,给吉祥擦手。一边擦一边数落儿子:“你妹妹不好受,他们不好好照顾,打她一巴掌还是轻的。我说你到底是要帮谁说话?”
“我只说真理。”陆少琥摇了摇头,对妈跟妹妹极其失望,“吉祥,人家不过晚来了几分钟,你上来就一巴掌,这事要是换你身上,你受得了?你让人给你挠痒痒,人家不嫌弃给你挠了,你开口就骂人笨。你这种态度,到哪里能让人喜欢?不要总拿你是爷爷的孙女来吓唬人,爷爷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你疼你痒,我知道,可是你这大小姐脾气如果不改,没有一个特护愿意接受我的雇佣。”
“我哪有丢爷爷的脸?我……我是爷爷的孙女……又不是假的。”陆吉祥自觉理亏,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改改你的脾气,不然我真要请不到特护肯照顾你了。”陆少琥无奈地劝了一句。
“好好好,我听你的。不打她们,也不骂她们了。”陆吉祥不耐烦地说道。哥难得有空来看她,结果来了却不是嘘寒问暖,上来就是一顿数落。她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吉祥,哥的说教只到今天为止,你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哥也没办法。”陆少琥说完,就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任务,走了。”
“走走走!你们都走!最好再也别来看我!”陆吉祥不满地推着陆少琥。他才来就要走,那还不如不来,害她更生气。
打她受伤,除了妈天天来照顾她,就只有哥除三差五地出现一次,陆家其他人跟死了一样,连个面都不报。
“你好自为之。再要有什么事,我不会再帮你。”陆少琥失望地看了眼妹妹,就转身走出病房。吉祥,已经无药可救。他想拉她一把,却没收到效果。
算了,就让她这么混吧,早晚有一天,她会众叛亲离。
错了!她已经众叛亲离。
现在除了妈,哪还有一个人喜欢吉祥?
……
李小曼在跟容镌办好一切手续之后,心里轻松了一块。容镌并没有太腹黑,倒还给她留了一个董事的职位,只是她婉言谢绝了。她握着容镌的手,笑着说道:“我只想卸下所有包袱跟大小姐的名号,当一个平凡的唐夫人。”
“看来我留不住你了。”容镌有些惋惜地说道。
“现在对我来说,家人比一切都重要。”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李小曼已经看淡名利与金钱,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亲自下厨给丈夫做饭,看她的儿子一天天长大。在这平凡的生活中,她感到了快乐,那是从前的李小曼所不能理解的幸福。
“我有些羡慕唐夫人的看破红尘。可惜我还要在这红尘里挣扎。”容镌有点钦羡地看着李小曼淡然的笑脸。在他记忆里,几年前的李大小姐是个非常傲慢、刁蛮、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他不清楚那个唐大夫到底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让一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变成一个如此恬静安然的女人。
“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沧桑,所以对名利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李小曼有些辛酸地说道。最近这一两年,经历了太多生离与死别,她的心非常疲惫,幸好一直有唐瑾陪着她。
“苦难的结束就是幸福的开始,李小姐,你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好好享受你唐夫人的平凡的幸福。”容镌诚挚地鼓励李小曼。
“谢谢。”李小曼松开容镌的手,自豪地笑了笑,“我对未来充满信心。容总,公司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要回家抱儿子。”
“那恕不远送。”容镌客气地弯弯腰,看李小曼迈着轻松的脚步离开。
……
李小曼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丈夫正焦急地拨着电话,一看到她进屋,立刻将手机装进口袋。她纳闷儿地问:“唐瑾,出什么事了?”
“爷爷……爷爷过去了。”唐瑾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决定将这个噩耗告诉李小曼。最近小曼遇到的打击已经超过她的负荷,没想到在他以为她的悲剧结束的时候,小曼的爷爷又过世了。
“爷爷?不可能!我明天才跟妈去看过他。他还对我笑。唐瑾,这笑话不好笑。”李小曼不敢置信地望着唐瑾。说什么她也不相信爷爷死了。昨天她还握着爷爷的手,她还趴在爷爷的膝盖上,享受那份属于亲情的温馨。
“是真的。小曼,是妈打来的电话。她已经在爷爷那里。”唐瑾扶住快要李小曼,沉痛地说道。
虽然他知道小曼会难过,可是这种事他不能说谎。
这时,唐母抱着小杰从卧室出来,她一边哄着孙子,一边对李小曼说道:“小曼,是我接的电话,是亲家母亲口告诉我的。”
“爷爷死了?他死了?”李小曼泪流满面地低语,其实她的心里很清楚唐瑾说的是实话,她只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现在只剩下两个至亲,虽然爷爷已经无法明白地表述自己的想法,可是依然是她心中的支柱。现在爷爷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妈一个人。一种无法承受的悲痛让她眼前一黑,她觉得爷爷的死就像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把她打倒了。
爷爷,你等等我……
是昏迷之前,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爷爷充满宠爱的笑脸。
唐瑾一把抱住李小曼,将她放到沙发上,他一面掐着她的人中,一边轻唤:“小曼,醒醒。”
李小曼醒过来后,一把推开唐瑾,她神经质地喊道:“我要去看爷爷。我要去去看爷爷……”
唐瑾赶紧拿了外套,大步追出去。
李小曼在看到爷爷冰冷的身体后,就哭倒在他的床前。他冰冷的身体告诉她,他已经离她而去。她泣不成声。昨天,她摸到的还是爷爷温暖的手,今天就已经毫无温度。
“小曼,别太伤心。爷爷死得很安详。”唐瑾努力安慰妻子,可是李小曼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与悲痛里,无法自拔。在料理爷爷后世的过程中,唐瑾始终陪在李小曼身边,悲伤着她的悲伤,难过着她的难过。
李母只是静静地坐在灵堂里,茫然地看着不知名的前方,根本无力去招呼前来吊唁的人。
“妈,您去休息一会儿,我跟小曼在这儿陪着爷爷就行。”唐瑾怕岳母过度悲伤,就上前劝道。
李母没有说话,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就又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唐瑾叹了口气。岳母跟妻子因为这最后一个亲人的去世,被打击到。
当爷爷被推进去火化之前,李小曼痛苦地扑上前,禁止人们把爷爷带走:“爷爷,你醒醒,你不能就这么把小曼丢下。你不要走,不要走……”
“小曼……”唐瑾搂住妻子的腰,将她拖离灵床。
“不要带走我爷爷,不要,不要……”李小曼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她泪眼迷蒙地看着爷爷的尸体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近因为悲痛而再次昏倒在唐瑾怀里。
“小曼,就算全世界都离你而去,我还在你身边陪着你。”唐瑾紧紧搂住妻子,深情地说道。
李母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别人听不清的话:“爸,你走好。到了那边看到方军,给我问个好。”
前来吊唁的青荇也不禁为李小曼难过。曾经的天之骄女李小曼,竟然连遭打击。小曼父亲的死已经让李家走向颓废与衰败,可是李小曼的悲惨人生却并未从此结束,她外公才刚跳楼自杀没多久,爷爷又骤然辞世,就算小曼再坚强,也无法承受这种一而再的打击,她会痛不欲生是非常正常的表现,因为她爱她的亲人。曾经经历过生离死别的青荇,能深切地感受到李小曼此刻的心痛与绝望。她与小曼变成了同病相怜的人,都痛失亲人,只是现在的李小曼除了唐瑾什么都没有了,而她却成了让人羡慕的陆家少夫人,陆副部长的妻子。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有些让人难以预料。
“可怜的小曼。”青荇倚在陆少琛怀里,伤感地呢喃。
“我们谁也无法阻止生老病死。只能祈祷。”陆少琛感慨地说道。
就如他无法让自己不生病一样,他也不能预知自己的死亡。如果某一天他死了,青荇该会比此刻的小曼更加痛不欲生吧?
陆少琛不禁握紧拳头,将牙根咬破。
完结篇 我拿什么拯救
大结局(一)
当李小曼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爷爷的骨灰时,双腿几乎失去全部力气。虽然爷爷对她的管束很大,但是她知道爷爷爱她,爷爷中风后,每次她去探望他时,他一看到她出现就会露出灿烂的笑,那笑容让她在困境中感受到源于亲情的温暖。可是现在,她再也享受不了那种温暖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如处于冰窖,失去了那么多亲人后,她有些悲观,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权势?为了金钱?为了享受?为了游戏人生?亦或是只为了活着?
唐瑾用力搂住妻子的腰,用自己坚强的手臂给她力量:“小曼,爷爷是笑着离开人世的,他走的很安详,他知道你会坚强,因为你是他的孙女。”
“我是他的孙女。”李小曼哽咽无语,把脸埋在唐瑾怀里。
“别忘了,你还有妈,还有我,还有小杰。”唐瑾柔声劝道。他的妻子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温柔才能让她感到温暖。除了爱,他已经无计可施。
李母突然出现在李小曼面前,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了一眼女儿,然后对唐瑾说道:“唐瑾,照顾好小曼。”
唐瑾真诚地点点头,向岳母保证:“妈,我会。”
“我们李家就还小曼这一根香火。”李母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公公这一生起伏跌宕,可是拥有再大的权势,也挡不住丧子之痛给他带来的打击,他的死让李家的政治生涯划上了句号。
而现在,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曼,幸好她的身边一直有唐瑾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陪伴。
她就能走得安心了。
“妈,我好像还在做梦。”李小曼含着眼泪,看向母亲。她手里抱着爷爷的骨灰,可是她却仍然无法相信爷爷就这么走了,昨天那个还冲她笑的老人,今天已经化为了一把骨灰,除了骨灰,什么都没留下。
“做梦?其实我们都在做梦。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李母的话里带着一份玄机,让李小曼听不明白。“唐瑾,你跟小曼去安放爷爷的骨灰吧。我要去看看你爸。”李母说完,就转身离开。
“妈!”李小曼想叫住母亲,可李母却并没有停下离去的脚步。
“让妈去吧,也许妈有话想跟爸说。”唐瑾抱住妻子,声音沙哑地劝道。
岳母说的话有一种悲沧的感觉。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其实人活着,追名逐利,为了权势与金钱而斗得你死我活,有什么意义?死了终是要化为一抔黄土,什么都带不走。
“唐瑾,我真的不想活了。他们都离开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李小曼泪眼摩挲,怎么眨也眨不掉眼里的泪花。“妈说我们都在做梦,可别人做的都是美梦,我做的却是噩梦,是噩梦啊!”
青荇跟陆少琛走到他们身边,关怀地劝道:“小曼嫂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劝得了你,但是真的,你真的要节哀顺变。小杰需要妈妈,唐瑾哥也需要你。你如果垮了,小杰跟唐瑾哥要怎么办?想想伯母,她要是再失去女儿,她会发疯的。世上最难过的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你得坚强。”
“坚强?青荇,我不像你,你是一棵坚韧的杂草,有着顽皮的生命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我却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根本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风一吹就枯萎了。”李小曼看着手中的骨灰盒,泣不成声。
“枯萎不了,你还有唐瑾哥。他会是你的花房。”青荇握住李小曼的手,鼓励地朝她点点头。
听到青荇的话,李小曼嗯了一声。现在能给她安定的人就只剩下唐瑾。假如当初她没有疯狂地爱上唐瑾,没有厚着脸皮猛追他,那现在失去三位至亲的李小曼,该早就崩溃了。她抬起头,努力将眼泪逼退,然后露出一个惨白而虚弱的笑:“我必须坚强。”
唐瑾看到妻子的笑,感激地向青荇道谢:“青荇,谢谢你。”
“我们是兄妹。”青荇淡淡地笑道。
陆少琛见李小曼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就儒雅地提议:“走吧,我们去安放李老爷子的骨灰。”
……
坐在回家的路上,青荇有些感慨地依偎在陆少琛怀里,长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有着强大背景的美丽骄傲的李小曼,会遭遇这么沉重的打击。”
“生死两无常。”陆少琛握紧方向盘,声音沉重地回应。
“我该庆幸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伸出无私的手帮了我一把。不然我真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怎样。”青荇想起当年绝望的自己,那种被上帝抛弃,要失去至亲的绝望,还有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小曼嫂现在的心情与当初的自己应该相似,都是万念俱灰吧?所幸的是,当年的她遇到了陆少琛,而小曼现在有唐瑾哥。
“那就唱首歌给我听。”陆少琛淡淡地勾起唇角,笑着要求。
“唱歌?你明知道我五音不全。”青荇有些诧异。陆少琛怎么突然想听她唱歌?
“那首歌很好唱,邓丽君的老歌《我只在乎你》,我现在特别想听。”陆少琛弯起精眸,鼓励地啄啄青荇的唇,“唱给我听。”
“好吧。今天我满足你的要求,就给你唱一首《我只在乎你》。”青荇清清喉咙,轻轻哼起那首熟悉的小调,“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青荇唱这首歌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境已经与这首歌融到一起。
如果没有遇到陆少琛,她的生活绝对不会如此平顺,如此幸福。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深海里。”
当青荇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陆少琛突然用力踩住刹车,青荇因为急刹车,头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她稳住身体后,奇怪地问:“少琛,怎么了?”
“没事。那个……我刚才踩油门踩错,踩到刹车上。你没撞疼吧?”陆少琛拉开青荇的手,认真查看她的额头有没有撞伤。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青荇赶紧笑着安慰丈夫。“我不唱歌了,你静心开车,别一会儿把油门当成刹车。”
听到青荇的调侃,陆少琛苦涩地笑了笑。
他并非踩错,而是青荇唱的最后一句刺痛到他的心。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深海里……
走入无边深海里……
那会是万劫不复吧?
……
陆伯雄将车停在车库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绒布盒,打开后,看到里面那对晶莹的珍珠戒指,不禁笑了笑。这辈子,他似乎就没真正送过傅怡什么礼物。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为她准备了一份惊喜,希望她会喜欢。
虽然珍珠戒指并不特别贵重,可是却代表他对她的爱。傅怡在他心中就如同这颗硕大的白色珍珠,洁白而高雅。
盒上绒布盒,他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束缀满满天星的红玫瑰,打开车门下车,笑着走向大宅。
在进屋之前,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检察长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挺拔硬朗,才推开门进去。
吴淼一看到他手里的花,就惊讶地从陆少琥怀里坐起来,然后俏皮地笑着问道:“陆伯伯,今天是什么日子,您捧这么大一束红玫瑰?”
陆伯雄被吴淼调侃,脸色有些微赧,用力咳了一下。他并不太习惯罗曼蒂克这种东西,在被小辈们注视时,有些抹不开。
正独自研究棋局的陆安国沉吟了一会儿后,淡淡地说了句:“结婚纪念日。”
“哇!想不到今天是陆伯伯跟伯母的结婚纪念日?怪不得陆伯伯要送玫瑰花。”吴淼用肩膀撞撞陆少琥,“陆痞子,跟陆伯伯学着点,你都没送过我玫瑰花。”
“等我老了,也会送你玫瑰花。”陆少琥不羁地笑道。
他还是第一次看大伯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这种浪漫的画面与他庄严的外貌有些不相称,不过,却很让人感动。
人生最大的幸福,怕就是大伯跟大娘这样,走过几十个年头,依然相爱如初。
“为什么一定要老了才送?不行!我要你现在就送!”吴淼不满地抗议。女孩子哪个不喜欢收到巧克力跟玫瑰花?她也是女孩子,而且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子,她还没收到代表求婚的玫瑰花,就这么把自己嫁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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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的大小姐,我送你。”陆少琥一把拉起吴淼,环住她的腰,就朝外面走。
吴淼不解地问道:“陆痞子,你拉我去哪儿?”
“你不是要玫瑰花?”陆少琥不羁地咧咧性感的嘴唇,笑得有些坏,“你要是不想要,咱们还回去。”
“要!我要!”吴淼立刻兴奋地跟上陆少琥的脚步。
陆少琥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对吴淼的宠溺。
大伯那么古板的男人都开始浪漫,他这个对付女人很有一套的男人竟然忘了要拿玫瑰花哄自己心爱的女人开心。该罚。
陆伯雄在两个孩子离开后,脸还有些不自然地红。他跟老父打过招呼之后,就迈开长腿上楼。
希望自己今天这幼稚的行为不要招来傅怡的取笑。在打开房门之前,他有些惴惴不安。
傅怡正要给女儿喂奶,看到陆伯雄拿着花进来,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种画面,漂亮的红玫瑰映红陆伯雄的酷脸,看起来有些可爱。
陆伯雄用力咳了一下,在妻子带笑的目光中走过去,然后单膝跪地,用无比真诚的声音说道:“老婆,结婚纪念日快乐!”
傅怡将女儿放到婴儿床上,感动地接过玫瑰花:“我不知道你会记得。”
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十九周年纪念日,她以为这种日子只有她自己会记得,没想到伯雄会记得,还这么罗曼蒂克地送自己玫瑰花。
“我以前太粗心。”陆伯雄充满歉意地仰望着妻子。他知道过去的自己太疏忽身边的妻子,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没给过她爱。以后的岁月里,他会好好把自己前半生欠她的全部弥补给她。
“你不是粗心,是工作太忙。我不怪你。”傅怡竖起食指,堵住陆伯雄要说出口的道歉。她根本不需要他道歉,因为她知道他现在很爱她。她不会怪他以前的轻忽。相反地,她很高兴。没有风雨,怎么知道彩虹的美丽?没有失意,怎么知道幸福有多珍贵?
“傅怡,我以后会记住每一个特殊的日子。”陆伯雄握住妻子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绝美的脸。他发现自己对她的爱不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稍减,反而越来越浓烈。
爱,就像一杯烈酒,越陈越香。爱,这壶三十几年的烈酒,已经变成一斛陈酿,香甜,浅酌一口便能让人沉醉。而他现在只想狂饮这一斛陈醋,沉醉在傅怡的怀里。
“你要记不起,我会提醒你。”傅怡莞尔浅笑。
她不需要再做一个小心翼翼的女人,去费心猜测丈夫的心,她现在可以在他面前肆意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很快乐。
“我不会给你机会。”陆伯雄笑望着妻子的笑颜,坚定地说道。他决不会再让自己那么粗心,就算工作再忙,他也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努力让傅怡体会做一个被疼爱的小女人的快乐。在傅怡快要感动地掉眼泪时,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他准备的重量级惊喜,打开后,展现在她面前:“老婆,你在我心里就像这枚珍珠般高贵典雅,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珍宝。”
傅怡含着眼泪,看着陆伯雄抬起她的手,将那枚漂亮的珍珠戒指套入她的手指:“伯雄,我会不会在做梦?”
这么浪漫的画面,像在演电影。她不相信这是现实。
“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们一起把这梦做下去,一直做到老。”陆伯雄很少说情话,今天的这情话,虽然没有太甜腻,可是却分外感动傅怡。
因为他的笨,他已经错过许多能与傅怡相爱的时光。在他们剩下的岁月里,他会尽情地爱。
傅怡环住陆伯雄的脖子,拉低他的头,主动吻住他的薄唇:“让我们一起做梦。”
陆伯雄激动地吮住傅怡的唇,与她唇齿相依时,他感到一种满足。
他相信,不管再过几十年,他们都能像现在这样相爱。
躺在婴儿床上的小欣然睁着一对黑乎乎的大眼,看着父母亲的吻,唇边漾开一朵如花般的甜笑。
女儿的笑声惊醒傅怡,她红着脸推荐陆伯雄,将女儿抱起来:“小欣然刚才饿了,我正要给她喂奶。你回来一搅乱,奶粉怕已经凉了。”
“我去温热。”陆伯雄脱下外套,就拿起桌上的奶瓶,去温奶。
“别烫着。”傅怡看着丈夫笨拙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
陆伯雄把烫好的奶瓶从热水里取出来,放到脸颊上贴了一下,感觉到温度差不多,才递给妻子:“你看看烫不烫。”
“要这样试奶的温度。如果奶粉的温度不烫手,就可以给孩子吃。”傅怡将奶瓶倒过来,用力挤了一下,有几滴奶掉到她的手背上,觉得有些烫手,就摇晃了几下,在试了几次之后,她觉得奶温差不多时,就对丈夫说道,“把你的手背伸过来。”
“哦,好。”认真学习的陆伯雄赶紧将手背递过去。
“这样的温度才行。”傅怡认真地教,陆伯雄认真地学,这种平凡的温馨让两个人的心贴得更紧。
“我来喂咱们女儿。”陆伯雄笨拙地抱过小欣然,拿着奶瓶喂起女儿。在看到女儿像只贪婪的小猫一样吮着奶嘴时,他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叫“父爱”的东西。
傅怡倚着陆伯雄的肩膀,充满柔情地看着他俊朗的侧脸。他那坚毅的脸虽然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像年轻时候一样迷人,一直吸引她的目光,让她的心沉沦。
能与他成为夫妻,她此生无悔。
小欣然吃饱后,靠在陆伯雄胸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欣然睡着了。”傅怡轻声提醒丈夫。
“嘘……”陆伯雄提醒妻子别出声,“别吵到欣然。”
他轻手轻脚地将女儿放到婴儿床,那份小心翼翼如此谨慎,好像他抱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名贵的宋代钧瓷。
傅怡不禁笑了。
……
吴淼捧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回到大宅,脸上带着如梦幻般迷离的笑。陆少琥看了眼吴淼脸上的表情,不禁摇头,他用食指使劲敲上吴淼的脑门,调侃地说道:“丫头片子,回魂了!一束玫瑰就能让你笑成这样,好像我还没一束廉价的玫瑰吸引你。”
“人家是女孩子嘛!”吴淼捂着额头,不满地争辩。“我说陆痞子,你就不能多哄哄我?真不知道你以前‘风流二少’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她记得以前的他很会哄女孩子,怎么在成为她男朋友之后,就变成木头了?
“我不会把那种哄骗女人的伎俩用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陆少琥将吴淼搂进怀里,再次用力敲了一下她聪慧的脑门,然后粗声地问,“明白了吗?”
吴淼虽然被打疼,可是在听明白陆少琥的话后,不禁骄傲地笑起来。原来他对自己的特别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想用那种哄骗女人的花招来骗她。他对她的打与骂,他对她的管束……全都是因为他爱她。
“那你以后不可以再把那些骗人的伎俩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吴淼揉着脑门,霸道地命令。
“是!”陆少琥放开吴淼,非常诚恳地朝吴淼敬了一个军礼,就像在接受领导的命令一样。
吴淼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她捧着红玫瑰,一边往大宅里面跑,一边得意地说道:“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看着吴淼欢快的背影,陆少琥露出洒脱不羁的笑。
他以前的风流只是因为不懂什么叫爱。父母的婚姻不合给他的影响极大,他曾经从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爱情,可是遇到吴淼,他的心一步步沉沦,终于懂得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能叫人生死相许的感情。
在吴淼面前的他,只是最真实的陆少琥,他不会耍花招,不会把以前哄女人用的甜言蜜语用到吴淼身上。
……
晚上,青荇在陆少琛忙完,上床后,趴在他胸前,神秘兮兮地笑道:“少琛,你知不知道今天是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不知道。”陆少琛如实回答。他有些抱歉地皱了一下眉,他似乎对父母的关心很少,竟然连这种日子都不知道。
“我听爷爷说,爸今天拿了一束特大的红玫瑰回来。”青荇俏皮地用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特漂亮。”
“爸会送妈红玫瑰?”陆少琛有些惊讶。想不到木讷的老爸会做这种罗曼蒂克的事。
青荇支起手臂,有些崇拜地说道:“爸真帅。”
陆少琛翻了个身,将青荇压在身下,声音充满诱惑:“你是不是羡慕了?也想要玫瑰花?”
“你当我是淼丫头?”青荇一下子红了脸。虽然收到爱人的红玫瑰这种事是很俗气的事,可是如果陆少琛真送自己玫瑰,她一定会很感动。
“淼丫头?”陆少琛纳闷儿地挑眉。
“淼丫头缠着少琥,非要少琥也送她一束玫瑰。今晚他俩回来的时候,捧着玫瑰花的淼丫头笑得跟中了大奖一样。”青荇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诉陆少琛,因为他今晚加班,所以很遗憾地错过了许多好戏。
“这一对。”陆少琛笑着摇摇头。少琥跟吴淼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可是,我也想要玫瑰花。”青荇腻在陆少琛怀里,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道。
“一定满足你。”陆少琛抵着青荇的额头,深邃的精眸热情的看着青荇滟潋的唇,声音充满蛊惑。
“我爱你!”青荇笑着拉起被子,将两个人裹进被单里。
黑暗里,陆少琛热情地吻住青荇,双手飞速地脱掉两人的衣服,让这冬日的夜燃起亿万度的火球花,燃烧了夜空,让这夜变得分外绚烂美丽。
第二天,青荇果然收到一把漂亮的红玫瑰,她拿着玫瑰花回到家的时候,陆安国露出欣慰的笑:“咱们家这两天要被红玫瑰淹没了。”
在傅怡跟青荇都红着脸低下头时,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老婆子死的早,要不然,我也要送她一束玫瑰花。”
当傅怡跟青荇诧异地抬起头时,老爷子粗声地说道:“我也年轻过!”
青荇跟婆婆相视而笑。看来,爷爷也爱过。
……
李琼把女儿从幼儿园接出来,带她去必胜客美美地吃了一顿披萨,就背着女儿回到住处。刚出电梯,她就看到公寓门口有一个早就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
陈棋一看到李琼跟丫丫,就把手里的烟头扔地上,用脚踩灭。然后像等待法官判刑的罪犯似地,等着李琼走近。
“李……李琼……”他小心翼翼地叫着李琼的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琼,她似乎变得更独立,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离婚而变得消极。
“你来干嘛?向我炫耀你现在过得多幸福?如果是那样,那就大可不必。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李琼冷漠地说完,就掏出钥匙要开门。
陈棋看李琼背着女儿开锁有些吃力,就赶紧殷勤地上前:“我帮你。”
“走开!回家去陪你老婆儿子!我跟丫丫不跟陌生人交流!”李琼一把推开陈棋,用力拧开门匙,背着女儿进屋。
陈棋看到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懊恼地猛揪着头发。
虽然他很喜欢马丽为他生的儿子,可是他总是忘不了李琼,有时也会想起丫丫。他想看看她们过得好不好。
他一边捶着房门,一边大声说道:“李琼,我想跟你谈谈。”
门板另一边的李琼一边紧搂着丫丫,一边强迫自己坚强,哪怕把牙根咬迫,她也不能哭。不就是个不知道洁身自爱的种马男吗?她有什么可留恋的?她跟丫丫不会再跟陈家人有任何交流。她一个人带着丫丫,很好!
“妈,爸爸为什么来?他不是有弟弟了吗?”丫丫抱着李琼的腿,奇怪地问道。
听到女儿的问话,李琼蹲下身子,拍拍女儿的小脸,柔声哄道:“丫丫乖,你去卧室打电动,妈跟你爸有些话要说。”
丫丫懂事地点点头,就自己进屋,并乖巧地把门关上。
“咱们没什么好谈。请你离开,不要惊扰到我的邻居。”李琼的声音隔着门板,冰冷地传入陈棋耳朵里。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垂下手:“李琼,我知道我混!可我跟马丽在一起,那都是我妈逼我……她想要个孙子……”
“你妈逼你?你妈逼你跟马刺上床,你要不愿意,她还能宰了你不成?陈棋,你省省口水吧。”李琼不屑地冷笑。男人偷了腥竟然还想给自己偷腥找借口。他现在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对马丽厌倦了?又想起她来了?还是良心发现,想对丫丫表达一下父爱?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会再理他。
“你知道,陈家就我一个独子。”陈棋可笑地还在为自己辩驳。“我那也是无可奈何。可是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
听到陈棋的话,李琼感觉分外可笑。她一把打开门,冷傲地睨着陈棋卑微的脸。这个男人已经变得让她不认识,他的心丑陋得让她恶心。“陈棋同志,你真伟大!你一边娶了小三儿,抱了儿子,一边还来找我这个前妻叙旧。你想脚踏两只船?我告诉你!不可能!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李琼决不吃回头草。请你离开,从我跟丫丫面前马上消失!”
陈棋犹豫着,不肯离开。
“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你不消失,我立刻报警。一……二……”李琼绝情地说道。
陈棋见李琼一点转寰的可能性都没有,只好落漠地离开。
李琼回到公寓,长吁了一口气。现在的陈棋真让她失望至极。他娶了马丽,抱上儿子,春风得意了,竟然还有空想起她这个糟糠之妻。他以为她李琼会因为被抛弃而失魂落魄,以为她会可怜兮兮地等着他回头,等他临幸?他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Shit!垃圾!”李琼忍不住骂出一句脏字。
丫丫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那边往客厅望,在看到妈妈生气的表情后,她眨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轻轻走到妈妈面前:“妈妈不生气,生气会长皱纹。”
李琼听到女儿的话,立刻笑着将丫丫抱进怀里。
丫丫说的对,她不该为不值得的男人生气。
就让陈棋跟他妈,还有他的娇妻与宝贝儿子,都通通滚得远远的。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让陈家人有哪怕一点点会影响她的能力。
……
李小曼在处理好爷爷的后事后,突然发现找不到母亲了。打电话没人接,她焦急地拉着唐瑾跑去外婆家,找独居的母亲。
华丽的别墅外表看上去依然华丽,可是却被一种低气压笼罩,当李小曼站在客厅里时,感到有些窒息,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想起外公的死,她又想落泪。
“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就扯着唐瑾往楼上跑。
别墅冷静得像一座死城。没有一个人回应李小曼的呼唤。他们找遍别墅里所有房间,也没有找到李母。唐瑾的心里突然浮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记得在爷爷的葬礼上,妈说了一句充满悲沧的话: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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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的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突然他紧张地喊了句:“不好!”
岳母在说完那句话后,说要去看爸,也许那是绝别。她已经看破红尘……
“唐瑾,我妈到底去哪儿了?”李小曼焦急地站在母亲房里,差点要哭出来。现在她就还有妈一个至亲,可不能再出任何事。
“你找找,看妈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唐瑾一边吩咐妻子,一边开始动手寻找。
当他翻到梳妆台第三个抽屉的时候,一封信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紧张地将信取出来,然后颤抖地呼唤妻子的名字:“小曼,妈留给你的。”
李小曼胆怯地不敢看,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好像那封信是一杯毒药:“别!你别告诉我,不要告诉我……”
“小曼,要我帮你念?”唐瑾小心翼翼地问。
他隐约感到这封信里绝对不会有好消息。
李小曼双手颤抖地抢过信,紧张地抽出里面的信纸。当她看到信的内容里,眼泪立刻如狂欢的瀑布似的,奔涌而出。她泣不成声地读着上面的内容:“小曼,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已经去陪你爸,不用找我……不!妈,你不能这么残忍!”
她已经失去那么多亲人,最后连妈也离她而去。
唐瑾抢过信纸,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禁后悔。当时岳母说要去看爸时,他竟然没有听出岳母话里的悲哀与要离世的绝望。他应该挽留岳母才对。
李小曼尖叫了一声,她突然抛下唐瑾,神经质地跑出去。
“小曼!”唐瑾赶紧追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妈!”李小曼神经质地尖叫,她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要去找我妈!”
唐瑾用力将李小曼箍在怀里,不住轻声安慰她,默默地承受着落在自己的拳头,坚持着不放手。
“唐瑾,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李小曼崩溃地吼道。
她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击倒。
当她清醒过来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不哭也不笑,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小曼。”唐瑾小心翼翼地叫着妻子的名字。见李小曼的眼珠连间或一转都不曾有过,依然呆滞,像一个木偶,他难过地吸了一口气。上帝这次真的太过残忍,把所有的悲剧一股脑地投在小曼一个人身上。任是铁做的心,也要痛疯了。他架起儿子,努力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对小曼说道:“小曼,小杰要妈妈,你醒过来,好不好?”
李小曼的眸光似乎闪了一下,可是那就如昙花一现,她的目光很快就恢复了黯淡与呆滞。
“小曼,你说过要坚强。”唐瑾难过地长吸了一口气。他将妻儿抱时怀里,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你看看咱们的儿子,小杰需要妈妈。你不能放弃我们。醒过来吧。”
李小曼的表情依然淡漠,只是她的眼里流下两行冰冷的泪。
唐瑾用他炽热的唇一滴滴将李小曼的眼泪吻干,不断柔声哄道:“小曼,如果你是温室里最娇贵的兰花,我就是你的玻璃花房。我会为你造一个不透风的墙,挡住外面所有风雨。醒过来。我求你。”
唐母站在门口,看着儿子那悲伤的表情,不禁潸然泪下:“小瑾,有亲家母消息没有?”
唐瑾摇摇头:“我已经报警,但是一直没消息。”
“也许还没有那么绝望。”唐母擦擦眼泪。
现在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岳母死意坚决,希望不大。”唐瑾抱紧身体僵硬的妻子,声音暗哑地说道。
夹在两人中间的小杰,突然伸出小手,轻轻碰触起李小曼的脸,似乎在帮妈妈擦眼泪。
李小曼的身体颤了一下,可是她依然没有说话,木然着一张凄美的脸。
唐母无奈地叹息:“小瑾,你要不要带小曼去看看……”
看样子,小曼的心灵承受不了这过度沉重的打击,她已经完全封闭了自己,连小杰都无法唤醒她。
“小曼没疯!她没疯!”唐瑾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小曼只是太难过。精神病院不适合她。”
如果他把小曼送进精神病院,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小曼只会越来越神经质。他虽然不是精神科医生,但是他发誓,他会治好小曼。
“我没说她疯,只是……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唐母无力地摇了摇头。小曼就算没疯,也离疯不远了。
“她是我妻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她在我身边。妈,请你理解我。”唐瑾坚定地望着母亲。
以前,是小曼一直全心全意地爱她,现在该换个个儿,换他来爱她。
唐母只好妥协。她并不图儿媳妇多有钱,多有势,可是现在的李小曼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唐瑾的负累。她真不知道这是儿子的幸或不幸。
这一对,到底会怎样走下去?
……
青荇在知道李小曼的病情后,赶紧跑到唐家探望。
“小曼嫂。”她叫唤了好几声,李小曼也没回应。她不禁难过地流下眼泪。她别开脸,悄悄擦掉眼泪:“哥,小曼嫂一直这样吗?”
“一直。”唐瑾点点头。怀里的儿子因为这几日失去母亲的疼爱,一直不乖地哭。他一边努力安抚着儿子,一边难过地看着妻子。
“小杰怎么了?”青荇头一次看到小杰这么折磨人,就伸手将孩子抱过来,把他横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边拍着他的小屁股,一边柔声哄着他。
也许是闻到青荇身上的母性味道,小杰安静不少,不再哭闹。
“小曼连小杰也不肯抱,孩子想妈了。”唐瑾万分无力地说道。他这两天想了许多办法来唤醒小曼,都不管用。看来他得去找精神专业的老同学,向他们取经。就算穷这一生,他也要把小曼治好。
“找到李伯母没有?”青荇关心地问道。也许找到李伯母,小曼的病情会好一点儿。
唐瑾点点头:“在山上,找到时身体已经硬了。”
“可怜的小曼姐。”青荇差点哭出声。这下子,连能唤醒小曼嫂子的希望也没了。
“我会治好她。”唐瑾充满坚定地看向妻子。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小曼太过绝望,所以把自己封闭了。他会打开她心里那一层坚固的城墙,让她活过来。
青荇叹了口气,心疼地哄着小杰。
这么小的孩子,怕也感受到母亲的绝望,所以那么乖的小杰,才会不安地哭闹。
她坐到小曼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曼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当年我妈被继母伤成植物人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万念俱灰,我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想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可是你不能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你看看小杰,这么点的孩子,少了母亲的疼爱,会有多么不幸。你是小杰的母亲,谁也不能代替你疼爱他。”
唐瑾听着青荇的话,心碎地别过脸,怕让小曼看到自己脸上纵横的小溪。
也许是青荇的话触痛到李小曼最深处的痛,她突然伸出手,将儿子抢过去,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虽然她依然没有说话,可是唐瑾依然对这个进步狂喜。他冲到床前,紧紧地将小曼抱进怀里:“小曼,哭出来。你哭出来。”
李小曼终于放声大哭。这压抑了数日的悲痛让她放肆地流泪。接连失去至亲的悲伤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无力呼吸的痛。
她以为封闭了自己,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她以为她不哭,妈就会回来,她以为她不哭,她就能让一切都变回原样。可是她忘了唐瑾跟小杰,他们都需要她。她不能太自私,把自己关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不理会丈夫跟儿子的痛。
“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吧,我在你身边。”唐瑾流着泪拥紧小曼,他的泪滴落到李小曼身上,烫得她心跟着痛。
“唐瑾,你不能离开我。”李小曼一边哭一边命令。
她已经脆弱得再经不起失去任何东西。
唐瑾捧起李小曼的脸,坚毅地倾诉着深情:“我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你。我会用我坚固的玻璃花墙,为你架起一个真空的世界,让你这朵娇贵的兰花永开不败。”
听到唐瑾的话,李小曼再次失声。
她何其不幸,要面临至亲的死亡?
她又何其有幸,能拥有唐瑾无私的深爱。
唐瑾心疼地低下头,亲吻着李小曼的泪。当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时,两人的泪交融到一起。
青荇感动地一劲擦着不断涌出来的眼泪。
太好了,小曼嫂子能回到人间,她不再封闭自己是唐瑾哥最大的幸福。
她深深地祝福这一对患难夫妻。
唐瑾跟李小曼这一对的感情让青荇感动。
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这样的感情才叫爱。
她悄悄走出卧室,并轻轻将门关上。
“怎么样?”唐母紧张地拉住青荇的手问道。她本想在门外偷听,但又觉得这种行为不太好,所以一直紧张地站在客厅里等待消息。
“小曼嫂子醒了。”青荇擦干眼泪,激动地笑着说。
唐母双手合十,不断念叨着:“谢谢老天成全我儿子儿媳妇。青荇,幸好你来了。我们家唐瑾这几天快被逼疯了,天天跟个神经一样对小曼说话,可是小曼一直没有反应。也只有你有能耐劝动她。”
“其实我没做什么,是小曼嫂子的母爱拯救了她。”青荇拿着泪解释。
因为她是个母亲,所以她能体会到母爱的伟大。一个母亲,她可以抛弃自己,抛弃所有至亲,却不能抛弃自己仍在襁褓中的孩子。她只是对小曼姐下了一剂狠药,才将她从封闭中醒过来。
“那也是托了你的福。青荇啊,你救了我们家唐瑾。”唐母感激地握住青荇的手。对这个前夫的继女,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疼爱与感激。她们之间的缘,已经比有血缘的至亲无异。
“我真的只是说了些实话。”
青荇有些经不住夸赞,脸红了起来。
也许吧,小曼姐能清醒过来,也有她一点功劳。
……
陆吉祥在看到揭开纱布后腿上那狰狞的伤口后,恐怖地抓住母亲的手:“这是什么?为什么是这么难看的刀口?”
那足有半尺长的刀口斜着盛开在陆吉祥的腿上,两边明显的针眼让人看着分外狰狞。
陆吉祥无法接受自己光滑纤美的腿变成这个模样。
“吉祥,你懂事点!”陆少琥不太高兴地批评妹妹。“你以为置换关节是什么?要把关节放进你的膝盖,能不割开你的腿?”
陆吉祥听不进哥哥的话,她用力抓住大夫的手,神经质地微歪着脑袋,充满威胁地眯着双眸:“我命令你把我的腿恢复原来的样子!我命令你把这道疤去掉!”
医生对陆吉祥的话非常生气,他推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道:“陆小姐,请你尊重我!我是骨科医生,不是美容师。”
“我命令你把它去掉!”陆吉祥歇斯底里地大吼,挣扎着就要上前去抽大夫一巴掌。
他竟然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在她腿上留那么大一个伤疤。那么大的疤,怕是任何美容手术都去不掉了。她以后要怎么穿超短裙?就算是黑色丝袜也遮不住那道疤。
陆少琥见妹妹要动手,立刻上前按住她,将她的挣扎收入自己的双臂:“吉祥,你是要当残废,还是想多道疤?”
“我不要当残废,我也不想多道疤!”陆吉祥大哭又叫,情绪格外激动。
“这不是多选题。”陆少琥冷冷地提醒妹妹。“不动手术,你就是残废!”
吉祥此刻该做的是感谢大夫给了她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而不是责怪大夫在她手上留了一道难看的疤。
陆少琥的话像一盆凉水泼了陆吉祥一身,她神经质地摇着头:“不动手术,我就是残废?不!我不是残废!我不是!”
“那就接受现实!”陆少琥摇晃着陆吉祥的双肩,“不想让伤口感染,就乖乖地让大夫给你换药!”
陆吉祥沮丧地瘫坐在病床上,看着大夫给她的伤口消毒,那么长一道疤,像一条巨型蜈蚣,蜿蜒在她的膝盖处,她那光滑的美腿消失了。完美的陆吉祥再也不完美了。
她不完美了!
“都是赵青荇害的!”她突然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
“你无药可救!”陆少琥失望地摇头。
吉祥不检讨自己的错,只知道把错转嫁给青荇。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对这样的陆吉祥,他多说无用。他已经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自己的口水。
“该死的人是赵青荇,该残废的人也该是她,被毁容的人也该是她!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陆吉祥歇斯底里地大喊,目光里有一种暴戾之气。
“因为你想害人。这就是原因。”陆少琥一语中的,犀利地揭开陆吉祥丑陋的伤疤,让她清楚自己的恶毒才是造成她受伤的原因。
朱莜听到儿子的话,一把将他推出去:“你今天是专门来刺激吉祥的吗?出去!你妹妹已经快神经了,你还要把她逼疯不成?”
“妈,你这是溺爱。你不让她看清自己的丑恶,她只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别人。”陆少琥不甘心地看着母亲。他从来不知道妈竟然会这么护着吉祥,今天知道了,也无比遗憾。吉祥的任性怕是与妈的溺爱有极大的关系。当吉祥犯错的时候,妈该做的是告诉吉祥错在哪里,而不是一味地庇护。
这一对母子正在病房外争执,病房内的陆吉祥已经跟大夫吵起来。
“笨蛋!你不会轻点?”陆吉祥不高兴地大吼。刚才大夫给她拆药线的时候,扯痛她,疼得她差点蹦起来。这大夫是在为她刚才的态度报仇?
这该死的庸医!
他不会在给她开刀的时候就着帮她动一下整形手术,把疤去掉吗?
大夫因为陆吉祥的态度终于气极地扔掉手中的剪刀,对身后的护士吩咐:“你来。”
说完,大夫就大步离开。
他好歹也是医院里最杰出的骨科专家,多少大官富豪求他动手术还要先预约,看他有没有空,这位陆小姐委实有点不识好歹!
在大夫走后,护士小心翼翼地上前,心惊胆战地帮陆吉祥拆药线,给她消毒。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陆吉祥是只毒蛇,搞不好自己就会被陆吉祥咬一口似的。
直到把新药布贴到陆吉祥的伤口上,小护士才松了一口气。她才抬起头,就听到陆吉祥高傲地话。
“你可以滚了!”
护士本想跟陆吉祥驳斥两句,可是想到这位陆大小姐“极品毒妇”的名号,她还是咬咬牙,算了。
跟不值得的人置气,只会伤自己的身。
她端起不锈钢托盘,微弯了弯腰,就走出病房。
……
陆吉祥出院的时候,坚持要回大宅,不肯跟母亲回她的公寓。“我不能看赵青荇那么美,我还没折腾够。”
“好。那妈送你回大宅。吉祥,记住妈的叮嘱,做事前千万要慎重思考,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只有迷惑住敌人的眼睛,你才能成功。”朱莜阴森地看着女儿的眼睛。
“哎哟,我都知道,用不着你提醒。”陆吉祥烦躁地摆摆手。
堂哥那天的辛辣与残忍她都领教过了,所以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第二次。报仇有很多种方法,她不会再把自己推到前面。她能利用的人太多。
“你知道就好。要是你不小心惹你爷爷不高兴,被他赶出来,我也没脸帮你说话。”朱莜高傲地甩了下头。
“就知道在那儿胡说八道。你快让他们把我抬出去!”陆吉祥不满地翻翻白眼。
朱莜赶紧招呼人,过来将专用担架插置到陆吉祥的身下,然后用布带绑好,抬起她往外走。
躺在担架上的陆吉祥,心里充满对青荇的恨意。
她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全是因为赵青荇,她要让赵青荇好好活着,她就不叫陆吉祥。
当她被人从车里抬下来,整理好抱到轮椅上后,她对身后的母亲说道:“推我进去!”
现在的她,是一个复仇女神,是名战士。不到世界末日,她不会放弃享受折磨赵青荇的乐趣。
朱莜虽然不想做这种事,可毕竟轮椅上的人是她亲生女儿,所以还是将吉祥推进大宅。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怎么没一个人来迎接我?”一进客厅,陆吉祥就开始用力大吼。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傅怡跟青荇听到她的吼声,都纳闷儿地走出来。没听说吉祥出院,所以看到她,她们都很惊讶。而且她们也没想到吉祥出院后不回自己的公寓,竟然跑回大宅。
“吉祥?”青荇这是第一次看到受伤后的吉祥,在看到轮椅中的陆吉祥缺失了两颗门牙的嘴时,她差点笑出声。还有她额头上的伤疤,在没有了纱布的遮挡,看起来好丑,跟额头上趴了只毒蜘蛛一样。别说她没有同情心,在看到如此丑陋的陆吉祥后,她只想解恨地大笑。
报应!
谁让吉祥想伤害她跟小衿?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陆吉祥被青荇眼里隐忍的笑激怒,不悦地抗议。她有现在这副尊容,还不是全拜赵青荇所赐?这罪魁祸首竟然敢嘲笑她!是可忍孰不可忍!总有一天,她会让赵青荇笑不出来!
“我哪敢嘲笑陆大小姐?”青荇挑衅地迎视着陆吉祥的脸。“您出院了?伤口疼不疼?缝了那么多针,一定很难受吧?”
“你……混蛋!”陆吉祥听青荇提醒着她额头上伤口的丑陋,气得想发作,她气愤地指着青荇,正要破口大骂时,大脑突然冷静下来。自己仇还未报,不能动怒,要忍。所以再恨青荇,她硬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哎哟,吉祥,你的门牙怎么没了?”傅怡像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震惊地看着吉祥。
“你们俩不用嘲笑我,伤疤动个昂贵的小手术就能去掉,门牙花钱就能补上。我还会恢复原来的美貌。”陆吉祥高傲地昂起头,不服输地看着青荇。
就算她现在伤痕累累,门牙缺失,她也比赵青荇漂亮。就她这副丑陋的脸,竟然还好意思取笑她脸上的疤。
“对,我怎么忘了。您是陆大小姐。完美的陆吉祥。”青荇谦卑地弯了弯腰,“祝好。我得去看紧我儿子,万一又被哪个神经病推下熊猫馆什么的,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这么仁慈地让自己成为受害者,你该感谢我。”陆吉祥强词夺理地说道。
“我还真该感谢你。下回你可要小心点,别再成为受害者。”青荇说完,就转身上楼。
“你!你!赵青荇,你给我滚下来!”陆吉祥终于压抑不住怒气,指着青荇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吼。
陆安国从书店走出来,表情冷肃地训斥道:“吵什么吵?我想连看个书都不清静。”
“爷爷,对不起,吵到您了?”陆吉祥看到爷爷出来,立刻换了表情,她可怜兮兮地推着轮椅靠近陆安国。
“出院了?”陆安国冷淡地看了陆吉祥一眼。
“爷爷,我想住在这里。”陆吉祥讨好地看着陆安国。
“你的公寓那么大,住不开你一个人?”陆安国冷冷地问道。
对于想伤害青荇一事,吉祥没有一个悔悟,他不放心让这孩子住下。他的宝贝重孙儿可不能有一点闪失,那是他的命根儿。
就在这时,朱莜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立刻接通,然后故意大声地问:“李夫人?三缺一?好,我这就去。”
合上电话后,她不好意思地对公公说道:“爸,不好意思,那几个牌搭子三缺一,我不去不合适。吉祥就交给您了。”
说完她就匆匆地离开。
吉祥在朱莜离开后,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那公寓是不小,可是爷爷,我现在腿脚不方便,自己一个人住没人照顾我。我去我妈那儿也跟自己住没什么区别,她很少待在家里。”
陆安国也明白吉祥的话有几分真实。朱莜就那性格,一沾到牌桌,连饭都可以忘记吃。要留吉祥一个人住,也的确有些狠心。他只好粗声说道:“你留下也行。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不再使坏欺负青荇跟小衿。”
“爷爷,我早就知道错了。我这次受伤也是我自己活该。我不会再有害他们娘俩的心。”陆吉祥见爷爷不是很信任自己,立刻伸出右手保证,“我发誓,我真的会改。”
她真会知错能改?傅怡真有些怀疑。这吉祥住到大宅,就像在陆家埋下了一颗炸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是坏事,她可别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又惹出什么事来。
“好。我就信你一次。”陆安国对一直在看戏的傅怡说道,“傅怡,吉祥腿脚不方便,就让她住一楼书房边上那间客房,你一会儿找人收拾一下。”
陆吉祥听到爷爷的话,挑衅地笑了傅怡一下。看吧,爷爷还是心疼她的,爷爷根本就见不得她受罪。等着吧,她会把爷爷对青荇的宠爱一点点夺回来,然后想法把赵青荇赶出陆家。
“好,我这就去收拾。”傅怡应了一声,就招呼保姆跟她去帮忙收拾屋子。
陆吉祥撒娇地抱住陆安国的腰,像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一样说道:“谢谢爷爷。吉祥会很懂事。”
会吗?
先暂且相信吉祥一次。
陆安国叹了一口气。
如果吉祥能懂事,他何尝不想疼爱她?
