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可是,可是……”许棠明亮的圆眼睛低垂着瞥向门口,面色有分挣扎又有些别扭。
“我早在上周就接到你们上岛的名单了。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这几天玩的好吗?”我往沙发背上倚了倚,慵懒得像只嗜睡的猫。
“嗯,那热带雨林里真的有狼吗?”许棠的眼睛异常明亮,藏着小女孩的狡黠。
“你说呢?”我好笑的看着这名18岁美丽少女。
“给你看个东西。”她示意我看电脑。
点开个论坛,上拉上拉再上拉,最终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
许棠撇撇嘴,瞟了我一眼,看着照片声音平缓的评论道:“其实胡砾哥才是你们的小三儿,我一直知道这点。在各种家庭悲喜剧中,很明显最终小三儿都以失败告终。虽失败,但情永恒,我敬佩小三儿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神,亲自尝试了一把,无奈,连我都牺牲了。我本以为自己的放手,会使你们幸福,却没想到正主艺高人胆大竟直接把你拿下了,所以说,你们之间原来胡砾哥才是小三儿。”
我眉头跳了跳,我倚,好精辟的总结。
看着照片,眉毛瞬间跳起波浪舞。
我敢肯定,如果早在一切初始时就看到这张照片,我会爱上他。
那样会不会对我们更好,我只是单纯的爱上逆毛羊,没有之后的狐狸血案,更不会了解狐狸所藏的真正秘密,没有尹仁的若近若离,更加不会给兰金的出场机会。以至于我现在也不会带球跑,连其生父是谁都不清楚。
这样的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结局是我要的吗?
不,不是我要的,因为我的巫婆。
不小心啃了自己毒苹果的倒霉巫婆。
门口的吵闹声,把我拉回现实。
逆毛羊的超高亢嗓门已经传了进来。
显然门口侍卫极地狮子也是不好惹的。
要不,那火爆羚羊还不早就呲牙咧嘴的蹦进来了。
我呵呵一笑关上电脑跟许棠走出去。
打开门,果然,极地狮子跟逆毛羊各立一边,冰火两端。
极地狮子面无太大的表情,当然我估计就算世界末日来了,他也就是这个冰冻脸了。
逆毛羊立即火冒三丈的走过来,对我吼也不是骂也不是,憋屈的要紧。我怀疑这三个月以来,逆毛羊上火上的方便都要成可乐色了。
逆毛羊转脸看见许棠,虎目瞪圆头发乍起。张嘴就要海啸吼,我立即小手一伸,成功填堵。
“许棠送了我份大礼。”说罢我放下手,却没从逆毛羊掌中离开。
许棠此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后退后退再后退,径直退到她认为最安全的区域,极地狮子的身旁。
一双黑白大眼滴溜溜的转,我此时才井然发现许棠竟害怕逆毛羊!
想起开门前,许棠自顾自的嘀咕,她讨厌流氓!
原来那个流氓是指逆毛羊,不错,他有流氓的潜质。
我呵呵一笑,转眼看向怒火已灭的逆毛羊。
逆毛羊拉起我的手,瞪我一眼,朝极地狮子挑了挑眉毛,公式化道:“请大家明天前往前岸参加我们的婚礼,11点会有车准时来接你们的。到时请勿乱跑。”显然最后一句是对许棠说的。
许棠此时整个缩在极地狮子身后当起了影子。
逆毛羊不再看她,恭敬的扶着老佛爷似得我走了。
“对不起,谢谢你。”从远处风中轻盈飘来。
我扬起手,接到了许棠送给我的厚重礼物。
她用放手换得了自在。
彼此自在是她送给我最大的礼物。她不再执拗,那我呢?现在的我拥有空前的好状态,我有爸爸,有孩子,有朋友,明天也有老公了。我还要向以前那样一个人张狂的活吗?
我抚了抚没啥变化的肚皮,眼中闪过背叛的痕迹。
我没有告诉过逆毛羊孩子是他的,甚至连自己都不能确定这个孩子是我和谁的结果。但自私如我,我也没有告诉过逆毛羊,孩子的父亲是狐狸的可能性。
狐狸就这么被我深深埋了起来,不提,就是没有。
不知从何时起,我变得如此自私、狭隘、残忍。
我甚至想过就这么跟逆毛羊走下去,走着走着就过了一辈子,我接受他的火爆脾气,他适应我的懒散哲理。
至于那些该忘却的我不会再记起,那些记起的我会再次忘却。
我收起回忆看了眼越发耀眼的逆毛羊,想起网上那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男一女正如孩童般趴在书桌上甘甜美梦,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原来睡着的只有两边的一男一女,而中间的那个细眯着狐狸眼,眼角扬起幸福角度正在注视着那个睡着的女孩。若你再有些推理兴致的话,更会发现中间的那个人是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挤进来的。以绝妙的角度把左边的男孩挤到了边边角,他整张脸都被人埋在了书包里,不给予一丁点抢镜头的机会。
按道理说这张算是是我为主角的照片,按道理说就算评论也应该围着我转啊。
可惜,姐自作多情了一把。
看着下面一万来条的评论,我贱笑了。
只觉得是女人我就该拍手叫好双眼放亮一腐解三馋的支持奸情到底。
可作为当家女主来讲,我只觉得,只觉得后院疑似失火。
这场暧昧火是人民群众放的,我躲闪不及被喷的面目全非。
如若事实真是如此,我愿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嗑瓜子喝茶水,绝不去趟那一池浑水。可是人生就像下饺子,无论你在岸上怎样挣扎最终还是会被踢下水,不管自愿不自愿,不去把那一池清水搅浑,那就不算人生。
逆毛羊皱眉用大拇指抹掉我不经意流出的口水,眉毛从一边波动到另一边。
最终无可奈何的啐了声:“傻婆娘!”
