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安全了。”柯尔说道，“他叫弟比。是这里的主人。他是来接应我们的。”柯尔向戴维介绍引导戴维的那个男人。
戴维向弟比伸出手：“谢谢，你把太太丢了，却把我领到这里来了。多亏了你。”
“这里到处都是敌人。”弟比笑着，“因此，我们得尽量少些麻烦。”
“怎么回事？弟比。”柯尔问。
弟比摊了摊手，“没什么？戴维先生上车的时候，他说他把眼镜丢了。可是我想，”弟比转向戴维，“你是不是像看到什么了。”
“是的。”戴维把刚才车上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觉得她就像昨天酒吧里的那个女人。”现在戴维当然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是他被柯尔他们抓住后的第一个早晨。
柯尔问：“你看清楚了吗？”
戴维：“没有，就像第一次见过她之后那样，她突然就消失了。”戴维想了想，觉得其实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把那个女人的侧影和酒吧里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脸。再说，他也不想为此增加柯尔的顾虑，因此戴维摇着头补充道：“也许是我的错觉而已。大概是你和希尔曼把戏演的太像真的了，这令我紧张。”
弟比点头表示同意戴维的说法，“没什么，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是吗？”希尔曼听到戴维这样说，接上戴维的话，“我们可不是在演戏，老实说，我们还真想干掉你。如果不是卡……”
“好了，希尔曼。”柯尔止了希尔曼的话，因为他仍然不放心。他同样深信，每一个优秀的特工，都在某一个方面有着无人能及的专长。但是，所有最优秀的特工，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具有超人的第六感觉。因此柯尔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弟比。弟比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异常。
柯尔松了一口气。他相信戴维是出于多疑，毕竟刚进入敌占区。很多刚到敌占区的人都会有些神经质，因为他们目所能及都是德国警察和军人，难免会造成心理上这过度紧张。
“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我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说，你就是为了送那幅画来给我而涉险。你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我是这样说的。”戴维很认真，“而且，我保证，我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我想你们是知道的，德国人一直在制造一种新式武器，一种炸弹，这种炸弹的填充物不是任何新型炸药，不是化学毒药，不是燃烧剂，它也不是细菌武器，它是一只真正的潘多拉的盒子，不，它比潘多拉盒子还要可怕。它是一种毁灭性武器，它的核心是一种放射性物质——铀235。”
“Atombomb！”柯尔有些轻描淡写地说：“早在两年前，我们就知道德国人有这样的计划。而在前不久，我们炸毁了他们设在挪威的重水生产工厂。他们没有了重水，也就没有了铀235。站在你面前的希尔曼和弟比都曾经参与了那次行动。”
“是的，那是一次近乎完美的爆炸。你知道吗，第一个起爆器和最后每一个起爆器之间的时间差距是五分三十五秒，而最后一次起爆，缆车正好到达地面。随即缆车被炸毁。时间误差一秒，我们就完了，那真是上帝的杰作。”说到那次行动，希尔曼掩饰不住骄傲的神情，“知道那是谁设定的行动方案吗？”
“当然。”戴维面向柯尔，“不然，我何以要冒着掉进莫里茨的圈套，和几乎就要被人弄断脖子的风险，从巴黎来到科隆。这还不算差点贴上一条老华洛芙的手链。”
“是这个吗？”希尔曼从戴维的行李包里拿出那条手链，“是真的吗？”
“这个，你得去问德瑞克夫人。”
“好主意。”希尔曼笑了，“其实你应该庆幸才对，幸好柯尔是带的我而不是弟比。否则……”
“是吗？”戴维看了看个头不大，甚至有点瘦小的弟比，想起他的电车上的婆婆妈妈，有些不敢相信。弟比没说话，只是冲戴维笑了笑。
柯尔不得不再次打断了戴维和希尔曼的说笑。
“希尔曼，让戴维说下去。”
戴维点头表示赞同：“那次行动的确非常漂亮。在听到这一报告的时候，阿诺万是这样说的，里费尔真他妈的。他后来问我，我们能有这样的特工吗？”
听到戴维这样说，三个英国人都笑了。在他们听来，阿诺万这一句真他妈的，与其是说里费尔，不如说是对这一行动执行者的最高赞誉。
戴维接着说道：“根据早先所做出的评估报告，这一行动可能延迟德国人的计划到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但后来我们得到新的报告……”
“新的报告？”希尔曼听到这里，打断了戴维的话：“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报告了，德国人并不需要一年就能恢复生产。你要我们再干一次吗？现在可做不到了。德国人加强了戒备，你肯定不知道吧，现在由党卫军最精锐的部队负责守卫。而且扩大了守卫的范围，我们甚至不能进入它的警戒范围。”
戴维说：“我没这么想。但情况比这还要糟糕。据现在我们掌握的情报，德国人其实不止这一个重水生产工厂，因此我们要做的事，也许比这还难。”
柯尔和希尔曼都看着戴维，戴维接着说：“听说过费西博士吗?意大利的费西教授。”
“当然，著名核物理工程学家。知道爱因斯坦的人应该也知道他。”
“是的，你说的没错。正是他主持德国人整个计划的核心工程。”
柯尔摇着头说：“你就是为这个来的？那你还是回去吧。这没有人能办得到。”
戴维说：“柯尔，如果这样，我就白给你送那幅画来了，就是刚才你看的那幅画。”
柯尔看着戴维，不明白戴维的意思，戴维也盯着柯尔的眼睛：“也许，德国人只要一枚那样的炸弹，只要一枚，就能把英伦三岛连同那所小房子一起炸到海里去。”
戴维说这句丝毫没有故意夸张的成分。事实上，在第一枚原子弹爆炸之前，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科学家们，都无法计算出一枚原子弹的真正破坏力。他们在理论可以计算出它爆炸相对应的ＴＮＴ当量。但是，谁也不能计算出几千万磅ＴＮＴ同时爆炸所产生的爆炸力会造成多么大的破坏。或许，它真能把英伦三岛中的一个炸到海里。
柯尔喉咙里呻吟了一声：“这已经不是战争，不是。战争不关她们的事。她们是女人，和孩子。”
“是的，战争是我们的事。柯尔，所以我来到这里，并且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