吉祥住下后,她那娇纵蛮横的态度的确收敛不小,在陆安国在的时候,她总是尽量对青荇和颜悦色。她甚至主动向小畅伸出双手,想抱抱孩子,可是小畅并不领情,只是躲在傅怡怀里,怯生生地吃着傅怡喂来的如豆腐般软香的鸡蛋羹。
吉祥非常生气自己的儿子竟然跟大娘那么好,却不理自己这个亲妈,可是在陆安国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悦,所以只是讪讪地笑了笑,她一边捂着额头上的疤,一边楚楚可怜地叹气:“哎!我现在这样子吓着小畅了。这孩子,认不出我也不奇怪。我以后多陪陪他,他就会跟我亲了。”
“你少吓他,他会感激你一辈子。”陆安国冷肃地说道。
小畅没有吉祥这个亲妈‘疼’,不见得是坏事。他一点儿也不会可怜。傅怡跟青荇会比亲妈还疼小畅。
“我是想疼他。他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陆吉祥委屈地噘噘嘴,不过因为缺了两颗门牙,她这表情看起来异常滑稽。
“虚伪。”青荇在晚饭后,就跟傅怡带着孩子们上楼。她不想再看吉祥那张虚伪的脸。
“她就是这种人,我们不该对她抱多大的期望。狗改不了吃屎。青荇,你可得多加小心。”傅怡将小畅放到床上,让他跟小衿一起玩后,就担心地告诫青荇。
“我明白。她住下来肯定就没安好心。我才不会相信她能变好。她要是能变好,猪也能飞天。”青荇点点头。她的话并不夸张,要让陆吉祥变好,除非出现奇迹。
她从来不相信会有那种奇迹发生。
以后的日子,看来要加倍小心。
晚上,陆吉祥被保姆伺候上床后,就立刻把对方遣走。的保姆将门关上之后,她带着胜利的笑拨通母亲的电话。
朱莜一边打着牌,一边拿肩膀与耳朵夹着电话,听着女儿的喜讯:“怎么样?成功住下了?太好了!记得要随机应变,可千万别惹你爷爷不高兴。”
“我知道了,妈,挂了。”陆吉祥眯起美艳的眸,阴冷地笑了几声。
朱莜那边,听到女儿的消息,打牌的兴致高潮:“青一色!”
“今天怎么都是你赢?”一位贵妇不甘心地说道。
“哈哈哈!承让承让。”朱莜一边敛钱,一边嘿嘿笑道。
今天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跟吉祥这母女战略同盟,到了要大显身手的时候,她非把傅怡气个半死不可。
……
对于陆吉祥的入住,陆少琛并未发表意见。第二天在早餐桌上遇见的时候,他的精眸充满威胁地看了一眼她的腿,在看到陆吉祥惊恐地将腿往旁边挪了一下之后,他在心底冷哼了一声,然后就不着痕迹地抱着儿子坐下。
也许是那天医院里陆少琛的行为给陆吉祥留下阴影,所以当他的目光一看向她,她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膝盖,好像那里还跟那天一样,撕心裂肺地疼着。
傅怡端着早餐出来,笑着招呼儿子:“我今天烤了你最爱吃麻酱烧饼。”
“今天妈下厨?那我有口福了。”陆少琛笑着说道。
“这些小菜都是青荇做的,清爽可口,配着麻酱烧饼吃正好。”陆安国骄傲地介绍。青荇这孙媳妇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孙媳妇。吉祥跟她一比,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三岁孩子。
“青荇还熬了红豆粥,我去帮她盛。”傅怡优雅地笑着,转身走回厨房。
青荇这时已经将粥盛好,两个人一人端了个托盘,一起将粥碗端出去。
“爷爷,这是您的。爸,这碗给您……这碗是小畅的……”青荇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当走到陆吉祥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盘子里还有两碗,一碗给自己,另一碗就是吉祥的。她真不想伺候陆吉祥。
陆吉祥发现早餐全是她不爱吃的东西,就不满地问道:“怎么都是这种东西?有没有能入口一点儿的?哪怕是个金枪鱼三明治也行啊!”
“没有。陆大小姐如果不爱吃,可以不吃。我跟妈做早餐不是为了伺候你一个人。”青荇将本来要递给吉祥的粥碗端走,然后就坐到陆少琛身边。陆吉祥这个样子正称了她的心。她正好不愿意给陆吉祥端饭。
“赵……”陆吉祥正要发火,看到爷爷瞪过来的目光,立刻转怒为喜,人道是识实务者为俊杰,她忍。“我这人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见青荇还不理她,她面前什么早餐都没有,她就委屈地对爷爷说道:“爷爷,我行动不方便……”
“你不是要吃金枪鱼三明治?”陆安国挑起眉,不悦地瞪着吉祥。
“爷爷,我是说着玩儿的。”陆吉祥讨好地笑了笑。
“小刘,帮吉祥把粥端过来。”陆安国这才吩咐人帮陆吉祥递上早餐。
陆吉祥一边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粥碗,一边在心里诅咒青荇。可恶的丑八怪!
青荇上班之前,不放心地叮嘱两个保姆:“你们一定要提防着吉祥,可别让她靠近小衿跟小畅。”
“我们明白。请少夫人放心。”两个保姆恭敬地点头。
她们俩来陆家已经不是一两天,所以很清楚这家人的矛盾,也知道那位陆小姐的可怕。少夫人吩咐的,她们自然明白。她们两个离陆吉祥越远越好。
傅怡从丈夫怀里接过女儿之后,就对青荇说道:“青荇,你放心去吧。家里还有我跟爷爷,吉祥腿脚不方便,她逆不了天。”
陆少琛环住妻子,冷冷地越过客厅,看着远处的陆吉祥,然后低声对妻子说道:“别太担心。吉祥不敢怎样。”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可是青荇依然放心不下。上班的时候往回打了两次电话,在听婆婆说孩子们平安无事后,才强迫自己安心工作。
有那个陆吉祥在家,说实话,叫她怎么可能放得了心?
也许陆少琛说的对,这几天陆吉祥倒真的很安份,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大小姐脾气依旧在,有时候会刁蛮地要求警卫或保姆帮她做这做那。对于她的坏脾气,陆安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到该出手的时候,他随她便。
陆吉祥以为爷爷默许了她的娇纵,就开始显现原形,越来越刁钻刻薄。
“刘姨,过来帮我按摩按摩。”坐在轮椅里的陆吉祥,突然招呼正在给小衿喂水果的保姆。
“陆小姐,您稍等一会儿。我喂完小衿就帮您按摩。”刘姨看看膝上的小衿,孩子正张着小嘴等着她喂苹果,于是她带着歉意地对陆吉祥说道。
“我腿难受,等不了!”陆吉祥不悦地瞪起双眼。“愣什么愣?还不快过来?”
因为傅怡在楼上哄小欣然睡觉,爷爷带小畅去隔壁串门,所以客厅里没有主人能帮她说话,刘姨只好把小衿放到学步车里,走过去帮陆吉祥按摩。
陆吉祥闭上眼睛,开始一边享受保姆的服务,一边仍然不满意地要求:“再往上一点儿,你轻点!真舒服,就那儿,别停!”
保姆一边小心翼翼地帮陆吉祥按摩,一边关注着顽皮的小衿,怕他出个什么事,她不好跟少夫人交待。
她今天只顾着孩子想吃苹果,忘了少夫人说的话,结果就被陆吉祥给逮着了。这下子,想躲都躲不开了。
小衿站在学步车里,双手扶着学步车的扶手,自己往桌子边挪,想自己拿苹果吃,结果一不小心,差点摔一跤。刘姨见状,赶紧松开陆吉祥的腿,要去抱小衿。
陆吉祥睁开眼,想也没想,朝着刘姨就是一巴掌:“我让你别停,你耳聋了吗?”
“对不起,大小姐,我得看孩子。”刘姨捂着脸,委屈地说道。
她是陆副部长请来专门看小衿少爷的,在陆家,她不需要伺候别人,可是这陆大小姐太蛮横,她又不敢不听。要是因此而疏忽到小衿少爷,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陆少夫人。
“什么是主什么是仆我看你到现在还搞不明白。我是陆家大小姐,而你,只是陆家的佣人,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小衿那么大,能出什么事?过来!帮我按摩!”陆吉祥不悦地教训起刘姨。
在一旁听着她说话的小衿突然开口:“姑姑凶凶……衿衿不爱……”
他的话一说完,陆吉祥就气得瞪起眼珠:“小东西,你再说一句?”
她凶她的,关这该死的小东西什么事?
再说她要他爱了?
陆吉祥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小衿。
“姑姑凶凶,衿衿不爱。”小衿摇着头,像个小大人似地说道。妈咪说过,不要靠近姑姑,妈咪说姑姑坏,会伤害衿衿,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刚才那个凶巴巴打人的姑姑。
陆吉祥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孩子竟然敢教训她,她气得忘了自己腿上的伤,抡起右臂,朝小衿扑去。结果小衿没打着,她自己反而摔到轮椅下面。
刘姨听到陆吉祥刺耳的痛呼声,立刻慌张地走过去:“陆小姐,你没摔伤吧?”
“废话!啊!”陆吉祥疼得呲牙咧嘴,她的腿才动完手术没有半个月,这一摔,疼得她直冒冷汗。“还不快扶我起来!”
刘姨一个人根本架不起陆吉祥,反而弄得她更疼。就在这时,陆安国抱着小畅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两名警卫员。
“这是怎么回事?”陆安国皱起眉,看着陆吉祥跪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学步车里的小衿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迈开双腿,朝陆安国跑去。在抱住他的大腿后,他昂起小脸说道:“姑姑凶凶,要打衿衿。”
“陆吉祥!”陆安国摸着重孙子的头,生气地瞪向陆吉祥。她这几天的表现难道跟他猜测的一样,只是伪装,她还想在这个家搅和?
陆吉祥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哭起来:“爷爷,我哪有啊?小衿不懂事,胡说八道您也信。我是想给小衿喂水果吃,结果一不小心就摔下来了。刘姨,是不是这样?”
陆吉祥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力掐了一下刘姨的手,示意她帮自己说话。耐于她的淫威,刘姨只好模糊地嗯了一声。
“小衿不会说谎。你现在给我回屋好好反省反省!小赵,弄小姐回屋!”
“是!”
“爷爷,不是我的错。你不能关我!”陆吉祥不服气地抗议。
“我就不该让你在这个家随便乱晃。”陆安国冷酷地说道。
小衿这么可爱的孩子,吉祥害他不成,现在又想动手打他,真是可恼!
两名警卫将陆吉祥抬到轮椅上后,就推着她往卧室走。
“放我出去!”陆吉祥声嘶力竭的叫声传入陆安国的耳中,他并没有心软,只是带两个BABY坐到地毯上,陪他们玩耍。
傅怡匆匆地下楼,看到公公就急忙地问:“爸,怎么了?我听见吉祥在吵。”
“姑姑凶凶,要打衿衿。”小衿一边摇着手里的拨楞鼓,一边顽皮地笑着解释。
“这个吉祥,就不能消停点?”傅怡无力地摸了摸额头。
她才带小欣然上楼睡觉没多大会儿工夫,吉祥竟然就搞出这种事。
刘姨充满歉意地对陆安国说道:“首长,对不起,刚才大小姐用力掐我,不许我说真话。”
“不怪你,是我没教育好孙女。”陆安国摆了摆手,表示并不怪罪刘姨。其实他最责怪的人是自己。都是他以前太宠吉祥,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姨感激不尽地直弯腰:“我以后一定看好小少爷,不让小姐再靠近他。”
傅怡看到公公伤感的表情,立刻安慰他:“爸,这事不怪您。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要怪就怪朱莜,她从来不懂怎么教育孩子。”
“我也有责任。”陆安国感慨地说道。
陆家出这么个害人精,作为大家长的他,如何也推不了干系。
“爷爷,放我出去!我没要打小衿,是他误会我了。”陆吉祥的房里传来她的道歉声。
“爸?”傅怡看着陆安国,征询着老人的意见。
陆安国抱起小衿,一边亲他红润的小脸,一边毫不在乎地说道:“不要理她。先关她几天再说。”
陆吉祥被关在卧室里,又难受又后悔。她怎么就一个没控制住脾气,又惹爷爷生气了呢?
她的复仇计划还没开始,怎么能就这么夭折?
青荇晚上回到家,听说了白天的话,紧紧地抱住儿子,哽咽地问:“小衿有没有吓到?”
“衿衿……男子汉……不怕……”衿衿不但不哭,反而威武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他的话惹来陆少琛的大笑。他一把将儿子举起来:“我的小男子汉,爸爸以你为傲!”
被举到半空中的小衿,开心地咯咯直笑。“衿衿……男子汉……”
看着这对父子开心的笑容,青荇这才释怀。她站在一旁,偷偷擦眼泪。
“青荇,爷爷已经把吉祥关了禁闭。”傅怡拍拍青荇的肩膀,耐心地安慰她,“你爷爷说,她要是反省不够深刻,就把她赶出大宅,任她自生自灭。”
“我很怀疑她的反省。”青荇不敢相信地叹了口气。就吉祥那个从来不知道检讨自己的人,会懂得反省吗?
为什么陆吉祥总要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罗旭跟吉祥离婚又不是她造成的。
陆吉祥睡到半夜,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抓住,就像在医院里那个堂哥出现的夜一样,她仿佛被撒旦盯上了。
卧室里突然大亮,陆吉祥吓得立刻闭紧眼睛装睡。
“我知道你在装睡。”陆少琛冷冷地吩咐。
陆吉祥只好睁开眼,讪讪地打了声招呼:“堂哥。”
“告诉我下午是怎么回事。”陆少琛坐到椅子里,悠闲地看着陆吉祥,仿佛并不生气。可是陆吉祥却觉得有一种阴风,冷飕飕的,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心。
“堂哥,我改。我发誓,我以为会对小衿好。我一根手指头也不会再碰他。”陆吉祥竖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狼来了,只能说三次。这是第二次。”陆少琛冷魅地眯起精睿的眸,逼视着陆吉祥的眼睛,“我只给你两次悔过的机会。”
“不会有第三次。我发誓。堂哥,我今天绝对不是故意要打小衿,我是被笨手笨脚的刘姨给气得,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吉祥紧张地不断舔着嘴唇。
堂哥越来越让人害怕,他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笑的时候,竟然拥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大结局(二)
朱莜接到女儿的电话,知道吉祥又闯了祸,直在电话里不住数落对方无脑。她对这女儿真是又气又心疼,虽然在电话里把吉祥狠骂了一顿,可是为了不让女儿受气,她还是决定回大宅一趟,第二天就赶紧提着一堆巧克力、糖果、果冻,派……这类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赶来大宅。
她还没进屋,就开始热情地嚷嚷:“小衿,小畅,快来看看,有好吃的。”
“有就有,那么吵吵做什么?”陆安国被她的嚷嚷吵到,冷冷地从棋盘里抬起头。朱莜还没出现,他就听到她吵吵闹闹的声音,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王熙凤?人未至先让人闻其声。
“爸,您今天好兴致。自己研究棋谱呢?”朱莜一边把零食摆到茶几上,一边讨好地坐到陆安国身边。她今天来,不只要哄好小衿,也要哄好公公,因为只有哄好公公,吉祥才能被放出来。
“我还想问问你,今天哪来的兴致买这么多东西。”陆安国一边放棋子放到棋盘上,一边沉着地问道。朱莜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今天还买了一大堆零食,那目的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出来。她一定听说他关了吉祥禁闭,让吉祥自我批评,她这是想来替吉祥求情,要他放吉祥出来。
“我一早去超市,正好想起小衿跟小畅,就想着这些东西孩子们一定爱吃。”朱莜赶紧解释,怕被陆安国说她动机不纯。吉祥那孩子就是沉不住气,她几次三翻警告吉祥别惹公公生气,别主动犯错,结果吉祥就是记不住她的叮嘱。这不,还得她来帮吉祥说情。
陆安国奇怪地抬起头,将目光从棋盘上转向朱莜:“今儿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哎呀,爸,您怎么这么说?我是小衿的奶奶,小畅的姥姥,我也很疼他们俩。我就是不太会表现,所以让你们误会我。”朱莜拿出自己是小畅姥姥这件事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小畅的姥姥?我看傅怡比你更配得上这个称呼。”陆安国不满地哼了一声,就又低下头去研究棋局,不再理会朱莜。
傅怡比她更配得上姥姥的称呼?朱莜被公公的话气得够呛,不过又不敢当面发作。
傅怡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竟然拿着她的亲外孙讨好公公!她真恨自己没有傅怡那种笼络人心的手段。
就在这时,两个保姆抱着孩子们从后花园进来,朱莜立刻招呼着,亲昵地将小衿搂在胸前,然后献宝似地说道:“小衿,快来看,二奶奶给你买了巧克力,派,果冻……”
“谢谢奶奶。”小衿非常礼貌地道谢,在面对一大桌零售的时候,却没有伸手去拿。
朱莜见小衿不动手,就只好亲自动手剥了个碗状的果冻递到小衿嘴边:“这果冻里有果肉,小衿尝尝看,很好吃。”
“妈妈说……冻冻……臭鞋鞋做的……吃冻冻是吃臭鞋鞋……衿衿不要吃臭鞋鞋。”小衿像个小绅士似地说着,还将朱莜手中的果冻给推开,那皱着小鼻子,好像面前的果冻是一双臭鞋。
他的话一说出口,气黑了朱莜的脸,却让陆安国哈哈大笑:“小衿的话有道理,吃果冻就是吃臭皮鞋。”
朱莜见陆安国这样说,立刻将手里的果冻扔进垃圾桶:“我不知道这事。下次奶奶不买臭皮鞋……不是……不买果冻了。这儿有巧克力,衿衿不是最喜欢吃巧克力吗?来,尝一块,是欧洲进口的,这个好,纯巧克力的。”
“谢谢奶奶,衿衿只吃一小块。妈咪说吃多了牙牙长洞洞。”小衿非常有礼貌地接过去,自己只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哎哟,我们小衿怎么这么有出息?这孩子,太可爱了。”朱莜笑着揉揉小衿的发顶,像是非常喜欢这孩子似的。
小衿昂起小脸,嘿嘿笑了两声。在看到小畅正眨巴着眼睛看他吃巧克力的时候,他立刻将手中的巧克力递过去:“弟弟吃……”
小畅开心地接过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爸,孩子们都爱吃我买的巧克力。”朱莜笑弯了眼睛,在陆安国面前开始邀功。
“算你做对一件事。你呀,平时别没事儿就往牌局上跑,也多关心关心孩子们。”陆安国放棋谱放下后,异常严肃地看着朱莜。“你跟傅怡学学,平时多陪陪孩子。少琥婚礼的事我就没见你有多操心,全傅怡一个人跑里跑外地忙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少琥的亲妈。”
“我这不是来了吧。”朱莜讪讪地笑了笑,在陆安国犀利的目光中别开脸,“我正想跟吉祥研究着,看还要给少琥添置些什么东西。淼丫头跟青荇不一样,咱们不能让李家人觉得咱们怠慢。”
“他二婶,你这话不对!不管淼丫头跟青荇是什么出身,到了我陆家,就都是我陆安国的孙媳妇。我对她们一视同仁。”陆安国不悦地绷起脸。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朱莜赶紧替自己解释,“我是说,青荇的妈人很随和,什么都不挑,咱们怎么办都听咱们的,可是李家那么一大堆人,您也知道人多理儿就多,要是他们挑这挑那,我怕到时候少琥娶得不那么顺利。我这也是为了少琥好,您也能跟着少生点气不是?”
“周到一点也对。”陆安国倒并没有反驳朱莜的话。娶青荇的时候的确不需要顾忌娘家人,因为孙尚怡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女人。而李家那复杂的人际关系,不能不加入考虑。“你跟傅怡好好研究,尽量办得圆满。”
“好好好,谢谢爸。”朱莜看到陆安国心情不错的份上,赶紧打蛇随棍上,“爸,我想把少琥的公寓重新布置一下,给他重新换一套床上用品,毕竟是新婚,红色的吉利。”
“你自己看着办。这种小事不需要跟我报告。”陆安国低下头,重新拿起棋谱,开始研究起他最爱的围棋。
围棋,虽然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里面却暗藏玄机,这里面的知识太过博大精深,他研究一辈子也研究不完这里面的奥妙。所以跟听朱莜说话比起来,他更喜欢下棋。
“爸,我想找吉祥帮我参谋参谋。毕竟我老了,审美观跟年轻人不一样。”朱莜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安国。
“原来你前面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陆安国拿着棋子,了然地笑了一下。“你的谈话技巧长进不少。”
“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想找吉祥商量商量。”朱莜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她抬起一只手,整理着自己本来就不乱的头发,眼神有些闪烁不安。
公公都快八十的人,怎么还不老糊涂?
“吉祥犯错,必须受到惩罚。过几天我自然会放了她。”
“可是,爸……”朱莜听到公公的话,急了,“吉祥的腿动过手术,她需要复健,您要把她关起来,时间长了,她要是肌肉萎缩,想走路就会有问题。您也不希望手术失败,是不是?”
“几天时间,萎缩不了!你要想当个好母亲,就进去陪她一起悔过。”陆安国冷肃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而且还有一种不容人反抗的威严。
“我?”朱莜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公公的意思是,要她陪吉祥一起被关禁闭?她这不是白来了?不但没救出吉祥,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就是你。你是她妈,最适合照顾她。”陆安国点点头。
“奶奶是好妈妈。”小衿顽皮地拍着小手,“好妈妈……好妈妈……”
“瞧,连小衿都知道你会做个好母亲。”陆安国笑着将宝贝重孙儿抱到腿上,捏捏他圆润的苹果脸,宠溺地笑起来。这孩子真会插话。
“我是打算陪吉祥复健。那爸,我去看看吉祥。”朱莜被小衿的话弄得骑虎难下,只好抓起自己的包,走向吉祥的卧室。
吉祥门口的警卫员见朱莜过来,立刻帮她打开房门。
朱莜站在门口,怀恨在心地侧过头,瞪了小衿一眼,才迈开腿走进女儿的房间。
“妈,爷爷同意放我了?”吉祥一见母亲进来,立刻摇着轮椅,走向朱莜。
“放什么放?你爷爷让我进来陪你悔过。”朱莜气愤地把包扔到沙发上,就板着脸坐下。
“啊?”吉祥傻了眼。爷爷怎么能这样?这下子,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朱莜指着女儿的脑门,不满地数落起她:“你呀你,我嘱咐你的时候你不肯好好听,一回来就把我说的话抛到脑后。”
吉祥委屈地躲着朱莜的指点:“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小衿那个臭小子那么可恨?我看见他就想掐死他。”
听到女儿的话,朱莜也有同感:“小衿是够可恶。”
“那我怎么办?就这么被关着?”吉祥摇着母亲的腿,撒娇地说道,“你帮我再去求求情。妈,我在这间小屋子里都快憋出病来了。”
朱莜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吉祥居住的房间。她记得这间客房其实根本没住过什么人,大部分时候都充当储藏室的职能。住习惯宽敞房间的吉祥,自然住不惯条件这么恶劣的屋子。
“这真不是人住的。可是你现在腿上有伤。你先委屈一段时间,等你的腿完全好了再搬回楼上住。”朱莜只能安抚女儿。“对了,吉祥,你这两天锻炼没有?医生可是说过,让你下地勤练习。如果萎缩了,肌肉坏死,想走路也没希望了。”
这是朱莜第一次真正像个母亲,关心地看着吉祥。
“哪有人管我?我现在是囚犯。”陆吉祥气愤地抿起嘴唇。“我昨天想让保姆给我揉揉腿,结果腿没揉成,还被爷爷关起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赵青荇,她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留在大宅。
“这怎么可以?我们娘俩在这个家就这么没地位?连个保姆都不听使唤!我去招呼警卫员,让他们扶你下地走走。”朱莜说着,就走向门口招呼人。
虽然吉祥犯了错,可是爸这么关着她,实在有些残忍。身为吉祥的母亲,做任何事自然都以对吉祥好为初衷。
对于她的行为,陆安国倒也没拦着。他并不是想伤害吉祥,不让吉祥好过,只是想给吉祥一个冷静悔过的机会。希望朱莜能起到正面作用。
晚上青荇回到家的时候,听到爷爷跟她描述小衿白天对果冻的形容之后,不禁失笑:“我只说过果冻里加了皮鞋下脚料熬成的明胶,没想到到他嘴里就变成臭皮鞋了。”
“咱家小衿长大了肯定了不得。小小年纪就非常能自律,再怎么喜欢吃巧克力,也只让自己吃了一小口,而且还知道让着小畅。”陆安国揉着小衿的脸,宠爱情情尽情流露。
“衿衿是大人,好吃的要让弟弟。”小衿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顽皮地笑道。他抓起桌上的糖果,递给大家:“妈咪吃,太爷爷吃,奶奶吃……”
“好,我们一起吃。”傅怡接过孙子递过来的糖,和蔼地笑了起来。
这孩子跟少琛小时候一样,很会疼人。记得少琛小时候,会把爷爷偷着给他买的巧克力留给她吃。
朱莜从女儿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想着女儿还被关着,她就走过去,坐到傅怡面前,用力咳了一下。
“她二婶,吉祥休息了?”傅怡淡然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其实朱莜完全不必一遇到自己就变得像只刺猬,竖起尖尖的刺想扎人。她从来没想过要争宠。
“是!吉祥腿疼,我给她按摩半天,她这才好受一点儿,睡着了。我们家吉祥命苦啊,我要是不来看看,都不知道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朱莜冷嘲热讽地说道。
“我们让她少吃了还是少喝了?她命苦?我看伺候她的人才命苦。动不动就挥手打人,她当自己是法西斯还是当自己是女皇?”陆安国“啪”地一声拍上茶几,差点把玻璃拍碎。朱莜没想到公公生这么大气,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她讪讪地咧了咧嘴:“吉祥不是没打成吗?小衿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吉祥腿脚不利索。”青荇话语犀利地点出原因。自从吉祥要把她跟小衿害死那件事发生后,她就没打算再做一个被动的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吉祥命苦?您怎么不说说你女儿心地有多歹毒?我们娘俩从来没想过怎么着她,她却想害死我们。”
“朱莜,你要是总这样说话让人生气,就回屋陪吉祥!”陆安国气愤地瞪着朱莜。他本想让朱莜劝劝吉祥,看来没任何意义。
“爸,我也是看到吉祥练习走路那么难受,我就心如刀割。青荇是母亲,我也是母亲。请你们体量体量我的心情。任何母亲看到孩子难受,都可能跟我一样。我刚才有点口无遮拦,青荇,你别生二婶的气。我替吉祥向你跟小衿道歉,其实吉祥早就后悔了,她只是拉不下脸来道歉而已。”为了女儿,朱莜只好委屈求全,低声下气地向青荇道歉。
“希望真是那样。”青荇不太相信地冷笑。
吉祥要真悔悟了,她的态度应该会改变。
“要不,我明天让吉祥向你负荆请罪。我一定让你明白她忏悔的心。”朱莜态度恳切地望着青荇。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要想下好母女战略联盟这步棋,她就得先赢得赵青荇的信任,至少不能让青荇怀疑吉祥,恨着吉祥。
只有麻痹住敌人的神经,才能一招克敌至胜。
“负荆请罪有点夸张。我只需要她向我道个歉,并保证再也不伤害我的儿子。”青荇紧搂着儿子,说道。
小衿是她的命,她这次最恨的不是吉祥要害她,而是想害小衿。她最不能原谅这一点。她与吉祥的恩怨与小衿无关,小衿是无辜的。
“等一会吉祥醒了,我就让她向你道歉。二婶绝不护短。”朱莜拍拍胸脯保证。
“这还像个样。”陆安国赞同地看着朱莜。朱莜打从进了陆家,就刚才的表现让他满意。
朱莜为了能表现得更好点,让公公高兴,就朝小畅伸出双手:“小畅,来,让姥姥抱抱。”
小畅在被朱莜抱过去后,一直怯生生地朝傅怡那边看,似乎想让傅怡把自己接过去。傅怡虽然有些心疼,可是耐于身份又不好意思伸手,毕竟朱莜才是小畅的亲姥姥,她总不能不让朱莜抱这孩子。如果朱莜能真心疼爱小畅,对小畅也好,他又能多一个疼爱他的人。
小畅异常安静地坐在朱莜胸前,连动都不敢动,两只漂亮的蓝眼睛不断看着客厅里其它陆家人。
“二婶,您抱的姿势不对,这样小畅不舒服。”青荇一看朱莜抱小畅的姿势,就看出她很少抱BABY,所以用一只手从小畅的腋下穿过去,紧紧箍住小畅的胸部。
“我是该多练习练习。吉祥长大后,我就没机会抱过孩子。”朱莜赶紧换了个姿势,将小畅圈在臂弯里。
“朱莜,你要真想疼爱小畅,就多抱抱他。这孩子打小没妈亲,怪可惜的。”傅怡说完,叹了口气。
如果朱莜跟吉祥有心,就该善待小畅这孩子。
“其实吉祥也挺想疼爱他,可是每次她想抱小畅,小畅都躲着她。她心里一直觉得自己亏欠着这孩子。”朱莜赶紧替女儿说话。
小畅出生的时候,吉祥受的刺激太大,她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不是罗旭的,才会动杀掉小畅的心。其实吉祥也只是想留住罗旭才那样。可是到头来罗旭也没留住。朱莜突然发现女儿打从嫁给罗旭之后,似乎诸事不顺。
“觉得亏欠就多补偿一下。她不拿出真心,孩子也不是傻瓜。”陆安国说完,就站起身,对大家说道,“晚饭吃得太饱,我出去慢慢步。”
“爸,外面风大,您多穿点。”傅怡赶紧起身,将陆安国的外套从衣架上取出来,追上前帮老爷子套上。
“还是你最贴心。”陆安国感慨地叹了口气。
孩子们孝不孝顺,与她平日怎么就没关系,关键是看实际行动。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最能看出孩子们的心。傅怡从来不曾讨好过他,甚至在被朱莜欺负的时候,也没跟他抱怨过一回,可是她在用心对待他。像刚才,怕他受凉感冒,立刻为他拿衣服这种事,朱莜绝对不可能会做,因为她的心里没他。
所以当朱莜跟傅怡争宠的时候,他只会觉得可笑。
不知道朱莜到处怎么劝动了吉祥,第二天,她竟然主动向青荇道歉,青荇觉得这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她谨慎地看了眼吉祥,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就只好接受吉祥的道歉。
陆安国看吉祥这么诚恳,出于复健的考虑,他便不再关她禁闭。
朱莜推女儿回房休息的时候,诡异地笑了:“这才对。道个歉不会闪着舌头,可是却能让赵青荇无话可说,再也指责不了你。”
“还是妈英明。”吉祥点点头,非常赞同母亲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姜还是老的辣。”朱莜立刻骄傲起来。
……
赵青松有点失魂落魄地坐在吧台前,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舞池里摇摆的身体,却没有一点想加入的意思。
陈路易搭住他的肩膀,戏谑地问道:“怎么那么不在状态?哪个女人能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赵青松摇晃着眼前的酒杯,用心碎似的语气说道:“一位美丽高贵的公主。”
陈路易背倚着吧台,诡异地笑道:“让我来给你算一命。这位美丽高贵的公主一定姓陆。”
“你怎么知道?”赵青松差点把手中的酒杯丢掉。
陈路易世故地耸耸肩:“我阅人无数,你那点心思我会看不出来?”
“哎!看出来又怎么样?她根本看不起我。”赵青松长叹了一声。在他心里,陆吉祥一直是个高不可攀的千金小姐,就算他后来有机会亲近她,可是她享受完他的服侍之后,立马把他推开,根本没把他装心里。他有一种极度的失落与不平衡感。他真想成为陆吉祥心中最重要的男人。
“咱们是什么人?男公关!你把自己摆正位置。别该挣的钱没挣到倒把自己的心给赔进去。”陈路易以过来人的口吻劝道。他们这样的人,就该是刀枪不入才行,不然在这红尘中打滚,早晚有一天会中枪。
“我就没把她当过客人。”赵青松痴迷地看着酒杯,仿佛那酒杯是陆吉祥的化身。他突然一仰头,将一杯啤酒都喝下去。
“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帮帮你。”陈路易实在看不下赵青松这种痛苦的样子,于是慷慨地说道。“我去给你打听打听陆吉祥的消息。”
陈路易说完,就离开吧台,一边掏着手机,一边往外走。
在朱莜的公寓,陈路易一见门打开,就充满激情地上前就要抱住她:“朱姐姐,我好想你。”
“进来再说。”朱莜有些恐慌地将陈路易扯进屋。万一被邻居看到就坏了,她怎么说也是已故的政协前主席夫人,不能有绯闻。
陈路易识趣地关上门,才抱住朱莜,然后委屈地说道:“朱姐姐最近跑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我的心里都快急疯了。”
朱莜宠溺地拍拍陈路易那性感的脸,笑着说道:“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想着我。”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当然想你。”陈路易抓住朱莜的手,一边吻着她的手心,一边蛊惑地笑着。
朱莜被陈路易哄得飘飘浴仙,任由他把自己推倒在沙发上。
她沉迷地看着陈路易捧起她一只脚,像在吻什么珍宝一样吻着她的脚趾时,她觉得自己又恢复了青春。是陈路易让她重获新生。
“路易……快……过来……”
“你还没告诉我最近去哪儿玩了?是不是跟吉祥去法国购物,把我给忘了?”陈路易委屈地扭扭身体,像个被抛弃的小孩似地撒娇。
“吉祥受伤住院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照顾她。”已经快要一个月没见到陈路易的朱莜沉不住气地一把将对方拉进怀里,“快点,姐想你……”
在知道了陆吉祥的情况后,陈路易没让朱莜失望,开始用力在伺候起朱莜。
……
“吉祥受伤?严不严重?”当赵青松听到这个噩耗后,如被雷击。他心中的高贵公主竟然受伤了,她受得了那种痛吗?
“听她妈说动了个膝关节置换术。现在正在复健。”陈路易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无所谓地回答。他从来不会把真心交给女人,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他从不关心。也许这就是他能成为头牌,而赵青松却一直半红不紫的关系。
“我去看她!”赵青松沉不住气地就要去探望吉祥。结果被陈路易一把拉住。
“陆吉祥住在她爷爷那里,你用什么身份去见她?男公关?你不怕陆老爷子拿冲锋枪蹦了你?”陈路易衷心地劝道。
像他们这种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出现的地方绝对不能出现。而且太过主动,只会让女人觉得你可有可无,而不会朝思暮想着,想要你多看她一眼。在女人堆里打滚多年,陈路易觉得自己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躯。他可不会像赵青松这么笨,自己去找死。
赵青松颓废地瘫坐回沙发上,难过地揪着头发。突然他想到那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堂妹。他近乎兴奋地睁大眼睛:“青荇!”
“什么杏?”
“我是说青荇,我堂妹,是吉祥的堂嫂。我去探望我堂妹。”赵青松想也没想,就抓着外套跑出去。
“你去之前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陈路易看着赵青松身上那男公关特征鲜明的衣服,立刻大声冲着他的背景喊道。在听到赵青松的道谢之后,他不禁笑着摇头:“这小子,疯了。”
像他这样游戏人生多好?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失魂落魄,寻死觅活?
陈路易半躺到沙发里,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在看到上面五个零的数字后,用力亲吻着上面的签名。这陆夫人太他妈的好哄,只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骗个几十万。那赵青松就不知道学着他点,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将支票放进口袋,他决定放自己一天假,醉生梦死一回。
不能只许女人玩他,他也要玩玩女人。
……
当警卫询员问赵青松身份的时候,他拿出自己是青荇堂哥的身份,告诉对方他来探望青荇。
正要上楼休息的陆安国听到赵青松来访,沉吟了一会儿,就对警卫员说:“叫他进来。好好招待少夫人的娘家人。”
赵家人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总是青荇的亲人,所以他没打算将赵青松拒之门外,就算要赶人,那也是青荇的权力。而且青荇的二叔二婶回天津之前,似乎已经改变许多。如果可能,他很希望青荇与她的家人能和解。
“好。首长去休息吧。”小赵给了陆安国一个放心的笑。
赵青松坐在陆家的客厅里,一直非常拘谨,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却依然紧张。尤其是在他抱着不纯的目的的时候,他唯恐遇到陆老爷子,在对方那犀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幸好,从他进来,陆安国也没现身。
小赵热情地招待着赵青松:“赵先生请喝茶。我们少夫人跟夫人去超市买东西,可能要过一会儿才回来。”
“没事,我可以等。”赵青松紧张地舔舔嘴唇。陈路易说吉祥住在这里,怎么不见她人?
就在他苦苦等待,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陆吉祥推着轮椅从卧室里出来,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吩咐警卫:“给我来杯卡布其诺。”
“好的,小姐。”小赵点点头,就去倒咖啡。
最近这位陆大小姐倒是安宁许多,只要你满足她的要求,她就不再乱发脾气。所以小赵倒没有拖延,立刻去给陆吉祥煮咖啡。
赵青松一听到陆吉祥的声音,就立刻紧张地站起来,头也不敢抬太高,磕磕巴巴地打招呼:“陆……陆小姐……”
陆吉祥一看到他,被他吓了一跳,因为害怕家人知道他俩曾经做过的事,她的脸色差点变绿。她不悦地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赵小姐放心,我跟他们说我来看青荇。陆……陆……陆小姐……”赵青松赶紧抬起头解释,就怕陆吉祥生他的气。在看清陆吉祥的脸后,他震惊地张大嘴。这个头上有伤疤,嘴里缺门牙的女人真是陆吉祥?
“别想嘲笑我!闭上你的嘴!”陆吉祥气得牙痒。赵青松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那样的表情看她。她很丑吗?他怎么能跟看到鬼一样?
“陆小姐,我不会嘲笑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丽的神话。”赵青松立刻收起震惊的表情,强调自己的态度。他执着地暗恋着陆吉祥。“我爱你!”
“不许告诉别人咱俩的事!要说出来,我找人废了你!”陆吉祥眯起美艳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我明白。我保证不说。”赵青松小心翼翼地直点头。他关心地看着陆吉祥的腿,不清楚对方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
“看什么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你看着舒坦?”陆吉祥不悦地瞪了赵青松一眼。她现在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就怕看到自己的脸,也因此她现在连家门都不愿意出,就怕被人看到笑话。
“我心疼。”赵青松诚实地回道。
他心中的天使,竟然变成现在这种模样,真让他心疼。如果是伤他身上就好了。
“行了,你看也看过,赶紧走。”陆吉祥不耐烦地往外赶着赵青松。绝对不能让陆家人知道她跟赵青松有一腿,他们之间的关系必须是个秘密。
“好。”赵青松不敢忤逆陆吉祥的命令,只好点头。对他来说,陆吉祥的话就是圣旨,他绝对不会反抗,并且言听计从。
小赵把咖啡端出来时,正看到赵青松起身要离开,他赶紧充满歉意地上前:“赵先生,我照顾不周,您别生气。我们少夫人快回来了,您再等一会儿?”
赵青松看了一眼陆吉祥,在她催促的目光下,就赶紧解释:“我突然有点急事,等有空我再来探望青荇。”
“那赵先生慢走。”小赵赶紧将咖啡放到茶几上,热情地送赵青松到门外。
陆吉祥微歪着头,看着赵青松离开的背影,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个男人对自己倒挺死心踏地。也许哪一天能用得着他。
当这个想法在陆吉祥脑海里形成之后,她得意地冷笑。
赵青荇,你也许一辈子想像不到,可能会害到你的人是你的至亲!
陆吉祥露出阴狠的表情,充满算计地眯起眼睛。
想起堂哥的威胁,她打了个寒颤。这一次,她一定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堂哥抓不到任何把柄。她会完全置身事外。
她一边转着咖啡杯,一边默默沉思,该怎么让赵青松为她办好这件事。
当青荇跟婆婆从超市回来,听警卫员说堂哥过来探望她,觉得有些纳闷儿。赵青松怎么突然跟个幽灵似的出现了?当初二叔二婶离开北京的时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猜应该跟堂哥有关。会不会是堂哥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回天津找二叔二婶,所以来找她帮忙?
傅怡一听说青荇的亲戚没等她们回来就走了,便带了些责怪地说小赵:“怎么不让赵先生多留一会儿?”
“我留了,赵先生说临时有急事,所以没留住。”小赵搓着双手,抱歉地解释。
“不怪你。他要是真有事找我,肯定还会再来。”青荇把儿子放到地上,就将刚买来的奶粉和零食放到桌上,然后笑着抚慰被责备的警卫。
……
陆吉祥总感觉这几天伤口处痒得难受,特别不舒服,所以连下地练习走路都很少,动也不想动。
难道是刀口在收口?痒说明要长好了?
她一直以为是这样,可是当腿上的药布被拆下来之后,她才发现伤口竟然是红肿的,似乎有些像脓一样的东西从伤口处流出来。
大夫看着她的伤口,也有些惊讶:“怎么会?”
他一年做多少次这样的手术,极少有发炎感染的情况发生。看陆吉祥这伤口,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涌上大夫的心头。
“我女儿这是怎么回事?”朱莜紧张地抓住大夫的手。她一直以为吉祥的手术做的很成功,只等着康复了。
“需要做一下化验,我怀疑是关节感染。”大夫皱着眉,担心地回答。
“关节感染?我给我女儿换的德国进口的人造膝关节,你说是最贵,做工最精致的,为什么还会有事?”朱莜紧张起来。
“陆小姐换的的确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人造膝关节,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感染,因为感染源来自很多渠道,比如空气,手术器械,人造关节……”大夫认真解释。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需要懂,我只要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陆吉祥愤怒地瞪着大夫。她以为拆下药布,她的腿伤就痊愈了,没想到会感染。
“如果感染严重,就需要再重新置换一次,不过取出被感染的人造膝关节的时候,不能立刻换新的,需要先安装一个临时的水泥关节,待六个月之后再重新开刀。”医生尽量用陆吉祥能听懂的语言向她解释。“这是一个非常复杂与痛苦的过程。我为我的失职向你道歉,如果真确诊为细菌感染,我请你配合我的治疗。”
“你是说我还要再动两次手术?”陆吉祥双手抓住大夫的衣领,瞪大眼珠子,非常愤怒地问道。
这一次手术就让她难受得想死,医生竟然说可能要再开两回刀。
“陆小姐别激动。也许感染并非像表面这么严重。”大夫拨开陆吉祥的手,淡淡地说道。
在没出化验结果之前,还不能就下定论。也许只是他杞人忧天。
“你是个庸医!我非常肯定你是个庸医!”陆吉祥生气地大吼着,如果手边有东西的话,她肯定全都扔大夫脸上了。
……
当陆安国得知吉祥的情况后,不由得数落起一直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的朱莜:“我说用国产关节,你偏不听!看看,进口关节也没见着多好,还搞成这种下场。再开两次刀,吉祥得受多少折磨?”
陆安国这一次,有些心疼吉祥。
“我也不想。”朱莜委屈地哭着,她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嘟囔,“我也只是想给吉祥最好的治疗,让她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可谁成想竟然会感染?”
“吉祥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跟大夫吵起来?”陆安国非常了解他那个孙女的脾气,怕吉祥大闹医院,就有些担心地问道。
“吉祥是骂了大夫几句。不过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也数落她了。”朱莜一边说一边哭,“我可怜的吉祥,又要遭罪了。”
“我就知道。这孩子太不懂事!当初住院的时候,就天天跟护士们吵,搞得医院里乌烟瘴气。”陆安国对孙女是又气又无奈,她什么时候能像青荇这么懂事?
“会有这种事全怪那个大夫无能。别说骂他,打他也是应该的!”朱莜气愤地说道。
“细菌感染这种事是概率问题,大夫不是神,他也不能保证你女儿不会是那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你怎么跟吉祥一样幼稚?”陆安国不满地瞪了一眼朱莜。“明天我去医院看看吉祥,好好说说这孩子。”
“她哥月底就要结婚,吉祥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出院。”朱莜说起吉祥来,眼泪就哗哗地流。
再开两次刀,这不是要人命吗?
“也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傅怡担心地叹了口气,不过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就自觉失言。
“你少诅咒我们吉祥!”朱莜立刻生气地还击。傅怡这张臭嘴,就不知道说点吉利的话。她这是看吉祥伤口感染,觉得解气了?
“我不是要诅咒,我也是担心吉祥。”傅怡为失言而后悔不已。她今天怎么说话这么不经大脑?在朱莜面前,有时候,该无声的时候千万不能多嘴。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知道你讨厌吉祥,你心里不知道有多解气。”朱莜说着说着,突然由啜泣转为嚎啕大哭,“我那可怜的吉祥!”
“够了!”陆安国沉下脸,对朱莜说道,“要哭回房哭!”
他已经有些郁闷,朱莜还在这大呼小叫,吵得他心烦。
……
晚上青荇趴在陆少琛怀里说道:“虽然吉祥伤口感染不是好事,我却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家里又能清静一段时间,我也不用上班的时候天天提心吊胆,怕她对付小衿。”
“高兴就在我怀里笑。”陆少琛抚着青荇的背,淡然地说道,并没有责备青荇的“幸灾乐祸”。
“我觉得我变坏了。”青荇笑着抱住陆少琛的腰,“看到陆吉祥现在变得越凄惨,我越高兴。”
“因为她太可恨。我如果不是她堂哥,也许她对你的陷害还能少一点。你过得越幸福,她就越恨你,越想折磨你。”陆少琛非常清楚陆吉祥的心态,就是因为一种病态的嫉妒,陆吉祥变得越来越狠毒。
“这又不是你想不当就能不当的。不怪你。再说我要是没成为陆家少奶奶,也不可能在身份上超越她,不可能让她产生嫉妒。就让她继续羡慕嫉妒恨吧,我们要幸福。”青荇亲了亲丈夫坚毅的下巴,笑了起来。
“为了让她继续羡慕嫉妒恨,我要爱你,狠狠地……”陆少琛用力箍住青荇,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热情地吻下去。
这就是幸福吧?
青荇露出梦幻般的笑,紧紧圈住陆少琛的脖子,与他共浴爱河。
陆吉祥的化验结果,果然与大夫预料的一样,必须再施行二次手术,陆吉祥恨得差点咬碎牙根。
她到底倒了哪辈子霉?再开两次刀她的腿还能看?她还能走路吗?
赵青荇要知道了一定会笑死。
她不能就让对方这么高兴,她陆吉祥生活的这么凄惨,赵青荇怎么能那么幸福?
她要让赵青荇比她还凄惨!
对赵青荇来说,小衿是她最致命的软肋。打蛇打七寸,她要打击赵青荇,就从这七寸下手。
“赵青松,我在XX医院,你现在马上给我过来!”吉祥拨通赵青松的手机,用命令般的口气颐指气使地吩咐。
赵青松一接到她的电话,立刻推掉所有客户,换了衣服就奔向医院。
女王难得召唤他一回,他可不能耽搁。
当赵青松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陆吉祥一个人。为了能跟赵青松谈话,她早早地就做好了清场工作。
“赵青松,你爱我吗?”陆吉祥高傲地睨着赵青松,虽然她对这个低贱的男人充满不屑,可是她现在又必须利用他。
“爱!我爱你!”赵青松跪在陆吉祥的病床前,异常诚挚地点头。
陆吉祥眯起眼睛,认真地观察着赵青松的表情:“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愿意。为了陆小姐,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赵青松往前挪了两步,然后大着胆子握住陆吉祥的右手,“我的人是为陆小姐而生,你若让我死,我绝对不敢偷活。”
“我要让你跳楼你也跳?”陆吉祥试探性地问道。她必须确保这赵青松会完完全全臣服于她,不然这赵青松反悔,她的计划泡汤不说,还会迎来堂哥异常凶狠的惩罚。
“我现在就去跳!”赵青松担心陆吉祥不相信自己,为表决心,这就要冲向阳台,从上面跳下去。
“回来!我还没那么狠心。”陆吉祥拉住赵青松的衣服,将他拽回来。
“那陆小姐相信了?”
“信了。坐我床边,我有话要跟你说。”陆吉祥拍拍床沿,妩媚地笑着命令。
赵青松像得了金元宝一样,被迷昏了头,他兴奋地坐在床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吉祥。”
陆吉祥贴到赵青松的胸前,妩媚地笑了:“在这个世界上,就你这么全心全意地对我好。”
“我对你的心天可明鉴。”赵青松异常兴奋地环住陆吉祥的腰。他心目中的完美女神终于发觉了他的好,他真想激动地大声欢呼。
“我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做不做?”陆吉祥像猫儿一样,在赵青松胸口蹭了蹭,故意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我做。只要是陆小姐吩咐的,我都会照做。”赵青松觉得自己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被自己深爱的女人信任的幸福感觉太棒了。
陆吉祥靠在赵青松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我让你……”
听到陆吉祥的话,赵青松傻了眼:“吉……吉祥……那是犯法的。”
陆吉祥看到他的反应,立刻把他推开,美眸不悦地眯起:“你不愿意?”
“我……我……”赵青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游手好闲了一点儿,他是贪图享乐了一些,可是这辈子他也没做过什么大恶的事,这陆吉祥竟然要他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他该怎么回答?
“刚才你还说为了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原来全是假的!你根本就是哄骗我玩。亏我还那么信任你,打算跟你共度下半生。”陆吉祥的语气由生气渐渐转换为难过,越说越悲伤,到最后竟然开始掉眼泪。
“陆小姐,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赵青松最见不得心爱的陆吉祥掉眼泪,就咬咬牙,答应了陆吉祥的要求。
“青松,我爱死你!”陆吉祥捧起赵青松的脸,用力亲了他一口。在让狗替主人卖命之前,不给他块糖吃,怎么能让他死心塌地?陆吉祥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用一种异常热烈的目光看着赵青松。
“我……我……我也爱你。”赵青松在吻住陆吉祥的时候,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可是为了他心爱的陆小姐,他认了。反正青荇也从来没拿他当过堂哥,还害他失了工作。那件事,就当是他对青荇的报复吧。能让陆吉祥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赵青松泯灭了良心,为了能得到陆吉祥的爱,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
……
陆少琥这次出任务虽然不远,可是却也一走二十多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北京天空正飘起雪花。
“陆痞子!”吴淼甜美的笑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诧异地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会算命。”吴淼得意地摇晃着脑袋。
“你要会算命,我就是诸葛亮再世。”陆少琥用食指敲向吴淼的脑门,不相信地笑道。
“好吧,我承认,我有内线。”吴淼只好坦白。为了能随时知道陆少琥回来的消息,她坏心地贿赂了他随行的同事,答应对方等回来请对方吃大餐。
“谁?”陆少琥没想到吴淼会这么调皮。竟然讨好他的同事。
“是……”她还没说出内线是谁,陆少琥的同事许家义就从后面走过来,一看到吴淼,就调侃起来:“二少,嫂子亲自过来接你,高兴吧?”
看来不需要吴淼说,内线自己就现出原形来了。陆少琥不羁地笑着将吴淼勾入怀里,然后对许家义说道:“看在你嘴那么甜的份上,就原谅你这次背叛。”
“心里明明得瑟得要命,嘴里还说不高兴嫂子来接。心口不一,标准的心口不一!”许家义拍拍陆少琥的胸口,取笑着说道。
“看来我得多谢你。”环抱着心爱的女人,陆少琥不羁地笑了起来。
他的确得瑟。
一回京就能抱到吴淼,一解相思之苦,他怎能不得瑟?
“谢就不必了。大餐可不能省。我等着。”许家义豪爽地笑着。其实没有大餐他也会帮助吴淼。发个短信就能带给陆二少惊喜的事,他不做谁做?
“一顿大餐就让你叛变,悲哀啊!”陆少琥悲哀地昂天长叹。
“得了吧,你。”许家义用力捶了陆少琥一下,就先行笑着离开,留下一对小情人,好有空间互诉相思。
在许家义离开后,陆少琥用一种充满感伤的语气问道:“古语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俩六十几年没见面,你有没有想我?”
“我是度日如年,度分如秒。高兴了吧?自大的猪!”吴淼取笑着回答。
不过,他不在身边的日子,还真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
“那可不得了了,咱俩一下子六百多年没见面,我得好好把这相思补回来。”陆少琥坏笑着将吴淼一把扛起来,大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警车,在将她丢进副驾驶座后,就坐进驾驶座,将车开走。
吴淼小脸绯红,不过却并不后悔来接他。
……
“淼丫头难得来一趟,多吃点。”陆安国在看到吴淼的时候,格外开心。少琥去执行任务这段时间,他一直没见到这个准孙媳妇,还真有些受不了,觉得家里冷清不少。
“谢谢爷爷。”看到陆安国亲自为自己夹菜,吴淼立刻卖萌地朝老爷子露出一个分外甜美迷人的笑。
“哎哎哎,你这笑该送给我。”陆少琥拿筷子用力敲着吴淼的头。她竟然对爷爷露出那么迷人的笑,不知道他会嫉妒?
“你?边儿待着去!我跟爷爷好。”吴淼挽住陆安国的胳膊,故意气陆少琥。
陆安国看着一对小儿女顽皮的斗嘴,不禁感慨:“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淼丫头,以后不管少琥在不在,你都要勤来。”
正在给儿子喂饭的青荇听到爷爷的话,扑哧一声就笑了:“爷爷难道忘了?再过半个多月,淼丫头就嫁过来了。到时候,您就能天天让她陪着您聊天。”
“年轻人要过自己的二人世界,我不会老糊涂地让他们搬过来陪我。”陆安国体贴地笑道。
“听到没有?爷爷都知道自己是电灯泡。你,是我的!”陆少琥用力拧拧吴淼的翘鼻,自豪地笑道。
吴淼脸红地低下头,开始拼命吃东西。
当一口鲜美的清蒸鱼被她填进嘴里后,她立刻恶心地捂着嘴跑开。
“淼丫头?”陆少琥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紧张地追过去。
青荇先是愣了几秒,在听到呕吐的声音之后,淡定地对大家说道:“不用紧张,可能是害喜。”
陆少琛低志问妻子:“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怀小衿的时候,就是这样吐。”青荇以过来人的口吻回答。
“原来如此。女人很伟大。”陆少琛接过儿子,对小衿说道,“来,爸爸喂你,让妈妈好好休息。”
傅怡在听到青荇的话后也恍悟,她笑着对公公说道:“爸,咱家要双喜临门了。”
“爸就盼着这一天呢。”陆伯雄握住妻子的手,也露出欣慰的笑。
“爷爷,我带吴淼去看病。”陆少琥紧张地抱着吴淼从卫生间出来,心急如焚。好好地,不知道吴淼怎么突然吐这么厉害。
青荇赶紧招呼他:“要看妇产科,不是内科。衣服……哎……衣服……”
看陆少琥差点不穿外套就跑出去,她不迭连声地提醒。
“妇产科?”陆少琥立刻露出带点邪恶的笑,不羁的笑了起来,“谢谢大嫂!”
道完谢,帮吴淼套好外套,他又打横将他的小未婚妻抱起来,飞速冲出大门。
当接到陆少琥打回来报喜讯的消息后,全家沸腾了。
“我又要抱重孙儿了。”陆安国一边兴奋地在客厅里来走回,一边激动地大笑。
“爸,冷静。”陆伯雄一边给女儿喂奶,一边笑着提醒爸。“您激动过头儿了。”
“你们说这淼丫头跟少琥的孩子,生下来会不会比少琥还顽劣难管?”陆安国想起少琥自小叛逆的性格,就紧张地问着大家。
“很有可能。”青荇想起吴淼跟少琥这两个人,就不住点头,“淼丫头虽然长着一张萝莉的脸,却是个十足的小叛逆,少琥就更不用说了。”
陆安国哈哈大笑:“这下子,要把这天吵翻了。”
孩子还没生下来,他就开始憧憬以后的快乐生活。
喜欢孩子的他,越想越兴奋。
……
李小曼在唐瑾的陪伴下,站在母亲的灵位前,将一个花园挂在上面。然后充满哀伤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母亲的音容笑貌不断在她脑海里闪耀。这是她送走的最后一个至亲,从此以后就如一朵无根的浮萍,只能在无边的河迹中飘游。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泪如雨下。她悲痛地长吁一口气,然后声嘶力竭地吼出心中的最痛:“妈,你真的很残忍。你解脱了,那我呢?”
先后送走四位亲人,她差点把自己关在空洞的高塔里走不出来。
爸走了,他走的时候充满罪恶感;
姥爷走了,他走的时候充满绝望;
爷爷走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妈走了,走的毫无牵挂;
可是留在人世间的她呢?
他们留给她的只有悲痛!
她突然也想像妈一样,吞下一瓶安眠药,这样,所有的痛就都能随着她生命的消失而消逝。
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丢下丈夫跟儿子,随他们而去,因为她有牵挂。这样带着牵挂留在人世的她,却被失去亲人的沉痛压得几近窒息。
生命有时非常脆弱,只一瓶安眠药就能把它灭了。
“小曼,不哭,爸妈终于在一起了。”唐瑾将妻子搂在胸前,柔声安慰。也许岳母的做法对小曼来说的确很残忍,可是对她自己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她去找她的丈夫。
“我不知道妈那么爱爸。”李小曼无助地哭泣。
“妈也爱你,相信我。”唐瑾一边帮李小曼擦眼泪,一边坚定地说道。“妈当时没有立刻追随爸而去,就是因为她放不下你。妈知道我会保护你,才放心地离开。”
……
陆吉祥第二次手术比第一次手术痛苦百倍,因为是换了个临时关节,所以行动更加不便。
陆少琥不得不嘱咐妹妹:“这次学点教训,别在医院里乱骂人,好好配合医护人员治疗。”
“我很配合了。”陆吉祥委屈地咬着嘴唇。
她怕那些小护士万一不安好心,在她的伤口里留把剪子或带进点细菌,她又要受罪。
这回可不能再感染,不然她就真要残废了。
“哥,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陆吉祥充满歉意地看着哥。
“不能参加没关系,你只要祝福哥就行。这次我帮你请了个特级看护,二十四小时照顾你,你对人家好点。”陆少琥认真地叮嘱妹妹。
“谢谢哥。”陆吉祥虚弱地笑了笑,“人不经磨难长不大,我以前太不懂事,让哥生气了。”
“不是让我生气。护士也是人,也有自尊,你张口就骂,任谁也受不了。这次你能明白道理,哥很欣慰。好好养病,如果有需要就给哥打电话。”陆少琥很满意妹妹的转变。
也许真如吉祥所说,人不经过痛苦的磨难,永远长不大。
吉祥长大了。
“嗯。”陆吉祥点点头。
“睡吧,哥守着你。疼就告诉我。”陆少琥在妹妹的病床边守了一夜,虽然他不太会照顾病人,可是却也跟着看护学了几招。
陆吉祥疼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看到哥似乎不敢睡觉,一直在努力睁大眼睛,并不时捶自己的头一下,而一旁的看护却在呼呼大睡。她虚弱地说道:“哥,你去睡。有什么事我会叫看护帮我。”
“疼不疼?”看妹妹醒过来,他赶紧坐直身体,关心地问。
“有点。不过不厉害,我能忍。你快去睡。”陆吉祥皱紧眉,露出一个十分疼痛的表情,却十分体贴地让陆少琥去睡觉。
为了给自己日后开脱,她现在必须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变了,变得懂事了。她不再是那个任性的陆家大小姐了。
“吉祥,你要是一直这么懂事,爷爷会多开心?你可千万别再变回去。”陆少琥感慨地摸着妹妹的头发。
“我会让爷爷再喜欢上我。”吉祥用力点点头。她用一种充满忏悔的表情说道:“过去的我太不懂事,让爷爷失望了。”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爷爷一定会重新喜欢你。”陆少琥被妹妹眼里的忏悔感动。其实很久以前的吉祥只是任性了一点,那时候的她还是很招爷爷喜欢的。只是爱情毁掉了吉祥的纯真,让她为了罗旭,变得越来越不像她。
爱情这东西,如果蒙蔽了一个人的眼睛,她就像变成盲人,分不清好坏。
幸好,吉祥已经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的错,知道了自己的不应该。
……
廖思媛硬拽着儿子从办公室出来,命令他陪自己去挑选送给吴淼的结婚礼物。
“妈,吴淼那丫头什么都不缺,你送什么她都会高兴。”容镌看了一眼手表,发现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就赶紧催着母亲。
“咱们慎重一点也显得咱重视吴淼。还有,小镌,你别总没大没小地叫吴淼的名字。她可是你小姨。”廖思媛从一堆珠宝中抬起头来,认真地批评起儿子。
容镌不想再听妈重复这说过几百几千遍的教训,就赶紧从珠宝堆里挑出一条红色珊瑚手链:“小女孩一般都喜欢这种。妈,我一会儿有个非常重要的会……”
“多重视能有我表妹结婚重要?你不许走,陪我一起去见淼丫头——你小姨。”廖思媛扯住儿子,硬是不许他逃掉。
容镌无奈地皱了皱眉。辈分这东西真让他很无语,那个顽皮得跟只猴子似的丫头,竟然要他叫小姨。
坐在咖啡店里,唐镌一次次看手表。他临时把会议推迟了一个小时,可是看样子,他根本无法在约定的时间里回到公司。今天的这个会议关系到公司的一项非常重大的决策,他必须亲自主持。
“工作天天有,小镌,我不希望你变成妈的翻版。”廖思媛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儿子。曾经,失去丈夫的她,为了将公司搞好,把自己心里的弦一直绷得很紧,她没有任何娱乐,没有休息时间,除了照顾儿子的时间,全都放到工作上,她甚至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多年后,她才发现她异常孤单,因为她连个可以说话的好朋友都没有。她不希望儿子也变成那样的自己。钱永远赚不完,可是生活质量必须搞好。这也是她非常迫切地想看儿子结婚生子的原因。如果小镌有了心爱的女人,他才会知道原来生活不只是赚钱。
“变成妈不是很好?你可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强人。”唐镌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母亲。
其实他一直很崇拜母亲,当年她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撑起了一个公司,相当不容易。
“你不明白。”廖思媛摇摇头。
看来她如果不主动出击,她这感情神经迟钝的儿子不会主动去谈恋爱。
“妈,我真要走了,公司还有一大群人在等我……”容镌终于再也等不下去。这淼丫头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守时?约好十点半见面,这都快十一点了,她还没出现。
“急什么?”廖思媛说什么也不许儿子离开,在容镌不耐烦地起身时,看到门口出现的吴淼时,笑着说道,“这不是来了。坐下!”
吴淼看到表姐,就笑着朝她挥挥手,然后拽着青荇跑过去。
容镌一看到青荇,立刻愣住。他没想到会看到她,在他正努力想要忘掉她的时候。他再也没提要走,怔忡地坐下,看着青荇一步步走进。虽然早就为人妻,为人母,可是青荇却一点儿也不失魅力,每次出现都带给他一种震撼的东方美。那淡淡的妆不但没有让她失色,反而更突显出她的东方美,尤其是那对独特的丹凤眼,微微一笑的时候,有种慵懒的妩媚。她没有浓妆艳抹,却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更加迷人。
“大外甥,你也来啦。”吴淼调皮地跟容镌打招呼,刻意提醒着他是她“外甥”这个事实。容镌冷冽地瞪了吴淼一眼。“大外甥”这三个字让他格外不舒服,尤其是吴淼当着青荇的面这么叫他,他更不舒服。
“小镌听说你要结婚,执意要陪我来见你。”廖思媛看了一眼儿子,然后从包里掏出那个装着珊瑚手链的精致盒子拿出来,递给吴淼,“你堂哥帮你亲自挑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表姐。小镌对我这么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外甥。我结婚那天,一定包一个超大的红包给他。”吴淼俏皮地看了容镌一眼,眉眼里的调笑那么明显。
“不需要!”容镌冷冷地拒绝。这调皮的丫头片子,就不能有一次见面不强调他小她一辈的事?天天用“小姨”的身份压制他。
“一定要!”吴淼弯下腰,宠溺地笑着捏捏容镌的酷脸,“小姨谁都可以不送,一定要送你一个。因为你那么敬重我。”
青荇被吴淼的话逗得差点失控笑出来。吴淼对待容镌的态度有点像在疼爱一个小男孩,难怪容总的脸只有越来越黑。像容总这样强势的男人,怕也只有在吴淼这个“小姨”面前,才会这么弱势,任由对方欺负吧?
“淼丫头,你还没介绍这位……”廖思媛笑着提醒吴淼,别只顾着跟小镌斗嘴,也该介绍介绍她带来的朋友。
“这是我大嫂,少琛哥的妻子。我找她陪我一会儿去试婚纱。”吴淼这才想起来要介绍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你跟陆部长结婚的时候,我们见过。”廖思媛这才想起曾经见过青荇,难怪会觉得眼熟。
“容夫人越来越年轻,青荇差点没认出来。”青荇淡淡地笑道。结婚那天她见的达官显贵太多,对容夫人的印象只停留在雍容华贵上,今天一见,她才明白为什么容镌优秀的外貌源于谁。
“有吗?陆少夫人真会说话。”廖思媛开心地笑起来。
“您叫我青荇就行。”青荇谦卑地弯弯腰。虽然廖思媛是吴淼的表姐,对方毕竟是一个比自己母亲还年长的长者,所以她不免对对方多了一份恭敬的心。
在青荇跟廖思媛寒暄过后,吴淼又开始拿容镌开涮,“大外甥,你以后不能没大没小,再见面要记得喊我大嫂表舅妈。”
正要喝咖啡的容镌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他用力闭住嘴,不断咳嗽。
“淼丫头说的没错,这辈分的确要分得清楚一些。”廖思媛莫测高深地观察着儿子与青荇的表情,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个底。难怪她怎么叫儿子去相亲,他都推三推四,原来是有赵青荇这号人物存在。
她必须斩断儿子的妄念!
“淼丫头是在开玩笑,容夫人跟容总还是直呼我名字就好。”青荇见容镌那么尴尬,就赶紧开口替他说话。
其实如果容镌真喊她表舅妈,她才是最不适应的人。
他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崇拜的偶像学长。
“淼丫头跟你变成妯娌,咱们也是一家人了。青荇,你以后就跟着淼丫头一起喊我表姐。”廖思媛握住青荇的手,和蔼可亲地说道。
“表姐。”青荇无法忤逆对方的热情,只好开口。当她喊完这声“表姐”,她发现容镌的目光变得特别复杂。她有些抱歉,容镌一直很介意自己小淼丫头一辈,这下子,又要小她这个学妹一辈,他心里很不舒服吧?
“我又多了一个表妹。真好。”廖思媛感慨地笑起来。
容镌只是端起咖啡,沉默地喝着。
“小镌,连人家淼淼都结婚了,你也要听妈的话,周末去相亲,我可急等着抱孙子呢。”廖思媛笑看着儿子。
这句话说完,容镌手里的咖啡杯突然掉到地上,咖啡渍溅了一地,幸好没弄脏他昂贵的手缝西装。
服务生见状,赶紧过来擦地,并关心地问:“容先生有没有烫到?”
“没事。不好意思。”极少失态的容镌,在青荇面前显得很尴尬。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像个幼稚的小青年。
“你看你看,我一说相亲你就这样。”廖思媛开始不满地教训起来,“人家女方又不会吃了你。青荇,你说表姐说的对不对?”
知道做为母亲的廖思媛对儿子的婚事那种急切的心理,于是青荇蕙质兰心地笑着点头:“容总是到了该考虑终身的时候,可别让表姐再操心了。”
廖思媛很满意青荇的回答:“听到没有?连你表舅妈都觉得我说的对。周末晚上六点,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给媒人回个电话。”
“妈……”容镌想阻止,可是廖思媛根本不理他,开始跟青荇热情地聊起天,他只好要了杯咖啡,继续沉默。
吴淼听着表姐跟青荇聊得那么尽兴,也跟着高兴。她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珊瑚手链,戴自己手上,然后满意地摇晃着右手对容镌说:“大外甥,我很喜欢。不谢。”
“不谢?”容镌冷酷地挑挑眉。接受礼物的丫头竟然说“不谢”。
“因为这礼物太特别,所以我现在就开始烦恼你结婚的时候,我要送什么礼物呢。”吴淼拖着下巴,一边敲着桌面,一边故作烦恼地皱起眉。
“少跟着起哄!”容镌听出吴淼话里的调侃成分,立刻绷起酷脸。
他不是一个会听从长辈命令结婚的男人。
“我哪是起哄?我这是在为你着想。你再过几年变成老头,谁还会要你?赶紧的,趁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儿魅力,赶紧抓个女人回家。要不然等你秃了头顶,后悔就来不及了。”吴淼用力掐掐容镌冷酷的脸,夸张地说道。
青荇被吴淼的话逗得直想笑。人家容总怎么说也是个型男,骨灰级钻石王老五,这种男人越沉越香,其实就算再过十几年,估计也是抢手货。
“没大没小!”容镌一把将吴淼的手拨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片子就不能在青荇面前说他点好话?秃顶?怎么可能?
“谁没大没小?我是你小姨!”吴淼得瑟地昂起下巴,哼了一声。果然,她再次看到容镌铁青的脸色。每次她拿出“小姨”的身份,容镌都这副像吃了大便一样的脸色,她看得好开心。
“顽皮的丫头!”青荇扯下正咧开小嘴大笑的吴淼,笑着说道,“咱们约好试婚纱,可别迟到。”
吴淼用力拍了一下脑门:“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都怪‘小镌镌’,每次见面都要惹我!”
在看到容镌又差点要喷咖啡时,她赶紧笑着逃开:“表姐,我跟堂嫂先走了。”
在青荇与吴淼离开后,廖思媛看着儿子的眼睛,优雅地说了句:“小镌,你开会的时间过了。”
容镌这才恢复理智,他赶紧低头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他似乎只要一遇到青荇,就会失去冷静,把开会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那群经理级以上的干部们一定等急了。
“妈,你自己打的回家吧,我真的必须去开会。”他赶紧跟母亲说了声再见,就快速往外跑。
“妈还没有一个赵青荇有能力,留下你。”廖思媛高傲地昂起头,等着儿子的反应。
容镌在听到母亲的话后,果然停住脚步,身体挺得笔直:“没有的事,妈不要乱说!”
他身体的僵硬与声音中的沙哑泄露了他的心。他的确是因为赵青荇的出现而把公事整个抛到脑后。他竟然还是无法将心放空,赵青荇对他来说,就是一碗致命的毒药,他不想喝,却早已饮下去,中毒太深,无药可救。
看着容镌的背影,廖思媛用手指点了两下桌面。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赵青荇就是儿子拒绝结婚的原因。
她绝不能让一个结了婚的女人阻挠儿子的幸福。
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钱姐,咱们上次说的事您跟女方家长商量过没有?太好了,我这周末正好有空,就约中国大饭店吧,晚上六点,咱们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她的心里做出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她也要让这次相亲成功。
以前不成功,是因为她没找对打败儿子的方法。
大结局(三)
更新时间:2012-12-20 21:12:24 本章字数:25166
这一场相亲宴,容镌原以为又会跟以往一样,有一群人参加,女方的家长会像媒体评审团一样,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葑窳鹳缳晓而事实上,女方只来了一个人,而他妈廖思媛也在把他押到在国大饭店后,就立刻消失。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笔挺的手缝西装,然后客气地朝女孩弯弯腰:“抱歉,来晚了。”
女方大方地甩了一下及肩的黑发,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我也刚到。”
“容镌。”容镌伸出手,客气地介绍自己。
“肖卅。”女方落落大方地回握了一下容镌的手。
“潇洒?”容镌有些诧异。一个女孩会起个这样男性化的名字。
“表示三十的卅。我是爸爸三十岁那年生的,所以就被起了个这么名字,让容先生见笑了。”肖卅看到突然还站在自己面前,就立刻招呼,“容先生坐,不要让我有压力感。”
“我让你有压力?”容镌坐下后,玩味地笑问。
这个女孩似乎与往日那些想粘着他的女孩不太一样,很独立,很有思想。
肖卅将散落到颊前的短发挽到耳后,落落大方地笑道:“是相亲让我有压力感。”
“同感。”容镌不禁点点头。如果不是妈拿出青荇来逼他,他也不会来相这场亲。
“我不想结婚。”肖卅无奈地转动着咖啡杯,“可我妈天天逼我。”
“深有体会。”容镌没想到对方的处境与自己相同。
“你也是?”肖卅有些惊讶地张大嘴,她指指自己,再指指容镌,“那我们……我们两个这叫……”
“同病相怜。”容镌淡淡地笑起来。因为肖卅没有对他露出要生擒活捉的表情,所以他松了一口气,感觉气氛轻松了不少。
“既然我们都不想结婚,那就当朋友吧。”肖卅朝容镌伸出手,豪爽地笑道。
“好。”容镌诚挚地握住肖卅的手。
“我跟朋友约了去听歌剧。先走了。”肖卅毫不留恋地站起身,拿着包就要走。
“等等。肖小姐,我们回去怎么跟长辈交待?”容镌淡淡地看着肖卅,问出这个问题。他妈那里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意思,断然接受不了他说不愿意。
“当然是……”肖卅回转过身,撑着桌面,诡异地笑着靠近容镌,“当然是我回去跟我妈说不愿意。不然被男人相不中,我多没面子?Bye—bye!”
在肖卅离开后,容镌掏出香烟,玩味地笑起来。
如果这不是一场相亲,也许他真能和这个落落大方的女人变成无话不说的朋友。
只是因为他们中间多了这一层被逼婚的关系,所以他以后离她越远越好。
……
赵青松提着一堆礼物来到陆家,这次陆安国正在花园里散步,老人一看到他,立刻迎过来:“那天没等到青荇让你白跑一趟。她今天正好在家。”
“爷爷。”赵青松恭敬地朝陆安国弯弯腰,讨好地打着招呼。
“走,一起进去。”陆安国带头走进去,然后对身边的警卫吩咐,“小赵,去叫少奶奶,告诉她她堂哥来了。”
赵青松谨慎地跟着老爷子进去,然后拘谨地坐在老人对面。他特别害怕面对陆安国,在他的注视下,他的手心直冒冷汗。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小心,千万别让老爷子看出他的别有用心。
“赵先生不必拘谨。”陆安国似乎看出赵青松的紧张,就客气地说道。
“好的,爷爷。”赵青松站起身,紧张地弯弯腰。
“坐坐坐!”陆安国赶紧摆着手势,连连请赵青松坐下,“你就把我当成你爷爷,我吃不了你。”
“我不紧张。我就是……太尊敬爷爷。”赵青松低着头,紧张地搓着手心。
“我现在就是一个没用的老头子。”陆安国豪爽地笑道。
这时青荇抱着儿子下楼,陆安国立刻起身,对赵青松说道:“你们兄妹聊,我……回避一下。”
“爷爷,我只是来看看青荇,您不需要走。”赵青松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我跟你开玩笑。我在外面走了半天,累了,要去睡个下午觉。”陆安国说完,就转身上楼。
青荇在爷爷上楼后,就淡漠地看着赵青松,有些疏离地问道:“堂哥来找青荇有事吗?”
“我在北京找了好几份工作,都不是太好。所以打算过几天回天津,在回天津之前,我想看看你跟小衿。”赵青松赶紧笑着解释。只要没有陆安国在,他说话的语调就变得自然许多。
“哦?虽然我不清楚你在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二叔二婶回天津之前,似乎就不怎么看好你在北京的工作。要回天津就回吧,守家在地,回去也许能混得更好。”青荇发自内心地说道。
北京的确是一个到处充满机会的地方,可是也不是人人都能混得好,有一些人在北京混十来年,也没存下一分钱,还被北京的高房价与高物价给逼得无法生存,她最近听说租个一室一厅都要五六千了,堂哥回天津,至少能省下一大笔租房子的钱。
“爸妈走的时候没说什么?”赵青松小心翼翼地问,他有些害怕青荇知道他做的工作是男公关。虽然他自愿当男公关,喜欢这种不需要动脑子就能挣钱的工作,可是被人知道,是一回事,他知道会被人瞧不起。而且如果青荇知道他是男公关,也许他就没法好好完成吉祥让他做的事。
“没说。只是走的时候带着遗憾。堂哥,虽然我们不亲,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二叔二婶很爱你,不要惹他们伤心。”青荇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认真。“否则,一旦他们走了,你想孝顺都没机会。”
虎毒尚不识子,虽然二叔二婶的性格并不完美,可是他们对唯一的儿子充满疼爱,他们甚至可以拉下自尊,为了儿子来求她这个他们原本瞧不起的侄女。青荇打从心底真心希望青松能明白叔婶的爱,回去好好孝顺老人,也好好生活。
“青荇,我想不到你会这么劝我。”赵青松有些感动,他惭愧地低下头,双手有些颤抖。
他跟爸妈曾经伤害过青荇,可青荇却这么诚恳地劝他。
他是个混球!
他来不是为了探望她,是为了履行对吉祥的承诺,是想……
可是他爱吉祥啊!
他爱吉祥爱到可以为她赴汤蹈火。
一直坐在青荇怀里的小衿好奇地看着赵青松,突然贴心地说道:“叔叔不哭,叔叔男子汉。”
青荇笑着揉揉儿子的头:“叫舅舅。”
小衿立刻改口:“舅舅不哭,舅舅男子汉。”
赵青松更加惭愧。他立刻从桌上拿起自己买的香蕉,剥了一只递给小衿:“小衿真乖。舅舅没有哭。我们都是男子汉。”
“谢谢舅舅。”小衿接过香蕉,像个小绅士似的道谢。
赵青松朝小衿伸出双手,笑着说道:“来,舅舅抱抱。”
小衿回过头看了青荇一眼,在得到母亲的允许后,才滑下青荇的腿,迈开双腿,蹒跚地走到赵青松怀中。
赵青松把小衿抱起来放腿上,然后宠溺地问:“小衿喜欢什么?松子?开心果?舅舅给你剥壳。”
“开心果。”小衿指着开心果,咯咯笑起来。
青荇看着堂哥给小衿剥开心果时,有些感慨,没想到十几年后,她能跟亲人们和解,还能坐在一起平心静气地说话。
她心中的恨似乎正在渐渐消失,人也变得平和许多。
“堂哥打算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送你。”青荇关心地问。
“我想现在就走,可是老板不答应,非要我做到年底。”赵青松赶紧解释。
“那就做到年底吧。春节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久没去给爷爷扫墓。”青荇淡淡地笑道。爷爷已经走了,二叔二婶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可憎,所以过去的恩怨就让他们过去吧。她该找个机会去给爷爷扫墓,献一束花。
“好。”赵青松闪避着青荇的目光,点点头。
他剥了一大把开心果,笑着喂起小衿:“好吃吗?”
“好吃。谢谢舅舅。”小衿开心地笑起来。这个舅舅对他真好。
傅怡从楼上走下来,优雅地笑着对赵青松说道:“我听说赵先生来了,晚上留下来用餐,我这就吩咐厨房,让他们准备得丰盛一点。”
赵青松赶紧站起来:“不用麻烦了。我跟几个同事约好晚上一起喝酒。”
“这样啊。那下次赵先生来一定要留下来用餐。”傅怡淡淡地笑道。
能看青荇与赵家人化解恩怨,她很高兴。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能亲近就该多亲近一点。
……
朱莜一边给女儿剥苹果,一边担心地问她:“你觉得那个赵青松可靠吗?他可是青荇的堂哥。”
自从听了吉祥那个歹毒的计谋,她就有点忐忑不安,总怕那个赵青松靠不住,最后把她们母女出卖了。
“他们又不亲,青荇从来没拿他们当亲戚。您难道忘了?当年小衿差点被赵青松他妈一脚踹没了。”陆吉祥压低声音,充满自信地解释。“所以您不用担心。”
“那倒也是。青荇就没给过赵家那些人好脸色瞧过。”朱莜这才放心。
“您就等着看赵青荇哭吧!”陆吉祥露出一个异常阴狠的笑,咬着牙哼了一声。
她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全是拜青荇所赐,所以她也要回青荇一份大礼。这才叫礼尚往来。她陆吉祥可是个相当懂礼貌的人。
“看护来了。”朱莜怕女儿的得意忘形被看护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赶紧提醒吉祥。
如果她们的计划走露风声,她们母女下的这局棋就可能满盘皆输。
陆吉祥立刻换了一副乖巧的表情,笑着接过母亲手里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这苹果真甜,妈,一会儿您买点给爷爷送过去。”
“好。”朱莜慈祥地拍拍女儿的手。
看护走到陆吉祥床边,将已经涮洗干净的尿盆放到床下,就关心地问:“陆小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坐得有些累,你把床给我再摇起来点儿。”陆吉祥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吩咐看护。
虽然这看护是哥请的,她也不能掉以轻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的。”看护听到吩咐,赶紧照她的吩咐将床又摇起来了一些。
“停,我这腿好疼。”陆吉祥扶着膝盖的位置,赶紧叫看护打住。这次关节换完后,难受程度比上次更甚,一不小心可能就碰痛它。
“要不我再摇回去?”看护紧张地看着陆吉祥。
“你……帮我把腿往右挪挪。”陆吉祥疼得直咧嘴。她知道是因为床一摇起来,她坐的姿势发生变化才引起的腿疼,所以就赶紧招呼着看护。
看护小心翼翼地帮她挪着右腿,尽量不碰痛她,可是再小心翼翼,她还是碰痛了陆吉祥。
“你轻点!”陆吉祥疼得大吼了一声。
“吉祥……”朱莜赶紧提醒女儿,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说不定这看护就是爷爷安排的。
陆吉祥嘿嘿笑了一声,换为轻柔的声音说道:“麻烦你再轻点……再轻点……”
她不知道这伤痛会持续多久,她现在就已经受够了。打小连磕一下都很困难的她,连续动了两次大手术,真是饱受折磨,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你这个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你哥的婚礼。”朱莜担忧地看着女儿。
“一定要去!我就这一个哥。坐着轮椅我也要去。”陆吉祥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咬着牙说道。
她一定会参加哥的婚礼,并且会一直陪在青荇身边,这样谁也不能怀疑她。
这一回,她陆吉祥可是无辜的。
朱莜会意地点头:“到时候,妈推着你去。”
陆安国站在病房外,看着孙女抱着膝盖疼得直咬牙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听少琥说吉祥最近改变不少,也许她是真的长大了。他推开病房的门,用力咳了一声。
“爷爷?”
“爸?”
朱莜跟陆吉祥在看到陆安国出现后,都有些惊讶。陆安国只在吉祥手术时出现过一次,之后的几天,他都不曾再现身。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吉祥的伤势似的,没想到在她们都以为他不可能再出现的时候,他竟然会来探望吉祥。
“看到我很惊讶?”陆安国走到床边,粗声问道。
“我以为爷爷还在生吉祥的气。爷爷挨着我坐。”陆吉祥撒娇地握住老人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床边,然后将朱莜刚剥好的苹果端到陆安国面前,“这是我妈刚削的苹果,可甜了,您也尝一口。”
陆安国取了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后,认真地看了看吉祥的腿。她的腿上打着一个腿护,里面似乎缠着纱布,不清楚里面到底恢复得怎样。他关心地问了句:“伤口还疼不疼?”
“爷爷能来,吉祥就不疼了。吉祥能这样枕在爷爷肩膀上,就觉得很幸福了。”陆吉祥把头枕在陆安国肩膀上,就像以前一样,撒着娇。
“你啊!”陆安国拍拍陆吉祥的头,叹了口气。如果她乖点,不设计陷害青荇,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这是上天的惩罚,不过这惩罚过重了一点儿。纵使他再冷酷,每想到吉祥要受的罪,还是很心疼。
“爷爷不要难过。等过几个月,吉祥换完好的关节,就能走路了。”陆吉祥把下巴搭在陆安国肩膀上,装作满不在乎的表情,安慰起老爷子。
“好好配合医生治疗。”陆安国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吉祥打小就喜欢像现在这样撒娇地腻在他怀里,直到上了大学都改不掉这个毛病,特别喜欢腻着他。
“嗯。吉祥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做了许多错事,让爷爷操心生气了。吉祥会改,会努力变回以前。”陆吉祥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明白就好。以后要跟青荇和睦相处,我们是一家人。”陆安国不放心地遗嘱吉祥。
也许她变乖了,可是不代表她不会再伤害青荇。陆安国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吉祥知道错了。我这腿上的伤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要是再不改过自新,也许这辈子也别想好了。爷爷,我哥说过我好多次,我也是在这次动手术之前才终于听进他的话。罗旭会跟我离婚是因为我的脾气,与青荇没任何关系。我不该迁怒于她。我受的教训够多了,不能再执迷不悟。”陆吉祥诚恳地悔过。
“你能这样想,爷爷总算是放心了。”陆安国拍拍孙女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吉祥如果真能变回以前那个他所疼爱的孙女,那他就可以闭上眼了。
“我现在悔悟是不是晚了?”陆吉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知道我对不起堂哥,对不起小衿,最对不起的人是青荇。他们可能都不会原谅我。”
“不晚。只要你真心悔悟就不晚。”陆安国感慨地说道。
看样子,他的怀疑根本是不必要的。吉祥能意识到她之前所做的事伤天害理,就说明她是真正在悔悟,不然不会那么形容自己。
……
赵青松在陆吉祥动过手术之后,一直没有见到过她,所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天,他找了个机会偷偷混进十八楼。他并没有立刻进入陆吉祥的房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对陆吉祥来说是个忌讳,她不喜欢别人看到他。所以他先在病房外往里扒了扒头,看到只有陆吉祥一个人,他才悄悄打开门,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陆吉祥一看到他,立刻紧张起来。
幸好哥已经离开,不然被哥看到赵青松,她以后的计划就全毁了。哥那个灵敏的大脑一定能分析出事情的原委,把她这个主谋抓出来。
“陆小姐,我放心不下你。”赵青松坐到床边,关心地看着陆吉祥的腿。
“你做好我吩咐的事就行,我不需要你管。你赶紧走。”陆吉祥紧张地命令。她现在盼着赵青松赶紧离开,别给她惹麻烦。
“我就坐一会儿。陆小姐,让我看看你好不好?”赵青松有些低声下气地央求。
“只给一分钟。”陆吉祥防备地盯着门口,就怕看护突然回来看到赵青松。
赵青松不敢忤逆陆吉祥,只敢多待了几分钟。
“我让你做的事别忘了。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先去找青荇套套近乎。”陆吉祥在赵青松离开前,不忘叮嘱他。
“忘不了。我昨天已经去看过青荇,跟小衿处得很好。”赵青松赶紧向陆吉祥保证。
赵青松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陆吉祥的看护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
陆少琥在吴淼怀孕后,就变成她的专属司机,每天准时接她上下班,就怕她有个闪失。
“我今天下午跟同学们聚餐,你别来接我了。”吴淼跳下车后,一边朝陆少琥摆手,一边告诉他。
“聚餐?我能不能参加?”陆少琥一手搭在车窗上,不羁地笑问。
聚餐?
大学时代的聚餐,大部分是为了联谊,他可不放心放他漂亮可爱的小未婚妻去参加同学聚餐。
“我们都是学生,你一个成功人士就别跟着瞎搅和了。Bye—bye!”吴淼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往大学里走。
“走慢点,你是孕妇!”陆少琥差点吓出一颗心脏。这丫头片子,就不能记着点她肚里有宝宝的事吗?
他的话引起来往学生的注意,目光全都齐刷刷射向吴淼。
吴淼在同学们的注视下,气极地回过身,朝陆少琥吼了一句:“你给我滚回家!”
他就不能别这么高调吗?非要让全学校的人都知道她要结婚,要为人母的事。
“是!老婆!”陆少琥朝吴淼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才笑着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离他们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将她娶进门,让所有觊觎她的男人都滚一边儿去!
吴淼正认真地做着笔记,一个戴着黑色细框眼镜的男孩坐到她身边,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下定决心开口:“吴淼,我听人说你要结婚。”
“嗯。”吴淼头也没抬,继续认真地一边听课,一边记笔记。她是真心喜欢考古这个学科,所以并不想在大学里混四年日子,每一堂课都非常认真地听讲。
“他……是干什么的?”男孩垂下眼睛,掩饰起自己的紧张。他一直偷偷暗恋着系里的校花吴淼,不过他知道她的身份是自己高攀不起的,所以一直没敢追求她,没想到今天会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
“特警。”吴淼回过头,朝男孩笑了笑,“非常厉害的缉毒特警。”
一名警察?
男孩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对方该是什么厉害的成功人士,没想到只是一名警察。
“顾平凡,教授在看你,别说了,赶紧记笔记,可别被他当了。”吴淼好心地提醒着男孩。这门课的教授可是全系出了名的严厉,被他当过的学生太多了。
下午下了班,陆少琥又不自觉把车开到大学门口,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静静地等着。虽然吴淼说要与同学聚餐,不让他参加,可是他是陆少琥,怎么可能听话?
当吴淼与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地从校园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立刻推开车门,整理了一下身上笔挺的警服,然后迈着坚毅的步阀走向他们。
“你怎么来了?”吴淼看到他出现,不高兴地噘起小嘴。她今天只想跟几个好友一起吃个饭,也算对自己单身生活结束的一种纪念仪式,她不希望陆少琥参加,他跟她同学不认识,她怕会破坏气氛。
陆少琥伸吴淼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然后宠溺地笑道:“一来做你的护花使者,二来帮你挡酒,三来……”
“说话一套套的,不就是想把我拴你身边吗?”吴淼瞪了陆少琥一眼。他在她同学面前倒表现得挺君子,只有她了解他的本质,凶悍得跟只豹似的,她的额头快被他敲鼓了。
“吴淼,这位是谁啊?”一位女生撞了一下吴淼的肩膀,“不会就是传说中的BF吧?”
“大家好,我是吴淼的未婚夫——陆少琥,大家欢迎我加入吗?”陆少琥带着绅士般的笑,礼貌地询问。
“欢迎!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另一位女生坏心地看着陆少琥,眼珠子转动着一份俏皮的笑,“不过,我们今天AA制,陆先生要加入的话,你那份要自己出哦。”
“今天我请客!”陆少琥豪爽地说道,“XX会馆怎么样?那里的菜品很精致,环境也很清雅。”
他的话一出口,就听到几个女孩全都兴奋地尖叫。
“喂,真是XX会馆?”那句诱导陆少琥请客的女孩,迅速冷静下来,在看到陆少琥笑着点头时,惊讶不已,“听说那里只有高官跟亿万富豪才能进得去,你是会员?”
“我跟那老板非常好,好得就像一个人。”陆少琥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就是老板的事,他怕吴淼不喜欢这样的高调,所以就选择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听说那个幕后老板特别神秘,特别帅,可是谁也没见过他的本尊。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真像传说中那么帅吗?”
陆少琥得意地朝吴淼露出一个得瑟的笑,然后对那个提问的女孩子说:“跟我差不多。”
“真的?真有那么帅?”有一个女孩双手合十,充满幻想地说道,“我真想见见他本尊。”
这臭大的家伙!吴淼翻翻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根本就是一个人。”
不过她的同学们只知道在那里吱吱喳喳,没人看到她说话。
陆少琥将车门打开,绅士地让几名女孩上了自己的车。因为怕警车吓到女孩们,所以他今天开了他一直存在车库里很少开出来的黑色宝马。
“陆先生,这车是你的吗?”有人好奇地问。
这款宝马至少也要一百多万,可不是一个普通警察能买得起的。
“我跟XX会馆的老板借的。”陆少琥优雅地笑道。
“果然是有钱人啊,车子都这么高级。”有个女孩不禁伸手抚摸着车内豪华的装饰。
“收起崇拜的表情,你们别这样他就上天了。”吴淼看了一眼陆少琥狂傲不羁的笑脸,就赶紧点醒同学们。“你们面前这位又老又丑的大叔,就是那个神说中的XX老板。”
她怕自己再不挑明,陆少琥会被好友们崇拜的话给迷得分不清南北。
又老又丑?
淼丫头竟然这么形容他?
陆少琥再也顾不得在淑女们面前展现他的绅士风度,曲起手指,用力敲向吴淼的头:“丫头片子!你老公我哪里又老又丑了?”
“现原形了吧?陆痞子,你就别装了,再怎么装你也是个又老又丑的暴力分子。”吴淼虽然疼得捂着脑门,却还是挑衅地睨着他的酷脸。
“陆先生好MAN!哎,陆先生,你有没有兄弟,可不可以介绍给我?”一名女孩抓着驾驶座的座椅,充满期盼地问道。
“未婚的兄弟我没有,只有侄子,你们要不要?”陆少琥戏谑地半开玩笑。
“侄子?那太小。”女孩失望地坐回座椅。
陆少琥侧过头,在吴淼耳边说道:“你老公我很MAN!”
“切!臭美!”吴淼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种骄傲。她挑中的男人,当然是人中龙凤。她只是不想看他这么得瑟。
晚上,几个女孩在会馆里吃得尽兴,玩疯了。
“陆公子,我们把淼丫头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爱她。”
“不许出轨!”
“要敢出轨,你就完蛋了!”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地威胁着陆少琥。
“不敢。你们不把我废了,淼丫头也会出手。我可不敢。”陆少琥恶寒地抹了一下额头,表示非常惊恐。
没想到淼丫头这几个同学对她还挺义气,没问过他有多少资产,只关心他爱不爱淼丫头。这些女孩都是值得交的朋友。
在把女孩们全都安全地送回住处后,陆少琥带着吴淼回到他的公寓。他将她钉在门后,充满威胁地捏着她的下巴:“说,你老公我是不是很帅很MAN?”
“还较真呢?”吴淼俏皮地坏笑着。想不到一句“又老又丑”让他那么在意。“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就脸上搭不住了,你心理好脆弱哦,大叔。”
“丫头片子!大叔今晚好好疼你!”陆少琥挑挑眉,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走进卧室,大笑着将她扑倒在他那极富弹性的大床上。
“大叔,淼淼不敢了,求你放了我。”吴淼一边闪躲他的吻,一边求饶。
“你还叫我大叔?我比你那大外甥还小几个月!”陆少琥不满地吼道。
“那也是大叔。”吴淼开心地大笑,不过她的笑声很快就被陆少琥热情地吞噬。
……
因为陆少琛一直在书房里忙,所以青荇在哄着小衿之后,就亲自下厨做了碗面,给他端进去。
“好香的面。”陆少琛接过面,充满垂涎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饿了。”青荇把筷子递给陆少琛,然后坐在椅背上,开始帮他按摩后背。他这几天一忙就忙到很晚,她却帮不上忙,真有些心疼。
陆少琛把眼镜摘下来放到桌上,就开始享受地吃着香喷喷的手擀面汤。虽然只是简单的食材,却吃起来很香,有一种温馨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机会品尝这么温馨的味道。
“青荇,我忙完手中的事,可以休几天假,不如我们出去玩玩吧。”陆少琛吃过面后,擦干净嘴,重新将眼镜戴上,就笑着提议。他自从知道自己的病,就有了这个打算。
他想把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都摄进摄像机。
“好啊。你计划去哪里?”青荇停下帮陆少琛按摩的手,好奇地问,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你想去哪里?”陆少琛并没有说出答案,只是儒雅地笑着询问青荇。对他来说,只要有青荇陪伴,去哪里都无所谓。他在乎的只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与幸福。
“北方太冷,咱们往南边吧。三亚?云南?西藏?你说哪里好?”青荇搂住陆少琛的脖子,慵懒地甩了一下长发。
“三亚已经去过。我看就去看看玉龙雪山,然后再去体验一下西双版纳的瑰丽风光。”陆少琛一下子给出两个目的地。
“好。我还真没去过西藏跟云南。”青荇环住陆少琛的脖子,笑着点头。“你说我去过那么多国家,自己的祖国却没去过多少地方。”
“那这次我们就多去几个地方。”陆少琛把青荇抱进怀里,笑着抵上她的头。如果可以,他真想带她游遍全国,将他们爱的足迹印满全球。
“不行,我们得赶回来参加少琥的婚礼。”青荇赶紧提醒丈夫。
“我们可以有半个月的时间。”陆少琛将青荇按在胸前,用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说道,“虽然不能把我们把爱的足迹印满全国,但是可以印满南中国。”
“不管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有爱就是天堂。”青荇点点头。
陆少琛前天说要出去旅游,没过两天就安排好一切,包括飞机票与住宿的旅馆。当青荇坐上飞机的时候,还在怀疑,他们真的要出去旅游了吗?
“云……漂漂……”第一次坐飞机的小衿一边好奇地望着外面的云层,一边兴奋地拍着小手。
陆少琛拿起数码摄像机,将儿子可爱的模样摄进去。
小衿像个模特儿似地,竖起两根手指,开怀地笑起来。
“我儿子长大了,可以当偶像天王。”陆少琛将数码摄像机收进袋子里后,宠溺地揉揉儿子的头。
虽然青荇也觉得儿子很可爱很帅,可是她还是低调了一些,笑着说道:“自己的儿子自己爱。你觉得他帅,别人可能只会觉得他很普通。”
“老婆跟儿子,当然都是自己的最好。”陆少琛一手搂着小衿,一手搂着青荇,骄傲地笑道。
当青荇站在青藏高原,看到那湛蓝湛蓝的天空时,不禁迷醉:“好蓝的天。”
“走吧,开始我们的印爱之旅。”陆少琛环住青荇的肩膀,抱着儿子走出全世界海拨最高的拉萨贡嘎机场。
印爱之旅?
这个名字听起来真好。
青荇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笑容分外灿烂灿烂得就像头顶那仿佛触头可及的白云。
他们一家三口到了拉萨市区第一件事,就是在当地买了一套藏族的民族服饰。当青荇看到陆少琛穿着一身藏袍从试衣间出来时,扑哧一声就笑了。他这样子,看起来还真有点藏民的味道。
陆少琛摸摸自己的藏帽,儒雅地笑道:“这叫入乡随俗。该你去换了。”
当穿着藏族服饰的青荇出现在陆少琛面前的时候,他不禁看傻眼:“青荇,你真美。”
“你也不赖。”青荇骄傲地看着丈夫。去掉了西装革履的陆少琛,看起来多了一份伟岸,反而更加迷人。
“还有衿衿!”小衿拍拍自己的胸口,提醒父母自己的存在。
陆少琛哈哈大笑,他一边亲着儿子的脸,一边说道:“忘不了你!你是我们最帅的儿子。”
因为不想惊动到地方政府,所以陆少琛选择了一间比较普通的酒店——拉萨武警酒店,这里离布达拉宫只有十分钟的路程,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布达拉宫。
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吃完晚餐,就牵着手悠然地走在布达拉宫广场前,感受着这里浓郁的西藏风情。夜色下的布达拉宫,看起来比白天更加迷人,雄伟之外,多了一份夜的绚烂。它就像一个优雅的女人,在夜色下散发着妩媚的诱惑力。
“这里的夜真美,让我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青荇仰头,看着布达拉宫那金色的宫顶、红与白相错的宫墙,不禁感慨。似乎她回到了古代,被这里的神秘吸引,想要走入历史之中。
“如果你穿成文成公主,那我就去穿成松赞干布。我会永世追随你。”陆少琛握紧青荇的手,含笑说道。
“那如果我穿成村姑呢?还是个很丑的村姑。”青荇失笑。穿越这种事,就是人们幻想出来的东西,就算真有穿越,也不可能都穿成公主。
“那简单,我就让自己穿成村夫。”陆少琛毫不犹豫地说道,“让我变成世界上最丑的男人,这样就显不出你的丑了。在我这个丑男的眼里,你就是最美丽的天仙。”
“陆少琛,我要哭了。这么美的夜色,你不要说这种感人的话。”青荇把头枕到陆少琛的肩头,用力抽着鼻子。
有时候,陆少琛冷静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尤其是工作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做到冷血无情,连最狡猾的外国政客在遇到他这个谈判对手的时候,都会不得不屈服;可有的时候,他又感性得让你直掉眼泪,就像现在,在这带着神秘的宗教信仰的布达拉宫神殿前,他用那么深情的声音对她说着如此朴实的情话,让她泪沾衣襟。
如果她是个丑女,他会为了她而变得更丑,只为不想让她自卑。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陆少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青荇轻轻地念起那首“再别康桥”。
在陆少琛的柔情中,她甘愿做一株水草。
在西藏,他们忘却了城市的喧嚣,体会着这里的宁静与神秘。
如果说夜晚的布达拉宫是位妩媚的美女,那白天的布达拉宫,就是一个伟岸的青年。在雄伟的群山中,在高阔的苍穹下,他静静地矗立。那简洁的线条,错落出一个独特的布达拉宫。
陆少琛把儿子扛在肩膀上,牵着青荇的手,将这座神秘的宫殿游遍,将他们爱的足迹印在布达拉宫,印在八角街,印在罗布林卡。
累了,他们就坐在小摊前,要了一壶甜茶与三碗藏面,就像路过的藏民一样,在周围那好听的藏语声中,吃着普通的藏面,有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仿佛,他们就是这里的人,就是这悠闲的人中的一份子。
小衿在喝完一杯甜茶之后,淘气地伸出舌头舔了一遍嘴唇,然后开心地咯咯直笑,仿佛他刚喝的是琼浆玉液。
一位大妈笑着用藏语对青荇说了一句什么,青荇没有听懂,就朝对方摇摇头:“大妈,我不是藏民。我是从北京来的。”
那位藏族大妈一听,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就笑着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我以为你们一家都是藏民。我刚才是说你儿子好可爱。”
“谢谢。”青荇听到大妈的夸赞,立刻笑着道谢。她儿子似乎已经用他的可爱征服了藏族大妈的心。
“姑娘,你穿着藏族服装真漂亮。你丈夫跟儿子也很帅。”藏族大妈朝青荇竖起大拇指,笑着夸赞道。
“是藏族服饰漂亮,不是我。”青荇立刻谦虚地摆手。
藏族服饰独特的味道似乎激发了她身上的东方美,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她也觉得在这充满神秘色彩的西藏,自己仿佛真变成美女了。
陆少琛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都美,服饰美,你的人更美。”
青荇的脸因为这句赞美而布满娇羞。
他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当他们来到大昭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二点多钟。青荇学着藏民们的动作,虔诚地匍匐到地上,用她最真诚的心为陆家所有人祈祷,祝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祝爷爷长命百岁。
站在一旁的小衿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先是双手合十,然后笨拙地跪到地上,行了个并不标准的礼,虽然如此不标准,却引来好多人的围观,都说这孩子真可爱。
陆少琛在行完礼站起来后,就骄傲地将儿子抱了起来。
“儿子,你真让我骄傲!”他用力亲上儿子的小脸。青荇站在一旁,露出恬静的浅笑,那眸光里溢着柔柔的情。
后来他们又去了纳木措,去欣赏那份远离尘嚣的美。
他们站在纳木措湖畔,在严重的高原反应下,终于体会了那里的空灵、幽静、辽阔与美,那是一种纯粹的美,没有一点杂质,那透明的天空,透明的湖水,还有幽远的云,给人一种隔世的感觉。
一路上,陆少琛把妻子跟儿子的笑声都摄时他的数码摄像机里,一点儿也舍不得遗漏。
头一次看到牦牛,小衿一直兴奋地尖叫:“牛牛……漂漂……”
陆少琛笑着给儿子与牦牛来了一张合影。
西藏之行的甜蜜与欢笑,深深印在青荇的脑海里,让她舍不得离开。而后的云南之旅,却更让她难忘。
她不知道,这一辈子到底能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与陆少琛抛开俗世的所有喧哗,能悠闲地走在丽江那铺满青石的小路上,能站在玉龙雪山上,一起去感受它的美。
陆少琛将摄像机从妻儿身上,转移到那遥远的天空,一边拍摄,一边对她说着那美丽而古老的传说:“玉龙雪山终年云雾缭绕,即使在最晴朗的天气,阳光也很难穿透云层照到山脚。传说秋分这天的阳光无法穿过云层,但是在玉龙和哈巴雪山交界,穿孔肃立最陡峭的岩壁有一处山洞,据说山洞里居住的是殉情而死的风之女,她痛恨山神刁难人世间的男女,所以她会在秋分的正午时分,趁山神打盹的时候,偷偷地将万丈爱情阳光剪下最绚丽的一米藏于山洞之中,山神醒来后很快就会发觉,所以就去追回那一米阳光,所以这一米阳光只能在人间停留一个盹的功夫就会消失,如果有情侣可以沐浴到这短暂而可贵的阳光,就可以得到永久的爱情。”
“要秋分才能看到?”青荇好奇地问道。
“传说是这样。”陆少琛将摄像机收进背包,笑着点头。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青荇遗憾地说道。她真希望能与他在这里等候到那“一米阳光”。
陆少琛紧紧握住青荇的手,笑道:“那只是一个传说。”
“可是很美。少琛,我们约好,明年的秋分一起重游玉龙雪山,一起看‘一米阳光’。”青荇握住陆少琛,笑着提议。
“好。明年秋分,我们再重游。”陆少琛抬起头,看着远方被云雾笼罩的雪山,在心里想着那个传说。
一米阳光,短暂而华美,只能偶然照到人间,谁能是它的宠儿?
也许错过了,就永远也不可能相遇。
陆少琛紧抿了一下嘴唇,深邃的眸子里多了一份淡得看不清的哀伤。他与青荇并不是来错时间,而是根本与“一米阳光”无缘。因为他们的爱注定无法长久。
小衿昂起头,用小手拽了拽父母的衣襟:“爸爸妈妈,你们忘了衿衿。衿衿也要。”
青荇把儿子抱起来,宠溺地顶着他饱满的额头:“哪里都不会少了你。”
衿衿开心地笑起来。
再次回到北京,青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一时间无法适合城市的钢筋水泥,无法适合都市的喧嚣。
“我好像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人间。”青荇感慨地依偎着陆少琛。
“没事。在人间还有我陪着。你不会孤单。”陆少琛低下头,轻轻啄了她一下。
……
朱莜正在给女儿按摩右腿,看到陆少琛跟青荇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进屋,就语带嘲讽地说道:“你们玩得可真开心。哎!我可怜的吉祥,你疼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都没人在乎。”
对于朱莜的冷嘲热讽,青荇只是淡淡地冷哼一声:“二婶,想要人在乎,就要做出能让人在乎的事。我不是笨蛋,去在乎一个想要亲手杀死我跟我儿子的女人。”
陆吉祥带着点委屈地阻止母亲的嘲讽:“妈,您不能因为我动手术就不让堂哥他们出去玩。再说,的确是我对不起青荇,您以后别乱说话。”
“吉祥,你这么委曲求全干嘛?你是陆家大小姐!”朱莜不满地提高音调。
“是我做错事。妈,您消停一点。”陆吉祥说完母亲,就低下头,紧紧地咬住下唇。
陆少琛奇怪地看着陆吉祥的反应。她怎么跟进医院开刀之前的陆吉祥差了那么一大段距离?好像完全是两个人。难道她真的被他吓怕了?
“我消停一点?我闹腾了吗?我闹腾了吗?”朱莜越说越大声,她指着青荇,非常不满地说道,“她身为堂嫂,不但一点儿不关心你,还幸灾乐祸地跑去南方旅游。她这是在做什么?她是在向你示威,她这是在嘲笑你现在的落魄。吉祥,你怎么就那么傻?受伤的人是你!是你!”
“够了!妈,如果受伤的人不是我,就是青荇跟小衿。是我想害她们。妈,您这么大吵大闹,是想让我在堂哥跟青荇面前无地自容吗?”陆吉祥充满忏悔地拽住母亲的手,含着眼泪问道。
“吉祥……妈……妈是心疼你。”朱莜别开脸,开始难过地擦眼泪。
“其实这都是我罪有应得。我不需要人心疼。”陆吉祥落寞地说道。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非常认真地看向青荇:“青荇,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你真是吉祥?”青荇觉得自己从一进门就在做梦,那个处处跟她做对,先抢了她丈夫,害她流产,又差点害她跟小衿丧命的女人,真的在诚恳地向她道歉?她不相信。这种转变未免来得太突然。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诚意。没关系,慢慢来。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忏悔。”陆吉祥朝青荇露出一个异常坚定的笑。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安国这时突然开口:“吉祥,你如果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都会很欣慰。时间能鉴证一切。”
时间能鉴证一切,真与伪。如果吉祥只是在演一场戏,那么不管这场戏的目的是什么,演戏的人不可能永远不露破绽。陆少琛微微眯起精睿的眸,看向陆吉祥,不管她的歉意是真是假,他都会好好观看这一场演出。
陆吉祥信誓旦旦地点头:“只要青荇肯给我改过的机会,我会让她明白我的悔意。”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在改变,陆吉祥收起了她的大小姐脾气,不再随便对警卫和保姆耍大小姐脾气,常常会让母亲给孩子们买一大堆零食跟玩具,哄他们玩。小畅由一开始的排斥,渐渐开始能接受陆吉祥,只是还不让她抱自己。
晚上,陆吉祥累得筋疲力尽,她一边揉着肩胛,一边对正关门的朱莜说道:“哄个孩子竟然这么困难,我都快被小畅那死东西气死了。我一想抱他他就躲,青荇抱他他就乖得跟什么似的。啊!气死我了!”
“嘘!小声点!”朱莜赶紧捂住女儿的嘴,示意她别大喊大叫,“小心,隔墙有耳。如果你说错话被人听到,你这些天的努力不是就白费了?”
陆吉祥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笨!我一生气就把咱们的计划给忘光了。”
“只要你坚持到计划被执行,你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就都值了。”朱莜弯腰在女儿的轮椅前,阴森地冷笑。
“这个赵青松,这两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难道他忘了自己要做的事?”陆吉祥有些不悦地扯着盖在腿上的毯子。
“欲速则不达。你不能着急。我听警卫说他来过一次。慢慢来,他与青荇的关系也不是多好,所以得先破冰,然后融冰,等青荇完全信任他的时候,再出手狠狠地给她一击,那才叫真正的痛快。”朱莜压低声音,悄悄在陆吉祥耳边说道。
“好。那就等哥结完婚,再让他动手。”陆吉祥赞同地点头。
“这主意好。至少咱们不能让那件事破坏你哥跟吴淼的婚礼。”朱莜满意地笑起来,“千万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这一黑脸一红脸,肯定能把他们都唬住。”
“还是妈英明。”陆吉祥不得不佩服起母亲的雄韬伟略。如果她们母女全唱红脸,这转变就可能会引起精明的堂哥怀疑,也不大可能过得了老奸巨猾的爷爷那关。她们像现在这样一唱一喝,才最是精彩安全。
……
傅怡拿着菜单认真地研究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喜宴的菜单很重要,即不能太贵,让人觉得你要炫富,也不能太便宜,让客人觉得你不重视对方。这里面的学问不小。
这时,朱莜正好提着一篮子水果进来,她赶紧招呼对方:“她二婶,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
“这个家还有需要找我商量的事?”朱莜傲慢地坐到傅怡身边,用力咳了一下。
“你是少琥的妈,他结婚不找你商量,难道我要到大街上随便找个陌生人商量去?”傅怡淡漠地看了朱莜一眼。这朱莜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跟只刺猬一样,到处跟她做对。
“说得也是。我可是少琥的亲妈。”朱莜高傲地将水果放到茶几上,朝傅怡伸出手,“拿来。”
当她看清楚菜单的价位时,就不屑地说道:“我说他大娘,这你还用研究?当然是越贵的越好!咱就要最贵这一种。”
“最贵的?他二婶,这不太好。几百桌下来要不少钱。”傅怡担忧地皱了一下眉。“我觉得4800一桌的已经很讲究。”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钱。要结婚的是我儿子,你就想弄得寒酸点。想让我丢脸是不是?”朱莜差点跟傅怡打起来。“我告诉你傅怡,这钱我自己掏,用不着你花一分钱!”
“他二婶,你这是什么话?4800的规格已经不差,该有的都有,几百桌加起来也要一百多万。虽然我知道你有钱,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要太招摇了,别人会怎么说咱们陆家?贪污来的?公公一生清廉,伯雄又是个以身做责的检查长。你这不是在往他二伯身上抹黑,想让人说他是贪污犯了事才害怕得……这话要说出来太难听,还是不说的好。”傅怡充满讥讽地看着朱莜。她不是不会跟朱莜争,只是她不想争,如果朱莜真把她逼急了,她也会还击。而且她很清楚二伯生前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朱莜花的全是不明不白得来的钱。她一语道中朱莜的死穴。看着朱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就端起咖啡,悠闲地喝起来。
“你……4800就4800!不过,我要换掉几个菜!”朱莜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傅怡,就拿起菜单开始认真研究。“这几个普通的菜不要,每桌加一道鱼翅。”
“鱼翅?你确定?你去掉那几个菜连一份鱼翅都买不起。我们一桌十个人,要加十人份的鱼翅,算下来可就不是4800,至少也要6800。”傅怡好心地提醒朱莜。
“傅怡,你就是承认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朱莜把菜单一扔,一肚子怒火地朝傅怡大吼。
她要娶的是吴家的宝贝女儿,主席的掌上明珠,要是喜宴太寒酸,吴家人会怎么想?她可不想让人说她吝啬,说她连个鱼翅都花不起。
就在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陆少琥跟吴淼走进来。吴淼被朱莜的架势吓了一跳,她奇怪地问:“伯母,您这是要干吗?”
“研究喜宴的菜单。”朱莜收起怒气,重新坐回沙发。在儿媳妇面前,她不想表现得太凶,给吴淼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然,她早就冲上去,撕烂傅怡那虚伪的笑脸。
“朱莜觉得4800一桌太寒酸,想要一桌添一个鱼翅。我觉得有点奢侈,她就跟我急了。”傅怡淡漠地回答。
“我还不是想把喜事办得好一点,让两家都高高兴兴地。”朱莜不悦地为自己辩解。
吴淼听到傅怡的解释之后,立刻坐到一脸不悦的朱莜面前“4800一桌还寒酸?伯母,你知不知道,我堂哥结婚时才1800一桌。再说要鱼翅干嘛?您知不知道现在鲨鱼都快灭绝了,如果鲨鱼灭绝了,他的天敌就会大量繁殖,那自然环境会受到多大的破坏?连珊瑚都要灭绝了。照这速度下去,早晚有一天要灭绝的就是我们人类了。而且我听说鱼翅根本没什么营养,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鸡蛋,不仅如此,它还含有巨毒——水银。您这要真一人一份鱼翅,那不是在害人吗?喜酒没喝好,先喝一肚子毒药。那个姚明在公益广告里不是说了吗?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我们吴家人绝对不会在乎喜宴上有没有鱼翅,只在乎少琥爱不爱我,您疼不疼我。”
陆少琥欣赏地搂住未婚妻,骄傲地说了句:“说得好!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丫头片子,我爱你。”
朱莜立刻宠溺地拍着吴淼的手,一脸慈爱地说道:“我当然疼你。”
“那不就得了?把菜单给我,我看看要订哪一个价位比较好。”吴淼娇俏地笑着朝朱莜伸出手。
“4800以下不用考虑。”朱莜在把菜单递给吴淼之前,不忘叮嘱她一句。4800一桌,她已经拿不出手,要是再便宜,她真没脸见那些老姐妹了。那群势利眼的小人,一见伯伟死了就都躲得远远的,跟以前的谄媚差了一天一地。
“我们要考虑的不是价位,是菜品的质量。”吴淼认真地开始研究起来,“我看3600这种不错,2800的也行。少琥,你说哪一种好?”
“听你的。”陆少琥摸着吴淼的脑袋,充满眷恋地笑道。
“那就2800一桌好了。”吴淼俏皮地朝傅怡眨了眨眼睛。傅怡被她的调皮逗笑。这孩子,这不是诚心要惹朱莜生气吗?
果然,朱莜在听到吴淼的话后,立刻蹦起来:“2800?你当打发要饭的?别说你是主席的孙女,就说普通人家娶儿媳妇,也没几个这么低档次的。淼丫头,这次你必须听伯母的,4800!就4800一桌!”
“2800真不行?我还打算要1800一桌呢。”吴淼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唇。
“就4800一桌!”朱莜强势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吧。4800就4800,谁让您是我婆婆呢。”吴淼搂住朱莜的胳膊,笑嬉嬉地说道。
“他二婶,我就说4800一桌很有档次。”傅怡优雅地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提醒朱莜。早先她提议4800,朱莜那叫一个反对,就差点跟她动手,吴淼使了个小小的激将法,就让朱莜同意了。这孩子,真有两下子。
“伯母英明!”吴淼顽皮地耍着嘴皮子。
……
相安无事。
陆家这些天都相安无事。朱莜虽然对青荇还是会冷嘲热讽,可是因为没有共鸣者,也没能折腾出什么,陆吉祥则完全像变了个人,懂事,乖巧,受了委屈也能忍着。
这不正常!
太不正常!
有她们母女在的地方,不掀翻天,实在不正常!
青荇一边看着烤箱,一边狐疑地摇了摇头。
左眼皮又在跳。
她赶紧用手捂住像痉挛似的左眼皮。
这几天她的眼皮总跳,跳得她心慌,可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陆吉祥这些日子的表现可圈可点,完全找不到一点可以怀疑的地方。难道太阳真从西边出来,她大彻大悟,想痛改前非?
也许吧?
“怎么了?”傅怡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我眼皮这两天跳得厉害。”青荇揉了揉眼,又眨了两下,发觉好点了,就又开始切菜。
“你呀……熬夜熬得太厉害。明天小衿睡觉你也休息。”傅怡心疼地说道。
“有一份翻译稿着急要。再说少琛睡得比我还晚。”
“工作永远做不完,我回头也要说说少琛,身体最重要,别因为工作而毁掉健康。”
“好的,妈。”青荇听话地点头。这时烤箱响了一下,青荇知道蛋糕烤好了,就戴上手套,将拖盘取出来。
“真香。这巧克力蛋糕闻起来跟希尔顿的西点差不多。”傅怡看到烤得香喷喷的巧克力蛋糕,不禁竖起大拇指。
“昨天淼丫头请客,就是去的希尔顿。小衿特别爱吃他们的巧克力蛋糕,希尔顿的蛋糕太贵,外面蛋糕店做的我又不放心,所以我就想自己烤来给孩子们吃。省钱,还安全。”青荇笑着解释。
“是。自己做的才最安全。现在在中国,你几乎找不到真正安全的食物了。”傅怡也不禁唏嘘。最近的塑化剂事件,搞得人心慌慌。连品牌白酒都在造假,中国还有什么是能让人真正放心的?
“我端出去给孩子们吃。”青荇端起蛋糕,笑着走出去。“小衿,小畅,蛋糕来了。”
小衿兴奋地迎上来:“太好了!有糕糕吃!”
小畅则站在茶几旁,用小手扶着茶几,安静地等着。
“这是小衿的,这个是小畅的。”青荇把蛋糕放到茶几上,然后笑着将小畅抱到腿上。
“香……香……”小畅开心地笑起来。他捧起蛋糕,开始贪婪地吃起来。
小衿看母亲抱着小畅,也有些羡慕,就自己钻青荇怀里,顽皮地倚着她的腿:“妈妈抱。”
“好!”青荇把儿子也抱起来。
两个孩子一腿一个,倒也不算太重。
小衿开心地亲亲青荇。小畅见状,也眨巴了一下眼睛,在青荇的笑容下,怯生生地亲了她一口。
傅怡看着小畅对青荇的那份爱与信赖,感慨地直抹眼泪。
看自己的孩子,那是天性,而疼爱别人的孩子,还能视如己出,那才叫大爱。
陆吉祥摇着轮椅从卧室出来,好奇地嗅了嗅:“哪儿来的香味?这么好闻。”
“是青荇烤了蛋糕。吉祥也过来尝尝。”傅怡淡笑着招呼吉祥。
“真的吗?那我可有口福了。我以前就知道青荇厨艺了得。”吉祥笑着说道,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当她看到儿子坐在青荇腿上,笑得那么开心的时候,差点气得冲上去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掐死。她这些天为了让爷爷相信自己,一直试着想亲近亲近小畅,可是他只是勉强能不再一看到她就吓得哭,从不肯让她抱一抱。
小不忍由乱大谋。
母亲的话突然闪过她的脑海。她赶紧强压下心底的嫉妒,笑着说道:“小畅喜欢吃巧克力蛋糕?”
小畅睁大眼睛,防备似地看着她。
“那以后妈也学着做蛋糕,以后专门做给小畅吃,好不好?”吉祥讨好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得好好点醒这个小东西,谁才是他妈。只要小畅以后跟她一条心,她这当妈的还能不疼他?
小畅看了眼青荇,见青荇笑着不语,才点点头。
“小畅真是个乖孩子。妈越来越爱你。”吉祥朝小畅伸出手,热情地要将他抱过来。
小畅吓得躲在青荇的胸前,一双湛蓝的大眼,惊恐地看着陆吉祥那涂着指甲油的修长的手指,好像那不是手指,而是两只锋利的爪子。
“小畅乖。不怕。”青荇能感受到腿上的小畅身体在发抖,立刻心疼地搂紧他,轻声哄道,“吉祥是你妈妈,她也爱你,跟舅妈一样爱你。”
虽然她知道吉祥心肠歹毒,可是小畅毕竟是吉祥的亲儿子,所以她觉得已经改变许多的吉祥,也许可以当个好妈妈。
有妈疼的孩子,才是真正幸福的孩子。缺少了母爱,其它人再怎么疼爱,小畅的心理多少都会有一份缺失。
她希望小畅的心理是健康的。
“青荇,谢谢你帮我。”陆吉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青荇道谢。“我不是个好母亲。我对小畅做了太多不应该做的事,我不该求他谅解。”
“吉祥,你想求他谅解,就要用你的爱去温暖他。”青荇诚恳地劝道。其实从二婶身上,她也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天下的母亲都是母亲,不管她多歹毒,对自己孩子的爱也应该是无私的。如果吉祥跟小畅之间的僵局能化解,也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看陆吉祥感动地直掉眼泪,青荇就对她说道:“别光顾着哭,快抱抱孩子。”
陆吉祥赶紧擦掉眼泪,伸手把儿子接过去。
为了化解小畅的紧张,青荇就拿起一块蛋糕,笑着递给他:“小畅喜欢吃就再吃一块。赶明儿舅妈还做给你们吃。”
“弟弟吃……糕糕……好吃……”小衿开心地在母亲腿上直动。
……
筹备了许久的婚礼终于举行了。青荇站在陆少琛身边,笑着说道:“吴淼今天真漂亮,就像个小公主一样。”
“你也很漂亮。”陆少琛低头对青荇说道。青荇总是夸别人漂亮,却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如湖水般的墨绿色礼服,领口中式,镂空,将她完美的颈部与纤瘦的锁骨勾勒得恰到好处,束腰的设计让她的好身材一展无遗。没有太多珠宝点缀的她,却能一下子抓住很多男人的目光。
“咱们在说淼丫头。”青荇红着脸说道。
“这一对欢喜冤家,竟然真的结婚了。”陆少琛想起少琥与吴淼相识的点滴,不禁感慨。
“他们这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青荇也笑了起来。情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分为很多种,有的像她与陆少琛,互敬互爱,有的则像少琥与吴淼,一见面就吵,不见面又想念得不得了。不管是哪一种相处模式,只要有爱存在,那就是最幸福的一对。她发出内心地祝福吴淼与少琥,希望他们两个能白头偕老。
容镌站在观礼的人群中,表情冷漠。他的目光从俊男美女的新人身上,移向青荇与陆少琛。看着那么幸福的背影,他握紧了拳头。其实早该死心了。怎么还会觉得心里会痛?
失恋后遗症。
“容先生?”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低声跟他打招呼。
“你是……肖卅?”容镌在看到对方那张明朗的笑脸时,想起对方是谁。那个跟他相过一次亲的,与他“同病相怜”的女孩。
“容先生记性不错。”肖卅大方地夸着容镌。“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一直没看到你。”容镌诧异地说道。从结婚仪式开始,他就一直站在最后一排,他并没有发现过肖卅的存在。
“我迟到了。你别说出去。”肖卅悄悄放低声音解释。
“好。不说。”容镌淡然地笑了笑。“对了,你是哪边亲戚?”
“我应该算得上是陆少的远房的远房的表妹,八竿子打不着那种。可是我妈非逼着我来参加婚礼,说要跟陆家走近点。我真不知道走近点有什么用?是陆家能让我多接点订单,还是会多给我点钱。”肖卅不耐烦地说道。
“总要有好处。”容镌倒不觉得肖卅母亲的话不对。其实这个社会是非常现实的。如果你没有超级强悍的背景,那想在商场的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并不是一种容易的事。他们容家之所有能在中国发展得这么好,就因为他们的整治背景相当深,那就像一根错综复杂的根,深深地扎在中国的心脏上,想要连根拨下来几乎是不可能。
肖卅还是太年轻,太不懂人情世故。
“打住!你别变得跟我妈一样。”肖卅不耐烦地举起一只手,阻止容镌继续说下去,“我相信凭我的能耐,能辅佐好我爸的生意。”
“初生牛犊不怕虎。”容镌有些欣赏地看了眼肖卅。“佩服。”
“你也不赖。”肖卅豪爽地笑着一巴掌拍在容镌胸口上。
容镌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打第一次见面,他就有种对方不像女孩子的感觉,果然,这女人彪悍的不像女人。这一巴掌下去,真疼。
这时,牧师大声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吴淼笑着将手中的鲜花用力扔到身后。
青荇看着那束花越过自己的头顶,越过无数人的头顶,最后竟然砸上正低着头的容镌身上。她扑哧一声笑起来:“第一次看到新娘子的花砸男人身上的。”
“看来下一个要结婚的人是容先生。”陆少琛揽住青荇的肩膀,儒雅地笑道。
被砸中的容镌一脸惊愕,不知道要不要把花扔掉:“这……这花……”
“是你的。”肖卅坏笑着说道,“恭喜你成为下一个要被婚姻锁链拴住的男人。”
容镌皱了皱眉,对肖卅的话非常不舒服。他突然将花塞进肖卅的手里,冷肃地说了声:“我不会结婚!花,送你!”
“喂喂喂,你这不是害我吗?”肖卅像捡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又把花扔回容镌怀里。
容镌再扔回去。他说什么也不会要这把新娘捧花。他黑着脸,对肖卅说道:“已所不欲,勿施与人!”
“同感!”肖卅一把拽住容镌的领带,将花塞进他的胸口,然后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迈着雄纠纠的步伐离开。
“这女人!”容镌无奈地苦笑。
他没想到肖卅对结婚的反感会比他还严重。
己所不欲,勿施与人。
他跟肖卅是所有观礼的未婚青年中,最不想结婚的那一个。
上帝今天似乎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这时,有些认识容镌的人围上来,调侃地说道:“容总,恭喜恭喜。记得要请我喝喜酒。”
“你们谁想要我送谁!喜酒,不可能!”容镌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在走到教堂门口时,用力将花往身后扔。
一直在看戏的吴淼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开口。她顽皮地大吼一声:“姓容的,你敢不要小姨我的花!我明儿个就把你扔进教堂!”
“不可能!”容镌笃定的声音从教堂外传来。
“这臭小子!”吴淼气得噘起嘴。她刚才就是看清了容镌所站的位置,算好了距离,故意把花扔给他的。她结婚了,不能让容镌这大外甥还一个人孤独,她得帮他一把。上帝像是听到她的声音,真把那把花砸到容镌身上,可是他竟然不稀罕。
“没关系。你没力气我有。咱们一起把他扔进教堂。”陆少琥不羁地笑道。
吴淼娇滴滴地眨巴着眼睛:“陆痞子,这六寸的高跟鞋快把我累死了。”
“我抱你!”陆少琥一把将吴淼抱起来,大笑着转起圈。“我结婚了!我结婚了!吴淼是我老婆了!”
他兴奋地大叫。
他终于把淼丫头这个调皮捣蛋的丫头娶进门了。
“瞧你得瑟的样儿!”吴淼在陆少琥怀里,撇着小嘴调侃他,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吉祥推着轮椅走向陆少琥他们:“哥,小嫂子,祝你们新婚快乐!”
说完,她的手从毛毯底下伸出来,然后用力按下手中瓶子的嘴儿,将那里面五彩的色彩喷向一对新人。
挂了一身七彩泡沫状东西的陆少琥,笑得分外狂野。
陆安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又一个孙子的终身解决了。
希望老天爷能让他们陆家多些喜事,别再折腾他的宝贝长孙少琛了。就让他的病消失或者转移给他这个已经快要入土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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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宽大的婚床上,两人的身体亲密接触。“你要做什么?”“圆房。”“你不是不愿意……”“我反悔,不行吗?”男人将楚墨函的腰拉成满弓,跃跃欲试……“行!但我不愿意!”她突然弯起修长的美腿,狠狠一击……
她,虽有倾世容颜,却生于乱世,只因一句算命先生的戏言而被兄嫂卖入帅府,成为大少奶奶。独守空帷三年,换来的是伊人如玉,依偎在丈夫身边。他,帅府大少,风流之名人人皆知,独对家中那如花娇妻无情。
到底是无情,还是多情?这乱世中,谁能猜透他的心?
大结局(四)
更新时间:2012-12-21 8:36:11 本章字数:25524
在结婚仪式结束之后,傅怡就扶着父亲上了车。葑窳鹳缳晓看着老父不停咳嗽,她就担心地问:“爸,您前几天不是说感冒好多了吗?怎么我觉得您咳嗽越来越严重了?”
“不要紧……咳咳……一阵阵的……咳……咳嗽几下就会好。”傅景梓用力清了清喉咙后,笑着安慰女儿,“爸上岁数了,一入冬就爱感冒,不碍事。”
陆伯雄坐在前座,看着岳父咳得难受的样子,就建议:“爸,明天我带您去医院查查,咳嗽厉害会变成肺炎。”
“真的……咳咳……不用……咳咳……”傅景梓一着急,咳得更厉害。
“爸,纸。”傅怡焦急地将几张面巾纸递给老父。她在小欣然出生后,光顾着照顾女儿,所以很少回娘家,她不知道爸的感冒竟然这么严重了。
傅景梓将面巾纸堵住嘴,把喉咙里的痰吐到纸上。
傅怡在老人把面巾纸扔进垃圾盒里的时候,眼尖地发现痰中带血。她的心慌乱地跳了一下:“爸,您咳血了!”
陆伯雄赶紧让司机把车停到路边,然后转过身,皱着眉问道:“严重不严重?血量多不多?”
“一大口呢。”傅怡带着哭声说道。
相对两个孩子的紧张,傅景梓反倒平静许多:“你们都别紧张。一定是咳嗽得太厉害,支气管毛细血管咳破了。我……咳咳……回家吃点药就会好。”
“不行,我不放心。”傅怡紧握着爸爸的手。爸已经八十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腰腿痛的毛病上,又多了个咳血,这不能不让她紧张。
“傅怡,我看也别等明天了,咱们现在就带爸去医院。”陆伯雄当机立断,立刻提议先带岳父去看病。
“别!今天少琥结婚你们是主人别为了我让人说你们。”傅景梓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淡然地笑道,“我这不是好多了吗?刚才就是那口痰堵的。吐出来就好了。赶紧的,咱们去酒店。”
“好吧。”傅怡明白爸说的有道理。如果她跟伯雄不出席少琥的喜宴,不只是朱莜会拿这讽刺挖苦她,连前来道喜的客人也会说三道四。“爸,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真的没事了。司机小兄弟,开车。”傅景梓打起精神,笑着吩咐道。
司机看了一眼陆伯雄,在他的首肯之下,重新发动引擎上路。
这一场喜宴办得比较隆重,双方都请了不少政军商界名流,傅怡只能先放下老父的病情,一心一意去招待客人。
“别难过。一会儿喜宴一结束,咱们就带爸去看病。”陆伯雄用力握了握妻子的腰,示意她放轻松。
当傅怡跟朱莜带着新人一桌桌敬酒时,她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跟客人们寒暄。
“他大娘,今天是我儿子结婚,你喜气点。”朱莜不满地数落起傅怡。瞧傅怡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她就生气。她儿子结婚,傅怡就不能笑得开心点?她想干嘛?填堵?
“我……今天不舒服。”傅怡长喘了一口气,努力让笑容更灿烂一些。
“不舒服是假,填堵是真!”朱莜冷哼了一声,就越过傅怡,带头去跟一桌非常重要的客人寒暄。
“大娘,你如果不舒服就找个地儿休息一下。我妈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陆少琥走到傅怡身边,关心地看着她。
他那个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不挑点错出来难受。
“没事。大娘能坚持。今天是你结婚,我很开心。”傅怡握住陆少琥的手,宠溺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最骄傲的儿子。
其实在她心里,少琥不比少琛分量轻多少,她一直爱他如己出。
“我敬您胜过我妈。”陆少琥笑着搂了搂傅怡。
吴淼走过来,也抱住傅怡:“还有我。”
“你们都是乖孩子。”傅怡优雅地笑起来。当你把心拿出来时,得到的回报可能会是十倍百倍。这两个孩子让她一下子暖到心窝。当傅怡看到朱莜不悦地往他们这边瞪眼时,就笑着放开两个孩子:“你们俩赶紧跟上去,你妈要生气了。”
傅怡虽然担心老父,可是还是跟在朱莜身后,尽到她长辈的义务。
才一百桌下来,吴淼就累得不想动。她报怨地说道:“请这么多客人做什么?害得我脚疼。少琥,我不要敬酒了!”
“那可不行。”朱莜立刻拒绝,“人家是客人,敬酒是礼貌。”
“那少琥,你背着我。”吴淼倚着陆少琥,撒娇地要求。
很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她的脚脖子快断了。
“吴淼,别让人笑话。”朱莜不满地绷起脸,却又不好意思数落吴淼。
“淼丫头,你把鞋脱了,我抱着你去敬酒。”陆少琥心疼自己的女人,于是帮她把镶着水晶的高跟鞋脱掉,然后拦腰将她抱起来。
朱莜没来得及阻止,少琥已经抱着吴淼走进了一间贵宾室。
虽然青荇跟少琛没有陪着新人去敬酒,可是却也没闲着,忙着招呼所有客人。
当客人们吃完饭,一个个离开时,她站在陆少琛身边,累得直想找个椅子坐下。
抱着小衿的陆少琛关心地低下头:“累了?”
“还好。”青荇虚弱地笑笑。如果她儿子结婚,她可不安排这么多桌,这哪儿是结婚,这分明是折腾人啊!想来那一对新人一定更累。
“再坚持一会儿。”陆少琛鼓励地说完,就又去跟要离开的客人们握手,“谢谢。慢走!”
在他怀里的小衿学着他样子,也合着双手,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谢谢。谢谢。”
客人们都直夸小衿乖巧可爱。
“有什么了不起的?”朱莜不悦地冷哼了一声。这是她儿子的喜宴,小衿这小东西倒出尽风头。
“就是了不起!那是我陆安国的宝贝重孙儿!”陆安国严肃地瞪了朱莜一眼。“好好招待客人!”
“爸……”朱莜想抗议,却在老人冷冽的目光下,无奈地住嘴。
臭小子!你今天就出风头吧,再过不久,你就笑不出来了!
……
喜宴过后,青荇跟陆少琛正要开车回家,就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
“爸,我跟青荇已经出来了。怎么了?去医院?姥爷怎么了?咳血?好,我一会儿会跟上你们的车。”陆少琛把电话放下后,就赶紧将车开出去,调头,跟上爸说的那辆车。
“少琛,姥爷病了吗?”青荇紧张地问道。
“嗯。情况不太好。”陆少琛很担心。咳血轻了说是血管破裂,重了什么可能都有。他只希望姥爷是最轻那种。
……
朱莜回到家,就开始发泄她的不满。
“傅怡今天那是干嘛?吊着个脸给谁看?我儿子结婚,她跟哭丧似的。”
朱莜越说越生气,声调也越来越高。
吉祥扯扯母亲的手:“妈,您别吵。今天是哥结婚的大喜日子。您给他图个吉利。大娘也许是太累了才会那样。”
“她能有我累?我跑上跑下,招呼完这个招呼那个,她呢?就只知道跟在我后面,吊着个脸吊着。死人一样。”朱莜不满地将包扔到沙发上。
“你知道什么?”随后进来的陆安国不悦地瞪朱莜一眼。
“爸,您就知道护着傅怡。”朱莜非常不高兴陆安国的态度。“少琛结婚那天,她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轮我儿子,她就哭给我看。她这不是诚心给少琥填堵吗?”
“傅老爷子身体欠佳,傅怡担心她爸,再说她哪里哭给你看了?我看她一直笑到客人离开。”陆安国冷肃地命令,“都散了!谁也不许再多嘴!”
朱莜非常不甘心。
她怎么就扳不倒傅怡呢?
陆吉祥给了母亲一个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
……
朱莜只好扯出一个难堪的笑:“爸好好休息。”
到了医院,随着检查的深入,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一次次增加检查的项目。
“核磁?大夫,我爸的病很严重吗?”傅怡背着父亲,焦急地询问大夫。
“情况不乐观。肺部有阴影,我初步怀疑是肺癌。你先带老人家去照核磁。结果出来赶紧过来找我。”大夫指着X光上的某一处,沉重地解释。
“肺癌?”傅怡差点摔地上,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爸这一辈子不容易,老了老了,竟然得这么个病。她的眼泪开始哗哗地往外流。
“陆夫人,我只是怀疑,也许令父只是小感冒。你别在病人面前太过悲伤,会影响病人的情绪。”大夫赶紧劝她。
傅怡根本听不到大夫的话,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肺癌”这两个字。
“妈,你怎么了?”青荇看到婆婆失魂落魄地出来,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姥爷呢?”傅怡找不到老父,就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去厕所了。”青荇把婆婆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婆婆的表情,她有种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
“医生说初步怀疑是肺癌。”傅怡声音哽咽起来。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医生不是说只是怀疑吗?妈,您别哭。姥爷他们过来了。”青荇看到公公扶着老人家从厕所出来,后面跟着少琛跟小衿,她立刻挡在婆婆面前,提醒她赶紧擦擦眼泪。
傅怡整理好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非常轻松。
“爸,医生说让你再照个核磁,他说可能支气管血管破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得住院输点消炎药。”傅怡努力圆着自己的谎,不想给父亲太大压力。
“照什么照,拿点药回去……咳咳……吃两顿就好。”傅景梓笑着说道。
傅怡差点急哭了,不知道要怎么劝爸去做检查。
陆伯雄似乎看出什么,他赶紧扶住岳父,笑着说道:“爸,既然咱来都来了,那就做个彻底的全身检查。也省得傅怡回家后担心。”
“那好吧。”傅景梓这才答应。
挨上核磁的时候,陆伯雄陪着老爷子进去,傅怡因为心里太难受,就留在了外面。
“妈,是不是情况不乐观?”陆少琛坐在母亲身边,谨慎地问道。
验血、X光、核磁……这一项项检查,决不是一个普通的感冒或肺炎所需要的检查,他心里的不安如涟漪般一圈圈扩大。
傅怡没有回答,只是捂住脸,开始压抑地哭起来。
陆少琛不安地看向青荇。
“初步怀疑是肺癌。”青荇眼睛也潮湿一片。
肺癌,多么可怕的名字。如果真被确诊,那就相当于下了死亡通知书。
果然……
陆少琛的心一顿子拧到一起。
他就说,如果只是肺炎,根本无须做这么多项检查。他的手紧握成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难道癌症能传染?上天把他的病传染给姥爷了?
“也许不是!”他目光失焦地说道。
也许不是!
他现在只能祈祷大夫的怀疑是错的。
等待是一个让人心急如焚的折磨,对于毫无所觉的人来说,那只是半个小时的等待,可是对于知道老爷子病情的人来说,每多等一秒那都是一份折磨。傅怡就像在等待宣判一样,等着核磁结果出来。
陆伯雄紧紧握了握妻子的手,鼓励地点点头。
“你们今天怎么了?不就是个小感冒吗?瞧你们紧张得……”傅景梓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咳嗽。
“爸!”傅怡蹲在父亲面前,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了……只是有……有口痰……”傅景梓安慰地笑了笑。
青荇看到姥爷这么坚强,就偷偷别过脸擦眼泪。
这时,有医护人员在喊“傅景梓”。
陆少琛赶紧大步走过去,掏出票据证明,然后将姥爷的检查结果接过来。
他并没有立刻回座位,而是抽出检查结果,匆匆看了一眼。
Cancer?
这几个字出现在他眼中时,他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一下。姥爷的诊断书对他的震憾竟然比当初得知自己患了脑瘤来得还大,他有些无法承受这种生命之重。
“少琛,上面怎么说?”傅景梓慈爱地问道。
“肺炎。姥爷,您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都咳成肺炎了。”陆少琛带着笑走过去,并没有将诊断结果递给老人,而是紧紧握在手里,谁也没给。
傅怡认真地看着儿子,用眼神询问他。
陆少琛微皱了一下眉。
傅怡差点摔倒在大夫怀里。她虚弱地靠在丈夫胸前,声音颤抖地说道:“伯雄,医院里空气不好,你带爸去车里等会儿,我跟大夫问问是要开点药回家吃,还是要住院输点消炎药。”
“我陪你。”陆伯雄不放心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
“你去陪爸!”傅怡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她赶紧笑道,“爸老咳嗽,你去照顾爸。这种小毛病我一个人去找医生就好。”
“衿衿陪奶奶。”衿衿拉拉傅怡的衣摆,乖巧地说道。
“好。”傅怡点点头,“少琛,你抱着小衿。”
陆少琛一把抱起儿子,给了青荇一个眼神后,就跟着母亲离开。
青荇跟公公一起,扶着傅景梓走出门诊楼,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
“肺癌晚期?”当傅怡听到大夫的结论后,紧张地抓住大夫的手问:“还能活多久?”
“情况非常严重,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很有可能活不过三个月。”大夫异常严肃地回答。
“三个月?”傅怡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这是上天跟她开的玩笑。
她爸不可能还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她还没来得及尽孝道。
“病人必须马上住院治疗。”大夫一边研究着化验结果,一边说道。“你们立刻去办住院手续。”
傅怡拿着住院手续,含着泪对身后的儿子说道:“要我怎么跟你外公说?”
“就说肺炎比较严重,要输液治疗。”陆少琛扶着母亲,心情格外沉重。
他才成了脑瘤患者,姥爷也加入了癌症大军,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肺癌晚期。
“能瞒一阵是一阵吧。”傅怡万分无奈地叹气。
如果爸知道自己活不了三个月,她怕他承受不了这刺激而更快地离开她。
也许是陆少琛编的理由太好,也许是傅景梓没有想得太严重,总之,他们的谎言被老爷子接受,没有抗议,就听话地住进医院。
“傅怡,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医院里这么多医生护士,我用不了几天……就能……咳咳……康复出院。”傅景梓对女儿女婿吩咐道,“还有你们,少琛,青荇,你们也赶紧带小衿回家。医院空气不好。”
“嗯。姥爷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您。”陆少琛点点头,儒雅地笑着推了推眼镜。
“爸,我不走。我陪着您。”傅怡趴在老父的膝前,不忍离去。如果爸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那她能陪他的时间只能用“秒”来计算。
“你家里还有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听话,回家照顾然然。”傅景梓慈祥地拍拍女儿的手。
“傅怡,听爸的话。你明天再来看他老人家。如果你不放心,留下来。”陆伯雄试着说服傅怡。她今天已经累了一天,似乎马上就要昏倒,他可不放心让她留下来陪岳父,到时候,怕要被照顾的人不是岳父,而是她。
傅怡只好听从丈夫的话,跟儿子儿媳妇离开医院。
……
见他们回来,陆安国立刻紧张地迎上来。当他看到傅怡红肿的双眼与孙子孙媳妇悲痛的表情时,已然有种不详的感觉。他声音颤抖地问道:“傅怡,亲家怎么样?只是感冒吧?”
“爸……”傅怡捂着嘴,泣不成声地转身倚到儿子胸前。
陆少琛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对爷爷说道:“肺癌晚期,最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肺癌?晚期?”陆安国老泪纵横,“怎么会这样?”
他与傅景梓做了大半辈子的朋友,又做了几十年亲家,那种感情早就已经胜似亲生兄弟。所以这噩耗让他心痛如绞。他最疼爱的孙子刚确诊得了脑瘤,老傅又要走了。
生命怎么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傅怡,别太难过。老傅住在哪家医院?我明天去看看他。”
“北京医院。”青荇见婆婆悲伤地说不出话来,赶紧替她回答。
“北京医院?那里治肿瘤行吗?要不要转去肿瘤医院?”陆安国紧张地问道。“也许那里会有办法治疗老傅的病。”
治疗癌症还是肿瘤医院最权威,他要帮老傅转院。
“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爸……没有必要再折腾了……而且要去了肿瘤医院,我爸就会知道自己的病情……我怕……我怕他死得更快……”傅怡越说越难过。她这半年对爸的关心太少,竟然没有发现爸的感冒有点不太正常。偶尔的发烧她以为是感染了风寒,咳嗽她以为只是重感冒,没想到实际情况竟然是这样,让她痛不欲生。
陆安国黯然地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妈,门口风大,咱们进屋再说。”陆少琛扶着母亲,将她搀扶到客厅里。
傅怡侧身倚在沙发上,难过地只知道流眼泪。
小衿蹒跚地走到傅怡身旁,迈开小腿爬上沙发上,用自己的小手给傅怡擦眼泪:“奶奶不哭……奶奶是大人……”
“小衿……”傅怡将孙子搂进怀里,久久地,半天没有说话。
青荇坐到傅怡另一边,将婆婆跟儿子一起抱住:“妈,您哭吧,大声地哭。但是今天哭完,您就得收起眼泪。姥爷还活着,他还健在的每一天,我们都要高高兴兴,让他笑着离开。”
“嗯。”傅怡明白青荇的话。她不能带给爸压力。
陆少琛看着母亲痛哭的模样,心情异常沉重。如果他也有这么一天,家人会怎样?
陆安国用力握了握孙子的肩膀,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客厅里哭成一片时,只隔着一墙的房间里,却有两个女人在笑。
朱莜悄悄关上房门,然后恶毒地冷笑:“活该!最好哭死!”
“肺癌晚期,怎么得了这么幸运的病?这比中大奖都难。”陆吉祥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就叫报应。瞧傅怡平时那嚣张的模样我就有气。现在好了,就让她哭吧!哭死了活该!”朱莜真想额手称庆,这简直是大快人心的事。
陆吉祥调侃着母亲:“得得得!幸灾乐祸过头儿了,妈,收敛一点儿,别一会儿让外面的人听到。”
“今天真是个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好日子。你哥娶了媳妇,傅怡要死爹。怎么全是好事儿呢?”朱莜并未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笑道。
“对您是好事,对我没什么意义。我只想看赵青荇哭。”陆吉祥阴狠地说道。
“不是快了吗?你着什么急?”朱莜坐到陆吉祥身边的床上,邪恶地笑起来。
“我明天给赵青松打个电话,让他见机行事。”陆吉祥诡异地眯起眼睛。“对了,你别光在屋里偷着乐,也出去安慰安慰他们。”
“我干嘛要去安慰傅怡?”朱莜不满地哼了一声。傅怡那寻死觅活的痛苦样,她看着才解恨。
“省得出了事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陆吉祥悄声说道。
“你说的对。我这个黑脸必要的时候也得唱唱红脸。”朱莜得意地站起来,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要是出去让人看出她的幸灾乐祸,那就坏菜了。
“慢着!”陆吉祥叫住母亲,她从抽屉出掏出一瓶眼药水扔给对方,“你要演就演得像一点。拿去点上。”
“这有什么用?”朱莜有些纳闷儿地看着手中的眼药水。
“装哭用的。”陆吉祥没想到妈竟然笨到这种程度。就她现在那恨不得笑死的心出去能哭出来才怪。装得不像不是更让人怀疑?
朱莜恍然大悟。她对着镜子,把眼药水拼命多挤了几滴,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客厅里,陆少琛正抽了几张纸递给母亲:“妈,青荇不是说了,我们得化悲痛为力量,让姥爷走的时候安心一些。”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我怎么就那么粗心?你姥爷打入了秋就说感冒,这感冒一感感了一冬,我也没怀疑过一回。现在肺癌晚期了,我想给他治也治不了了。”傅怡一边哭一边自责。
朱莜听到这儿,忙充满震惊地走过去:“他大娘,你说谁……谁肺癌晚期?”
“我爸。”傅怡说完,就又开始疯狂地掉眼睛。
“哎哟,怎么会这样?肺癌晚期?那不是没治了吗?”朱莜抽了几下鼻子,坐在傅怡身边的时候拼命挤眼睛,终于把那几滴“眼药水泪”挤了出来,“他大娘,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好好伺候傅姥爷子。”
“谢谢他二婶。”傅怡感激地道谢。
朱莜低下头,一边抽泣一边擦眼泪:“哎,可怜啊!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我说少琥婚礼上怎么总听他咳嗽,还以为他是感冒了。”
“二婶也别难过。”少琛礼貌地劝道。不管二婶是不是真心,她能出来劝妈,单就这一点,他就应该道声谢。
“你看,我应该要劝你妈的,我怎么也跟着一块哭起来了。这不是勾搭你妈吗?”朱莜赶紧擦擦眼泪,努力去安慰傅怡。
……
陆安国坐到傅景梓床前,半开玩笑地逗着对方:“老傅,你说你这小身体娇气得,连得个感冒都能整出大动静来。肺炎,还什么毛细血管破裂,你说说你,这不是诚心吓我吗?”
“我这舞文弄墨的人……咳咳……当然没有你这老兵身体强壮。”傅景梓颇为感慨地笑道。“所以感冒病毒就找上门来喽。”
“你赶紧给我好起来!等你出了院,我教你练太极。”陆安国笑着说道。“要不然,再来场小感冒,又得把你吹倒了。”
“行行行!我出院后跟你去练太极。”傅景梓捋着自己的胡须,儒雅地笑起来。
“早该让你跟着我多锻炼锻炼。你们这些文人,真是风一吹就得倒。”陆安国调侃地笑道。老傅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早先一直有腰腿疼的老毛病,他就建议老傅多运动运动,可是老傅是个好静的人,对运动缺了那么一根神经。他在想,如果当初他强势一些,让老傅每天陪自己打一遍太极拳,是不是就得不了这种毛病了?
“我都八十多了,能多活一年就是赚的。”傅景梓淡雅地笑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多活几年好。就这么说定了,等你肺炎好了,一定要跟我练太极。我要把你教成一个太极高手。”陆安国哈哈大笑道。“我这可不是吹。”
“你觉得我有那个资质?”傅景梓捋着胡子,也跟着大笑。
傅怡见爸爸这么开心,就握住老人的手笑道:“爸,您今天咳嗽好像轻多了。”
“用不了几天……咳咳……我就出院了。”傅景梓乐观地说道。“老陆,等我出院,我天天去你那儿叨扰你!”
“不怕。我这人就喜欢热闹。”陆安国热情地笑道。
这时,护士推着车进来,车上摆着一堆输液器具跟药品。对方温柔地笑道:“傅老先生,该输液了。”
傅怡赶紧站起来,让护士帮爸扎针。
……
青荇听说牛蹄筋汤对治疗癌症有相当大的帮助,所以一大早就去市场上买了牛蹄筋与香菇,亲自动手熬了四个小时,熬到筋软汤浓,她才满意地收工,将汤盛到保湿盅里,然后抱着儿子去医院探望傅景梓。
“姥爷,我给您熬了点牛蹄筋汤,听说能强身健骨,您快尝尝。”青荇笑着将盛好的汤端到傅景梓面前。
“青荇,姥爷……咳咳……这两天好多了,你就别再这么费心给我熬汤。”傅景梓感激地看着这个外孙媳妇。
青荇坐在病床边,一边吹着勺里冒着热气的汤,一边笑道:“也没费什么心,把食材扔进锅里,它自己就熟了。”
傅景梓勉强吃了两口,就推说饱了。
傅怡不安地皱着眉。这两天她在医院陪着爸,才知道他食欲非常差,一顿饭都吃不了两小勺米饭。她不断责怪自己粗心,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老父病入膏肓才发现。
“爸,您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青荇费心给您熬的汤,你就再多喝两口。”傅怡坐在床的另一边,握着老父的才劝道。
“好吧。”傅景梓这才又继续喝了几口,也仅只有几口,便再也喝不下任何东西。
在卫生间里,青荇一边涮碗,一边问婆婆:“妈,姥爷吃饭一直不好吗?”
那几口汤根本没什么东西,她真的挺担心姥爷,本来就肺癌晚期,要是饮食跟不上,只会死得更快。
“嗯。他昨天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傅怡伤心地直掉眼泪。“今天能喝两口汤,已经算是好的了。”
“那怎么行?得想法让他多吃点。”青荇惆怅地说道。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青荇,我真怕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我想哭。”傅怡对着镜子,一边想着爸的病情,一边拼命睁眼睛。
“要哭咱也回家哭。笑一个。”青荇笑着鼓励傅怡。姥爷那么心细的一个人,如果看到婆婆眼睛红肿,一定会看出她哭过。
“好。我不哭。”傅怡用冷水泼了几把脸,硬把心里的悲伤逼回去。她要学会坚强。
“我先出去,您收拾好再出去。”青荇看了一眼婆婆,就走出卫生间。
傅景梓看青荇出来,立刻将刚吐出来的带血的纸巾塞到床下,然后笑着对青荇说:“小衿好乖,刚才还给我唱‘两只老虎’。”
“是吗?回去我好好奖励他。”青荇笑着将碗放到桌上后,重新坐回床边:“姥爷,您想吃什么?明天青荇做给您吃。”
老人家已经没多久的生命,所以她打算多做些老人爱吃的东西,也算替少琛多尽尽孝道。
“巧克力糕糕。”小衿顽皮地替太姥爷回答。
他的话把傅景梓逗笑,老人捋着胡子笑道:“我看是小衿衿想吃巧克力蛋糕了吧?”
“糕糕好吃。”小衿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妈妈给衿衿和姥爷烤巧克力蛋糕吃,好不好?”青荇笑着回头问儿子。
“也!”小衿开心地在沙发上跳起来。
……
青荇抱着小衿去超市采买一些食材,打算明天给姥爷熬一个带有东南亚风味的椰汁紫米粥。她将小衿放到地上,认真地挑选起椰子。因为姥爷的身体不好,所以所有食材必须要最好的。
“衿衿要吃巧克力。”小衿拉拉母亲的衣服,指着不远处的巧克力架子。那边有一大堆巧克力,什么牌子的都有,看着就让他流口水。
“听话,妈妈挑完椰子就带你去买巧克力。”青荇没有理会儿子,继续挑选着椰子。
小衿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看着巧克力架那边,这时一个熟悉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他正要喊“舅舅”,对方却对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赵青松轻声问小衿:“衿衿要吃巧克力?”
小衿用力点头。他最喜欢巧克力那浓郁的香甜味。
“舅舅带你去买。”赵青松抱起小衿,迅速远离青荇,在经过巧克力货架的时候,顺手拿了几块巧克力来应付小衿。
“舅舅,妈妈……”小衿指指远处还在挑选椰子的青荇,对赵青松说道。
“你妈让我先抱你去外面等她。”赵青松不敢停下脚步,急匆匆地付完款就离开。
青荇等售货员帮她称好椰子,贴上标价后,转身再找小衿,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他。她手中的椰子掉到地上:“小衿!你在哪里?小衿,你出来!别跟妈妈玩捉迷藏!”
她喊了好几声,也没看到小衿出来,就疯了一样扔掉所有东西,在超市里四处寻找。找了半天后,她失魂落魄地抓住一名保安:“我儿子丢了!我把我儿子丢了!保安先生,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儿子!”
“女士,你冷静点,我们这就派人去找。”保安赶紧联系了同伴,开始寻找与家长失踪的小孩。
“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儿子。我不能没有他。”青荇紧紧抓住保安的手,声嘶力竭地说道。
小衿是她的命,万一小衿有个好歹,她也别活了。
她现在的心情与当年抱着浑身是血的妈跪倒在马路上的绝望相同,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现在倒卖儿童的人那么疯狂,她真怕儿子被人贩子给偷走卖掉,那样的话她这辈子怕也要见不到小衿了。
半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青荇急疯了。她颤抖着双手拨着手机号码:“少琛……小衿丢了……我把小衿弄丢了……”
“小衿?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陆少琛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
“xx超市。”青荇说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后,就开始失声痛哭。“夫人,您先别哭,我们帮您想办法。孩子会找到的。”保安努力安慰青荇,在得到经理的同意后,他带青荇进入监控室,让青荇通过监控录像来查找。
青荇焦急地查看着所有监视器:“就是这里,我就是在水果架前卖椰子的时候把我儿子弄丢的。”
青荇捂着嘴,一边哭一边说。
“那我们往前倒,您看仔细了。”保安让人将录相往前倒。
这时,陆少琛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他一进屋就将青荇搂进怀里:“青荇,小衿找到没有?”
“没有。我在看监控录相。小衿就是在这儿丢的。”青荇指着监控哭道。
当监控录相往前倒到一个位置的时候,陆少琛突然喊了一声:“停!”
监控定格在一个画面上时,青荇惊喜地大叫:“小衿!我们的儿子!”
画面中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抱着小衿正要离开。只看到他的背影,所以不能看清对方是谁。
“再往前倒。”陆少琛认真地盯着画面,唯恐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当男人的正脸出现在镜头中时,青荇捂住嘴尖叫,眼泪开始疯狂地往下掉:“怎么可能?我拿他当亲哥,我还说过年要送他回天津。他怎么能绑架我儿子?”
“我会找到他!”陆少琛掏出手机,开始拨通公安局的电话,“刘局,全城通缉一名叫赵青松的男人,他绑架了我儿子。该男子天津籍,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六,一百三十多斤……”
在挂上电话之后,陆少琛抱住快要昏倒的青荇,心疼地安慰她:“放心,我会救回咱们儿子。”
“我害怕。”青荇恐惧地在陆少琛怀里颤抖。如果是赵青松抱走小衿,那就不会是为了卖掉小衿。她怕赵青松要害小衿。“万一警察赶不及抓到赵青松,我们小衿就被害了……”
青荇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悲痛。
“不会!相信我!不会!”陆少琛紧搂住青荇,努力安慰她。
赵青松是想报复他当年毁掉他生路的事?所以要拿小衿来报复他?
陆少琛真后悔,当初就没把赵青松整到无力还击。他给了赵青松生养喘息的机会,赵青松就伺机报复来了?
小衿,不要怕!爸爸一定会去救你!
他扶着青荇走出超市,坐进车里,然后将她带回家。
正在教小畅学走路的陆安国看到他们回来,就奇怪地问:“小衿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被爷爷这一问,不只是青荇,连陆少琛都开始哽咽。他含着泪回答:“小衿被赵青松绑架了。我正在让公安局全城通缉。”
陆安国差点把小畅扔地上,保姆赶紧将孩子接过去,然后架住陆安国,扶他坐到沙发上。
“小衿!我的宝贝重孙儿!”陆安国老泪纵横,声音充满悲凉。
怎么最近陆家诸事不顺?
先是少琛罹患脑瘤,然后亲家肺癌晚期,现在小衿又被绑架,要是小衿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要活够了。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把我给收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宝贝重孙儿?”陆安国仰着头,冲动地大吼。
“少琛……让老天爷把我收了吧,让我去换回咱们的儿子。”青荇无助地跟丈夫说道。如果能用她的命去换小衿,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别说傻话!都会没事。”陆少琛用拇指帮青荇擦着眼泪。“我会让绑架咱们儿子的人受到惩罚。”
这时,朱莜正从厨房端着一碗鸡蛋羹出来,一听到小衿被人绑架,手里的碗就掉到了地上,她一边哭一边数落:“是谁怎么那么缺德?我们小衿那么可爱的孩子,他怎么能狠心地绑架了他?”
“是我堂哥。”青荇悲痛地说道,“我竟然没有怀疑过他来找我的动机。我还以为他变好了。”
“那个赵先生?”朱莜惊讶地跳起来,“我说青荇,我早就说过你娘家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偏不听,非要跟他们走得那么近。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小衿被绑架了。要是小衿死了,你拿什么来赔给爷爷?”
“闭嘴!”陆安国不悦地训斥起朱莜,“小衿是青荇的儿子,她已经够难受,你添什么乱?”
“爷爷,的确是我不好。我警惕心太低。”青荇用力抽了一口气,“要是我不回天津,不跟二叔一家人接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小衿……小衿也不会丢……”
青荇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掉眼泪。
……
“少琛,你再重复一次?”当傅怡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后,吓得瘫坐在医院的椅子里,手中的保健品全掉到地上。“小衿……小衿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我这就回去!”
傅怡匆匆跟护士交待了几句,来不及去见老父,就赶紧打的往家跑。
小衿怎么会被绑架?
青荇也太粗心了。
傅怡坐在出租车,一边心急如焚,一边难受地掉眼泪。
她赶回家的时候,看到一家人全围在客厅里,哭的哭,掉泪的掉泪。
“少琛,找到小衿没有?”她紧张地跑过去。
陆少琛沉重地摇摇头:“警察已经在加大力度,全城搜查。”
只要赵青松还在北京,这种地毯式的搜索,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青荇自责地不断绞着手指。“如果我没有松开小衿,青松也不可能偷得走他。”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竟然疏忽到那种地步,只顾买东西而把儿子给忘了。
“这不是你的错,因为咱家小衿一直非常乖,你才会那么放心把他放下。不怪你。”看过监控录相的陆少琛搂紧青荇,努力安慰青荇。他不想让青荇太自责,如果小衿真有危险,他怕青荇会被这份沉重的自责压死。
“就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青荇扑进陆少琛怀里,开始伤心地哭起来。
陆吉祥见状,立刻开口:“青荇,你也别太自责。小衿福大命大,一定能平安回来。”
“我不知道。我害怕,我怕听到小衿……”青荇不敢想,害怕最后接到警察传来的噩耗。
“吉祥说的对,小衿福大命大,他一定能回来!”陆安国强打起精神,守着电话安慰青荇。“也许你堂哥只是想带小衿出去吃个大餐,一会儿就把他送回来了。”
“那怎么可能?”朱莜嘲讽地说道,“他要是想带小衿去吃大餐,会不告诉青荇一声,反而用偷的?”
“我妈分析的也有道理。青荇,你以后跟你娘家那些人少来往些。”吉祥语重心长地劝起青荇。
朱莜打蛇随棒上,继续挖苦青荇:“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我看那赵家没一个好东西!”
“他二婶,你这是什么话?”陆安国不悦地瞪了朱莜一眼。青荇也是赵家人,朱莜这么说不是连青荇也一道骂了?
“我说的有错吗?赵家那种穷酸人家,能教出好孩子来?我看赵青松就是看上咱们陆家有钱,想敲诈咱们一大笔。”朱莜不以为然地继续讽刺着赵家人。
“二婶,如果你没有什么好听的话能说,就请你离开!”陆少琛紧绷着脸,冷酷地下起逐客令。
青荇已经很自责,二婶这样说,是想将青荇逼疯?
“我这不也是替小衿着急吗?”朱莜讪讪地闭嘴,靠到一边,不再说话。
陆安国沉重地长吸了一口气,手一直握在话筒上,焦急地等待着电话。
小衿绝对不会有事,他的宝贝重孙儿一定会回来。
他会看到活蹦乱跳的小衿,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
赵青松抱着小衿,想坐火车离开,可是迎面看到几名警察拿着一张小孩的照片在询问路人,他赶紧抱着小衿躲开。
“舅舅,妈妈在哪儿等衿衿?”小衿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快到了。你别说话。”赵青松放弃坐火车的想法,抱着小衿改去坐长途客运。该死的陆少琛也太神通广大了一点,好像全城警察都出去,在帮忙找他儿子。赵青松连旅馆也不敢住,就怕被陆少琛抓到。可是天这么冷,在天黑之前,他必须找个落脚的地方,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出城。
他们才坐上长途客车,就看到别的车上有警察在挨个搜查,他赶紧又抱着小衿偷偷下车。
这可怎么办?
飞机要实名制,火车、长途客运又有警察搜查,看来他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当一辆辆出租车从他眼前驶过时,他突然感到自己跟白痴一样笨。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对对方说:“带我们出城。”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淡漠地问。
“嗯,丰台。”赵青松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司机说道,“快点!别走高速。”
司机怀疑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赵青松:“不走高速?那可能会绕点远。”
“没事。我在高速上出过车祸,有高速公路恐惧症。”赵青松赶紧解释。
他可不想还没出北京,就被出租车司机送进警察局。
“哦。”司机不再怀疑,发动引擎,朝丰台的方向驶去。
当车终于出了北京城后,赵青松松了一口气。他靠在车上,闭上眼睛养神。
“舅舅,衿衿要妈妈。”小衿用力摇着他,童声童气地说道。舅舅说一会儿就能看到妈妈,怎么天都黑了,还没找到妈妈?
“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你妈了。乖。”赵青松敷衍着小衿。
“衿衿想妈妈。”小衿委屈地咬住嘴唇。
司机笑着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衿,他才发现这孩子特别漂亮帅气,跟个小绅士似的,那咬着小嘴的模样尤其惹人疼爱:“这孩子真可爱。”
“我外甥。”赵青松赶紧把小衿搂进怀里,防备地看着司机。
“妈妈说给衿衿做巧克力糕糕,妈妈哪儿去了?”小衿不安地问道。
“妈妈在家做巧克力糕糕呢,一会儿舅舅就带你回家了。”赵青松赶紧哄起小衿。
“舅舅带衿衿回家。”小衿终于开心地笑起来。
司机听到小衿的笑声,就又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这孩子的笑容真迷人。要是他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子就好了。
当他们刚出北京城的时候,出租车上接收的音乐节目突然停止,开始播一条紧急通知:“现在播放一条寻人启事。有个一周半的男童失踪,有知道下落的请及时联系警方。”
“停车!”赵青松不敢再听下去,立刻叫司机把车停下。
司机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在他抱着小衿离开后,认真地听着寻人启事。广播里重复播出着刚才那条寻人启事时,司机惊讶地重复了一句:“衿衿?不就是刚才那个孩子?”
他赶紧拨通警方电话:“我知道那个叫衿衿的小孩的下落,我刚把他们放到……”
……
陆安国在电话铃响起的第一时间将话筒拿起来:“喂,我是陆安国。有消息了?”
大家听到陆安国的话,都紧张地靠近电话。青荇双手合十,含着泪祈祷。她希望得到消息,又害怕这通电话。她怕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宝贝儿子,再也听不到儿子那清脆的甜笑。等陆安国放下电话,青荇屏住呼吸,听着陆安国的消息。她好怕是噩耗。
“警方已经有些线索。青松带小衿坐出租车,在XX下车。警方已经完全控制住那一地区,并进行地毯式搜索。”陆安国沉重地皱着眉,因为担心,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就是说……还没找到小衿?”青荇觉得眼前一花,就昏倒在陆少琛怀里。
她盼啊,盼啊,盼来的消息了胜于无。
“青荇!”陆少琛赶紧将她抱住,放到沙发上。
听到还没找到小衿,吉祥跟母亲互相看了一眼,都偷偷喘了一口气。吉祥还以为抓到赵青松了。那个笨蛋,他就不能带着小衿跑远一点?要不就早点弄死那臭小子。他到底在拖什么拖?拖到最后自找死路吗?
“我要去找小衿!”青荇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要去找儿子。她觉得自己已经流光一生的眼泪,她再也坐不住,她不能在家等下去,等来的只是一个“死”字。
“青荇,冷静!警方已经在寻找。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不能打草惊蛇。”陆安国粗声阻止青荇。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再等等,再等等。”
傅怡一边搂着女儿,一边掉眼泪:“伯雄,我们该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儿,要是青松找不到住的地方,小衿冻也要冻死。”
“听爸的。再等等。”陆伯雄亲亲妻子的发顶,声音暗哑地说道。
早上他去上班之前,还把小衿扛在肩上,还听到他银铃一般的笑声,可是现在他连小衿到底还在不在人间都不知道。他可爱的孙子……
青荇听到爷爷跟公公的话,只好强迫自己冷静。
被绑架的是她儿子,她要怎么才能冷静?
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青荇心里的绝望就在一点点增加。
天色已经全黑,外面的寒风怒吼着吹起门帘,用力拍打着别墅的大门。青荇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她紧紧抱住陆少琛,将心里知道的所有神灵都念了一遍,希望他们在听到她的祈祷跟哀求后,能放她儿子一条生路。
她是一个母亲,她可以牺牲所有,就是不能失去自己的孩子。
电话铃声突然刺耳般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陆安国立刻抓起话筒:“喂……”
他只喂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对方的消息。
放下电话后,他立刻站起来,对身后的警卫员说道:“备车!”
警卫员赶紧去开车。
“爸,您穿好衣服再走。”朱莜赶紧帮陆安国拿外套,在给他穿外套的时候,手慌得差点扣错扣子。
“我自己来!”陆安国冷静地推开朱莜,自己扣上衣扣,然后对青荇说道,“青荇,爷爷会让小衿平安回来。我们走!”
青荇含着泪点点头。
小衿一定要回来。
因为他有这么多家人爱他。
……
赵青松找了许久,才在郊外找到一座四处透风的被废弃的破房子。他将这屋子都搜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一点可以入口的食物,连口水都没有。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衿,手不自觉伸进口袋。
“杀了他!杀了他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他的良知却让他下不了手。
最后他的手又从口袋里伸出来。他退后一步,让自己远离小衿。
“我该怎么办?”赵青松的心灵不断扭曲、良知与邪恶不断拉扯,害他痛苦不已。
一看到小衿可爱的笑脸,他就下不了手。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藏在他的口袋里,他只要拿那把刀轻轻划破小衿的脖子,他就死了。这么简单的任务,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自己就下不了手了?
难道是他不够爱陆吉祥?
不!
他爱她!
他发了疯一般地爱着她啊!
赵青松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小衿不死,他也要丢半条命。
小衿缩在墙角,可怜兮兮地说道:“舅舅,衿衿饿饿。”
正坐在破椅子里垂头丧气的赵青松听到小衿的话,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这破地方,四周都找不到人,让他去哪儿找吃的?他想起从超市随手抓巧克力似乎还剩下一块,就将它从口袋里掏出来,丢给小衿。
“谢谢舅舅。”小衿先礼貌地道谢,然后开心地笑着剥开包装,他正要吃的时候看到了赵青松,于是就将巧克力掰成两分,然后迈着小腿走到赵青松面前,把其中一半递给他,“舅舅也饿饿,好东西要分分。”
赵青松被小衿的举动感动得恢复了一点人性:“小衿……”
他是要害小衿,这孩子竟然把唯一的一块巧克力分给他吃。这叫他怎么下得了手杀他?
“巧克力……甜甜……”小衿坐到赵青松身边,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露出开心的笑容。
“巧克力……好吃……”赵青松差点要自责地掉眼泪。“为什么要给舅舅巧克力吃?”
“舅舅是好人,舅舅给衿衿……开心果。”衿衿顽皮地笑道。
孩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这样我杀你的时候才不会手软。
赵青松看着小衿可爱的笑容,越发无法下手。
“舅舅不是好人。”赵青松面对如此纯真的孩子,懊悔地说道。他从答应陆吉祥那个要求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他配不上“好人”这两个字。
“青松,你要爱我就要答应我。我要小衿死,你要帮我!如果他不死我这辈子也不会开心。青松,我爱你,帮我。”
陆吉祥的话突然在赵青松的耳边响起,他用力甩着头。
他爱吉祥。为了吉祥他什么事都可以做。是他自己说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管小衿多可爱,他也必须杀了他!
他的左手伸进口袋,摸着里面暗藏的一把匕首,犹豫着要动手。
“衿衿冷,舅舅抱抱。”小衿突然钻进赵青松的怀里,用小手抱住他的腰,那种信赖的笑容让赵青松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再等等,他再让这孩子多活一天。
赵青松搂紧小衿,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裹住小衿冰冷的小身体。
“谢谢舅舅。”小衿突然亲了赵青松一口。
赵青松的表情变成了蜡像。
小衿竟然亲他这个要杀死他的刽子手。
“孩子,舅舅也是不得已。”赵青松抱紧小衿,开始流下忏悔的泪。他爱陆吉祥,把陆吉祥当成心中的女神,为了能让女神多看他一眼,他必须杀死小衿。
……
傅景梓拄着拐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目光飘远,淡漠,无尘。他就像一个智者,在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突然喉咙一阵发痒,一口血随着痰被咳了出来。他将带着血痰的纸扔进垃圾桶之后,就拄着拐走出病房,走向医生值班室。
刘主任一看见他,立刻上前扶住他:“傅老先生,您怎么还没休息?”
“人老了,睡眠就少。”傅景梓淡漠地笑了笑。
“要不要我给您开点安眠药?”刘主任关心地问道。
“已经不需要。”傅景梓摇了摇头,始终笑得很淡,“刘主任,我找你谈点事。”
“什么事?”刘主任不解地看着老人。老人晚上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不是得了不太好的病?”傅景梓捋着胡须,儒雅地笑问。
刘主任心里一惊。陆检察长跟陆夫人都让他帮忙隐瞒老人的病情,傅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小护士说漏嘴?
“只是肺炎,输几天消炎药就好了。”因为有陆检察长的请求,所以他选择了善意的继续隐瞒。
一般癌症患者在知晓自己的病情后,的确会加速病情的发展,尤其像老爷子这么严重的病,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不糊涂。你们每天给我用的药里没有一项是治疗肺炎的消炎药。”傅景梓笑着揭穿刘主任善意的谎言。
“这……傅老先生……”刘主任为难地看着老人,“您要安心养病。”
“我已经八十几,比我那老婆子多活了三十几年,我早就知足了。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得了癌症?”傅景梓自始至终,一直在笑,没有露出一点悲伤的表情。
“您怎么猜到的?”刘主任此话一出,就自觉失言,知道谎言是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傅景梓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早在半个多月前,我就开始咳血,胸闷,发烧。如果只是感冒,不会反复得这么厉害。”
“您该早点来看病。”刘主任心里有些难受。做为一个看多了生死的大夫,他的心已经变得很硬,可是在面对傅老爷子的时候,他真有些难受。他敬佩老人家的学识渊博,这样有才华又品德高尚的长者,真的死一个少一个了。
“我还能活多久?我要听实话。”傅景梓认真地看着刘主任。
“至多三个月。”刘主任在老人坦荡荡的目光下,没敢说谎。
“三个月够我做许多事。答案我已经知道,不打扰了。”傅景梓站起来,笑着转身。
“傅老先生,您不要太难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会出现奇迹……”刘主任想多劝傅景梓几句,就怕他一时想不开。
“我不会难过。我早已看淡生死。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掉,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我想不管我的躯壳在不在,我会永远活在亲人心中。”傅景梓说完,就拄着拐往外走。
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掉,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
刘主任充满感悟地重复着这句话。
傅景梓在走出医生办公室之前,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他转过身,露出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对了,刘主任,请不要告诉我女儿女婿他们,我已经知道自己病情的事。我不想看到他们哭。继续演戏吧。”
继续演戏?
不是怕自己难过,而是怕孩子们太难受。
如果继续演戏能让大家都好过,那何妨将这场戏演下去?
刘主任充满钦佩地看着傅景梓:“我答应您。”
他救治过不少癌症患者,在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之后,不是大哭大闹,就是绝食闹自杀,很少能看到将生死如此看淡的病人。老人的胸怀让他钦佩。
……
当陆家人赶到警方所说的郊外时,看到警方已经将一座废弃的屋子包围。
青荇第一个打开车门跳下车。她正想焦急地询问儿子的情况,就被陆少琛捂住嘴。陆少琛沉重地在她耳边说道:“冷静,先听听警方怎么说。”
“嗯。”青荇只好点头。
陆安国带头走向警方,一位领导似的男人一看到他们出现,立刻迎上来:“老首长,情况已经摸清,赵青松就在里面,您的重孙小衿还活着。”
“谢谢。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陆安国声音沉重地说道,隐约中有一份苍老与无力。
“我们会尽力。这四周已经都被我们包围,赵青松逃不出去。”警方负责人如此说道。
“行动!”陆安国点点头,下令。
警方负责人拿起对讲机:“各方就位,狙击手准备,开始喊话。”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几束大灯照向破屋,有名警察拿着喇叭开始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
赵青松突然被吵醒,他惊恐地抱起小衿,跑到窗户前往外看。当他看到周围全是警车与全副武装的警察时,就将小衿挡在胸前,然后掏出匕首,横架在小衿的脖子上:“都给我退下去!你们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后退!都给我后退!”
小衿感到脖子上有些疼,他看着赵青松,童稚地说了声:“舅舅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不许说我是好人!我要杀了你!”赵青松暴躁地大吼。
他就怕小衿说自己是好人。
他是一个满身恶臭的人,他只知道吃喝玩乐,他不思进取,他的灵魂早就脏了,而爱上陆吉祥之后,他把自己的心交给了魔鬼。他要杀了小衿,杀了他好向陆吉祥邀功。
“舅舅给衿衿巧克力,舅舅给衿衿暖暖……舅舅是好人……”小衿充满信任地看着赵青松。
“闭嘴!再说话我就杀了你!”
赵青松的大吼声,传得很远,直传到青荇的耳朵里,让她紧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抓紧少琛的衣服,哭得像个泪人:“我可怜的儿子。”
赵青松看到警方一直一动不动,就发狠地将匕首抵到小衿的颈动脉处:“你们不退是不是?好!我只要轻轻一划,小衿的命就没了!你们退不退?”
警方看到他手中的匕首正抵着小衿的脖子,唯恐人质受伤,所以只好吩咐大家往后撒。
青荇急了,她抢过警察手中的喇叭,哭着大声喊:“堂哥,我求求你放了小衿。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报复我。堂哥,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恨,你冲着我来,我求求你,别伤害小衿!”
“我要小衿的命!”赵青松近乎疯狂地大笑,“赵青荇,你不该来!你不该报警!你要不报警,我还能让小衿多活一会儿!”
“不要!”听到赵青松的话,青荇急了。赵青松这是被逼急了吗?他要杀小衿?她迈开双腿朝破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来换小衿,你要命就要我的!”
“青荇!”陆少琛几个大步追上去,一把将青荇抱住,“青荇,冷静!”
“我不能冷静!他要杀小衿!”青荇哭着喊着挣扎着,就算有十头牛拉着,她也要跑去救她的儿子。见陆少琛不肯松开她的手,她低下头,用力咬下去。
陆少琛吃痛地直喘粗气,可是始终没有放开青荇的手。他的儿子已经有生命危险,他不能再让青荇去冒险。
“青荇,我不会答应让你去换小衿。要去也是我去。毁掉青松前程的人是我。我才是他最恨的人。”陆少琛把青荇强抱回人群,然后推进爷爷带来的警卫员怀里,非常严肃地命令,“抱紧青荇,你要敢松手我回来毙了你!”
说完,他就转身,一步步走向破屋。
“少琛,你回来!让我去换小衿!”青荇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哭喊。
小衿与少琛都是她不能失去的人,少琛怎么可以这么傻?拿他自己去换小衿,他要是死了,她也会痛不欲生啊!
“夫人,您别闹了,部长现在非常危险。”警卫员一边掉眼泪,一边劝着青荇。
“少琛……”青荇哭了。
她至情至圣的大夫,要让她心碎。
陆少琛站在离破屋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就开始对里面喊话:“青松,是我。你最恨的人不是我吗?放掉我儿子。咱们的仇咱们自己清算。”
“放掉小衿?不可能!我只要他的命!你们都给我后退,给我准备一辆车,不要车牌,加满油。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现在就弄死你儿子!”赵青松神经质地吼道。
他会绑架小衿,为的不是报仇,是为了爱!
吉祥要的只是小衿的命。
他一定会替吉祥完成这个心愿。只是他不想杀死小衿后被警察打死,所以他要留着小衿,直到他安全为止。
“青松,你别冲动!”陆少琛试着劝赵青松,“你想想,我的命比小衿值钱。你拿小衿去威胁警察,他们能答应你吗?不会!可是我就不一样,我是外交部副部长,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我有生命危险。所以如此你是明智的,就让我换我儿子。”
“少废话!我要车!给我准备车!不准备我就动手!”赵青松的刀子紧紧地抵着小衿,似乎刺破小衿。
隔着一百米的距离,陆少琛似乎听到儿子呼痛的声音。他的心像被刀割一般地痛。为了儿子的安全,他只好妥协:“我照办。可是青松,你也要答应我,不伤害我儿子。”
“你给我车,我就不杀小衿。”赵青松阴狠地冷笑。
这么一大堆警察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不是傻瓜,所以知道自己稍有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警察打成筛子眼。
陆少琛掏出手机,沉重地说道:“准备一辆车,不要车牌,加满油,停在右前方二百米处。”
吩咐完,他就继续跟赵青松谈判:“我已经要警方准备车。青松,这里已经都被警方包围,你真有本事冲出去?”
“少说废话!我有小衿这个盾牌,他们不可能敢杀我。”赵青松冷笑着说道。
“看来你是执意要杀我儿子了?”陆少琛冷酷地眯起眼睛,“赵青松,我这个人有个缺点,那就是被逼急了,就跟敌人来个鱼死网破。如果救不了我儿子,我可以不救。我会让你给我儿子陪葬!”
“你舍不得。”赵青松有些惊恐,他就像一只频死的鱼,在那里苦苦挣扎着。
“那你就试着赌赌看。”陆少琛冷酷地说道。
赵青松迟疑了,他不安地看着周围的警车,还有无数支举向自己的枪。
就在这时,一辆车急速开过来,停在青荇面前。
赵辰光跟孙亚丽从车里跳下来。
“二叔二婶?”青荇诧异地揉着眼睛。二叔二婶怎么会来了?她放弃挣扎,愣在那里。
“青荇,叔婶对不起你,养出这么一个混帐儿子。你放心,二婶帮你救回小衿。”孙亚丽说完,就冲向小屋。她朝着破屋开始喊话:“青松,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跟你爸把你培养成大学生,不是让你当个杀手。小衿是你亲外甥啊!我们家已经对不起青荇,难道你还要再多一命债吗?”
“妈……”赵青松听到母亲的话后,那种被压在最深处的亲情突然冒出头。他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为了心爱的女人,他要残忍地伤害可爱的小衿。他的灵魂丑陋得狰狞,他不想让母亲看到。他声音颤抖地大吼:“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你走!走!”
“是我把二叔二婶接过来的。青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让罪孽的鲜血染上你的手。放掉小衿,我会努力为你减刑。”陆少琛诚恳地劝道。
“青松,你妹夫说的对。咱放下刀子!你别伤着小衿。你看小衿吓得,脸都白了。”孙亚丽心疼地看着小衿,哭着劝儿子。“只要你放过小衿,你还是妈的好儿子。”
好儿子?
不!早就不是了!
赵青松仰着头,悲痛地大吼。
他是丑陋的!为了贪图享乐做了让人唾弃的男公关,他吃女人的软饭已经肮脏到极点,他还为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要动手杀死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早就不是妈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那个好儿子。
早就不是了!
就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警方负责人悄声对着对讲机发令:“狙击手准备!一,二……”
“慢着!”陆安国制止住警方,“再等等,看看赵青松怎么说。”
“老首长,万一绑匪伤到人质……”警方负责人担心地看着破屋里的动静。
“再给他一次机会。”陆安国冷静地看着前方,目光一直停在赵青松的脸上。
赵辰光见儿子一直不肯放开小衿,也急了。他跑上前,粗声大叫:“青松,你这个混蛋!你真给你爸我丢脸!你当公关,我不怪你!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不怪你。可是你要杀人,我不会原谅你!你要让你爸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是杀人犯的爹吗?”
这时又冷又痛又害怕的小衿突然开口:“舅舅不会杀衿衿,舅舅是好人。”
赵青松终于被这最后一句话击倒。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舅舅不是好人!不是!”
“舅舅是好人,舅舅不杀衿衿。”衿衿伸出小手,帮赵青松擦着脸上的眼泪。
赵青松自惭形秽,他一把推开小衿:“走!在舅舅没改变主意之前,快去找你妈妈!”
小衿听到他的话,就迈开两条小腿朝外面跑去。
陆少琛见儿子脱险,立刻大步迎上去,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小衿!”
青荇挣开警卫的双臂,哭着跑向丈夫跟儿子:“小衿!”
她紧紧地抱住他们,这两个她最珍惜的人,泣不成声。
赵青松用一双悲沧的目光看了父母一眼,流下忏悔的泪:“爸,妈,儿子给你们丢脸了!”
说完,他用力,将那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血,如樱花在他的胸口绽放。
“青松!”
“儿子!”孙亚丽疯狂的哭喊着扑过去,抱起已经气绝的儿子,“青松,我的儿子!”
赵辰光抱住妻子儿子,也痛苦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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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一章,鱼儿已经痛彻心扉。原谅鱼儿如此残忍。生命中,原本就有许多的无奈与悲哀。推荐鱼儿的新文《缠绵入骨—军阀的少妻》,亲们先去收藏一下。地址在作品其它作品栏里可以找到。 简介:宽大的婚床上,两人的身体亲密接触。“你要做什么?”“圆房。”“你不是不愿意……”“我反悔,不行吗?”男人将楚墨函的腰拉成满弓,跃跃欲试……“行!但我不愿意!”她突然弯起修长的美腿,狠狠一击……
大结局(五)
更新时间:2012-12-22 11:24:39 本章字数:24919
看到赵青松自杀,陆少琛忙将小衿的头按在胸口,用自己的身体档住那血腥的一面:“小衿乖,我们去找爷爷。葑窳鹳缳晓”
“青松……”青荇虽然恨着青松今天的所做所为,对青松的死也有些难受。毕竟他们是堂兄妹,青松在最后那一刻悔悟了,不然她现在抱到的就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青荇,我抱小衿回车上等你。”陆少琛明白地朝青荇点了点头。“你好好劝劝二叔二婶。告诉他们我会好好弥补他们的丧子之痛。”
“嗯。”青荇沉重地看了一眼丈夫,就走向二叔一家。
那一地的血,像残阳将地面染红,刺目地,冷艳着……
“叔,婶,对不起。”青荇跪在地上,用力抱住二婶。
赵辰光摇摇头,毫不责怪青荇,他只是充满悲哀地说道:“不怪你。是青松不走正道,咎由自取。”
“青荇,我就青松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我可怎么活啊!”孙亚丽悲痛地搂着儿子的头,“青松,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绑架小衿?为什么要自杀?你只要放了小衿,咱就能求个宽大处理啊!”
“是他自己放不过自己。”赵辰光颤抖着伸出手,将儿子未闭合的眼睛合起来。青松放开小衿之前,他听到亲家爷爷的话,再给青松一个机会。是青松自己不想活。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苦衷,一定要死?
“二叔二婶,以后青荇就是你们的女儿。我会照顾二老到百年。”青荇抱住二婶,感恩地说道。
如果今天二叔二婶没有大义地挺身而出,帮她说话,小衿怕早就被青松杀死了。她现在非常感激二叔二婶。
“青荇,我的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赵辰光感慨万千。当年他跟亚丽为了大哥留下的房子,狠心地把青荇赶走,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青荇竟然能原谅他们。
“因为我们都姓赵,因为我们是一家人。”青荇真挚地说道。
陆安国在向警方负责人道过谢之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他并不想杀害赵青松,他的目的只是救下小衿。他没想到警方都放弃开枪后,赵青松会选择自杀。他用力握了握赵辰光的肩膀:“亲家伯,对不起,我没能保住你们的儿子。”
“您已经尽力。”赵辰光摇摇头,今天这件事,缘起于青松的邪恶,是他自己害死自己,“生死由命。我不怪任何人。”
这时,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
青荇扶着二叔二婶起身,将他们送到车上:“二叔二婶,今晚就先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们再好好处理青松的事。”
“青荇,我陪亲家伯亲家母回家,你赶紧去看看小衿。”陆安国关上车门之前,不放心地叮嘱青荇。他怕小衿脖子上的伤口需要上药。
青荇赶紧走向陆少琛的车,打开车门坐到另一边:“小衿怎么样?伤口要不要上药?”
“受到惊吓,一直在发抖。伤口倒并不深,只伤到表皮。”陆少琛一边拍着儿子的身体,一边轻声安慰他。
“衿衿冷。”小衿在陆少琛的怀里发着抖。
听到儿子的话,青荇这才注意到小衿的脸色有些苍白,双颊不正常地绯红,而他的嘴唇已经皲裂,她忙心急地对陆少琛说:“不好,小衿发烧了。”
“是发烧?”陆少琛这才发现儿子的脸色不正常,他还粗心地以为是受到惊吓。“那我们赶紧带他去医院!小赵,开车,去医院。”
警卫员小赵听话地赶紧发动引擎,将车迅速开走。
到了医院,护士在小衿夹体温表的时候,帮他的伤口抹了点消毒水,贴了块纱布:“三天内别碰水,过几天就好了。”
“谢谢姨姨。”坐在陆少琛腿上的小衿虽然在发抖,却还是没忘记礼貌地道谢。
“这孩子,真懂事。”护士拍拍小衿的脸,笑着夸赞。
“衿衿是男子汉。”小衿窝在陆少琛怀里,看了一眼爸爸,在看到爸爸欣赏的笑容时,把脸埋进他怀里。
陆少琛将盖在小衿身上的外套裹紧,紧紧地圈住他的小身体:“小衿,你是爸爸的骄傲。”
一般孩子遇到今晚这样的事,早就吓傻了,可小衿小小年纪却能临危不惧,只用一句简简单单的充满信任的话就让赵青松动容,他想,如果不是小衿最后那句话,赵青松也不可能觉悟。
……
傅怡因为担心,所以一直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走,并不断朝门外张望:“不是说青松自杀,小衿安全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我说傅怡,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来回地走,我快要被你转头昏了。”朱莜不满地抗议。
她跟吉祥打从警方告知找到小衿下落那会儿,就一直不安地担心着,唯恐那个赵青松死前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秘密,如果他把她们母女给供出来,那公公还不得把她们母女的皮给扒下来?朱莜心里那个慌乱啊,可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努力强撑着,难受得要死,所以看到傅怡来回不停地走动时,她就更加心烦意乱。
“我坐不下。”傅怡紧张地绞着双手。“我一想到小衿被人拿刀抵着脖子,我就难受。”
陆伯雄把女儿哄睡着之后,也不放心地下楼。他上前搂住傅怡,沉稳地安慰道:“别着急,一会儿小衿就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伯雄,我们应该跟着一起去。”傅怡悲伤地说道。公公说怕去的人太多刺激到赵青松,所以为了小衿的安全,他只让少琛夫妇跟去,他们这些留在家里的人,就只能提着心吊着胆,害怕地一秒秒数时间。
就在陆伯雄想着办法努力安慰妻子的时候,陆安国带着赵辰光夫妇进屋。
“爸,您回来了?小衿怎么样?少琛他们人呢?”傅怡紧张地跑过去,担忧地问道。
“小衿受了些轻伤,还感染了风寒,少琛他们带他去医院了。你别担心,一切都已经过去。”陆安国拍拍儿子跟儿媳妇的肩膀,抿了抿薄唇。虽然现在说起来,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当时的情形真的很危险,现场那种紧张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只能站在远处,眼睁睁看着宝贝重孙儿被人拿刀抵住时的,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几分钟都是窒息的。“傅怡,让人收拾一下客房,让亲家们早点休息。”
朱莜高傲地睨着赵辰光跟孙亚丽:“他们怎么来了?他们怎么有脸来?要不是他们的儿子,咱们家小衿会被绑架吗?”
“闭嘴!人家亲家大老远从天津跑来,就是为了救咱们家小衿。咱们家小衿被救,他们的儿子却死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亲家伯跟亲家母?”陆安国不悦地教训着朱莜。赵青松的死虽然说是咎由自取,可是赵辰光与孙亚丽是无辜的,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小衿的恩人。要是没有他们,青松也不会一时间情绪起伏那么大,兴许小衿就救不回来了。赵青松死的时候那句“儿子给你们丢脸了”,充满了父母的愧疚,是赵辰光与孙亚丽的亲情唤回青松的理智与良知。他要好好谢谢这对夫妇。
“我……我也是一想到赵青松,我就有气。”朱莜讪讪地解释着。她没想到公公会护着赵青松的家人。她真的有些害怕赵辰光夫妇的存在,怕她与吉祥的阴谋被曝光。
“是我们家青松对不起陆家。我替我儿子向你们赔罪。”孙亚丽一边捂着嘴哭,一边跪到地上。
傅怡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架起来:“亲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感谢你们的大义灭亲。”
“养不教,父之过。我没做好榜样,所以才会让儿子跟着学。”赵辰光自责地说道。他跟亚丽一直都是非常自私贪婪的人,耳濡目染之下,青松没学会十分也学会了八分,所以才会逐步走向堕落,干出今天这样的事。是他这个当爹的对不起儿子。
“就……”朱莜刚想说“就是”,就被陆安国冷冽地瞪了一眼,她只好闭嘴,然后退到一旁。
“亲家,我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你们也早点休息,别太难过,你儿子能悔悟过来就是好样的。”陆安国安慰着青荇的叔婶。
“嗯。”孙亚丽失声哽咽。虽然她儿子做了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可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的死对她来说就像天塌下来一样,那种至痛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也没有人能安慰得了。她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儿子的死是在为他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小赵,扶首长上楼休息。”陆伯雄看出父亲的疲惫,立刻命令警卫员。
小赵赶紧上前,扶着陆安国上楼。
朱莜不安地叫住公公:“爸,那个,赵青松没说为什么要劫持小衿吗?”
“你想要什么理由?”陆安国回过头,冷冷地瞪着朱莜。她不关心小衿的安全,却那么关心小衿被劫的原因,这不正常。
“我没别的意思。”朱莜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爸,您去睡吧。”
陆安国眯起眼睛,认真地看了朱莜一眼。
在傅怡带着赵辰光夫妇上楼后,她走进女儿的房间,心虚地说道:“吉祥,你说那赵青松到底有没有把咱们出卖?”
“他没那个胆!再说,他要真出卖了咱们,爷爷回来不可能这么平静。你把心搁肚子里。咱们娘俩……”陆吉祥得意地笑了起来,她非常笃定地说道,“包准没事!”
“但愿没事。”朱莜还是有点不放心。这赵辰光跟孙亚丽夫妇,对她来说就像两颗炸弹,她特别怕有人把这两颗炸弹给炸开,将她与吉祥的秘密曝光。
……
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夜,风阴冷,伤人,所以小衿高烧到四十度二,窝在陆少琛怀里的小身体一直不停发抖,大夫紧张给他开了降温的液体,还给他脑门上贴了一贴专门用来退热的凉贴。
“衿衿,妈妈今天被你吓坏了。”青荇看到小衿在输液之后,体温渐渐退下去,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我看着小衿,你去睡会儿。”陆少琛拍拍青荇的肩膀,让她去旁边的急诊床上躺会儿。这一晚上的折腾,青荇怕早就心力交瘁了。
“我要陪着他。”青荇握着儿子未输液的小手,坚定地说道。
她根本闭不上眼睛,因为担心小衿。
“你也想病倒了?”陆少琛挑了挑眉,严肃地下令,“去睡!”
“那小衿如果有事,你要叫我。”青荇不放心地摸摸儿子的额头,发觉有些沁凉,这才答应陆少琛,上了旁边的急诊床,合衣躺下。
陆少琛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夜未合眼,一会儿给青荇盖盖外套,一会儿给小衿喂水,生怕照顾不好,两个他最珍重的人会有什么事。
清晨天欲亮未亮的时候,小衿的体温终于降到正常。陆少琛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抱紧双臂,倚在床边正要闭眼休息会儿,就看到青荇猛地坐起来。他赶紧走过去,将她圈进怀里:“没事,小衿睡着了。别紧张。”
“我梦到小衿,小衿一身鲜血……”青荇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地躺在对面的床上,就抬起手抹去一额头的冷汗。
“是你太紧张。”陆少琛摸摸她的后脑,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柔发,“梦都是反的。小衿不会再出事。”
“我还是无法放心。以前我以为只有吉祥会想害我跟小衿,没想到青松会起歹念。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竟然心粗地将儿子身陷险境。”青荇不断自责着。
她真的没想到现在除了吉祥,还会有别人要害她。
“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青荇,你不需要太自责。”陆少琛声音暗哑地劝道。如果有人要害你,那他就会想尽办法来寻找机会,那是你防不胜防的。他不明白的是赵青松为什么会突然起了歹意,而且他要用自己去交换小衿的时候,当他说他的命比小衿值钱的时候,赵青松始终不肯答应,赵青松说,他只要小衿的命。这是为什么?这个疑惑在他的心里已经发酵了一整个晚上。可是他没有对青荇说出自己的疑惑。
该知道的答案他一定会找出来。
“少琛,当昨天我几乎要失去小衿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马上就要坍塌,当你说要去换小衿的时候,我非常恐惧,非常绝望,我怕我同时失去你们两个。如果你跟小衿不在了,我的生命将变得毫无意义。我可以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你们。”青荇抱紧陆少琛,说出自己内心的恐惧。她这一生,面临过的生死离别太多,已经再也经不起失去了。
“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不能允许你去换小衿。”陆少琛紧紧握住青荇的手。
“少琛,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不要放开我的手。”青荇抬起头,反手握紧,十指亲密地缠绵在一起,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永远?
陆少琛迟疑了几秒钟。这样身体的他,要怎么答应青荇一个“永远”?
“少琛?”青荇不解地望着陆少琛那捉摸不透的黑眸,看不懂那里面的颜色。
“我答应你,一辈子只牵你的手。”陆少琛握起青荇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他只能这样答应她。青荇永远不会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苦。如果可以,他真想答应她一个“永远”。
这辈子,只牵青荇的手。如果他有变心,就让他万劫不复。
“一辈子只牵我的手,这话我信。”青荇充满信任地笑了。
他为了她曾经守身如玉八年,这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爸爸妈妈,衿衿也要牵牵。”小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朝父母伸出了小手。
“好。”
陆少琛与青荇坐到他身边,一人握住他一只小手,一家三口紧紧地拥抱到一起。
陆少琛抵着青荇的发顶,用力吸了口气。
他到底怎样做才能换来他与妻儿一生的相守?
原以为小衿的烧退下来,陆少琛还打算输完液就带儿子回家,谁知道护士来给他测体温的时候,发现他的体温又开始上升。
“三十八度二?”青荇惊讶不已。一早醒来的时候,小衿额头还沁凉,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又烧上来了?“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烧了?”
“小孩子抵抗力差一些,体温会反复也很正常。陆夫人别担心,一会儿丈夫会过来给他看看。”护士笑着安慰青荇。
“他不会有事吧?”做为一个母亲,青荇失去了冷静,紧张地抓住护士的手。
陆少琛见状,只好把妻子拉过去,低声安慰她:“青荇,你别太担心。小衿只是伤风感冒,对医生来说根本不算毛病,输两天液就会好。”
青荇坐在床边,一边摸着儿子越来越红的脸,一边哽咽:“小衿,都怪妈妈没保护好你。”
“妈妈,衿衿不疼,衿衿不难受。”小衿用娇弱的声音说道。
青荇眼泪掉得更凶。看到小衿受伤生病,她比自己受伤生病还要难受,她宁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
傅景梓在傅怡帮他调好床铺后,打起精神,笑着说道:“傅怡,我好久没见过小欣然,你明天把她抱来让我瞧瞧。”
“好。我明天就把她给您抱来。”傅怡温柔地笑着,帮父亲的背后垫了个软枕。
“我一直怕咳嗽传染给小欣然,今天问过大夫,他说我咳嗽好多了,不会传染……给孩子。”傅景梓努力让自己在女儿面前不要咳嗽出来,就是不想让女儿太难过。
“您想孩子就说,以后不许这样了。”傅怡心疼地坐在父亲床边。
“真希望能看到小欣然长成大姑娘。”傅景梓憧憬地看着窗外,儒雅地笑了起来。小欣然是个漂亮的小公主,等到了那边儿,他要把这个好消息捎给老婆子,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您一定能看到。”傅怡拼命让自己笑得自然,不想让老父知道她此刻有多伤心。医生说爸至多只能再活三个月,除非出现奇迹。可这世界上想出现奇迹,那真的很难。她希望有奇迹,但她不相信奇迹会出现。爸这几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可是她问过清洁工,说厕所的纸屡里每天都会倒出一些带血痰的卫生纸。爸隐瞒自己的病情,也许是怕她担心吧?
“这几天小衿怎么没过来?”傅景梓突然想起小衿一直没出现过。
“他……前几天感冒,一直咳嗽着,过几天他好了,我让青荇带他过来看您。”傅怡坐下来,一边帮爸揉腿,一边柔声解释。
因为不想让爸的心情受到影响,刺激到他的病情,所以小衿被绑架的事,大家都一起帮着瞒了下来。
“那就让他好好养病。对了,今天是腊月多少了?”傅景梓突然捋着胡子问道。
“腊月二十,您怎么这么问?”傅怡突然发现日子过得真快。这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离年还有十天。我这病春节前应该能治好。正好我不想在医院里过年。”傅景梓笑着说道。
如果他春节在医院里治疗,孩子们都过不好年,还不都得跑医院来陪他?反正也是个不治之症,住一天医院多受一点折磨。
“爸,咱们得听医生的。医生要是不让咱出院,咱就在医院过年吧。”傅怡紧张了起来。爸这病,怕是要一直在医院住下去了,要是回家的话,中断治疗,她怕癌细胞会扩散得更迅速。
“又不是什么大病,春节前……我……准能好……”傅景梓突然捂住胸口,开始用力咳嗽。
“爸!”傅怡赶紧给父亲捶背。
傅景梓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凶,当一大口一大口的血被他咳出来后,傅怡惊慌地直喊护士。
“傅怡……咳咳咳……爸没事……”傅景梓咳得无力时,还不忘安慰女儿。
“爸,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傅怡再也控制不住,无法再笑得出来,她一边难受地咬紧嘴唇,强忍着眼泪,一边帮爸爸擦着嘴角的血。
“明天……记得……把小欣然……带来。”傅景梓呼吸困难地说道。刚才咳血时,他觉得胸口疼得难受,难道这身体要不行了?
“好。我一定记住。”傅怡转过身,偷着擦眼泪。
……
“小衿,喝药了。”青荇将一碗治咳嗽的中草药端到餐桌上,然后笑着招呼儿子。
小衿爬上椅子,闻到药的苦味后,轻轻皱了皱小鼻子:“好苦。”
“你还没喝就说苦?”青荇笑了起来。
“咳咳……衿衿闻到了……咳咳……”小衿有些咳嗽地说道。
“这孩子,鼻子比……哦……比舌头还灵。”朱莜讨好地笑起来。“衿衿啊,这药很苦,奶奶这里给你准备了糖糖,你要不要?”
小衿用力摇着头,然后像个小大人似地说道:“妈妈说,苦药治病,衿衿不吃糖糖。”
“哎哟!长出息了啊!”朱莜朝小衿竖起大拇指。
小衿端起药碗,一昂脖,就将碗里的中药喝了下去,喝完后,那一张小脸紧皱到一起,似乎真是被药苦到了。
“很苦吧?糖糖在这儿。吃吧,奶奶不笑话你。”朱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放到小衿面前。
“衿衿要做乖孩子。”小衿抿抿小嘴,却没有拿过去:“妈妈,衿衿要喝水。”
听到儿子的话,青荇就将一杯清水递给他。
看来小衿多少受到那日绑架案的影响,现在除了最亲的人,其他人拿给他的东西,他全都不敢再要。他似乎连朱莜都不相信了。
“衿衿,奶奶不会害你,这糖糖是奶奶托人从欧洲带回来的。”朱莜笑着哄起小衿。
现在这小子戒心这么大,以后要想害他怕是更不容易了。
“衿衿要做……咳咳……乖孩子。”小衿爬下椅子,抱住青荇的腿,一步也不离开,用一双漂亮的大眼防备地看着朱莜。
“二婶,您别介意。小衿这是条件反射。他那天受的惊吓太大。”青荇将儿子抱起来后,客气地朝朱莜道了个歉,就带儿子离开餐厅。
小衿紧搂住青荇的脖子,连手都不敢松开。
“赵青松这个坏蛋,造孽啊!”朱莜跟在青荇身后,充满憎恶地说道。
这时,赵辰光跟孙亚丽正好从外面进来。他们一听到朱莜的话,就变得很尴尬,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进来。
青荇看到他们难看的脸色,立刻招呼他们:“二叔二婶,快进来。”
“青荇。”孙亚丽拉着丈夫走进屋,一边充满歉意地朝朱莜弯弯腰,一边坐到青荇身边。
“办完堂哥的事了?”青荇关心地问道。
“嗯。都……办完了……”一提起儿子,孙亚丽就开始抽泣,不管青松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总是她的亲儿子,看到儿子骨灰的那一刻,她差点难过得昏过去。
赵辰光表情也有些凄哀:“青荇,我跟你二婶是来跟你告别的。青松的事也办完了,我们要带他回天津。”
“不多住几天?”青荇试着挽留。
二叔二婶看起来非常难过,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的心情青荇能懂。
“不了。”孙亚丽捂着嘴落泪,“我们现在只想赶紧把青松带回家。”
“那我送你们。”青荇见二叔二婶离意已决,便开口提议。
“我跟你二婶已经订好高铁的车票,你就别送了。我们打个的一会儿就到车站了。”赵辰光拒绝了青荇的提议。
“亲家,怎么这就要走?”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陆安国立刻从书房里出来。
“在这打扰你们这许多天,我们也该带着青松回家了。”赵辰光有些感伤地回道。
“亲家爷爷,我们对不住了,养了青松这么个混蛋儿子。”孙亚丽充满愧疚地失声哭起来。
“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好也罢,坏也罢,青松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他的罪过赎了罪。你们别再自责。你们带着骨灰,火车不安全,还是让我的警卫员开车送你们回去。不许拒绝!”陆安国安慰着赵辰光夫妇,“小赵,你去开车。”
“好。”青荇点点头。
爷爷出来的正是时候。如果她让二叔二婶独自带着堂哥的骨灰回家,她也会心里不安。
她的小衿平安回来,青松却没了性命,二叔二婶再也抱不到他们的亲儿子。这对二叔二婶来说,是个沉重的痛。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亲家爷爷,谢谢您。”孙亚丽抹着眼泪,感激地道谢。
“二叔二婶,你们要保重,青荇有空时会去看望你们。”青荇上前,抱住二婶,声音哽咽地说道。
“好好好。到时候,二婶请你去吃狗不理包子。”孙亚丽用力抱紧青荇,不断眨着眼泪。
“这才像是一家人。”陆安国有些感慨地说道。
虽然青松没了,可是现在青荇与亲人之间能尽释前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送走了赵辰光与孙亚丽,朱莜终于长喘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刚被人拆下绑在心上的定时炸弹一样,兴奋得不得了。
“妈,冷静!”陆吉祥提醒着母亲。她妈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要是让爷爷看出她的不正常,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她们母女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棋怎么走。
……
陆伯雄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稳定住傅景梓的病情,已经睡着,而傅怡则面容憔悴地坐在床边。
“伯雄!我害怕!”傅怡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我怕爸……”
“嘘……外面说……”陆伯雄阻止了傅怡的话,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病房外。“告诉我,怎么回事。”
“医生跟我说,爸的癌细胞在加速扩散。”傅怡含着眼泪,差点失声。
“加速?化疗也控制不住?”陆伯雄心里也很难过。
“不行。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都没能控制住癌细胞的扩散。”傅怡哭着把脸埋在陆伯雄胸前,“我好怕,怕突然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他醒过来。”那种可能要马上失去父亲的恐惧就像一把恶魔的手,正紧紧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有种窒息般的痛苦。她真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当爸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却还要强装欢笑。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我们不是上帝。”陆伯雄沉痛地搂住妻子。
他们都不是上帝,所以没有那种能挽救生命的能力。
“可我不想他死。伯雄,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傅怡悲伤地说道。
“我明白。”陆伯雄点头,用力将妻子拥进怀里。
“爸说他想欣然了,要我们明天把她抱来。伯雄,你说爸是不是猜到自己的病不太好?他故意藏起自己咳血的卫生纸,还说想在春节前出院,伯雄,我有种不详的感觉。”傅怡突然想起爸的话,就紧张地问道。
陆伯雄皱起浓眉,沉声说道:“我去问问刘主任。”
如果岳父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那他这些天的安详也许只是做给他们这些后辈们看的,他不想让他们太难过。
当刘主任证实了傅怡的猜测后,傅怡哭得一塌糊涂。
原来爸一直在跟她演戏。
他隐瞒着自己身体的痛,跟她谈笑风生,想制造一种他身体已经逐渐恢复的假象,是想让她安心,让所以关心他的亲人们安心。
这样的老父让她这个女儿更加心疼。
陆伯雄在跟刘主任道过谢之后,就扶着妻子走出医生办公室。
“傅怡,既然爸不想让咱们发现,那就继续演戏吧。如果这是爸希望的。”陆伯雄紧握住妻子的手,用另一只手帮她擦着眼泪。
“嗯。你让我稳定稳定情绪。”傅怡努力深呼吸,再深呼吸,尽量不许自己再掉眼泪。爸想看到她笑,那就笑到最后那一刻吧。
……
青荇在抱着儿子走进病房之前,不放心地叮嘱儿子:“衿衿,如果太姥爷问起你脖子上的伤,你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碰伤的。”
因为知道姥爷的病情加重,所以今天大家都一起来看老人,连爷爷也跟来了。公公婆婆因为欣然在车上睡着了,所以没一起跟上来,等一会儿欣然睡醒了,再抱她上来。知道姥爷病情加重,不能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否则会影响到他的病情,所以青荇非常担心儿子说错话,惹姥爷难过,所以在家的时候已经叮嘱过小衿无数次。
“妈妈,衿衿记住了。”小衿笑着亲亲青荇的脸。
青荇这才放心地抱着他走进去。
陆安国一进病房,就大声地笑着说:“老傅,你到底哪天出院?我可急等着教你太极拳呢。”
“你别着急,再过两天我就出院……咳咳……”傅景梓咳了几声,然后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小衿时,立刻笑着朝他招手,“小衿感冒好了吗?”
“不咳咳了。”小衿顽皮地爬到椅子上,然后晃着两条小腿笑起来,“太姥还咳咳,不乖,要听护士阿姨的话,打针针不要哭。”
“哈哈哈……”傅景梓被小衿的话逗笑,“太姥以后听话……咳咳……打针不哭。”
陆少琛摸着儿子的脑袋,儒雅地笑着对姥爷说道:“在小衿心里,最可怕的人就是护士阿姨。”
“还敢嘲笑我宝贝重孙儿?你小时候不是一样怕打针?”陆安国取笑地看了一眼孙子。
“哪有?”陆少琛在爷爷面前,笑得有些孩子气,“青荇,别听爷爷瞎说,我很坚强。”
“是吗?”青荇不相信地笑着反问。爷爷这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爆料陆少琛小时候的糗事,是想弄个笑点逗姥爷开心吧?青荇明白爷爷的企图,于是也跟着顽皮了一些。
陆少琛抬起一只手,推了推眼镜,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薄唇:“好吧,我承认我曾经……也怕……打针。”
小衿顽皮地拍着小手:“爸爸怕怕……”
“我那时候才一周半,小子!”陆少琛掐了掐儿子的脸,挑起剑眉。
“衿衿也一周半。”小衿开心地笑起来,似乎对爸爸小时候跟他一样怕打针感到很兴奋。
傅景梓被衿衿的可爱逗笑,他抬起手,摸上小衿的头:“小衿是个男子汉。”
当他看到小衿脖子上有道很明显的伤疤时,立刻纳闷儿地皱起眉,这首伤疤痂还没掉,显然是个新伤。怎么会伤这么重?“衿衿脖子怎么了?”
“衿衿坐沙发上玩,掉下去,脖脖碰到桌桌。”衿衿非常认真地解释,就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
青荇怕傅景梓不相信,立刻跟了一句:“小衿正好碰掉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结果就这么被划破了。好在只伤到皮肉,没什么大碍,姥爷不用担心他。倒是您,这几天好点没有?小衿感冒,我一直没空来看您。”
青荇站到小衿身边,关切地望着姥爷的脸。才几天不见,傅景梓竟然瘦了许多,面容也有些发黄,憔悴,看来癌症这种病真的很折磨人。化疗也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人没治好反而多受了许多罪。
“你们……不用……担心我。”傅景梓似乎有些喘气费劲,想咳又没咳出来,“我就是还有点咳嗽、胸闷,这里有那么多……医生跟护士,我很快就会好。”
“您昨天吓了我妈一跳,还以为您怎么了,问过医生,医生说只是咳嗽太重,把毛细血管咳破了,已经在您的液体里加了止血的药。”陆少琛微弯着腰,笑着解释。
“毛细血管破裂,小毛病。”傅景梓点点头。“老陆,你等着,我过几天……就去找你找太极……拳。”
“好。一言为定!”陆安国立刻豪爽地答应。
“傅怡没跟你们一起来?”傅景梓有些牵挂地看着大家。
青荇赶紧笑着解释:“妈跟爸一会儿就来,他们把妹妹带来了。”
“哦……好好好……”傅景梓兴奋地手有些发抖。来了就好。他真有些怕,怕自己闭上眼睛之前,会来不及再看芭比似的外孙女一眼。
“姥爷早晨吃饭没有?”青荇关心地问道。
看姥爷像几天之间掉了十斤肉的样子,她就越发难受。
“今天没胃口……正好省……一顿口粮。”傅景梓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胃口也得吃。我喂您。”青荇打开保温盅,给老人盛了一碗汤。
她像照顾孩子似地,一边哄傅景梓一边喂他,在他只喝了两口就说够了时,她就拿出儿子当武器:“我妈熬的鱼这汤最好喝了,早晨小衿喝了一大碗,比您喝的还多,您不能连个孩子都比不过,再多喝点。”
“衿衿饱饱。”小衿顽皮地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笑起来。
“好。我一定要比小衿喝得多。”傅景梓露出儒雅的笑,望着小衿顽皮可爱的脸。他能这样和乐地与家人一起的日子,不知道还剩下多久。
陆少琛担忧地看着傅景梓越来越瘦弱的脸。姥爷这身体似乎每况愈下。怕是真撑不了三个月了。
当陆伯雄抱着女儿进来时,傅景梓正好喝完汤。
“爸,我们把欣然带来了。”傅怡走到父亲床边,淡雅地笑着。
“来,给我抱抱。”傅景梓立刻伸出手,慈爱地笑着。
“您小心……手……”傅怡看到父亲手上还扎着针,就担心地说道。她怕女儿碰掉老父手上的针头。
“没事,我用左手抱。”傅景梓用左臂将欣然圈在怀里,然后拿右手轻轻地抚摸起欣然那如奶油般白皙,如羊脂般细腻的小脸,脸上那欣慰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灿烂,“真好,傅怡,你看,然然冲着我……咳咳……笑呢。”
“这说明她喜欢您。”傅怡笑道。
“她跟你小时候一样漂亮,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一只芭比娃娃……小欣然比你……还招人爱。”傅景梓眼里心里全是笑。
“老傅,你生了个好女儿,我才能拥有好儿媳妇、好孙子、好孙女,对了,还有好孙媳妇。”陆安国见傅景梓心情不错,稍稍宽慰一些。
“看来你得感激我。”傅景梓笑了起来。
许是累了,他抱着小欣然的手臂有些无力,怕自己摔着孩子,他赶紧把欣然还给她的父母。陆伯雄赶紧将女儿接过来。
“爸,您累了?”傅怡关心地看着爸爸的脸色。
“今天话……说的的确……多了点……可我很高兴。傅怡,坐爸身边来。”傅景梓拍拍自己的病床,示意女儿挨他近一点。
傅怡照做:“爸还有什么想说?”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后悔不已。这么问,就像在问爸遗言似的,太不吉利。可是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伯雄,把你的手给我。”傅景梓儒雅地笑着,看着陆伯雄。这个女婿虽然不太会说好话讨好他,可是却不能不说是个孝顺的女婿。
陆伯雄没问原因,就把手交给岳父。
傅景梓将他的手与傅怡的手叠到一起,用力拍了一下:“你们两个也算经历过患难与风雨,以后不管我在或不在,你们都要好好维持这个婚姻,要爱彼此。”
“爸,我会。”陆伯雄声音有些暗哑。岳父这真是在留遗言。岳父怕他对不起傅怡,因为岳父明白自己的女儿有多傻有多笨,以前他不懂妻子的好,他现在懂了,所以对于岳父的要求,他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立刻答应。
“这我就放心了。”傅景梓松开他们的手后,倚着床,疲惫地说了句,“真有些累……咳咳……让我……休息一下……”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似乎真的睡着了。睡着的他,脸上带着一种出世一般的笑,有些幽远得不那么真实。就像在这凡尘俗世上,你突然看到了一道纯洁的月光。
“爸?”傅怡低声喊了一声。爸怎么说睡就睡?
“姥爷?”
“老傅?”
一声声不放心的呼唤响起,而床上的傅景梓像是睡得极熟,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这时,床边的仪器突然发出报警声,陆少琛看到那上面的曲线已经渐渐变成一条直线。
“爸!”傅怡哭倒在爸爸身上。不是说爸还能活三个月吗?怎么才住进来不到半个月,人就没了?她接受不了这种突然而至的噩耗。
“傅怡,振作一点。”抱着女儿的陆伯雄难受得眨了下眼睛,他不是一个爱掉眼泪的人,在失去亲人的时候,也忍不住落泪。为什么他们知道岳父病情的时候,已经是肺癌晚期?如果是早期,他们还能想想别的办法。癌症虽然是个不治之症,让人闻癌色变,可是也不是说得了癌症就一定会死。可是到了晚期才发现的癌症患者,存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上帝连给他挽救岳父的机会都不肯。
“姥爷!”陆少琛痛苦地跪倒在病床边,压抑地哭起来。青荇跪到他身边,也跟着擦眼泪。
陆安国身形稳不住,差点摔一跤,他一边眼含着热泪一边说道:“老傅,你放心地走吧,我会照顾好傅怡。”
病房里充斥着痛苦的哭泣,有压抑的,有隐忍的,有痛至极点大哭出声的,不管他们怎样哭,心里的感情都一样,那就是他们对傅景梓的死都感到很难受,那是一发自内心的悲伤。
……
因为傅景梓的死,在外面度蜜月的陆少琥与吴淼被紧急召回。陆少琥一走进傅家的灵堂,就上前抱住傅怡:“大娘,您还好吧?”
“不好。我非常不好。”傅怡难过地摇头。爸的死带给她的打击太重,她几次哭昏过去,再醒来,那心痛却变得更加严重,痛到她想在心口挖一个洞。
“您要保重自己,别忘了您还有小欣然。”陆少琥沉痛地安慰着傅怡,但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所以他后面的话多了一份轻松,“您要是累垮了,我这个堂哥可没法帮您照顾欣然。”
“我会好。”傅怡点点头,她明白少琥的意思。他不希望她因为过度悲伤而无法自拔,伤了身。
陆少琥用力握了握傅怡的肩膀,眼里跟着潮湿。虽然傅景梓是堂哥的姥爷,他也对老人的死感到很悲痛。虽然没有血缘,在他心里,傅景梓也是他敬重的亲人。而且老人死的太突然,让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陆少琥松开傅怡后,走到灵堂前,对着傅景梓的水晶棺鞠了三个躬:“姥爷,请您在天上保佑您的所有亲人。”最后,他在心里加了一句:尤其是堂哥。
傅怡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扶着丈夫的手,虚弱得似要站不住。
陆伯雄将她带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别哭。爸不喜欢我们掉眼泪。”
“爸都没给我孝顺他的机会。”傅怡在丈夫怀里落泪。从发现绝症到死亡,这速度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才刚刚接受爸的病情,还来不及适应,爸竟然就这么走了。
“爸死的时候很安详。对他来,继续活下去,只会更难受,他会活活被痛折磨死。”陆伯雄知道这话很残忍,可是他只能这样劝妻子。癌症晚期的痛足够将一个坚强的人折磨疯。岳父没受太多折磨就走了,这对年过八十的岳父来说,也是一个免除了继续受罪的过程。
“我懂,可我就是心理上接受不了。”傅怡用力抽着鼻子,柔弱无助地眨着绝美的泪眸。
陆伯雄心疼地低下头,一滴滴吮着她的眼泪。他心痛着她的悲伤,心痛着她的苍白,心痛着她的心痛。
陆少琥在行完礼后,就拽住陆少琛走到灵堂一边:“哥!我有话跟你说。”
陆少琛黯然的黑眸闭了一下,然后沉痛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再过过,我要把姥爷的后事先办好。”
“你还要等?姥爷从我结婚那天住院到死亡,只用了不到十天,十天!哥,如果你也……在我们有能力挽救的时候,我不希望因为延误了时间而将来后悔……你不能拖,必须立刻跟我去美国……”陆少琥低声说道。他非常坚持,如果堂哥真是得了癌症,那就一刻也不能再等,他不希望同样的悲剧两次落在陆家人身上。傅景梓的死带给大娘那么沉重的打击,所以他要救堂哥,要留下堂哥的命。
“我还有许多事没做。”陆少琛叹了口气。姥爷的死带给他沉重的打击与心理负担,他也怕自己的脑瘤是恶性,如果他真像姥爷一样,癌细胞严重扩散,也许用不了多久他的命就没了。他还没活够,他还想跟青荇和小衿在一起。如果一旦确诊病情,他就要失去他们。
“那些事等你好了再做。我命令你明天姥爷一火化你就跟我直飞美国。”陆少琥坚持着。他用目光看着灵堂里悲痛欲绝的大娘,握紧了拳头。
“明天不行,再给我半个月。”陆少琛有他的打算,所以没有答应堂弟的要求。如果真是恶性肿瘤,早晚是个死,也不在乎迟这半个月。
“不能等!”陆少琥急得大吼。他的吼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陆伯雄跟傅怡赶紧过来,关心地问道:“少琥,怎么了?”
陆少琥扒了一把头发,赶紧稳定下情绪:“我……我……我……”
他实在找不到可以解释自己这么急切的理由,因为他必须说谎,他不能说实话。
“少琥说年底了,要找我将分红算算。我现在哪里有空,他就急了。”陆少琛将手搭在堂弟的肩膀上,儒雅在说道。“少琥,等我办完姥爷的后事再去会馆找你。”
“哥,一言为定!你可不能让我的财务人员春节都休息不了。”陆少琥见说服不了陆少琛,只好用力捏捏他的胳膊,用彼此能看懂的眼神互相凝望了几秒。
“少琥,少琛对钱看的比较淡,分红的事你看着算就是了。”青荇不想让丈夫再为别的事操心,他最近已经够难受的了。自从姥爷死后,少琛已经三天没合过眼,半夜起来,她经常看到他站在窗前,露出一种异常悲凉的表情。她明白少琛与姥爷的感情很深,所以能体会到少琛失去姥爷后的痛苦。
“大嫂不怕我私吞?”陆少琥不羁地挑了挑眉。
“肥水又没落到外人田。就当是我跟少琛送给你的育儿基金好了。”青荇打趣地说道。
“育儿基金?大嫂不觉得那太多?”陆少琥再次挑了挑眉。
“那你跟吴淼多生几个。”青荇看到吴淼在吊唁之后也走过来,就俏皮地调侃了一下。
“大嫂!”吴淼听到她的话,果然脸红了。
陆少琛拍了堂弟一眼,抱歉地说道:“毁掉你们的蜜月。”
“哥,你姥爷也是我姥爷,咱们是兄弟。”陆少琥环住妻子的肩膀,朝堂哥点点头,“你去忙吧,到时候我找你。”
陆少琛点点头。
陆少琛牵着妻子的手,带她离开。
从傅家离开,陆少琥带着吴淼回大宅去给爷爷请安。还没到家,远远地开着车时,他就看到母亲有些鬼鬼祟祟地从屋里走出来,也没开车,就偷偷摸摸地出了门,打了辆出租车。他记下车号后,就侧过头,亲亲吴淼的脸,然后不羁地笑道:“丫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你先进屋陪爷爷,我回局里办完事就回家。”
“那你快点。”吴淼体贴地点头。对于陆少琥的公事她从来不会管,因为她知道他的工作有许多都是不能说的秘密,她不会多嘴去问。做为一名缉毒警察的妻子,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站在他身边,支持他。
陆少琥在看到吴淼下车走向大宅后,就调转车头,朝母亲离开的方向驶去。
在超了好几辆车之后,他终于发现到刚刚那辆出租车。
他妈今天怎么这么诡异,不坐自己的毫车,竟然坐出租车,这不正常。他头脑里开始习惯性地分析起一切。
前面的出租车停在一个环境比较好的小区门口后,朱莜就用围脖把脸蒙了一半,只露出眼睛才踏出出租车。
她先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熟人,才匆匆走进一处公寓楼。
陆少琥将车停好后,也悄悄跟了上去。他不明白妈刚才的行为为什么那么诡秘?她是要去见谁?
如果只是去打牌,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
他进入公寓的时候,电梯已经上升,他站在电梯旁,端着下巴看着电梯停下的楼层:“15层?”
他等电梯重新下来后,就上了电梯,按了15楼。
上了15楼,他发现这一层楼里有三家。
不知道妈到底进了哪个门口。
因为涉及到母亲的隐私,所以他不想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查这三家人的姓名与身份,他只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就躲到安全出口处。妈总要出来,他一定得看看送妈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朱莜一进屋,就被陈路易给抱住。
“姐,我想你了。”陈路易发挥着他的甜言蜜语,努力在朱莜怀里撒娇。
“最近家里事多,你没事别找我。”朱莜不安地说道。
今天突然接到陈路易的电话,她吓了一跳,一想到赵青松也算陈路易的朋友,她就特别不安。毕竟赵青松的死跟她们母女有很大关系。她们没害死小衿,却把赵青松的命搞没了。真是晦气的很!
“姐,你见过青松没有?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陈路易神秘地眯起蓝眼。
“青松?”朱莜手中的包因为惊吓过度而掉到地上。她不安地咳了一声,弯下腰捡起自己的包。“没有啊。你找他干嘛?”
“我看到一则报导,说有人绑架儿童,悔悟后自杀身亡,我怎么看那绑匪的照片越像青松。我担心他。”陈路易笑着将朱莜圈进怀里。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朱莜闪躲着陈路易的眼睛。
“姐不知道?那我不问了。天冷,咱们一起取取暖。”陈路易一边吻住朱莜,一边脱着她的衣服……
半个小时之后,朱莜头发零乱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丢给陈路易一张支票:“拿去置办点年货。以后没我电话,你不要找我。”
虽然她很吉祥跟陈路易在一起,可是最近陆家出那么多事,她不能引起别人注意,尤其是不能让公公把小衿被绑架的原因怀疑到她跟吉祥身上。
陈路易亲了亲支票,笑着向朱莜道谢。
他见朱莜要离开,就披了件睡袍,送她到门口。在朱莜打开门要离开之前,他一把拉她进怀:“姐,别让我等太久。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姐也舍不得你。”朱莜踮起脚尖匆匆亲了陈路易一下,这才匆匆离开。
躲在安全出口处的陆少琥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闭不上嘴。他妈竟然包养小白脸。看到母亲转身走向电梯,他赶紧躲回去。
原来这就是妈今晚鬼鬼祟祟的原因。
对于母亲的私生活他本不想管太多,可是今天的母亲真让他失望。
……
朱莜刚想像离开的时候一样偷偷摸摸溜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她只好整理好衣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妈刚去哪儿了?”陆少琥一见母亲进屋,就挑衅地看了眼对方,那目光中满是对母亲的不满。
“我……去超市逛了一圈。”朱莜心虚地不敢看儿子的眼睛。她儿子可是警察,在他面前撒谎无异于找死。
“那东西呢?”陆少琥不羁地挑挑眉。
“什么东西?”朱莜吓了一跳,不解地抬起头。
“您去超市逛了这么久,一件东西也没买?”陆少琥像在审犯人一样,眯了眯精睿的黑眸。那对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看起来异常严肃,不再戏谑。
“没看到想买的。少琥,你跟吴淼不是去度蜜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朱莜赶紧转移话题,笑着坐到儿媳妇身旁。
吴淼表情沉重地噘了噘小嘴:“堂哥的姥爷死了,我跟少琥知道后很难过,哪里还有心情玩。谁知道回到家后,又听到小衿被绑架的事。”
“哦……那个……小衿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个该死的赵青松自杀了,他伤害不了小衿了。”朱莜赶紧解释。
“过去了?真能过去吗?”陆少琥皱起眉,不太轻松地说道。他听完爷爷今天的描述后,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总觉得这赵青松死的有些蹊跷,爷爷都不要他命了,他干嘛自杀?只要他放掉小衿,顶多被判几年,几年后出来,他又是一条好汉。所以少琥总感觉这事情背后隐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绑匪都畏罪自杀了,还能过不去?你们就别瞎操心了。除了青荇的亲戚,哪有人敢惹咱们陆家?”朱莜高傲地说道。
“不要总拿青松是青荇堂哥这件事说事儿!”陆安国不悦地板起脸。“你这样说不是诚心让青荇自责吗?”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朱莜不满地抗议,当初吉祥会挑上赵青松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与青荇有这层关系,只有这个人杀掉小衿,对青荇的打击才最大。只可惜,她们的计划没有成功。“赵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人无完人,你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个‘好东西’!”陆安国声音冷冽地教训着朱莜。
她三番五次地拿赵青松来刺激青荇,这样做很不厚道。青荇是青荇,赵青松的所作所为不代表青荇的品质,也不能代表他们一家人。朱莜身上缺点一大堆,她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
朱莜被公公的话气得脸涨红。
“爸,您怎么扯我身上了?”朱莜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你也要有孙子的人,以后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拿捏好尺度,别给孩子当个坏榜样。”陆安国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朱莜咬紧牙根,笑着点头。
……
当傅景梓的悼念会举行完,殡仪馆的人要推傅景梓去火化时,傅怡哭着趴到灵床上,紧紧地抱住爸爸的身体,不让人拉他走:“爸,您再睁眼看我一次。爸,我求您了!”
“傅怡。”陆伯雄沉重地站在一旁,没有立刻把妻子带开。他知道她此刻有多难过,岳父被推进去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那安详的脸,再出来时只剩一掊骨灰。
别说是傅怡,连他也有些无法接受。
“妈,咱起吧?”青荇跪在婆婆身边,含着眼泪劝道。妈似乎已经悲伤过度,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姥爷不希望您这么悲伤。”
“青荇!”傅怡转过身,紧紧抱住青荇,趴在她肩膀上,开始难受地掉眼泪。
陆伯雄赶紧朝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将岳父推走,以免一会儿傅怡又舍不得阻止他们火化。
陆少琛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心头像被刀子重重地剜着一样。
如果他有一天也像姥爷这样,他的父母,他的妻儿该如何难受?
陆伯雄将妻子抱起来,一边吻着她的发顶,一边安慰:“别哭,爸会走的不安心。”
“我不哭!”傅怡越是这样说,眼泪越是掉得凶。
从今天起,她就变成无父无母的人了。
爸的音容笑貌不断在她脑海里闪现,她想得心都拧到一起了。
“妈,坚强一点儿。姥爷希望我们都能笑着送走他。”陆少琛沉痛地看着母亲,努力劝着她。
妈的痛他感同身受,因为他也痛着。
这种痛让他更加害怕,因为他怕这种痛会二次来袭——而那原因是他。
当傅怡接过父亲的骨灰时,差点昏过去。陆伯雄及时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伯雄,爸曾经说过,他若走了,就把他的骨灰跟我的骨灰合葬到一起。他们夫妻恩爱二十几载,妈死后,爸没有再婚,因为他爱我妈。他说,他用剩下来的几十年去思念母亲,足矣。”傅怡想到父母的爱情,不禁落泪。
“这就是爱情。”青荇感动地倚在丈夫怀里。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死后,依然爱着你,念着你,那是怎样一份伟大的爱情啊。
“这种爱会把人逼疯。”陆少琛难过地闭上眼睛。
他不希望自己死后,青荇拿她的青春陪葬,他不想看到青荇为他掉眼泪。
但愿他的病跟姥爷不一样,即使不是恶性,也能不危及生命。
……
当陆少琛他们一回到家,陆少琥就把他拽进书房,关上门,异常严肃地看着他:“哥,该跟我走了吧?”
“不能再等几天?”陆少琛皱着眉。“我妈还没恢复,我怕她太难过。”
“大娘有大伯陪着,你不用担心。再说家里还有吴淼,还有爷爷,他们都会帮你劝大娘。你现在要担心的人是你自己。”陆少琥紧绷起一张酷脸,严肃地说道。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你让我用什么理由请假,要我怎么跟青荇说?”陆少琛为难地看着堂弟。
“我已经替你想好了。”陆少琥拿出一张照片,对陆少琛说道,“这个人你应该认识。他是美国前副国务卿,现在是威廉姆斯的病人,你说你在美国任大使期间与他私交甚笃,得知对方患了绝症,所以于公于私,都要去探望一下。”
“看来你都替我安排好了。”陆少琛无奈地拿起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人。他的确认识对方,毕竟他在美国当了三年大使,见过不少美国重要政客。
“因为你是我哥。”陆少琥诚挚地看着陆少琛,表情非常沉重。
他可不希望因为延误治疗时间,而让堂哥把病拖到晚期,拖到医治不了的地步。
“下午四点的飞机。我已经订好飞机票。”陆少琥拍拍堂哥的肩膀,对他说,“我准时在机场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陆少琛只好答应堂弟的安排。“对了,少琥,你公安局有熟人,让他们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陆少琥有些纳闷儿,因为堂哥从来不是那种会在私底下调查别人拿手段的人,他向来是光明磊落的陆少琛。
“赵青松。我怀疑小衿的绑架案另有隐情。”陆少琛说出心中的怀疑。
“哥怎么这么想?”陆少琥虽然也有怀疑,可他没想到堂哥会跟他想到一块去。
“当时,我用自己去换小衿时,赵青松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他说他只要小衿的命。我儿子跟他无怨无仇,他的态度让我起疑。他绑架小衿不是为钱,因为他连一句要‘赎金’的话都没说过,他明明白白地几次重复过‘他只要小衿的命’。而他在放掉小衿后选择自杀,也让我很疑惑。为什么?杀不掉小衿他无法交待吗?向谁交待?这个疑惑让我不安。”陆少琛把自己所有的疑惑都说给陆少琥听。
“你分析的没错。我也曾有过怀疑。哥,交给我,我一定会查出绑架案的真相。”陆少琥信誓旦旦地说道。他也不希望小衿出任何危险,所以得所可能伤害小衿的危险都排除。
“看来我的怀疑有可能是真的。”陆少琛不安地皱起眉,“有人要伤害小衿,那个人幕后真凶并非赵青松,赵青松只是一个杀人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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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有目标吗?”陆少琥听到堂哥的话,有些好奇。堂哥不是警察出身,分析起案件竟然有条有理,头头是道。有些意思。
“没有证据不能瞎说。找到证据,我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陆少琛握紧拳头,阴霾地冷笑。
“哥,我一定帮你!”
……
“去美国?下午的飞机?少琛,怎么这么急?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青荇听到陆少琛说要去美国探望患了癌症的美国前副国务卿,就有些纳闷儿。
“我也是刚刚接到美国朋友的电话。因为我跟Johnson先生私交不错,所以于公于私都该在他闭眼前去探望一下。你在家帮我好好照顾妈,多劝劝她,别让她太难过。姥爷死了,咱们还得继续坚强地活下去。”陆少琛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对妻子解释。
“嗯。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劝妈。”青荇帮着陆少琛将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倒是你,这些天都没休息好,自己出国要注意身体。”
“我不会有事。”陆少琛转过身,紧紧抱住青荇。他好怕自己这次去美国得到不好的结论,如果真是那样,他怎么办?如果失去青荇,他怕自己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没有瞒我什么事吧?”青荇总感觉不安。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陆少琛,他镜片后的黑眸总如深深的黑潭,让她看不懂,猜不透。
陆少琛儒雅地笑着推了推眼镜:“我能有什么事瞒你?我的银行卡都在你手上。”
“难道你就没有小金库?”青荇半开玩笑地反问。其实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到底有多少钱,当他把所有银行卡都交给她保管后,她连动都没动过一次。但是当他把银行卡都交给她的时候,她很感动,她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他的人整个都是她的。
“你说呢?”陆少琛莫测高深地反问。
“你敢有!”青荇拽住陆少琛的领带,笑着拉下他的头,然后主动吻住他。她不能不让他出国,可是她从心里希望他留下来,陪她过年。
“不敢。”陆少琛辗转吻着青荇,将他的爱、他的热情、他的心都留在青荇身上。如果上帝允许,他真希望这一吻能吻到地老天荒。
墙上的时钟告诉陆少琛时间到了,他再不走就要赶不上飞机。他只好松开青荇,逼自己拿起行李箱,大步走出卧室。
“少琛……”青荇摸着自己留有陆少琛余温的唇,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为什么她的心里要这么不安?好像他一去就不回来了一样。
陆安国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看着少琛开着车离开,酷脸紧绷,一双精眸里隐隐有泪光闪动:“少琛,一定要好好的。”
……
陆少琛赶到机场的时候,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儒雅的老人站在少琥身边。
陆少琥见他走过来,立刻介绍:“哥,这是我朋友的叔叔,肿瘤医院的刘院长。我请刘院长陪我们一起去美国。”
他赶紧伸出手,诚恳地向对方道谢:“我是陆少琛。麻烦刘院长了。”
“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我经常在电视与报纸上看到陆部长。你的情况我已经听少琥说过,我会努力帮威廉姆斯先生找到治愈你的办法。”刘院长握了握陆少琛的手,冷静地说道。
“谢谢。”陆少琛感激地道谢。
……
陆少琛离开后,青荇觉得分外寂寞,连吃东西都感觉索然无味。难道是他有段时间没出国,她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的日子,所以受不了这种分离的滋味了?
“妈咪,衿衿要吃巧克力糕糕。”衿衿站在青荇身边,指着青荇刚放到餐桌上的蛋糕说道。
青荇赶紧递给他一块:“妈咪专门烤给衿衿吃的。”
这时,学步车里的小畅似乎也闻到蛋糕的香味,自己迈着两条小腿跑过来,青荇赶紧将他也抱起来,给他拿了一块:“小畅喜欢吃?”
小畅弯起两只漂亮的蓝眼睛,朝青荇用力点头。
“乖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吃完,舅妈还给你们做。”青荇感慨地摸着小畅的头。
陆吉祥坐在客厅里,把这一段都看在眼里。她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一块蛋糕就把小畅给收买了!
就在她暗自生闷气的时候,朱莜突然慌张地从楼上跑下来:“吉……吉祥……”
“怎么了你?”陆吉祥警告地瞪母亲一眼。
“我那个香水用光了,你借我一瓶。”朱莜赶紧稳定住情绪,优雅地扭着腰走近吉祥。
“香水?我屋里好几瓶呢。”陆吉祥摇着轮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朱莜赶紧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她刚才太害怕,一下子忘了要大家面前谨慎小心一点。
陆吉祥在朱莜把门关上后,就不满地数落起母亲:“妈,你怎么越活越回去?刚才赵青荇就在餐厅,你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咱俩就都完了。”
“我这不是急的吗?”朱莜神色慌张地说道。
“到底怎么了?”陆吉祥将轮椅调到面对母亲的方向,然后冷静地问道。
朱莜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看有没有人偷听,没听到动静,她这才回过身,悄声对吉祥说道:“大事不妙。”
“什么大事不妙?”吉祥脸色变白。难道她跟妈的事让爷爷调查出来了?或者赵青松死之前跟他爹妈说了什么事,那赵辰光告诉爷爷了?
“就是你哥给你请的那个看护,”朱莜慌乱地解释,“她看到了报纸上关于绑架案的报道,认出了赵青松。”
“她怎么认识赵青松?他们又没见过。”陆吉祥不解地看着母亲。
“他们见过。那天赵青松去找你,走的时候正被那个看护看到。恰巧我发现了,我给了她一些钱,不让她说出去。结果刚刚,刚刚她竟然打电话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她一百万,她就把咱俩你跟赵青松的事说出去。”朱莜紧张地不得了。万一那个护士真的把那事抖落出去,她跟吉祥都得坐牢。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陆吉祥气坏了。她妈竟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这下可怎么办?
“我以为我拿钱封了她的嘴就没事了。谁知道她贪心那么重,竟然跟我勒索一百万。”朱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问着女儿,“吉祥,你说咱们怎么办?拿钱消灾?”
陆吉祥认真地分析道:“她也不一定真有把握这赵青松是咱们指使的,给她钱,那就是承认了咱们是绑架案的主谋,这就是不打自招。不给钱,她又可能会被激怒,把这事揭发出来,那咱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是啊!所以我才着急。这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我这次给了她一百万,下次说不准就是两百万。”朱莜慌乱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无毒不丈夫!既然她自己往枪口上撞,就别怪咱们无情。妈,你……”陆吉祥压低声音,对母亲吩咐起来。
朱莜在她说完后,脸色变得更加慌张:“吉祥,你,你也忒狠了吧?”
“不然还能怎样?由着她一次次敲咱们竹杠?”陆吉祥阴狠地冷笑,“这事你得亲自动手,可千万别搞砸了。”
“我没干过这种事,我怕我下不去手。”朱莜越想越害怕,双手都在颤抖。
“你要不想自己被关进牢里,就听我的。”陆吉祥板起脸,恶狠狠地瞪着母亲。“不杀掉她,咱们娘俩都得没命!”
不光是警察会抓她们,堂哥那一关她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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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宽大的婚床上,两人的身体亲密接触。“你要做什么?”“圆房。”“你不是不愿意……”“我反悔,不行吗?”男人将楚墨函的腰拉成满弓,跃跃欲试……“行!但我不愿意!”她突然弯起修长的美腿,狠狠一击……
她,虽有倾世容颜,却生于乱世,只因一句算命先生的戏言而被兄嫂卖入帅府,成为大少奶奶。独守空帷三年,换来的是伊人如玉,依偎在丈夫身边。他,帅府大少,风流之名人人皆知,独对家中那如花娇妻无情。
到底是无情,还是多情?这乱世中,谁能猜透他的心?
大结局(六)
更新时间:2012-12-23 21:25:30 本章字数:25273
章节名:大结局(六)
“松果体区囊实性占位病变累及中脑被盖部和丘脑后部,1。煺挍鴀郠晓8mm,比你上次在国内检查的结果增大了0。5mm左右,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恶性肿瘤。”威廉姆斯在认真研究了陆少琛的检查结果之后,冷静地分析着。
“恶性?”陆少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结果。他不是怕死,而是因为他无法再给青荇幸福。
“陆先生先不要绝望,我说的是可能,不是百分百确定。也有些病人术后病理出来是良性,肿瘤的性质只有最终的大病理出来我们才能真正确诊,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最坏的结论来给你治疗。”威廉姆斯以为陆少琛是在为自己是恶性肿瘤而难过,赶紧劝起他。
“我从来没认为自己会是上帝眷顾的宠儿。您尽管实话实说,我能接受任何结果。”陆少琛深了一口气,然后冷静地看着威廉姆斯大夫。
其实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自己罹患绝症的心理准备,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依然沉重。原来他今生注定要放手。也许他根本就不是青荇的池塘,早知道的话,他就不该强行将她夺过来。
“脑瘤最彻底的治疗方法是手术切除。”威廉姆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谨慎地看着陆少琛,没有继续说下去。
“手术切除?威廉姆斯先生,陆部长的脑瘤位置比较特殊,手术将面临极大风险,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刘院长担忧地皱起眉。
“据数据统计的确如此。不过如果是我来主刀,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威廉姆斯充满自信地说道。
“百分之五十?”陆少琥紧张地握着双手,他不希望堂哥上了手术台却再也不能活着出来。“有没有更安全的办法?”
“目前看,手术是最彻底的治疗方式。如果你们担心手术的风险,我们可以选择第二个方案——生物免疫治疗。”威廉姆斯先生冷静地分析给他们听。
“让癌细胞休眠?威廉姆斯先生,就是我们合作的那个研究项目?”刘院长有些兴奋地看着威廉姆斯。
“对。让癌细胞休眠。控制住癌细胞的生长。”威廉姆斯先生点点头。“但是这种治疗方式还处在研究阶段,我们无法保证一定能控制住癌细胞的扩散,如果一但癌细胞控制不住,又开始疯狂地生长,就必须手术治疗。”
“我愿意试试生物免疫治疗。”陆少琛立刻选择了第二种方案。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如果立刻躺到手术台上,他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就算生物免疫治疗的方法不能保住他的生命,至少能为他争取到时间,去完成他必须要做的事。
“那好,我们尊重陆先生的选择。刘院长,我们好好研究一下陆部长的治疗方案,他回国后就由您亲自治疗。”威廉姆斯先生欣然地接受了陆少琛的选择,他跟刘院长一起研究起来。
“堂哥,咱们出去走走。”陆少琥担忧地看着堂哥的脸色。他真怕堂哥受不了打击。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那就是说极有可能就是恶性,他不知道威廉姆斯先生所说的生物免疫治疗到底有没有效果,能不能挽救堂哥的身体,他很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惶恐。他害怕失去他最至爱的堂哥。
陆少琛点点头,起身,儒雅地向两位医学界的权威道过谢后,就双手插着口袋,跟堂弟一起走出办公室。
“哥,你相信他们的生物免疫治疗吗?”陆少琥担忧地说道。让癌细胞休眠,听起来很玄。万一没能阻止癌细胞扩散,不就等于在延误堂哥的最佳治疗时机?一旦发展到脑癌晚期,那是连手术都无法治愈了。
“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哪一种治疗方法都是在冒险,谁也不能保证我可以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而生物免疫治疗能为我争取到一定的时间。即使只有半年,也够了。”陆少琛抬起头,看了一眼纽约的天空,惆怅地叹了口气。
“生命是你的,我无权帮你做主,堂哥,我只希望你三思,选择对你最好的治疗方式。”陆少琥拍拍堂哥的肩膀,慎重地说道。
“我选择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放心,虽然我不相信自己是上帝眷顾的宠儿,但是我们也不该现在就绝望。不是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是良性?”陆少琛转过头,朝堂弟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似乎他所得的并不是要夺人命的脑癌,而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不需要太操心。
“嗯。我会祈祷,你是那少数人之一。”陆少琥有些难受只能抿紧薄唇,不再说话。
如果堂哥是那百分之四十,他愿意把会馆明年给自己的分红都捐赠给希望工程。
……
朱莜拿着电话,躲在自己的卧室里,悄声说道:“我是朱莜。你不就是要一百万吗?我给。说吧,在哪儿见面?”
“我要现金。”对方坚持地说道。
“现金?你要的是一百万,不是一万,这么短的工夫你让我去哪儿找那么多现金?”朱莜不满地提高声调。
现在的银行,你存钱的是时候是大爷,取钱的时候就是孙子。普通人取五万都要打报告,何况是一百万?
“没有现金就没必要见了。我表舅是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我想他会很高兴我送给他的这个消息。”对方的声音充满威胁。
“现金就现金!”朱莜在对方的威胁之下,只能咬牙答应。“我拿那么多现金去人多的地方不安全,地点要我选。”
“也好。”
“在朝阳区三元桥凤凰城有一家乐石咖啡馆,下午五点,我等你。记住,不许迟到。”朱莜高傲地说道。
放下电话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一种狠绝的表情。
吉祥说的对,无毒不丈夫。
对于贪婪的人,你不能一味满足。这次你给她一百万,下次她就会要两百万、三百万……这样无止境下去,她永远也摆脱不了被人勒索的困局。她现在要做的是自救。
为了活着,就得心狠。
……
陆安国正在客厅里陪孩子们玩积木,一看到朱莜,就不悦地板起脸:“这都快吃饭了,你出去做什么?”
“爸,有个朋友找我有点急事。我出去一下,你们别等我吃饭了。”朱莜看到吉祥从她房间里出来,就朝对方点点头,然后就提着包匆匆离开。
陆吉祥摇着轮椅来到客厅,关心地问起陆安国:“爷爷,大娘还没下楼?”
陆安国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天没下楼,午饭也没吃多少。”
傅怡在父亲死后,一直无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始终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里。
“那就是从早上起就没吃了啊。”吉祥担忧地望望楼梯,“可惜我上不了楼,不然我去劝劝大娘。”
陆安国看着正在玩积木的小畅,感慨地说道:“你跟你妈有机会的时候是该帮忙劝劝。没有傅怡,小畅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健康活泼。”
当初他把淖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小畅是一个惊吓过度,连笑都不会笑的可怜baby,在傅怡跟青荇的照顾下,才一点点恢复健康。
“爷爷还在怪吉祥吗?”陆吉祥内疚地看着陆安国。
“你要关心的是如何让小畅开心,而不是我怪不怪你。”陆安国拿起一块积木,笑着摆到小畅摆好的房屋模型上,然后哄着小畅,“小畅盖的高楼真漂亮!”
小畅开心地笑起来,他又拾起一块积木,继续往上搭。
“太爷爷,衿衿会做机器人。”衿衿将自己用积木攒的一个机器人摆到陆安国面前,骄傲地笑起来。
“小衿更厉害!”陆安国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声音豪爽地笑了起来,“你们哥俩都很厉害。”
……
朱莜在咖啡馆等到五点钟,正不耐烦地要打电话时,就接到对方的来电。
“陆夫人,你提着钱箱走出咖啡店,向西500米有一辆白色宝莱。你把钱箱放到车后座。”对方冷静地吩咐道。
“我要见你。”朱莜不甘心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见不到看护本人,那她就没办法实施后面的计划,钱也要百百送人。
“没那个必要。”看护冷笑了一声。“你把钱放车上就可以走人了。我拿了你的钱就会封住自己的嘴,这一点陆夫人不必担心。”
“你可别玩我!”朱莜被对方气得脸色铁青。
“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敢跟陆夫人玩。放心,我拿了这一百万就会消失在你的生活中。”看护的保证传入朱莜的眼耳里,却无法让她真正放心。
朱莜不得已,只好提起钱箱,按照对方的吩咐去做。走出咖啡店一路向西。这时正值下班高峰,路上人很多,朱莜根本无法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她要找的目标。她防备地走到一辆白色宝莱前,打开车门,将钱箱放进车后座。
做完这一切,那个看护也没出现。朱莜躲到暗处,想等待那个女人出现,可是直到天色全黑,路上亮起街灯,她也没看到有人将宝莱开走。
“陆夫人,交易已经结束,你还不回家?”一个声音突然在朱莜的身后响起。她惊恐地转过身,看到那名看护抱着双臂站在离她一百米处,嘲弄地看着她。
“你……你……你……”朱莜双手颤抖地看着对方。难道对方猜到她的行动计划,所以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她了?
“陆夫人忘了,我舅舅是刑警。我打小看他破案,所以对犯罪心理学稍微有点研究。如果我晚上九点之前回不到家,我设的自动发送邮件会把我知道的秘密发送到警察局。为了我们双方都好,事情就到此结束。不见。”看护说完,就转身走向自己的白色宝莱,开着车扬长而去。
朱莜惊愕地瞪着眼睛看对方离去,却无能为力。
原来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竟然没斗过一个心术不正的小看护。
当她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陆吉祥的时候,吉祥气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
“可恶!”吉祥才要蹦起来,膝盖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难受地抱着膝盖,疼得弯下腰。“该死的!该死的腿!该死的看护!该死的赵青荇!”
这一切都是因赵青荇而起,只要她陆吉祥活着一天,就一定要把赵青荇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她要让赵青荇尝到她所尝过的痛!
……
陆少琛提着行李箱走到通关处时,看到青荇抱着小衿站在人群里,他立刻对身旁的陆少琥说道:“我的病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吴淼。”
“哥,我知道。”陆少琥无奈地耸耸肩。他还知道轻重。“就算吴淼是我老婆,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只是你,过两天就去刘院长那里报道,治疗越早越好。”
“嗯。”陆少琛点点头。“我去治疗的时候,你要替我打掩护。”
“没问题。”陆少琥想起这次去美国,堂哥说是去探望故友,如果大嫂发现他跟堂哥一起回来,可能会怀疑,所以他立刻对陆少琛说道,“哥,不能让大嫂看到我,我跟刘院长先闪。”
陆少琛明白地嗯了一声。他转过身,儒雅地朝刘院长伸出手:“刘院长,我不便送您,让少琥替我送您回家。”
“陆部长不用客气。去吧,你老婆孩子都在等你。”刘院长感慨地看着陆少琛大步走出通关处,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向青荇,不由得叹了口气,“多么幸福的一对。”
“所以上帝才会嫉妒。”陆少琥无奈地耸耸肩。“我突然在想,如果他们爱得平淡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生死离别的劫。”
“我们一起努力,留住陆部长的命。”刘院长握握陆少琥的肩膀,充满希望地说道。
“您有多大把握?”陆少琥担忧地转过头,看着刘院长。
“我们的生物免疫治疗法已经进行过一段时间的临床研究,成功地挽救了一些危重病人的生命。陆部长的病还没到晚期,这次与威廉姆斯先生合作,我想,希望很大。”刘院长自信地说道。
“谢谢!”陆少琥感激地道谢。
他转过头,看着堂哥紧紧抱住青荇,把妻儿举起来的幸福画面,眼眶湿了。
堂哥,保重!
前路布满荆棘,我会拿刀帮你把它砍平,送你一条康庄大道。
青荇淡雅地笑着搂住陆少琛的腰:“总算赶在年夜饭之前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回不来了。”
“我再忙也要回来跟家人团圆。”陆少琛淡笑着,抱着儿子,与青荇一起走出机场。
坐进车,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爷爷这几天怎么样?”
“爷爷?可能是外公去世的原因吧,这几天爷爷常常一个人发呆。”青荇倚在陆少琛的肩头,感慨地说道。“妈也不太好,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爸特意请了两天假陪她。”
“好点没有?”陆少琛难受地握紧拳头。
青荇摇摇头,充满哀伤地说道:“怎么会好?就算脸上在笑,心却仍是苦的。姥爷的死让妈太措手不及。”
陆少琛用力抿了抿薄唇,在听到母亲因为丧父而痛苦地不吃不喝不笑后,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因为爱,失去时才会痛不欲生。
他不希望自己走的那一天,青荇会哭得死去活来。
不想让她痛,那就让她恨吧。唯有心中充满对他的恨,她才能不那么痛苦。
……
陆安国正在客厅里跟陆伯雄下棋。他一边下棋,一边出神,不时忘记自己该落子。
陆伯雄奇怪地看了眼老父:“爸,您今天大失水准。较吃!”
陆安国怔忡地看着棋盘,伯雄已经明显地占据了半壁江山,而最后这一子落下后,一举吞并他三分之一的城池。他怅然地笑了笑:“我输了。”
“我赢得侥幸。”陆伯雄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棋艺进步,而是因为老父今天完全不在状态。“您今天怎么了?”
“人老了,就希望全家都团圆和乐美满。”陆安国烦躁地叹了口气,一颗颗收拾着棋子。
“爸说的也是我们大家的愿望。”陆伯雄赞同地点头。
陆安国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儿子。伯雄不懂,他今天的心情有多么纠结难过。少琛今天回国,就意味着他要带回来一个消息,那消息也许会让他陷入痛苦的深渊。他已近八十,真的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傅怡怎么样了?”陆安国收好棋盘后,接过警卫员递来的茶水,关心地问着儿子。
“我下来的时候她刚睡着。我想,她可能不太容易立刻从丧父之痛里走出来。因为岳父老来得女,一直很疼傅怡。他们父女感情太深。”陆伯雄沉重地说道。“爸,傅怡这种情况让我担忧,我有退休的打算。”
“好男儿志在天下。傅怡的伤痛早晚有一天会好,你不能为了家事而误了国事。”陆安国并不赞同儿子的提议。
“爸教训的是。”陆伯雄恭敬地点点头。
他的确有点太儿女情长。可是看傅怡难受,他真的心如刀割。
这时,陆少琛牵着青荇的手走进来,小赵帮他们提着行李,跟在后面。
“爷爷,我回来了。”陆少琛将小衿放到地上,然后恭敬地跟陆安国打招呼。陆安国用眼神询问着孙子,看到他微黯的眼神时,陆安国顿觉胸口被钝器用力击中,痛到麻痹,他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爸,您怎么了?”陆伯雄不解地一边收拾着茶杯碎片,一边问陆安国。看到少琛回来,不该高兴吗?怎么爸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茶杯太烫。”陆安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笑了笑:“少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我有些累了……小赵,扶我上楼。”
陆少琛看着爷爷一副快要哭出来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也难受地咬住下唇。都是他的错,不该让亲人如此难受。可是他却无力阻止。
“小赵,你帮我提行李,我扶爷爷上楼。”陆少琛将儿子交给青荇,就大步走向爷爷。
陆安国抿抿冷厉的唇,握紧孙子,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爬上楼梯。
陆安国的房间里,少琛趴在老人的腿间,声音哽咽地说道:“爷爷,对不起,少琛以后怕没多少时间能再尽孝膝下。”
陆安国含着泪,颤抖地抚着陆少琛的头发:“傻孩子,爷爷要的不是你的孝心,是你的健康。”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陆少琛哭了。这是他无法答应爷爷的事。健康,对他来说是个奢侈的东西,触手不可及。
陆安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搂住孙子,眼泪扑簌。他还能这样抱着少琛多久?为什么上帝要的不是他的命?
“爷爷,少琛有个不请之请。”陆少琛抬起头,沉痛地说道。
陆安国根本不需要孙子开口,就已经猜出他的意思:“要我帮你继续瞒着青荇?”
“是。”陆少琛点点头。爷爷不愧是他爷爷,一眼就猜透他的心思。
“好。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爷爷都不会拦你。”陆安国答应了陆少琛。
“谢谢爷爷!”陆少琛深吸了一口气,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他才站起来,“我去看看我妈。”
“去吧。你妈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要是知道你也……”陆安国哽咽地说不下话。
陆少琛在走出爷爷卧室之前,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爷爷的担心没错,如果妈再失去他这个儿子,恐怕也会活不下去。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活下去,不让爱他的亲人们悲伤。
傅怡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时间,她看见老父儒雅地笑着来看她,告诉她自己很好,要她好好照顾孩子,说他会在天上看着她跟少琛。说完之后,老父就转眼消失在云雾之中,她刚要伸手去抓,就醒了过来。
“妈。”陆少琛握住母亲的手,关心地笑问,“做噩梦了?”
“少琛?回来了。”傅怡坐起身,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虚弱地倚到床头。
“妈要不要吃点什么?”陆少琛知道母亲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脸色非常苍白,不得由心疼。
傅怡摇摇头,心乱地说道:“我不饿。你们晚饭不用叫我,我想好好睡一觉。”
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一想到爸从发现癌症到死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天的工夫,她就难过得想死。她是个非常不孝的女儿,等老父病入膏肓才知道。这是她这些日子最耿耿于怀的事。
“再睡妈就成睡美人了。爸爸让我叫你下楼吃饭。您要再不吃东西,我爸也要跟着绝食了。”陆少琛拿了件外套,帮母亲披上,然后强势地将母亲从床上拉起来。
“伯雄……”傅怡这才从自己的悲伤中走出来,担忧起丈夫。
难道他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看您难受,他比您还难受。整个人瘦一大圈。”陆少琛夸张地说道。不过他说的也不是假话,爸的情况也不太好。
“看来,为了活着的人,我该走出来了。”傅怡擦干眼泪,怅然地叹了口气。
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忽略了身边关心她的人。
“您这么想就对了。”陆少琛扶着母亲的手,诚恳地说道,“妈,不管以后您遇到多悲伤的事,请先想想我爸,想想欣然,你可是他们心中的中流砥柱。”
“说的好像我有多重要。”傅怡被儿子劝得心情稍好了一些,露出一抹淡淡的如云般飘渺的笑。“走吧,扶我下楼。”
陆少琛欣慰地扶住母亲,带她一起下楼。
看到傅怡终于走出悲伤,陆伯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看儿子,便上前接过傅怡:“头还昏吗?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帮你做。”
“不用麻烦,我跟你们吃一样的就行。”傅怡淡雅地笑了笑,“伯雄,让你担心了。”
“你走出来就好。”陆伯雄搂住妻子,声音粗哑地说道。当傅怡怎么劝都不肯吃东西,总用一种飘渺的目光看着天花板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朱莜见状,赶紧讨好地笑起来:“哎哟,这就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大娘,你要节哀顺变。”
“谢谢二婶关心。”傅怡淡淡地笑道。
“这大过年的,开心点才好。哎,少琥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跟吴淼跑哪儿疯去了,都不知道回大宅吃年夜饭。我去给他打个电话。”朱莜见全家人就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不在场,就有些急了。一会儿公公看不到少琥,免不得又要数落自己管教不严。
“少琥工作忙。”陆少琛想帮少琥解释,又怕引起怀疑,所以就没再说下去。少琥丢下新婚妻子,陪他去美国看病,这份兄弟情他会记一辈子。
陆少琛的话让朱莜很高兴,她美滋滋地说道:“是啊,我们少琥工作太忙。他这两年总立功,说不定明天就该被提拔了。”
“肯定会。”陆少琛衷心地笑道。少琥表面看起来似乎有些玩世不恭,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上进、非常尽职的人。少琥的喜欢冒险、拼命、机智勇敢、不怕死的精神,都让他佩服。
“少琛真会说话。”朱莜被少琛的话说的心花怒放。她儿子的确不错,她终于找到一个能在公公面前炫耀的优点。
……
一年一度的北京庙会非常热闹,陆少琛把儿子架在肩膀上,带着妻子儿子逛着庙会。
“棉花……棉花……爸爸,为什么棉花可以吃?”小衿突然看到一些哥哥姐姐举着一大串棉花在吃,还吃得不亦乐乎,就奇怪地问。
青荇看着儿子小手所指之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叫棉花糖,是用白糖做的,形状有些像棉花。”
“衿衿也要吃。”小衿将手里的糖葫芦扔掉,然后兴奋地拍着陆少琛的肩膀要求。
“你刚吃了一串哈密瓜,一串糖葫芦,现在又要吃棉花糖,你这小肚子还装得下?”陆少琛笑着说道。
“装得下。”小衿煞有介事地摇晃着小脑袋,好像他的肚皮能自动收缩,多少东西都装得下。
青荇在陆少琛的授意下,给儿子买了一串棉花糖。虽然她很想跟儿子说,这种糖没有营养又不卫生,可是看儿子吃起棉花糖时那开心的模样,她就觉得这决定是正确的。孩子最需要的是开心,大人有时候往往忘了孩子的心情,只想着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而让孩子失去了很多乐趣。
“小衿,一会儿还有很多好吃的,你可要控制点嘴,别撑到一会儿看到更好的吃不下去。”陆少琛昂起头,看着儿子灿烂的小脸,不由得笑起来。
“衿衿要吃好吃的,爸爸快走。”小衿晃动着两条小腿,兴奋地催促着。
今天他特别开心。想吃什么爸爸妈妈都给他买。
在逛了一圈庙会之后,小衿的肚皮鼓起来很高,他将手里再也吃不下去的羊肉串递给妈妈,顽皮地对陆少琛说道:“爸爸,明年衿衿还要来。”
陆少琛沉默了一下。
明年?
明年这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姥爷告别这个人世只用了十天,他呢?他不知道。
他努力吸了一下有些发酸的鼻子,让自己笑得非常爽朗:“好!明年……明年爸爸还带衿衿来逛庙会。”
青荇纳闷儿地看着陆少琛的表情:“少琛,你怎么了?”
心细的青荇发现虽然少琛在笑,可是他的眼睛没有笑容,那眼底的感觉,是悲伤。
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东西,那眼底的悲伤应该是少琛最真实的心情。可是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悲伤。
“只是在感慨儿子长大了,而我又老一岁。”陆少琛遮掩地笑了笑。他打开车门,将儿子放到后座,然后抽来几张面巾纸,帮儿子擦了擦嘴。
“你老一岁,我也老一岁。你的时间不会过得比我快。”青荇扑哧一声笑起来。原来他在担心这个,怕自己老得太快,配不上她了。其实他无需有这种想法,因为就算他老了,她相信他也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老男人。
“我是希望我的时间能过得比你慢。”陆少琛回过身,亲了亲青荇。
“你想当我弟弟?这不太可能。你得照顾我一辈子。”青荇捧起陆少琛的脸,热情地咬下去。
照顾她一辈子。他多么想承诺。
陆少琛回应着青荇的吻,心却像沉入了无边的海底。
……
春节过后,大家又恢复了忙碌。陆少琛的应酬似乎突然增加许多,除了与外国使节之间的应酬,还有许多政要与富豪的寿宴,推不掉的红白喜事、同学聚会等,这些事让陆少琛忙得经常三更半夜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青荇每次看到丈夫疲惫地从汽车里走出来,都心疼得不得了。但是她不能说什么,她早该习惯他这种忙碌的。只是他过完年,似乎比以前还忙。
下午的时候,陆安国突然对厨子说自己想喝西洋参甲鱼汤,厨子听后,立刻跑去市场买了只新鲜的甲鱼,回来宰好了,煲了一下午,晚上看到青荇独自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说不想喝了,说明天早上再喝。青荇没注意到爷爷的异常,只抱着小衿,喂他吃粥。
“太爷爷,汤汤香,衿衿要喝。”小衿似乎闻到了甲鱼汤的香味,顽皮地笑道。
“不行!这汤是……”陆安国差点说漏嘴,他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后,立刻换了口气,慈爱地拍拍小衿的脸,“这汤是太爷爷补身体用的,小孩子喝了不好。”
“衿衿要长壮壮啊。”小衿不理解地眨着眼睛。
“你啊,多吃菜,多吃肉,就能长得又壮又高。”陆安国揉着小衿的头,笑着说道。
因为知道少琛这几天常常呕吐,所以从来不上网的他,跟警卫员小赵学会了上网,偷着查询了一些资料,比如癌症病人吃什么好。他百度到甲鱼对少琛的身体有很好的作用,所以才立刻命令厨子煲了这锅汤。少琛没回来,定是又去治疗了。所以他让人把汤放起来,明早再给少琛喝。
……
青荇在哄着小衿后,就习惯性地坐到客厅里等待。不知道他几点才能回来。
“青荇,别等了。早点去睡。”陆安国从书房出来,一看到青荇,就立刻嘱咐她去休息。
“我睡不着,正好看会儿书。”青荇举着手中的原文书,淡雅地笑道。
“如果太晚就早点上楼。少琛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陆安国知道自己劝不动青荇,就只好作罢。
青荇点点头。
看不到陆少琛回来,她不放心。她发现他最近吃的很少,有时候背着她的时候还会恶心,虽然没见他吐过,她还是很担心忙碌的工作把他的胃给搞坏了,正研究着以后做些什么东西给他补补胃。
陆少琥扶着陆少琛从医院里走出来,关心地问道:“哥,有没有不舒服?”
“只是有些头昏跟恶心。我坐车里休息一会儿。”陆少琛虚弱地说道。
治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为了不想让同事与家人知道,所以他一直在坚持上班,大部分时候都在晚上到医院治疗。这也算是孙院长特别照顾他,为他开的便利。
“如果身体受不了,从明天起咱就请假吧。”陆少琥实在看不下堂哥这么强撑着,心疼得想哭。
“还不是时候。”陆少琛坐进车里,轻轻闭上眼睛,将身上的外套拉紧,就疲惫地睡着。
陆少琥心疼地取来一条他专门为堂哥准备的毛毯盖在堂哥身上,然后缓慢地发动汽车,尽量不让汽车的颠簸震醒堂哥。
当车快开到家的时候,他将车熄火,然后静静地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后的陆少琛醒了过来。他将毛毯掀开,揉了揉眉心:“几点了?”
“十二点一刻。”陆少琥看了眼表,告诉陆少琛。
“这么晚了?青荇一定又在等门。”陆少琛紧张地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堂哥,慢点!”陆少琥担心地赶紧跳下车,及时扶住要昏倒的堂哥。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头昏。”陆少琛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我扶你进去。”陆少琥心疼地看着堂哥苍白的脸色。
“不需要。”陆少琛推开堂弟,坐进驾驶座,然后对陆少琥说道,“你回去吧,吴淼还在家等你。”
“那丫头片子!跟只小胖猪一样,现在除了吃就知道睡。根本不知道为我等门。”提起吴淼,陆少琥眉眼里全是笑。
怀孕后的吴淼变成了贪吃的小猪,还是只鬼灵精怪的小猪。
陆少琛朝堂弟摆摆手,就发动引擎,将车开向大宅的方向。
每次他去治疗,少琥都会陪他去。不想让家人看到,所以都是在这里将少琥放下,让他开自己事先停在这里的警车回家。
这一世,能有这么一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
将车开进车库后,他从储物盒里取出一瓶香水,打开,朝自己身上喷了一遍,在闻到那浓郁的香水味后,他才将香水瓶又藏起来。从今天开始,就要演戏了。虽然他知道这戏会伤到青荇的心,可是他必须演下去。
将青荇逼离自己,是他的目的。
因为只有青荇恨他,才不会再在乎他的生死。
他整理好外套,决然地跨出汽车,像要英勇就义一样,迈着坚定的步阀走向大宅。客厅里那一抹纤瘦的身影迷惑了他的眼睛,害他差点想放弃演这一场残忍的戏。
他握了握拳头,咬着下唇,逼自己残忍。
现在不残忍,以后只会更残忍。
他才一进屋,青荇就迎了上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青荇的话还没说完,一股香水味就扑鼻而来。她狐疑地皱起眉,审视着丈夫的眼睛。他身上怎么会有陌生的香水味?还是那种非常廉价的浓郁的味道。
陆少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回避着青荇的目光,别开脸说了句:“遇到老朋友,喝了杯酒。好累,我去睡了。”
就这样?
青荇愣在那里,看着陆少琛像逃难一样逃离她的注视,仓皇地上楼。
他不敢看她,是因为心虚?
她坐回沙发上,心里像堵了一块铅,变得异常沉重。
难道历史会重演?
当初罗旭也是这样。
先是陌生的香水味,晚归,然后会有口红印、激情时留下的指甲痕……
不!
少琛不是那种人!
青荇努力告诉自己那不可能!
她的丈夫是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少琛决不会是罗旭,她相信他那为她守身如玉八年的坚贞的爱情,她对他的任何怀疑都该受到惩罚。
她要相信少琛。
青荇一边责怪自己的多疑,一边起身上楼。
她进屋时,陆少琛正趴在马桶上呕吐。
“少琛,你怎么了?”她紧张地跑过去,扶住陆少琛。看他吐得难受,她心疼不已。他果然是应酬太多,把胃给弄坏了。
“喝了太多酒。”陆少琛漱口之后,疲惫地解释。
“以后别喝酒了。”青荇心疼地帮他擦着嘴,“瞧你,吐得多难受。”
“身不由己。”陆少琛说完,就推开青荇,走向卧室,疲惫地躺在床上,澡也没洗就合衣睡下。
“少琛,洗完澡再睡。”青荇摇着陆少琛的身体,关心地喊着他。
“明天……再洗……”陆少琛已经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说完就再次沉睡,任青荇怎么唤也唤不醒。
青荇看陆少琛合衣睡得难受的样子,只好主动帮他脱衣服。
那刺鼻的香水味像鬼魅似地,钻进青荇的心里,种下了一枚怀疑的种子。
这香水味到底怎么弄上去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应酬,女人的香水喷得再多,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这么浓的味道。
除非亲密拥抱或者……
一些暧昧的画面突然冲入青荇的大脑。
她怔忡地捧着他的衣服,放在鼻前,闻了一下。
她所认识的人里面,似乎没有人用这种味道的香水。
她怅然地坐在陆少琛身边,一夜没闭眼,就那么看着陆少琛依然英俊的脸。
这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有情有义的丈夫吗?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太多疑?
……
如果一次香水味是偶然,那无数次闻到同样的味道,那就变成了必然。
青荇的心越来越凉。
每当陆少琛晚归的时候,她都会紧张地握着拳头等待。当他带着一身香水味进屋时,她真想冲上前,大声质问。
他们的婚姻到底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前一刻还情意缠绵,后一刻,就变得这么恶俗?
他一定要做这种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事吗?
是什么样的女人迷惑了他的眼睛?
她想跟踪他,想看看那个喜欢喷香水的女人到底是谁。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
她不想做一个妒妇,做那种下三烂的戏码。
如果他真的不再珍惜她,那就直说。
这一夜,青荇连卧室都没进,只是坐在客厅里,发了一夜的呆。
楼上的房间里,陆少琛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难受地倚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他知道青荇很痛,可是这痛总比失去他的痛要轻太多太多。
“青荇,你是倔强的酸杏,你不会被我的”出轨“击败。就把我当成另一个罗旭,判我出局。”陆少琛声音沙哑地低喃。
判他出局。
这是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
……
李琼拿着文件走近青荇,看到她在发呆,顿时警觉有问题。她将文件放到青荇桌上,然后关心地问她:“赵翻译官,想陆部长呢?”
“李处长?”青荇错愕地回过神,“有事?”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李琼从青荇的眼睛里果然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她立刻下令。
青荇只好起身,跟着李琼走出同事们的视线。
进入李琼的办公室后,李琼就把她按进椅子里,然后像拷问犯人一样,盯着青荇的眼睛问:“出什么事了?你今天失魂落魄的?”
“没什么事。”青荇摇摇头。她不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如果她的婚姻真出了问题,她会设法解决。
“你在说谎。”李琼不满地握住青荇的双肩,“你有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事。青荇,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有困难不找我帮忙,那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我……”青荇绞着十指,不安地低下头,“这事……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李琼认真地问道。
“李姐,我很困惑。”青荇舔了舔嘴唇,难过地闭上眼睛,“少琛外面有女人。”
“你开什么玩笑?”李琼在听到青荇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本世界最大的玩笑。那个爱青荇爱到痴迷的男人,不可能在外面有女人。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是真的。”青荇认真地解释,“已经有一段时间,他身上都带着同一种浓郁的香水味回家。他以为我闻不出来。他以为他瞒得很成功。”
青荇说完,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掉。
她那么爱少琛,几乎是拿整个生命在爱他,可是为什么在她这么信任他的时候,她要做这种让她撕心裂肺的事?
他在拿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凌迟她的心啊!
“这不可能!”李琼仍然不相信。因为她了解陆少琛,那是一个在女色面前多么坚定的男人。那个美丽性感的李参赞想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掳获的男人,决不可能做出出轨的事。
“难道非要我把他带着香水味的衣服拿到你面前,你才相信?”青荇痛苦地失声。“李姐,我的心好痛,像活活被人剜一样。”
“别哭。我去帮你问他。”李琼拍着青荇的背,轻声哄道。她得设法找到青荇与陆部长之间的问题,帮青荇找回幸福。她始终认为陆部长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对青荇说的秘密,所以引起青荇的误会。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不需要。如果他想说他自己会告诉我。”青荇摇着头阻止。
她不想去演什么捉奸之类的戏码,如果陆少琛真的不爱她了,她可以离开。
……
陆少琛刚将药放进嘴里,门就被人用脚踢开。他来不及喝水,药片就呛进气管。他用力地咳着,咳了半天才把药片咳出来。
“你在吃药?”李琼一边拍着陆少琛的背,一边怀疑地看着他。
“感冒药。”陆少琛掩饰地说道。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而李琼是青荇的朋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说。
“感冒药?感冒药会是这样的?”李琼不相信地拿起一片被陆少琛咳出来的药片,在他面前晃。“要不要我拿到医院去化验化验?”
“你把门关上。”陆少琛知道瞒不住李琼,只好求她去关门。
李琼照做,将门反锁上后,又重新走回陆少琛的桌前,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我今天所说的话,你要发誓不告诉青荇。”陆少琛认真地看着李琼。如果她不答应他,他决不会告诉她。
“你呀,我就猜出有秘密。”李琼无奈地叹了口气。所有引起青荇怀疑的原因,应该就是陆部长没说出来的那个秘密。“我答应你保密,但你要跟我说实话。”
“肿瘤,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恶性。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陆少琛诚实地回答。
李琼惊愕地差点摔倒:“陆……陆部长,你不是在开玩笑?”
“谁会拿这种病开自己的玩笑?”陆少琛苦涩地反问。
“所以你才演那种半夜回家一身香水的烂戏码?”李琼联想到青荇的话,聪明地猜到陆少琛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你想把青荇推开?陆部长,你知不知道假如有一天你死了,青荇知道你的所做所为,会更难受。她不能陪着你走完最后一程,她会自责。”
“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会让她恨不得我死。”陆少琛决绝地说道。
“你真傻。”李琼心疼地看着陆少琛。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痴情的傻男人?宁可自己独自找个地方死去,也不要告诉自己的爱人,他得了绝症。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要上我这条贼船。”陆少琛腹黑地看着李琼。他一直苦于找到合适的女人帮他,李琼的出现正好让他可以进行那最狠绝的一步。
“别!我可以答应你不告诉青荇,可是决不帮你!那太残忍。”李琼吓了一跳,立刻退后三尺,防备地看着陆少琛。
“你不帮我也可以,我明天就让全部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情人。”陆少琛不得已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李琼真想大笑。她的婚姻就是被小三给毁的,她怎么可能去做别人婚姻里的“小三”,而且还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小三”。
“李处长,算我求你。帮我,也是在帮青荇。我不想她看到我死,我不想看她撕心裂肺地哭。”陆少琛站起身,异常诚恳地求着李琼。
“你们……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琼可怜地看着陆少琛,心里为这一对苦情人而难过。陆部长娶到青荇多么不容易,怎么老天爷就不让他们幸福到老呢?
“她越恨我,在我死了以后,她才会越爱我。”陆少琛用心地解释。“李处长,你是青荇的朋友,你难道舍得看她为我哭得死去活来,失去生存下去的意志?”
“舍不得。”李琼摇摇头。“陆部长,你这个腹黑的男人,你明知道我舍不得青荇难过,还让我帮你做这么残忍的事。偏偏,我竟然会想要帮你!”
“谢谢!”陆少琛感激地抱住李琼,“我替青荇谢谢你。”
“哎哎哎,咱俩拥抱不太合适。”李琼半开玩笑地推开陆少琛。她用力吸了一口气,问道:“陆部长,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时机还未到。等我命令。”陆少琛笑着坐回座位,一边将药吃下去,一边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我会努力让青荇判我出局。”
“可怜的男人。”李琼心疼地直摇头。
这男人,真让她又气又怜又心疼。
回到办公室,她无奈地对青荇摇摇头:“没问出什么来。你这男人似乎真有……嗯……哎呀,瞧我这张臭嘴!青荇,你千万别误会。”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误会。”青荇苦涩地笑了笑。看来李琼也已经看出少琛的不正常,却又怕她难过,所以想说谎安慰她。
李琼纠结地看着青荇,真想告诉她真相。可是一想到陆少琛的难处,她就闭上了嘴。既然答应帮陆少琛,那就好好演戏吧。
陆部长说的有道理,所以她才会答应上了他的贼船。
哎!
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啊!
真是叫人难受,像被亿万只蚂蚁啃咬一样难受。
那个真相就在你眼前摆着,可你偏偏就不能捅破那层伪装,还要帮忙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
李琼觉得这件事做完,她要死许多脑细胞。
当她走出陆少琛的办公室的时候,躲在拐弯处的李参赞走了出来,眼里露出嫉妒的光芒。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李琼差,竟然无法吸引陆少琛的注意。
她身材不够好?脸不够漂亮?
不可能!
她总比李琼那个女人漂亮!
她不信邪,她要再试一次。
也许陆少琛只是眼光出了问题,在看到她的美后,才会知道赵青荇与李琼是两个丑八怪。
她打开陆少琛的门,扭着腰走进去。在关上门后,她一边走向陆少琛,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扣。
“什么事?”陆少琛从文件里抬起头,立刻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了一跳。他立刻转过身,指着门对李雪说道:“李参赞,请你自重。出去!”
李雪不相信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还无法诱惑得了陆少琛。她坐到他腿上,拾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胸前放:“部长,你摸摸看,我比青荇丰满……”
陆少琛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一把将李雪推开,不顾她有多狼狈,自己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走到门口,背对着摔得很惨的李雪说道:“穿上你的衣服,滚!”
李雪因爱生恨。她咬牙穿好衣服,扭着腰走出陆少琛的办公室。
得不到他,她就要毁掉他。
她不会让陆少琛跟赵青荇那么幸福,也不会让李琼这个“小三”这么美。
一剑双雕之计涌上心头。
李雪阴狠地冷笑。
……
傅怡在丈夫回家后,将陆伯雄扯回楼上的卧室里。她低声对丈夫说道:“伯雄,你有没有发现青荇与少琛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了?”陆伯雄不解地挑起浓眉。他这人一向粗心,所以没有注意过儿子与儿媳妇之间有什么。
“我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很怪。少琛突然天天半夜才回来,不正常。他以前就算应酬多,也没多到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他对青荇有点那个……怎么说呢……冷淡……”傅怡用心地琢磨着字句,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
“不会吧?一定是你多虑。咱们儿子好不容易才娶到青荇,爱都爱不够,不可能冷淡。也许他只是应酬太多。”陆伯雄完全不相信儿子对青荇的爱会有变化。他们父子在对待爱情这方面很像,不爱的话,他们不会轻易碰触感情,可一旦爱了,那就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他们不会用甜言蜜语来表达,他们的爱都表现在行动上。
“也许吧。可是,他的应酬怎么这么多?”傅怡不解地歪着头。
“男人,有些应酬推辞不掉,况且他的工作性质在那里摆着,你别瞎操心。”陆伯雄将妻子拉进怀里,努力安抚她的多疑。
“也许是我瞎操心。伯雄,我希望咱们儿子跟青荇一直幸福地走下去。”傅怡淡淡地笑道。
“还有我们。”陆伯雄将妻子的手握在胸前,深情款款地低下头,亲吻着她的手背。
“老了老了,竟然学会甜言蜜语了。”傅怡红着脸瞥了陆伯雄一眼。其实他说的也并非甜言蜜语的情话,可是听在她耳朵里,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动人。
“因为我年轻时不懂得浪漫,老了才要好好弥补。”陆伯雄揽住傅怡的腰,低下头,热情地吻住她嫣红的唇。
即使已经五十多岁,可是生下欣然的傅怡并没有变丑,反而更吸引他的目光。他爱她绝美的容颜,喜欢她高雅而淡泊的品性,那爱已经融入骨髓,这辈子也无法改变。
“伯雄……”傅怡红着脸,柔柔地看着陆伯雄那俊朗的脸。她很庆幸这辈子嫁对了男人。
“接吻的时候要闭眼。”陆伯雄将吻落到傅怡的眼睑上,一下下,充满深情。
傅怡的脸红得如同夕阳照耀下的云霞,滟潋,透着诱人的颜色。
陆伯雄低吼一声,将吻加深。
就是这样的傅怡,吸引他想一爱再爱。
……
今天青荇没有为陆少琛等门,她心伤了。她像只受伤的小白兔一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听着陆少琛走进卧室。当闻到那刺鼻的香水味时,她用力捂住鼻子,不让自己闻。
赵青荇,不许闻!
闻不到,就没有那味道。
她如此欺骗自己。
陆少琛扯掉领带,将西装随手扔到床上,就转身走向卫生间。
西装上的香水味如罪恶的毒药,扑向青荇。
她不想闻也不可能。
她坐起身,将西装抓起来,想要扔掉,这时,从他的西装口袋里突然掉出一样东西——一只钻石耳扣。
青荇如遭雷轰。
陆少琛,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你要出轨就出轨,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出轨的证据?
青荇颤抖着双手,拾起那只钻石耳扣,将它塞回他的西装口袋,将西装扔得远远的,远到她再也够不到后,她拉起被子,把自己埋到里面,伤心地呜咽。
她的婚姻已经触礁,可是她太爱陆少琛,她又舍不得揭开那道虚伪的面具,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她。
如果能少爱他一点,她就不会这么痛苦。
当初遇到罗旭背判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想来当时的她并不是特别爱罗旭,因为不是深爱,所以才能走的那么决绝。现在她才知道,深爱被背叛的滋味,那是叫人痛不欲生的啊!原来深爱一个人,可以让人忘掉所有原则,抛弃所有自尊。她现在好害怕真相揭开那一刻,她必须要离开他。
为什么,他背叛了他们的爱,她还要这么爱他?
青荇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能少爱他一点该多好,她现在的心就不会像被万箭穿心一样地痛。
卫生间里的男人,也在饱受着折磨。他的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害青荇难过。
站在花洒下,他难过地闭上眼睛,眼泪比水花落得还凶。
如果生命能够自己控制,他绝对会让自己长命百岁,他一定要活到青荇生命终止那一天,他不想让青荇品尝失去所爱的痛,如果要痛就让他痛。
可是他不能,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生命,只能向它妥协。
头痛又如恶魔一般袭击了他。他抱住头,难受地弯下腰,如果不是怕被青荇发现,他真想用头去撞墙。
这命,该是快要走到尽头了吧?
他其实根本不相信这什么免疫生物疗法。他只是不想死得太快,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死在医生的手术刀下,他要死也会选择一个不让青荇知道他病情的方式,比如车祸,当然那是在青荇把他判出局以后。
要让她恨就要让她恨个彻底,只有那样才能让她只记得他的恶,记不起他的好。
……
这是一家咖啡馆,陆少琛跟堂弟坐在咖啡馆里,状似悠闲地聊着天。
“哥,我要出差,不能再陪你去医院。你能照顾好自己吗?要不要我找个朋友陪你?”陆少琥关心地问道。每天看到堂哥因为治疗而难受的样子,他就心疼。为什么堂哥偏要得了这种病?
“没事。你放心出差。执行任务的时候千万不要分心想我。”陆少琛诚挚地叮嘱着堂弟。他知道堂弟的任务都非常危险,要与世界上最危险的贩毒分子周旋搏斗,稍一分心就有可以送命。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给我分心的理由。”陆少琥沉重地说道。
“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没事。”陆少琛儒雅地笑着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品了一口。这淡淡的酸、淡淡的涩,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保重!”陆少琥将咖啡一饮而尽后,就起身,大步走出去。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一回头就会冲动地选择留下来,不去执行任务,他担心堂哥。
陆少琛苦涩地勾了勾一边唇角。
保重!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无比沉重。
他该如何保重自己?
他抬起头,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路人。
他现在不想做什么陆副部长,他只想像外面那些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跟他爱的人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可是上帝不答应!
他一口将杯中的柠檬水都灌下去,就像在饮一杯苦涩的毒药。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陆少琛倏地眯起精睿的眸,握着杯子的手用力,青筋暴露。
这个女人还不死心?
在跟踪他?
陆少琛突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那就来吧!
她的出现正好让这场戏来一个圆满的落幕。
他掏出手机,给李琼拨了个电话:“换上我送你的戏服,到XX咖啡馆见我。记得戴上蓝色美瞳,妆浓一点。”
“要开始演戏了?这么快?”李琼有些遗憾地问道。她真希望这一天不来,或者晚来。要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真的很难受。
“不能再拖,我怕再拖下去,戏会有穿帮的一天。”陆少琛沉重地说道。
他已经有些无法承受,看青荇难过的样子,他特别想上前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他必须在自己手软之前,绝情地将她推出自己的生命。
半个小时之后,一头金色卷发,戴着蓝色美瞳,化得像个性感的野猫一样的李琼出现在咖啡馆。她妖娆地勾住陆少琛的胳膊,将侧脸给了外面那个偷窥的人:“怎么样?我化妆技术不错吧?那李参赞绝对认不出我来。”
“是不错。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陆少琛不禁失笑。
眼前的这个像性感野猫的女人很难跟外交部那个豪爽的李琼联系到一起。没想到化妆会改变一个女人的外貌这么多。
“我表哥是化妆师,我请他帮我搞的。”李琼得意地笑起来。“现在该怎么办?”
“把头靠在我肩上,多让她拍几张你的背影。”陆少琛看着窗外,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脸露给那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让对方尽情地拍个够。
“罪孽啊!罪孽!佛祖,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借这个男人的肩膀用一下!”李琼在把头放到陆少琛肩膀上之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青荇,请你原谅我,我是不得已啊!谁让我上了陆部长的贼船?”
“快点!”陆少琛不耐烦地瞪李琼一眼。
李琼只好听话地把头搭他肩膀上,僵硬地不敢乱动:“这样行不行?”
“把手放我腰上,微侧一点头……”陆少琛吩咐着李琼。
“你让我把手放你腰上?哎!陆部长,我们只是演戏。”李琼惊讶地想坐直身体。
“啰嗦!”陆少琛看到外面的李参赞正拼命按着快门,立刻将李琼按在自己胸前,强势地将她的手环到自己腰上,然后微低下头。从外面的角度,他们的姿势看起来就像在接吻。
李参赞嫉妒地恨不得冲进去杀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四”,这个金发卷毛狗只能叫“小四”,因为小三早就被李琼给夺走了。
陆少琛看清李雪的表情后,满意地勾起薄唇,笑得魅惑。
“好了没?”李琼难受地问道。这种姿势很累人啊,她连动都不敢动。
“下面进入第二步。”陆少琛站起身,将李琼的脸护在胸口,不让外面的李参赞看清李琼的整张脸,只露出魅惑的红唇与那一头金发,迷惑李参赞的眼睛。将李琼塞进他的车后,他匆匆将车开走。
在车开离咖啡馆后,李琼才敢直起腰,用力呼吸。
“陆部长,你这第一步要害死我。如果青荇知道是我做的,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永远不会知道。对你表哥的化妆技术有点信心。”陆少琛玩味地笑道。
“也是。我看到成果时,也吓一跳。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变成这样。”李琼半开玩笑地拍拍自己的脸。“陆部长,第二步是什么?”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陆少琛通过汽车的后视镜,努力看着后面,在发现到李参赞的车后,他才放心地笑起来。
当车停在三环以外的一个偏僻的小旅馆时,李琼吓了一跳:“陆少,你不会是想……跟我……跟我……我告诉你,我是青荇的朋友,我不会真的跟你……”
“说好是演戏。”陆少琛笑着回过头,“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都没有!谁让你没事长这么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李琼半似认真,半似开玩笑地说道。
她拉拢自己的外套,迈出汽车,然后勾住陆少琛的胳膊,在看到后面李参赞的车跟过来后,就把脸埋在陆少琛怀里,催促道:“快走!”
陆少琛刻意多停留了一秒,好让李参赞将照片角度拍得好一些,才拥着李琼走进旅馆。
他要了一个房间,就带着李琼上楼。
李雪看到陆少琛带那个性感的金色卷毛狗进旅馆开房间,嫉妒得眼露凶光。她本来以为陆少琛的情人只有李琼一个,没想到还有个“小四”,说不定还有“小五”、“小六”,她只是还没发现。
陆少琛啊陆少琛,原来你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坏男人。
她还以为他真是个新好男人呢!
哈!真是好笑。
李雪打开自己的数码相机,得意地一张张浏览着上面的照片。
就这些照片就足以摧毁赵青荇的婚姻,拆穿她那虚伪的幸福。
赵青荇,你等着哭吧!
她收起相机,调转方向盘,向着城里的方向驶去。
李琼跟着陆少琛走进房间后,她先偷偷往外扒了扒头,没看到李参赞,她就好笑地说道:“这个李雪,这会儿怎么不跟上来了?”
“她的证据已经够多,不想跟上来被我们捉住。”陆少琛一边解着外套的扣子,一边冷笑。
“你干嘛?”李琼这才发现陆少琛在脱衣服。她一边后退,一边瞪着陆少琛。
“脱衣服,你有看到。”陆少琛将西装扔到床上,然后就在解衬衫的扣子。
“我不是那种女人!”李琼转过身,不去看陆少琛,“我是不想让青荇伤心,才答应陪你演戏。”
“所以这场戏,你更要好好配合我。”陆少琛将衬衫的解开后,抓起李琼的手,然后腹黑地笑道,“试试看你的手指够不够锐利。”
“你给我穿上衣服!”李琼背对着陆少琛,愤怒地大吼。
“李处长,你想歪了。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背上抓几下,留点血印,这事你得帮我,因为我没有指甲,也够不到自己的背。”陆少琛无奈地苦笑。
“为什么?”李琼怔忡地眨着眼睛。
“做戏就要做足。不然怎么骗得过青荇?”陆少琛将自己的背交给李琼,“划狠一点儿,不需要手软。”
“这很残忍。”李琼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了青荇,他真是设想周全啊。如果她能嫁给这么痴情的男人,死也无憾了。
“李琼,我可能活不久了。最近头越来越疼。”陆少琛难受地闭上眼睛。这是他为什么这么决绝的原因。因为他怕自己的生命快走到终点了。他必须在青荇发现一切之前,将青荇推离他的生命。
李琼含着眼泪,抬起自己的双手,狠了狠心,用力地,在陆少琛的背上抓了两道。那刺目的伤痕,刺得她眼痛。
如果陆少琛没有生病,她决不会干这种残忍的事。
她多希望青荇跟陆少琛的婚姻美满啊。青荇与陆少琛的幸福还能让她这个被婚姻伤透心的人有点希望。
陆少琛在感到背部传来一阵刺痛后,知道戏已经演完,他立刻拉拢衬衫,迅速地系着衣扣,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整齐地出现在李琼的面前。
“谢谢!”陆少琛非常诚挚地向李琼道谢。
“陆少,你让我心疼。你怎么能这样……”李琼难过地直摇头。
这个男人一定是爱青荇爱惨了,才会想出这么多自残的戏码。
今晚,青荇怕是要掉一箩筐眼泪了。
“为了青荇好,我必须这样做。”陆少琛打开旅馆的门,在走出去之前,对李琼说道,“你是要把自己恢复原貌,还是就这样跟我出去。”
“等我一会儿。”李琼赶紧冲进卫生间,把自己那张画得像调色盘一样的脸洗干净,并把美瞳取出来,将金色假发丢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青荇,你可别恨我。”李琼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懊恼地大吼,“我***混蛋!怎么就上了陆部长的贼船呢?”
“因为你是青荇的朋友。”陆少琛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欣赏地看着李琼。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青荇信赖的好朋友。
“你就笃定我会帮你。”李琼郁闷地瞪着陆少琛。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陆少琛的掌控中,包括她会帮他这一点,包括李参赞会上当,跟着他们一路偷拍……
“走吧。别再郁闷。想想青荇只会痛这一会儿,不会痛一生,你就会释怀。你对青荇只是善意的欺骗。”陆少琛说完,就带头走出去。
“只痛一会儿,不会痛一生……”李琼跟在陆少琛身后,不住低喃着这句话。
是啊。
被男人背判,只会痛那一次,痛那一会儿,痛过后,只要把那男人丢脑后,痛就没了。可是失去至爱的痛,却会让人一生都无法抹去,那种痛才是最最伤人的,痛彻心扉的。
陆少琛就是太明白这一点,才会一步步将青荇推远。
而她,就是那个帮忙让青荇只痛一会儿的刽子手。
她怎么就这么悲催得当了个这样的角儿?
……
今晚,陆少琛又有应酬,青荇痛苦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出现他抱着别的女人的画面。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怀疑是假的。
她爱他爱得那么深,那么深,深到连想像他跟别的女人拥抱都痛得难以忍受。
“青荇,你不舒服?”傅怡从楼上下来,看到青荇脸色苍白地蜷缩在沙发上时,就立刻关切地跑过来。
“妈,我没事。”青荇赶紧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只是有点冷,我上楼穿件衣服。”
“不舒服就睡吧,少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就别给他等门了。”傅怡慈爱地叮嘱着青荇。
青荇也是个职业女性,每天超过八个小时的工作,回家还要带孩子,再每天为少琛等门,很辛苦。
“嗯。”青荇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就快步地冲上楼。
她好怕在婆婆面前哭。
她跟陆少琛现在的问题她不想跟任何人说。
陆少琛回来的时候,一边将包扔到桌上,一边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没睡?”
“我给你放洗澡水。”青荇失魂落魄将手中根本没看进去的原文书放下,然后下地走向卫生间。
陆少琛并没有反对,他只是一件件脱着自己的衣服。
当青荇放好洗澡水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站到自己身后。
“你洗吧,我去睡了。”青荇淡漠地说道。
“我忘了拿睡衣,你帮我拿一套进来。”陆少琛说完,就越过青荇,走进浴缸。
青荇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那是什么?
他的背部……
那么明显的抓痕……
不!
不可能!
她不相信!
她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许哭,不要跟他吵。
她强迫自己转过身,像木头人一样帮他拿了一套睡衣,放到架子上,然后木然地走出去,再帮他关上卫生间的门。
泪,如雪花,
一片片,
冰冷得,
凋零…
心为什么这么痛?
像被人破生生撕裂,鲜血淋漓……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全本完)
更新时间:2012-12-24 19:57:00 本章字数:27982
章节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全本完)
陆少琛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青荇埋在被子里,被子下的身体在不断发抖,隐隐中似乎有压抑的哽咽声,浅浅的,几乎听不太清,但是他却耳尖地听到了。煺挍鴀郠晓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戏果然奏效,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难受?心被撕成一片片,就像被炮“轰”地一声炸开,一瞬间血肉模糊。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心如血雨般飞散,泪弥漫了他的眼。
他握紧拳头,想要上前安慰青荇。这个冲动只在他的大脑里维持了几秒钟,他就迅速冷静下来。不能动!他要的不就是青荇的心碎吗?他松开握紧的拳头,又难受地握紧,再松开,再握紧……在经历了一翻艰难的心理挣扎之后,他强迫自己冷血,不去理会青荇的情绪,背对她躺下。
“你……没什么要说吗?”青荇突然艰难地开口。
“夜了,睡吧。”陆少琛身体僵硬地躺着,紧握着双拳,强迫自己不许回头。
他连想跟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青荇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与诚实都不存在了。
原来这就叫同床异梦。
他们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心隔两地,那中间的鸿沟越来越宽,越来越深,恐怕她这辈子再也跨越不过去。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着,却谁也没再说话。一个怕破功,一个怕那层虚伪的面具揭开的那一刻,她必须面对那鲜血淋漓的真相。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青荇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的事。
她以为她是一株水草,而他是她的池塘,原来他的池塘里不只养她这株水草,还养着荷花,养着小鱼、小虾……
她不是他的唯一。
原来对于她这株水草来说,陆部长的池塘太大,大到她被淹死了,窒息了。
第二天,陆少琛起床要上班的时候,她背对着他,用很重的鼻音说道:“我昨天受风,有点感冒,帮我请假。”
“我叫小赵帮你买药。”陆少琛淡漠地看了青荇,就拿着公文包离开。
就这样?
他甚至没有回床边查看一下她病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烧?
看来他的心已经完全不在她身上。
青荇坐起身,蜷缩在床上,目光飘渺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如果没有了陆少琛的爱,这一场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她留在他身边,爱空了,这豪门少***身份对她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该抬脚就走。
可是她舍不得。
鱼儿没有了氧气就会窒息,水草离开了池塘就会枯萎。
她把脸埋进掌心,难受地哽咽。
……
青荇走进咖啡馆,看到李雪正挑衅地笑着,朝她挥手。
她淡漠地走过去,坐在李雪对面,冷冷地问:“李参赞怎么有空叫青荇出来喝咖啡?”
“当然是有事才叫你来。”李雪高傲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嘴角满是嘲讽的味道。
“开门见山一点儿。我没空陪你闲聊。”青荇戒备地看着李参赞。这个女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想得到陆少琛,所以青荇想也知道李参赞找她不会有好事。她不想跟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周旋,现在的她,连躲起来疗伤的时间都不够。
“爽快!”李雪邪恶地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送你一个礼物,看完别太高兴。”
礼物?
青荇看了一眼信封,没有伸手去接。
不用想她也能猜到里面不会装着好东西。
让她看完别太高兴。
恐怕那她不会是高兴,而是另一种心情。
“不想看?不屑看?还是你早就猜到是什么东西,不敢看?”李雪讥诮地问道。
“不屑!”青荇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李雪的确说中她的心思,她不敢看,因为她怕那信封里装的就是她恐惧了一夜的,会让她崩溃的鲜血淋漓的真相。
“那我就帮你看看。”李雪冷笑着打开信封,将里面一叠照片抽出来,将它们撒到桌上,“陆夫人,这些照片拍得怎么样?角度够好吧?你看这画面多唯美?对了,他们接吻的位置就是咱俩的位置,他们就在这里,在你坐的地方,这么旁若无人地接吻。陆夫人,你还敢说你的婚姻是幸福的?你还敢说陆部长爱的只是你一个?”
听着李雪的话,青荇觉得耳边有一架轰炸机,正朝她的心脏处射击,那一颗颗子弹每次都正中靶心,将她的心射穿了一个大洞。
就在她坐的这个地方,陆少琛那么深情地拥吻着一个美艳的女人。
她曾经说过,她是他心里最美的女人,说她是他唯一想牵手的女人。
全是谎言!
全是谎言!
原来谎言说上一百遍,就会让人以为是真心话。
她听了上百遍他的谎言,便将他的虚情假意当了真。
他根本不爱她,那他把她当什么?
一个玩物?
一个不甘心的玩具?
因为他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在她这个被他圈养的宠物要嫁人时,他不甘心失败,用“爱”的谎言把她骗回他的囚笼?
现在他玩腻了这个游戏,厌倦了?又开始出去寻找新的猎物?
李雪看出青荇的痛,不禁得意地昂头大笑:“陆夫人,揭开你那虚伪的幸福吧,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你的男人,他根本不在乎你。”
“够了!”青荇捂住耳朵,痛苦地大吼。
李参赞说对了,她所拥有的只是虚伪的幸福。
现在真相被揭穿,她被伤得体无完肤。
而这真相还不是陆少琛亲口告诉她的,是另一个女人拿到她面前的。
她被羞辱得还不够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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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东西好好收着。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拍到的宝贝。”李雪将照片全塞进青荇的怀里,然后得意地冷笑着起身,“陆夫人,下次可千万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什么幸福,那很可笑。”
说完,李雪就高傲地离开。
青荇在李雪离开后,痛苦地将怀里的照片扔了一地。
原来心被凌迟会这么痛。
……
陆少琛今晚少有的没有应酬,可是青荇却不在家。他没有问青荇去哪儿了,只是沉默得有些不正常。吃过晚饭之后,他就抱着儿子回楼上玩耍。
陆安国看着孙子上楼的背,无奈地长叹。
该来的总归要来,暴风雨,只会来得比他预料中猛烈,不会太温柔。
陆少琛把小衿哄着后,将小衿抱到爷爷的房间:“爷爷,今晚能不能让小衿陪您睡?”
“放心交给我。”陆安国接过小衿,将他放到自己身边,然后拉起被子给他盖好。
“谢谢爷爷。”陆少琛向爷爷道过谢后,就沉重地转身,走回自己房间。他站在阳台上,扶着栏杆,看着远方,那一抹影子,比化石一般,定格在阳台上。
他在等,等待一场可能会淹没他的暴风雨。当一辆陌生的出租车停在大宅门口时,他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
赵青嫣提着行李走出出租车,噙着盅惑的笑昂起头,看向面前熟悉的大宅。
她没想到姐夫会让她回国,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久到她以为这会是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梦。
哈哈哈!
她终于回来了!
二楼阳台上那个男人是姐夫吧?
她赵青嫣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她一定要掳获陆少琛这座极品钻石矿,把赵青荇从这个家赶出去!
她提着行李走过去,对守门的警卫员笑道:“李哥哥,还记得我吗?我是青嫣,青荇的妹妹。”
“是赵小姐?”警卫员小李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美女,他记忆里的赵青嫣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两年不见,赵小姐都长成大姑娘了。”
“女大十八变,是不是越变越好看了?”赵青嫣朝小赵露出一个俏皮中带着妩媚的笑。
“好看。哈哈哈,赵小姐请进,我们少夫人外出还没回来。”小李哈哈笑着给赵青嫣放行。
“谢谢李哥哥。姐夫在也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赵青嫣朝小李摆摆手,就笑着走进去。
“同样是亲姐妹,这赵小姐竟然长得这么美。”小李挠着后脑,感慨地嘟囔着。
不知道的话,根本猜不到陆少夫人跟赵青嫣会是一对亲姐妹,长得太不像了。
赵青嫣走进大宅的时候,陆吉祥正在客厅里哄着小畅。她一看到赵青嫣,就露出鄙夷的表情:“怎么我们家什么人都敢来?”
赵青嫣听出陆吉祥的嘲讽,但是她没有恼火,反而笑得格外甜美,她朝陆吉祥弯弯腰,讨好地喊了声:“吉祥姐姐好。”
“好!”陆吉祥拖着长声,微扬着头,睨着赵青嫣,“我看我们家该开个孤儿收容所了。”
“我来看我姐。”赵青嫣一点儿也不恼,笑着解释完,就提着行李上楼。
陆吉祥将小畅丢给保姆,不悦地眯起眼睛。这赵青嫣算什么东西?竟然拿青荇来当后台!真是不知道怎么找死的家伙!
保姆看到陆吉祥的表情后,吓得立刻抱着小畅躲开。这位陆大小姐没事最好不要招惹,今儿个她可能对你好得不得了,明天一生气,不是打就是骂。每次陆大小姐要抱小畅,那孩子都惊恐地不敢动弹。
这陆大小姐做人能做到这种失败的地步,真是人生的悲哀。
赵青嫣站在青荇与陆少琛的卧室前,敲了敲房门,然后用分外娇美的声音喊道:“姐夫,是我,青嫣。我回来了。”
“进来,门没锁。”陆少琛的声音传来。
赵青嫣推开门,兴奋地走进去。
陆少琛并不在卧室里,赵青嫣将行李放到沙发上后,就站在屋里问道:“姐夫,你在哪儿?”
“我在洗澡。你坐沙发上等会儿。”陆少琛的声音从浴室传来,隐隐中,夹杂着流水声。
“洗澡?”赵青嫣眼睛里突然冒出兴奋的光芒。姐姐不在家,浴室里只有姐夫一个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
她悄悄走到浴室门口,想打开浴室的门,却发现里面上了锁,她根本进不去。
她只好回到卧室里,坐到沙发上等待。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
陆少琛躺在一池热水里,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浴缸旁边椅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过来接通。
“陆少,少夫人回来了。”小李笑着向陆少琛报告。
“谢谢。”陆少琛道完谢,就从浴缸里走出来,只在腰间围了个浴巾,就走向卧室。他将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后,对门外的青嫣说道:“青嫣,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拿衣服。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好啊。姐夫。”赵青嫣兴奋得差点惊叫。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姐夫,你的衣服放在哪里?”
“平时都是青荇在整理。我想可能应该在衣柜右边第二个门。麻烦你了。”陆少琛清朗地致谢,声音中不带一点欲望。
赵青嫣很快就从他说的地方找到一套睡衣。她兴奋地抱着衣服跑进浴室:“姐夫,给你衣服。”
“你是……青嫣?”陆少琛像是非常震惊似地,看着美丽不可方物的赵青嫣,似乎被她的天真中带着性感的绝美容颜吸引。
“是我。姐夫不认识青嫣了?”赵青嫣很高兴陆少琛的反应。看来他也不是神圣,对美丽的女人也有兴趣,而且兴趣不小。她一步步走向陆少琛,诱惑地噘起小嘴:“青嫣是不是漂亮了?”
“漂亮。”陆少琛咽了一口唾沫,胸口不断起伏。
“比姐姐漂亮?”
“漂亮……”陆少琛手上的衣服掉到地上,似乎被赵青嫣的美迷惑住,已经忘了东西南北。
赵青嫣故意将少系了两颗扣子的胸挺高,让陆少琛能顺利窥到她的丰盈。鱼儿似乎要上钩了,她此时不出手还待何时?她一步步逼进陆少琛,笑得极致诱惑:“姐夫不想要我吗?”
青荇一推开卧室的门,就听到有女人与陆少琛在浴室里说话。赵青嫣?除了她没有别人会跟少琛喊姐夫。
青荇气得浑身发抖。陆少琛在外面搞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她家里搞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一把推开浴室的门,当看到陆少琛只围着浴巾,而半挂在他身上的赵青嫣也衣衫半褪的样子后,她怒火中烧地冲到两人面前,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就将青嫣从陆少琛的身上提起来,狠狠地摔到地上:“赵青嫣,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你妈抢我妈的男人,你来抢我的男人,你们母女真是一丘之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滚!从我家滚出去!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赵青嫣可怜兮兮地朝陆少琛求救:“姐夫!”
陆少琛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很遗憾:“你姐太凶。”
“姐夫,我是爱你的,我会比姐更爱你。”赵青嫣委屈地一边掉眼泪,一边向陆少琛明志。
“乖!你先出去。”陆少琛故意放柔声音。
“姐夫,你要记得去找我。”赵青嫣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楚楚可怜地抽泣。
青荇气得冲上前,对着赵青嫣就是一巴掌:“贱女人!当着我的面勾引我丈夫,你还有没有脸?”
“你没资格打我!留不住丈夫的心那是你没本事!赵青荇,咱们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赵青嫣捂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青荇又一巴掌要挥过去,却被陆少琛拦住。她的双手被他制在身后,让她想冲上去教训赵青嫣都不可能。她气愤地对身后那个衣裳不整的男人大吼:“陆少琛,你放开我!”
陆少琛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赵青嫣说道:“你先走!”
“姐夫,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记得打给我。”赵青嫣委屈地提着自己的行李离开。
青荇气得直蹦脚:“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供你上英国贵族学校,就把你供成了白眼狼!滚!滚!给我滚开!”
赵青嫣在走出卧室之前,缓缓转过身,邪邪地笑道:“姐,那只能怪你识人不清。姐夫这么好的男人,你这个丑女怎么有能力驾驭?不如全交给我。”
说完,她就得意地离开。
“放开我!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只白眼狼!”青荇气得挣扎着,却挣不开陆少琛的箍制。她气得低下头,一口咬上他的手腕。
“你疯了?”陆少琛将青荇推倒到地上,然后站在卧室门口,不悦地瞪着青荇。
“不是我疯了,是这个世界疯了。”摔得头昏的青荇伤心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曾经说爱她的男人。这个世界疯了,当初的甜言蜜语全是谎言,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她。
“你这个疯子!”陆少琛一边捂着伤口,一边不满地咬牙。
“陆少琛,这个疯子曾经是你的至爱!”青荇倔强地站起来,逼退眼里的泪,直直地望入陆少琛的眼睛。“你说你这一生只会牵我的手,可是你背着我都做了什么?陌生的香水味、口袋里的钻石耳扣、背上的抓痕……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怀疑你。今天要不是李参赞,我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在谎言里。”
青荇将那些李雪塞给她的照片掏出来,扔了陆少琛一脸。
陆少琛抓住一张照片,在看到照片上的暧昧画面后,无所谓地笑了笑:“看来你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青荇,其实男人都这样,罗旭不也是这样的?”
“不要跟我提罗旭!”青荇伤心地大吼,“你明知道你在我心里跟他不同!你该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伤我的心?”
“我是男人。就这么简单。”陆少琛淡漠地笑道,“家花没有野花香,这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你,对我来说就像一只蔫掉的水蜜桃,而青嫣却是一颗鲜美可口的荔枝,你说我是去吃新鲜甜美的荔枝,还是咬你这已经没有水分的蔫桃?我不是傻瓜,选择当然跟全天下的男人一致。”
“你无耻!”青荇气愤地抡起手臂,朝着陆少琛的脸狠狠地挥去,几乎用足了她全身的力气。
原来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她对他来说,只是一只蔫掉的,没有水分的烂桃。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许哭。
她就算再爱他,也有自尊。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再待下去。
“你放心,不管我外面有多少女人,你都是我的妻子,陆家的大少奶奶。”陆少琛抹着被打流血的嘴唇,傲慢地冷笑,好像他给她大少***身份已经是一分极高的施舍。
“我们之间完了!大少***位子谁稀罕让谁去做!”青荇说完,就跑出卧室,然后在陆吉祥嘲弄的冷笑中跑出大宅,痛苦地奔跑在冷寂的街上。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
她的世界突然间倾塌了。
曾经的甜言蜜语,原来都只是裹了糖衣的毒药。
曾经的幸福快乐,原来都只是路过与传说。
他们的相遇就只是一场最凄美的错。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矢志不渝,
她不会再相信所谓的海誓山盟,
那全都是用来骗傻女人的东西。
……
陆少琛在青荇离开后,难受地瘫坐到沙发上。他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锐利的匕首,一刀刀凌迟着青荇的心。很残忍,很残忍,可是青荇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把匕首有双刃,他在伤害青荇的时候,也同时在狠狠地刺伤自己。他的痛绝对不会比她轻。
“青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爱你!”
无数个对不起,最后只缘于一句“我爱你”。
“戏演完了,你终于判我出局。”
陆少琛含着眼泪昂头大笑。
青荇终于判他出局!
他该笑的!
可为什么脸颊上会有两行酸楚的泪?
陆安国走到孙子身边,将他搂进怀里,心疼不已:“傻孩子……”
“爷爷!”陆少琛像个孩子似地埋在爷爷怀里,痛哭失声。
陆安国无言地哽咽,老泪纵横。
早早就哄着女儿睡觉的傅怡跟陆伯雄被这一顿吵闹吵醒,他们穿好衣服赶过来的时候,青荇已经早就奔出陆家,卧室里只剩下陆少琛跟陆安国。陆少琛一看到父母进来,立刻偷着把眼泪擦掉。
“爸?少琛?”傅怡纳闷儿地走进来,一边看着儿子,一边问道,“刚才我听到吵架声。怎么了?青荇呢?”
“青荇走了。”陆少琛站起身,沉重地回道。
“为什么?”陆伯雄严肃地问儿子。刚才他听到青荇的话,这两个孩子似乎吵得很厉害。如果不是少琛做了错事,青荇不会无理取闹地与他大吵。
“我在外面有女人,被青荇知道了。她不肯饶过我。”陆少琛低垂着眼睛,说着完全不真实的谎言。
“你在外面有女人?”陆伯雄冷沉下一张酷脸,逼近儿子。
“是!”陆少琛用力点头。
陆伯雄在得到儿子的答案后,想也没想,挥起手朝他就是一拳。
“伯雄!住手!”陆安国心疼地阻止。少琛的苦别人不理解,可他清楚。
“我陆伯雄没有这种没有责任感的儿子!爸,你让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陆伯雄将老父推开,冲着儿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自始至终,陆少琛都没有闪躲。他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默默承受父亲的责打。
陆安国心疼地再次冲上前,一把将陆少琛拥进怀里。他老泪纵横地大吼:“你要打少琛就先把我打死!”
“爸!”陆伯雄气得握紧拳头。他指着少琛对父亲说道,“他刚才说什么话您都听到了。这就是当初那个为了娶青荇跟您拼死抗争的男人,他在外面有女人,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我要打醒他!外面的女人哪一个有青荇好?”
“可他不爱青荇了!不爱了!”陆安国大声地吼道。这一刻,除了他,再也没人能替少琛说话。就让儿子以为他护独子,他就护了。他的宝贝孙子得的脑瘤,根本不能挨打!伯雄那几拳有多重他很清楚,那是会把人打坏的啊!
“一句不爱就能成为他出轨的理由?爸,你怎么糊涂了?”陆伯雄气得拽着老父,想再狠狠地教训儿子一顿。
少琛这次犯的不是小错,是原则问题。他不能看着儿子变成那样。
傅怡虽然也很气儿子的行为,可是看丈夫又要动手,就上前抱住他:“伯雄,冷静点。打他也不是办法。青荇已经跑了,咱们得想法把她找回来。”
“不需要找回来!我们已经完了。”陆少琛无情地说道。
他要做的就是逼走青荇,所以不会答应父母再把她找回来。
这一次,陆伯雄没动手,傅怡却出手了。她气得打了儿子一巴掌:“少琛,你的确该打!”
“够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少琛的婚姻是他自己的事,你们就算是他的父母,也没有权利管教他!”陆安国指着门,大声地斥责着儿子儿媳妇,“出去!”
陆伯雄无法理解老父的做法。他失望地看了眼儿子,就扶着妻子离开。
陆安国在儿子儿媳妇离开后,担心地查看陆少琛的伤:“少琛,他们有没有打坏你哪儿?”
“没事。爷爷,让我一个人坐会儿。”陆少琛虚弱地坐在沙发上,痛苦地央求。
陆安国只能无奈地离开。
一直躲在暗处偷看的朱莜窃笑着跑下楼,去女儿房里,分享着这件惊天的大喜事。
“哈哈哈!这就叫报应!赵青荇那个死女人,不用咱们动手,自己先败下阵了。”陆吉祥笑得直想振臂欢呼。这下子,看摘下陆部长夫人头衔的赵青荇还有什么可以跟她炫耀的东西。
……
“青荇?她没来我家。”当唐瑾接到陆少琛的电话后,立刻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这夜都深了,青荇会跑去哪儿?“你跟青荇怎么了,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什么?你混蛋!”
当唐瑾听到陆少琛的解释后,再也顾不得绅士风范,气愤地出口大骂。
李小曼看到唐瑾下床匆促地穿衣服,就不安地问他:“唐瑾,你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青荇。她跟少琛闹别扭,离家出走了。”唐瑾脸上布满担忧的神色。
一听到唐瑾的话,李小曼就从床上跳下地,冲上前紧紧抱住唐瑾的腰:“不许去!”
“小曼,你讲理点。青荇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怕她……”唐瑾想掰开李小曼的手,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我不放!你是我的!”李小曼固执地强搂着唐瑾的腰。
“我是你的。乖,青荇是我妹妹,我得看到她平安。”唐瑾柔声哄着李小曼。
“唐瑾,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再失去。我不让你去找青荇,我知道你还爱着她!”李小曼含着眼泪说道。其实她早就知道唐瑾对青荇的爱,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她以为她的爱能融化他这座冰山。可是今天的唐瑾让她害怕,慌乱,不安。她真怕一松手,唐瑾就会跑到青荇身边去。
“我说过,我当她是妹妹。小曼,相信我。”唐瑾理解小曼此刻的心情。在痛失所有亲人后,她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非常严重。他努力用自己的爱来疏导她的心病。
“那也不行!”李小曼紧紧地将唐瑾拖回床上,将他压在身下,“不许走!我不能失去你!”
唐瑾心疼李小曼的恐慌,只好作罢。
但愿青荇能平安。
他这个当哥的,只能先安抚好自己的妻子。
……
青荇不知道在街上跑了多久,直到她累得再也跑不动,才停下来,蹲在马路边,放肆地哭起来。
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最后都选择了背叛?
是她不够好?
还是多情本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陆少琛今天的所做所为,真的寒透她的心。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毛毛细雨落在她的脸上、打湿她的衣服。
她抬起头,透过泪雾看着这细细的雨幕。
原来不知不觉,冬天已经走远,春天来了。
可为什么,她却感觉她的冬天才刚刚到来呢?
心好冷,像被裹了一层极厚的冰层,怎么也暖不过来。
她突然萌生了一轻不想活下去的念头。
她站起身,迎着那刺目的车灯,茫然地走着。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那就不如死掉算了。
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在这暗夜里响起,当青荇昏倒在车前时,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喊她的名字。
“青荇!”容镌跳下驾驶座,及时将要昏倒的青荇抱进怀里。
“为什么……不让我死……”青荇痛苦地捶着容镌。她现在连自杀的权力都没有了。
“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自杀?”容镌心疼青荇的苍白,捧着她的脸问道。
“不要问!不要问!”青荇一边疯狂地掉眼泪,一边摇头。那是一道极深的伤疤,她不欲为人所知。“放开我,让我走。”
“他……伤了你?”容镌小心翼翼地看着青荇。除了陆少琛,他不知道还有谁有那个能力,将青荇伤到体无完肤。
“不关你的事。”青荇推开容镌,踉跄地往前走。她的落魄,她不希望被容镌看到。
容镌不放心地将车门锁上后,就小跑步追上去。他猜出青荇一定有事,可是看她那倔强的模样,他知道她不想告诉他。所以他什么也没再问,只是紧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青荇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夜市,看着夜市里熟悉的人流,熟悉的烧烤店,熟悉的店主,她突然有一种时空逆转的感觉。
“八年了,这里竟然还没换人。”青荇苦涩地笑了起来。
“想吃烧烤?”容镌扶住青荇,关切地问道。
青荇只是摇摇头:“容先生,我没有事,你回吧。”
她的痛她只想一个人品尝,不想给一个外人看到。
“我也想吃烧烤。”容镌将青荇按到桌旁,就伸手招呼着店主。
店主热情地走过来:“先生小姐想吃点什么?”
“每一样都来两份。”容镌因为从来没吃过烧烤,不知道该点什么,于是就让对方每一样都上两份。
“好了,您哪。”店主刚要走时,突然认出青荇,“哎!这不是青荇吗?”
“高叔。”青荇不自然地点点头。没想到店主还能想起她。
“你现在混得不错吧?”店主看到青荇的穿着就知道她现在经济条件一定很好,她的衣服虽然不很华丽,但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有一种廉价衣物无法体现出来的优雅与高贵。看来这丫头混得不错。
“我在外交部工作,只是个普通的翻译官。”青荇淡漠地回答。
在这里,曾经有她与陆少琛共同的回忆。她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当时的她高烧不退仍然在坚持打工,而他专门从日本飞回国,只为了押她去看病。
那个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的陆少琛,怎么会变成今天那样的男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人心,原来如此善变。
“外交部?我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你前男朋友,他现在是外交部副部长了吧?”店主好奇地问道。
青荇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原来当时的他们在店主的眼里是一对情侣。
多么可笑的事。
“你前男朋友很好。我还记得他背着你去医院的事,我家老婆子羡慕得不得了,直说我不懂风情。可惜,从那儿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样了。”店主有些遗憾地笑道。
“散了。”青荇苦涩地笑道。
陆少琛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散了?
当容镌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惊讶地挑起浓眉。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怎么没听人说过?
青荇抓起桌上的啤酒,想也没想就对着嘴灌下去。
是散了,她跟陆少琛从此以后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怪可惜了的。”店主嘿嘿笑了两声,在看到青荇身旁的男人一直沉默不语时,赶紧闭上嘴。也许现在这个男人才是青荇现在的正牌男友,他在人正牌男友面前说前男友的事,难怪这正牌男友吃醋了。“你们先喝酒,我这就去给你们弄。”
青荇没说话,只是将啤酒当成水一样,不断往肚里灌。
容镌看到青荇双眼迷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醉了!”
他夺走青荇手里的酒瓶,不许她再沾一滴。
“我没醉。你不知道人是不会醉的吗?会醉的只是人心,只有痛苦的人才会喝醉。”青荇摇晃着头,难过地说道,“把酒瓶还我!”
“你的心已经醉了。”容镌摇了摇头,沉着脸,固执地不肯松手。
“我没醉!我很快乐!我今儿高兴!我终于……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本性……陆少琛……”青荇头昏地趴倒在桌子上,有些疯疯癫癫地笑道,“不是人……”
“你果真醉了!”容镌无奈地抿抿冷峻的薄唇,终于决定不再理会青荇的反抗,强势将她拉起来,“我送你回家。”
“回家?不!我没有家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青荇一边摇着头,一边掉着眼泪,“一切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容镌看青荇醉得厉害,只好将她背起来:“给我个地址。”
“我没有家,没有家,没有地址,什么都没有……”青荇傻笑着,趴在容镌的背上。
“先生,你们点的……”店主端着两大盘烧烤过来时,看到容镌正要背着青荇离开,他尴尬地愣在那里。
容镌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店主:“谢谢你当年照顾青荇。”
说完,就背起青荇离开。
青荇在他的背上,一会儿迷糊地说着“没了,什么都没了”,一会儿嘿嘿笑着说道:“容先生,你知道吗?少琛也曾经这样背过我。那年我发烧,他就这样背着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容镌突然听到背后的哭泣声,他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了青荇一眼:“如果真被伤透心,你就尽情地哭。我不会笑话你。”
“借我后背使使。”青荇说完,就再也压抑不住地,把他的背当成毛巾使,伤心地哭起来。
容镌心疼地皱起眉,再次迈开长腿,沿着这条曾经有人走过的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背后的哭声消失。
“想起要去哪里没?”容镌关心地问着身后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小女人。
“xx路xx公寓xx号。”青荇说出一个地址后,就沉默地不再出声。
北京城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不想去妈跟詹姆斯那里,这大半夜的,她怕把妈吓出心脏病。她本就没什么朋友,只除了李琼。可是大半夜,要去打扰李琼,她又心里不忍。
可是除了李琼那里,她没有别的选择。
容镌将青荇背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然后才坐进驾驶座,将车开走。
不知道她到底遭遇到什么打击,今天竟会如此失控。
陆少琛到底怎么回事?
……
当李琼打开门,看到有个男人架着醉醺醺的青荇站在自己公寓门口时,错愕地瞪大眼睛:“青荇,你们……”
“她不想回家,要我送到你这里。”容镌冷峻的脸上带了点犹豫,“方便吗?”
“哦。方便!方便!”李琼赶紧打开门,放两人进来。
容镌将青荇抱到沙发上后,对李琼说道:“她吐了一道,你一会儿给她找件换洗的衣服。”
“好。你是谁?”李琼狐疑地看着容镌。如果没有见过陆少,她恐怕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酷最帅的男人。青荇怎么会跟这么个极品男人在一起?还被对方送到她家?
“在下容镌。青荇是我学妹。李小姐不要想歪。”容镌掏出名片递给李琼,介绍完自己后,就又继续说,“青荇可能跟少琛闹了点别扭,你好好劝劝。这种事我不方便说什么。”
“好。今晚麻烦容先生了。”李琼赶紧向对方道谢。
原来只是学长与学妹的关系。
她还以为可怜的陆部长出现情敌了呢。
不过,出现情敌又能怎样,那个可怜的男人已经决定将妻子推离自己了。
哎,李琼无奈地叹了口气。
容镌再看了一眼青荇,才不太放心地离开。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待在单身女子的家中,可是他真的不放心青荇。
希望明早起床,她与陆少琛的事情能顺利解决。
李琼看着容镌离开后,才把门关上。她回屋拿了件睡衣,一边叫着青荇进屋换上。
“李琼,男人都不能……相信……”青荇难受地趴到床上,痛苦地呢喃。
“换衣服。”李琼见青荇没换衣服就趴到床上,赶紧搬起她的上身,帮她脱着身上的脏衣服。看到青荇的眼泪时,她难过地诅咒:“丫挺的,这爱情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爱情它不是东西……是毒药……”青荇哭着埋进被子里。
爱情是碗致命的毒药,她早已喝下陆少琛为她准备的那碗毒,无药可救。
“行了,行了,睡一觉,兴许一眨眼就是晴天。”李琼拍拍青荇的背,故作轻松地劝了两句,才走出去,帮青荇把门关上。
她掏出手机,走到阳台上,拨通一个似乎已经等着急的电话,因为只响了一下,对方焦急的声音就立刻传入她的耳朵。
“李处长,青荇去你那里没有?”
“来了。陆副部长真是料事如神,连这都能事先算计到。”李琼不得不佩服地说道。
“她除了岳母跟唐瑾,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不可能去岳母那里,唐瑾没见到青荇,所以她只有你这一个去处。李处长,帮我照顾好青荇。”陆少琛异常诚恳地请求着。
“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她。谁让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谁让我上了你那条贼船,做了帮助她只痛一次的刽子手?”李琼无耐地说道。如果能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谢。”陆少琛没有别的话可说,只能诚恳地再次说出“谢谢”这两个字。
“你们啊,什么时候不要让我心疼就好了。”李琼充满无力感。
她不是神医,没办法让陆少琛活下去。
她除了能帮青荇走出失婚之痛,再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
小衿抱着陆少琛的脖子,楚楚可怜地问道:“爸爸,妈妈哪儿去了?”
陆少琛还没回答,朱莜就替他回答:“你爸爸不爱她,她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我要妈妈。”小衿一听到妈妈不会回来了,立刻撇撇小嘴,不高兴地哭起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陆少琛抱住儿子,声音粗哑地问道:“如果爸爸跟妈妈你只能选一个,你想跟着谁?”
“我要爸爸,也要妈妈。”小衿根本不肯回来这种单选题。在他的心里,爸爸妈妈是共存的,必须都属于他。
陆伯雄瞪儿子一眼:“听小衿的话没有?明天去找青荇,不管你是下跪求饶还是负荆请罪,你也要把她给我接回来!”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陆少琛倔强地看着父亲,一点儿也不肯屈服。
“你……”陆伯雄又想挥儿子一巴掌。这孩子最近这是中了什么魔?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
“伯雄,少琛的事你少管!”陆安国冷肃地出声。少琛已经够难受,伯雄还要无意地去刺伤少琛,这不是在少琛的伤口上撒盐吗?
“爸,您怎么越过越糊涂?”陆伯雄粗声粗气地问道。
“我没老糊涂。”陆安国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他就是因为没有老糊涂,才会看懂孙子的痛与苦,而他这粗线条的儿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
陆少琥从广西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当他知道青荇与堂哥的事儿后,立刻直接杀到外交部。
“哥,你真打算那样做?”陆少琥心疼地坐在桌上,看着堂哥越来越清瘦的脸。病痛的折磨让他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堂哥才会这么急着把堂嫂推开。
“不然还能怎样?让她眼睁睁看着我死?”陆少琛用双手揉了一把脸后,抬起头,用一双充满痛楚的黑眸看着堂弟。
“也许事情并没有到那么绝望的地步。刘院长不是说治疗效果很好吗?”陆少琥看着堂哥,想试着劝劝他放弃那种残忍的决定。
“很好?好能好到什么程度?”陆少琛不相信医生那种敷衍的话。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的头痛已经越来越严重,有几次他甚至疼得想撞墙。这样的他能说好吗?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陆少琥虽然心疼,却也只好选择站在堂哥这一边。
如果得了绝症的人是他,他也会跟做出跟堂哥一样的事,把最爱的人推远。
“谢谢!”陆少琛感激地笑了笑。
……
青荇在李琼家住了好几天,一直神思恍惚,茶饭不思,有时候,她会喊着小衿与少琛的名字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李琼的家里。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荒凉感瞬间袭击了她。
李琼端着一碗榨菜肉丝汤走进来,关心地坐到青荇身边:“吃点东西吧。你这样魂不守舍地也不是个事儿。跟陆部长好好谈谈,没有什么事说不开。”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青荇接过汤,只敷衍地吃了几口,就放到桌上。
“那就打起精神,好好活着。你不能永远活在悲哀里。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下一个会更好。”李琼为了让青荇高兴点,就跟她开起玩笑,“像那天送你回来的容镌,就是一表人才的帅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李姐,我再也不会跟男人谈感情。”青荇露出一个飘渺如云的笑,眼底却有着拂不去的悲哀。
“不要男人,那就要工作吧。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但不能没有自我。你的假期到今天结束,明天跟我去上班。”李琼强势地命令道。
“嗯。”青荇点点头。
她不能因为私事而耽误了工作。休息了这么多天,是该上班了。尽管上班就意味着要不可避免地看到陆少琛——那个她目前最不想看到的男人。
“对了,陆部长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李琼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推到青荇面前,“我先解释,你不要误会。这不是我的意思,你在我这儿住多久我也不会嫌你烦,你想住尽管住。这钥匙是陆部长恳求我拿来的。他说你们夫妻一场,分手的话,总要给你一个安身的地方。这男人,也算还有点良心。”
“谢谢。”青荇接过钥匙,苦涩地收进口袋。
她总住在李琼这里的确不是个事儿,而且她要把小衿接过来,所以她没有清高地把钥匙退还给陆少琛。
李琼看青荇往外走,赶紧追上去:“青荇,你干嘛去?”
“我打算去收拾收拾那间公寓,明天把小衿接过来。我可以失去所有,但不能失去我的儿子。小衿是我的命。”青荇苦涩地笑了笑。
从此以后,她就只有小衿了。
“也好。”李琼点点头,没有阻拦青荇。
有小衿陪着青荇,她的心情应该会好点。
可是,只是苦了陆部长啊!
没了老婆,没了儿子,他该多难受?
李琼真想揭开真相,让青荇回到陆少琛身边去。
她觉得自己真成了刽子手,心恁地狠啊。
……
青荇才走出电梯,就看到陆少琛抱着小衿站在公寓门口。她顿时愣住:“你来做什么?”
“小衿要找妈妈。”陆少琛淡漠地回答。
小衿一看到青荇,就激动地扑向她,小嘴甜甜地喊着她:“妈妈,妈妈,衿衿想妈妈!”
“小衿!妈妈也想你!”青荇双手接过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从来没跟儿子分开过这么多天,她白天夜里都在思着他。如果要离婚,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就不能放弃小衿。为了让陆少琛明白这一点,她抬起眼,冷淡地说道:“小衿归我。”
“随便!”陆少琛只敷衍了说了一句,并没有争执儿子的归属问题。
“你可以走了。”青荇冷冷地下着逐客令。
“青荇……”陆少琛想伸手拉住青荇,却没有那么做,最终还是收回手臂,握紧拳头,选择了沉默,“原谅我,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
“原不原谅有用吗?你已经做了。”青荇嘲讽地说完,就打开公寓的门,抱着儿子走进去,将陆少琛孤零零地丢在门外。
当门关上那一刻,陆少琛觉得自己心也被关上了。
青荇,保重。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电梯。
如果他注定要与这个世界作别,那就不要再在人世留任何牵挂。
青荇抱着儿子,站在卧室里,含着眼泪看着楼下那抹孤独的背影消失。
何苦呢?
既然不爱她了,还表现得那么难以割舍做什么?
要离就离得干脆些!
夜里,把小衿哄着后,青荇一夜失眠。
这间公寓有许多许多她与陆少琛相爱的回忆,床对面的墙上还挂着那张照片,连照片下角处的落款都没有动过——倔强的酸杏。
为什么要让她想起以前的恩爱?
青荇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不许自己哭出声。
当初的甜蜜,只能提醒她,现在的她有多悲惨。
她只是一只烂掉的桃子,不再具有吸引力。
他早就忘了她这株水草,不愿意再做她的池塘。
……
午夜,当陆少琛拖着虚弱的身体开着车回到大宅时,从路旁跑出一个女孩,挡到车前方。他赶紧踩下刹车,险险地将车停在对方面前。
“姐夫!”赵青嫣撒娇地看着他,“我去找你,可是警卫不让我进去。”
陆少琛摇下车窗,冷漠地问:“找我干嘛?”
“姐夫,你说要来找青嫣,可是我等你这么多天,你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赵青嫣不满地抗议。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找你?赵青嫣,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陆少琛冷傲地说道。
那天他只是借赵青嫣演那一场戏,顺便让青荇知道她这亲妹妹的人品,省得他走了以后,青荇再被这个心机深沉的丫头给骗到。那只是她一箭双雕的计策,而赵青嫣竟然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喜欢上她。
她就算有天使般绝美的容颜,他也不会爱上她,因为她的灵魂太丑。
相较于充满算计与贪婪的青嫣,他的青荇就如一朵纯净的茶花。
“姐夫?”赵青嫣诧异地瞪大眼睛。“那天你不是这样的……”
“我怎样?那天全是你主动,我可曾动过你一根手指头?”陆少琛不屑地翘了翘唇角,“让开!我已经不是你姐夫,不会再负担你的生活费。请好自为之。”
“姐夫,你不能这样!”赵青嫣绕到车窗前,一边扒着车窗,一边向陆少琛哀求道,“姐夫,我不能没有你啊!”
“我们之间只因为青荇才有了一层关系,现在青荇已经不是我妻子,你我便是路人。”陆少琛掰开赵青嫣的手,无情地将她推远后,便踩中油门,将车开回家。
赵青嫣挫败得甩着手中的包:“混蛋!怎么可以是这样?我明明已经诱惑到你……”
“你省省心吧。我哥不可能会碰你。不信咱们打赌。”陆少琥环抱着双臂,像看戏似地看着赵青嫣。
赵青嫣一脸尴尬地拿包扔向陆少琥:“走开!我的事不用你管!”
“如果不是因为你觊觎的对象是我哥,我还懒得理你。”陆少琥说完,就走向停在不远处自己的警车。
他原本是不放心堂哥,所以在路口处下车后,他就开着自己的警车一路跟在后面。本只想看堂哥回到大宅,他就回自己与吴淼的公寓,谁想到会看到这一场戏。
这个女人真不该是青荇的妹妹。
……
青荇每天在部里看到陆少琛的时候,都心痛到麻痹。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会对这个男人有感觉,她该恨他。李雪每次见到她的冷嘲热讽又让她恨不得今生从来不曾认识他。因为他,她才有了这许多痛苦。可偏偏她在记起他的坏时,也忘不掉他对她的好。她的脑海里总是不断出现他对她的种种好,种种呵护,种种疼惜。爱与恨在她的心里交织,汇成了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她真想远离他,从此再也看不到他。
就在这时,出现一个机会。驻法国大使馆需要一名翻译,于是她立刻就打了报告。以她的资历,已经够格出国锻炼几年。而她出国的目的不是为了以后更好地长迁,只是为了躲开陆少琛。
“你真要去法国?”李琼担忧地看着青荇。
“只有远离这里,我才能淡望伤痛。”青荇坐在李琼对面无力地支着额头。
“好吧,我帮你跟部长说说。”李琼只能无条件帮助青荇。
她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真憋屈,她不能说真话,不能帮助两个相爱的人相守。
“谢了。”青荇诚恳地道谢后,就走出李琼的办公室。
陆少琛正跟一名下属一边从楼上下来,一边讨论着问题,在看到青荇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用谜一样难懂的目光看着青荇。
青荇别开视线,故意忽略他的存在,从他身边走过。
看到青荇日渐苍白的容颜,陆少琛真想将她拥进怀里,可是他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当离婚协议书签下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
“陆部长,你进来一下。”李琼站在办公室门口,招呼着陆少琛。
陆少琛纳闷儿地皱了皱眉,对身旁的人说:“你去会议室,让大家等我五分钟。”
李琼在陆少琛走进办公室后,就将门关上,然后认真地告诉他:“青荇打了报告,要去法国。”
陆少琛的黑眸立刻痛苦地闭起。
如果她去了法国,那他们今生怕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陆少琛难受地一拳捶向墙壁,久久无语。
他已经痛到失去说话的力气。
原本,他还能借着在部里偶遇的机会见见她,解解相思,可是她若去了巴黎,那就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要不我把她否了?”看到陆少琛的痛苦,李琼心软地提议。
“放行!让她走!”陆少琛用力深吸一口气。他不就是要放青荇自由吗?为什么要拴着她?留她在身边,她只会更痛苦。
“可是你……”李琼担忧地看着陆少琛。
这男人也太让她心疼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陆少琛充满诗意地低喃。
他已经做不了她的池塘,那就放她飘走,让能容纳她的池塘去收留她。
他没那个荣幸。
听到陆少琛的话,李琼只剩下掉眼泪:“你这人,怎么这么知道疼人?”
原来陆部长爱青荇已经爱到了至情至胜的地步。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要怎样的大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
孙尚仪一边帮女儿收拾着东西,一边关心地问道:“青荇,你带着小衿去法国有很多不方便,要不我跟你詹姆斯叔叔也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妈。那边有幼儿园,吃住也都没有问题。再说我都这么大了,您别总拿我当小孩。您要是不想待在国内了,就跟詹姆斯叔叔回美国。”青荇笑着建议。
“可是,青荇,妈一直有话想对你说。我觉得少琛……他不太可能是那种……”孙尚仪想劝劝女儿。对女儿与陆少琛的婚事,她一直没发表过意见,她尊重女儿的选择,结也好,离也罢,只要青荇觉得那是正确的,那就由着她。可是她一直不相信陆少琛会是女儿所说的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一个对陌生路人都能伸出援手相助的男人,应该是一个有爱心的男人。
“妈,能不提他吗?”青荇难过地提高音调。
她也不想相信,可是那么多事实都摆到她面前,她能不信?再说他自己已经都亲口承认,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替他辩解。
她看错了人,嫁错了人,爱错了人。
就这样。
“好,不提就不提。”孙尚仪只好闭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退回到客厅。
“姥姥,衿衿去巴黎会给姥姥买好多好多巧克力。”小衿爬到孙尚仪腿上,顽皮地说道。
“衿衿真懂事!”孙尚仪笑着亲上小衿的脸。在他童稚的心里,巧克力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说要给她买好多好多巧克力。这孩子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衿衿还会给太爷爷、给爷爷奶奶、给爸爸、给叔叔婶婶买巧克力,哦,还有弟弟跟小姑姑。衿衿会买一大堆巧克力送给你们。”小衿夸张地比划着双手。
青荇心酸地抽了口气。小衿的心里,还记挂着陆家所有爱他的人。她这么坚决地要带走小衿,会不会让他很难受?
“你干脆驼座巧克力山回来得了。”孙尚仪逗弄着外孙儿。
“好啊!不行,姥姥,衿衿驼不动。”小衿歪着小脑袋,顽皮地笑了起来,“衿衿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帮忙驼回来。”
听到小衿的话,青荇难过地跑回卧室。
她贴着墙上的照片,伸手留恋地抚摸着上面那龙飞观舞的签名——倔强的酸杏。
她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
爱与恨本就是共生共存的。
陆少琛并不明白。
青荇离开的日子,陆少琛偷偷藏在机场的角落里,看着她跟岳母道别,看着她与李琼拥抱,他却一动也不能动。他的爱明明就在那里,他却不敢上前告诉她,他真实的心意。
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离别,今生再无缘见面。
他偷偷地掏出相机,将青荇与小衿全都摄进镜头里。
以后,他只能靠着这些静止的画面来回忆他挚爱的妻儿。
青荇在抱着小衿出关之前,怅然若失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不可能会来。
青荇苦涩地笑了笑,决绝地抱着儿子走进通关处。
从此以后,她要忘掉有关他的一切回忆。
爱也好,恨也罢,就让它随风飘走。
……
陆少琛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遍遍重复播放着他们去西藏与云南旅游时拍摄的画面,贪婪地看着青荇的笑容。一遍遍,重复地播放着,好像青荇仍在他身边。以后没有她的日子,他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背景音乐里不断响着一首歌,那歌词的意境竟然正应喝了他此刻的心情:
爱要有你才完美
我却无力再挽回
长长的夜独自去面对
我不想听见你爱上了谁
陆少琥敲了敲门,才走进来。他坐到沙发里,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画面,有些苦涩地说道:“哥,如果真那么想她,就去巴黎看看她。”
“不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陆少琛关上电视,紧紧地闭上眼睛。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抱住青荇。他疯狂地思念着她,他想吻她滟潋的唇,想抚摸她如玉的肌肤,想拥有她……
可是这些他通通不能做!
去了巴黎,他怕犯错。
陆少琥沉重地抿了抿薄唇:“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陆少琛睁开眼,纳闷儿地看着少琥。他极少这么沉重地跟他说道。
“关于赵青松,关于绑架案的事。哥,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大义灭亲。我很矛盾。”陆少琥充满矛盾地将双手插入头发中,弯着腰,纠结着。
“我要知道全部真相。”陆少琛认真地看着陆少琥。
“哥,真相太残忍。”陆少琥痛苦地说道。他眼里的挣扎让陆少琛看了心痛。
“告诉我。”陆少琛虽然已经猜到那真相有多残酷,还是坚持着。他不能让想害死青荇与小衿的人逍遥法外。
“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是我妈跟吉祥。”陆少琥从怀里掏出一大堆证据,“这是我的调查资料。哥,如果你一定坚持要大义灭亲,我无权阻止你。”
“谢谢!”陆少琛紧紧地抱住陆少琥,异常诚恳,“谢谢你!兄弟!”
……
当陆吉祥与朱莜的手被手铐铐上的时候,两个人错愕地瞪大眼睛:“为什么?我们又没做犯法的事,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因为你们是小衿绑架案的幕后主使。”陆少琛一步步走向吉祥,黑眸里带了抹残忍的冷光。
“你这是诬告!”吉祥不肯承认,咬牙切齿地大吼。
“诬告?法官看到我这些证据,就会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相。”陆少琛将手中的证据摊到陆吉祥面前。
“是不是那个下贱的看护揭发我们的?”朱莜气极地问道。
她想像不到除了那个看护,还有谁会知道她们跟赵青松的关系。
“二婶,欲要人不知,除非已非为。你们以为看到赵青松出入吉祥病房的人只有那一个看护?你却忘记了医院里还有许多医护人员跟病人家属。”陆少琛冷冷地笑道,“我会让你们为你们所犯的错付出代价!”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你们抓错人了!警察诬告好人!”朱莜做着垂死前的挣扎,害怕地大叫着。
“把人带走!”陆安国失望地朝警察们挥挥手。
他真的没有想到,赵青松绑架小衿竟然还有人指使,而指使赵青松的人竟然是他的儿媳妇跟亲孙女。这一对败类真是他陆家的耻辱!如果不是顾念国法,他早一枪毙了朱莜跟吉祥,也免得她们继续给陆家人丢脸。
陆少琥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口,在看到母亲跟妹妹被警察带走进,矛盾地咬了咬嘴唇:“妈,吉祥,你们这次做的太过分。”
“你这个不孝子!你为了讨好他们,大义灭亲。你真行!”朱莜气极地瞪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是警察,我只站在正义这边。”陆少琥心情沉重地说道。
因为他是一名警察,所以他更不能袒护母亲跟妹妹。她们犯下的错,就要自己承担恶果。他可以不是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可不能不是一名好警察。
……
青荇抱着儿子从幼儿园回到住处,远远地看到容镌倚着一辆拉风的法拉利跑车,像从杂志上走出来的贵公子一样,吸引了来来往往许多路人的目光。她不禁失笑:“容总,你不要每次来都这么轰动好不好?”
“轰动?”容镌不解地皱皱墨似的浓眉。
“开这么拉风的跑车已经很不常见,你还要帅得跟个王子一样,我这里都快成为姑娘们追星的地方了。”青荇调侃地笑道。
“那下次我开我那辆黑色奔驰。”容镌抱歉地说道。
“容总,那也几百万一辆的名车”青荇好笑地说道。听容镌的语气,就像在说既然你嫌法拉利太招摇,那就换辆普通的奔驰SLR722吧。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SLR722不是几百万的名车,只是一辆普通的夏利。
“那我下次动脚的。”容镌无奈地看着青荇。似乎他的车没有太低档次的,如果青荇介意这个,那他下次只能走着过来。
“你别真在意。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青荇笑着说道。她打开房门,邀请容镌进屋。
容镌从车里拿着一个飞机模型的盒子,跟在青荇身后走进去。
“这是给小衿的礼物。”容镌弯下腰,将飞机模型递到小衿面前。
“谢谢容叔叔。妈妈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小衿像个小绅士似地说道。
“叔叔不是别人,是你妈妈的朋友。”容镌朝小衿笑了笑。这孩子鬼灵精怪的,很不好哄。他买了好几次礼物,都没讨到小衿的喜欢。
“别人是指除了爸爸妈妈爷爷妈妈太爷爷叔叔婶婶姥姥姥爷之外的所有人。叔叔,你好像不在衿衿亲人这个范围以内哦。”小衿昂着小脸,严肃地提醒起容镌。
容镌没有办法,只要向青荇求助。
青荇无奈地耸耸肩:“我这儿子,口才真是越来越好,再弄弄连我都说不过他了。”
“他跟陆先生很像。”容镌感慨地说道。
小衿完全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聪明伶俐。
“不要提他!”青荇一听容镌提起陆少琛,就立刻深下脸。
虽然她已经远离北京,远离那个男人,可是一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仍然会被刺痛。
也许那个人的存在,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
容镌站起身,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向青荇。他站定在她面前,充满深情地说道:“青荇,如果你真的决定不再跟陆少琛有任何关系,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
“你?”青荇震惊地后退了一步,“容总在开玩笑。”
“不是玩笑!”容镌突然握住青荇的手,真挚地说道,“从第一眼在人群里看到你清雅脱俗的笑,我就爱上你了。可惜我晚了一步,这一步差了八年。你跟陆少琛之间的感情深厚到我插不进去。所以我一直压抑着对你的爱,强迫自己当你的朋友。青荇,我不会比陆少琛少爱你一点。嫁给我!”
“不要提爱这个字。我早已不相信爱情。”青荇别开脸,努力将手从容镌的双手中抽出来。
就是曾经喝下了“爱情”的毒,她才会这么痛苦。
她这辈子也不想再饮“爱情”这杯毒酒。哪怕对方是像容镌这般优秀。
“真的不能?”容镌失望地看着青荇。
“你是我的学长。”青荇抬起头,用清丽如水的目光看着容镌,那里面找不到一点除了友情以外的东西。
容镌失望地退后一步。
他以为青荇跟陆少琛离婚后,他便有了机会。
原来,在青荇心中,谁也无法取代那个男人。
……
时间似乎过得极慢,每一分每一秒对陆少琛来说都像是折磨。可是时间似乎又过得极快,快到他觉得与亲人相聚的时光太过短暂,短暂得他想把这份时光延长到无限。
经过了半年的治疗,他的病情丝毫没有起色,头似乎越来越疼,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虽然刘院长没有说他病情在加重,可通过对方的眼睛,他也猜出并不乐观。他抬头望着蔚蓝蔚蓝的天空,突然想起那个“一米阳光”之约。
他赶紧坐回书桌前,动手翻着日历。
“9月23号,还有十天。”陆少琛怔忡着。
也许他该选择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生命。
就是那里吧。
那里有他与青荇对爱的希望。
他愿意将自己深埋在那里,也许真有那么一天,那一米短暂的阳光会照到人间,给那些想爱却不能爱的人带来希望。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立刻决定起程。
“爷爷,我想去云南,那里有我跟青荇共同的回忆。”陆少琛趴在爷爷膝前,沉声说道。
“去吧。爷爷老了,不能陪你去。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陆安国摸着孙子的脑袋,声音粗哑地说道。
“我知道。爷爷保重。”陆少琛说完,就转身离开。
……
十天之后,陆少琛站在玉龙雪山下,抬起头,看碰上那云雾遮盖的天空,迷惑地眯起黑眸。
这里,一如上次看到的那么美,可是这一次,他的心情却没有上次那么好。上一次来,有老婆儿子陪着,而这一次,他只有孤零零一个人,而且他抱着赴死的决心而来。
当他爬上玉龙雪山的山顶,沐浴着山顶的微风时,他想起了上次的“秋分”这约。
“少琛,明年秋分我们还来这里。”
现在已经是“明年秋分”,可是来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站在悬崖前,张开双臂,呼吸着迎面而来的风,轻轻闭上眼睛。
他与青荇之间所有的美好过往如幻灯片一样,一幕幕播放着,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
青荇,就让我带着秘密离开,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展开双臂,正要跃下山顶时,突然被一道炫目的阳光刺到眼睛。他停下欲飞的身体,迷惑地抬起头,看着那明媚的阳光。为什么?在他要自杀的时候,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传说中的“一米阳光”。
他迷惑不解地定格在山顶,并不知道在玉龙雪山的某一处,也有个人,在为这一米阳光而迷惑。
“妈妈,这就是一米阳光吗?衿衿要拍照!”小衿扯着青荇的胳膊,兴奋地尖叫。
青荇带了点伤感地将手中的相机递给儿子。
就算看到“一米阳光”又能怎样,她与陆少琛早已是物是人非,感情不再。
小衿拍完照后,她抱起儿子,向山下走去。
……
陆少琥焦急地在山顶上四处寻找,不断喊着陆少琛:“哥,你在哪里?回答我!”
当一束阳光吸引到他的目光时,他看到了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
“哥!”他惊慌地跑过去,一把将陆少琛从悬崖处抱过来。“哥,你不能这样!你得活着!我们已经付出那么多努力,你不能选择轻生!”
“要不然我还能怎样?难道要让青荇得到我死于脑癌的消息后猜到这所有的真相?少琥,你不要那么残忍。”陆少琛推开堂弟,向后退了一步,“不要阻止我。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要回去。”
“哥!你别冲动。生物免疫疗法是失败了,可是我们还能通过手术治疗。说不定你能活下来。”陆少琥唯恐堂哥会跳下去,不敢往前走一步,只是紧张地劝着他。
“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兴许我连手术台都下不来。我不能让青荇知道。少琥,我就是不想让她在我死后痛不欲生,我才演那一场戏。我不能让那场戏白演,我不想白白伤到青荇的心。”陆少琛坚持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哥。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跳下去。”陆少琥向下按着双手,示意陆少琛冷静。“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死在手术台上,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该知道我的能力,要制造一场车祸非常容易。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死于车祸,而不是手术。而如果我们赌对了,哥,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生的希望。你为什么不赌它一把?”
“你保证?保证青荇不会知道我是死于手术?”陆少琛非常认真地看着堂弟。堂弟的建议非常诱人,也许他可以赌一次,但是前提必须是:假如他死了,不能让任何家人知道他的病情,要让全世界都以为他死于意外。这样,青荇才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我保证!车祸对我来说,只是小CASE。”陆少琥异常诚恳地保证。他甚至举起右手发誓,“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死得非常意外。”
“我信你一次。”陆少琛终于放弃了自杀的打算,走向堂弟。
陆少琥含着热泪抱住陆少琛。他刚才差点心脏停摆,他就怕堂哥选择决绝地纵身跳下那万丈悬崖。
……
当威廉姆斯大夫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陆少琥立刻紧张地迎上去:“威廉姆斯先生,情况怎么样?”
“手术比较成功,陆部长的各项生命体征基本正常。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挺过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威廉姆斯先生带着点兴奋地说道。
“谢谢!谢谢!你挽救了一个家庭的幸福!”陆少琥真想正跟致谢。
如果堂哥活过来,那他与堂嫂就可以团圆了。
“这是陆部长的福气,上帝在保佑他。”威廉姆斯先生笑着说道。
“是您的医术高,”陆少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威廉姆斯先生。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陆少琥如坐针毡,一直不安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就怕听到堂哥有危险的消息。
时间对他来说,成了最难熬的东西。
每一秒都是一份煎熬。
终于,在度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之后,陆少琛度过了他这一生最困难的时刻。
“陆部长挺过来了。不过他还没有清醒,陆先生,让我们期盼奇迹。”威廉姆斯先生充满激动地握紧陆少琥的手,站在监护病房外看着里面那个苍白而憔悴的男人。
“我相信奇迹!”陆少琥哭了,哭声很大。这眼泪是因为感动而流,不是难过。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一直保存在他手机上的号码:“大嫂,我是少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
青荇跟儿子穿上无菌的衣服,含着热泪跟在护士身后,走进监护病房。
她见到那张让她痛苦得夜夜失眠的脸时,眼泪立刻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她坐到病床边,握住他一只手,一边哭,一边轻轻责备着他:“少琛,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你以为你那样走了,我就会恨你一辈子?你不明白,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如果我不爱你,那恨从哪里来?不管你选择怎样的方式死去,我都会很难受很难受。少琛,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也要好好折磨折磨你,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说话?”小衿趴在病床边,眨着两只大眼,好奇地问道。
“爸爸累了,在休息。”青荇抵着儿子的头,一边笑一边哭。
监护病房外,陆少琥捂着嘴,喜极而泣。
真好,看到堂哥一家重新团聚,这感觉真好。
病床的上陆少琛突然动了动手指,青荇惊喜地弯下腰:“少琛,我在这儿!醒醒!我跟小衿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你!”
陆少琛努力睁开疲惫的眼睑,顿觉一道阳光照进他的心里。他笑了,笑得很灿烂。
青荇紧紧握着他的手,深情地呢喃:“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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