我咯咯低笑把脑袋埋在他胸前,蹭。
逆毛羊把我公主抱了起来,皱眉注视我的脸色,面露关心,“怎么了?很累?让你个大肚蝈蝈乱跑!”
我继续蹭,蹭掉自己的伤心,蹭掉明天的紧张,蹭掉不知狐狸是否会现身的胡猜乱想。
记得我回家的第七天,正当我捂嘴大哭时,洗手间的玻璃门被一脚踹开了。
我的嚎啕被惊叫代替,满目皆是剔透玻璃渣子在半空飞舞。当夜幕上星星全部噼啪坠落于你眼前的惊涛震撼,也不过如此。我忆起曾经也如此妄为,但远观跟身处的感受截然。
“不许动!”逆毛羊独有的愤怒吼声袭来,我提起心脏却不敢肆意乱动。不是怕他,而是怕被乱飞的玻璃碎片扎到。
原本不相信2012之说的我,此时也不淡定起来。不,我不淡定,但是起不来。
逆毛羊咆哮着出现在我视线内,一句不许动使我呆坐马桶上面。
他踩着玻璃渣,面色如汹涌潮水。
我木若呆鸡看着他一颗颗踢走我脚边的玻璃渣子。
随着逆毛羊的动作嘎然,我听见我的世界片片崩塌,在我的微薄呼吸中,他拿起我攥在手里的验孕试纸。
大脑空白眼球自主跟他移动,心脏在一遍遍叫嚣请求: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吧,求求你!
直到我双手各垂一边,满面滑腻,超人内内仍旧乖乖呆在腿边,他也不动不语看不见表情。可是我却很清楚,即使我此刻站起大吼孩子不是你丫的!也于事无补。
我最终晚了一步。
但逆毛羊一把捞起还没来及提上内内的我,热情抱了起来。
逆毛羊两嘴角咧到最远距离,鼻孔噗噗传着热气,以绝对能够看到后巢牙之口,呼出使我懵懂了一整天的话:“呼,幸亏老子昨天表白了,要不然你个死笨女人一定认为我是因为孩子才求婚的!费菲,老子爱你!”
我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得知自己怀孕,正坐在洗手间面色慌乱手足无措恨不得自杀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兴高采烈抱着她大赚三十圈,一口一个负责,一嘴一句我爱你的时候,那个女人还能做些什么。
我想要脱口而出的逃脱被紧咬在嘴里,吞吐不出。第一次败在杜凌洋如此炙热单纯的爱情下。
婚前不眠夜
我硬把直皱眉的逆毛羊推去应酬客人,才回到醉人间。
摇椅自摇槐香扑鼻,紫砂茶杯袅袅温烟,我站在醉人间后院,缓缓坐在门栏上。
良久,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被琥珀撞上我的后背。
即使是小小只的温柔琥珀,撞人也挺疼的。
琥珀慌张错开步,脚再次绊上门栏。
一个前扑,仍然死抱着一个遮挡住她小脸的精致大盒子不撒手。
我立即站起,把她拽稳。
“慌什么。”
“鱼儿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啊!别着凉,快进屋,进屋!要不海哥哥就得骂我了!”琥珀好不容易空出一只手,立马拉我进屋。
我翻翻白眼,又觉得好笑。
三个月前,我们再次回到红城。
琥珀得知我要跟那个乱摔东西的恐怖男人结婚时,竟乍毛了。
下一秒,逆毛羊进了屋,乍毛的琥珀又立即蔫了。
之后我告诉琥珀逆毛羊的名字。
琥珀当时是这么说的。
“杜凌洋,凌洋?羚羊?汪洋大海!海哥哥。”琥珀笑着看向逆毛羊,就被逆毛羊瞬间秒杀,呆立站住。
琥珀带着哭腔说:“鱼儿姐,海哥哥。很配。鱼儿终归是要回到大海的。”
我心里不由苦笑了下,好一句鱼儿终要回归大海,原来这一切就是命。
逆毛羊似乎对琥珀的解释很满意,当下不再吼她。
话说回来,我又看了眼这颇大的紫盒白纱,问道:“琥珀,这盒子哪来的?”
“应该是鱼儿姐的婚纱,他们托我给你拿来。”琥珀把盒子放在床上,累的甩了甩手。
“谁给你的?我已经有婚纱了啊。”
我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洁白婚纱,这是杜妈妈亲自给我订制的,这方面她是专家。我当时看这款式也很喜欢,也就没做无谓挣扎。
婆婆与儿媳的关系,微妙得很。我现在仍旧探索,也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道,鱼儿姐快打开看看!”琥珀推了推我。
我点点头,一边解开纱带一边继续问道:“有没有看清给你东西的人长相?”
“没注意,我觉得男人长得都差不多,还不都是肖祀哥哥那样的。”我手一顿,汗了个颜。
“琥珀啊,那个肖祀你就?”琥珀从我手中接过婚纱,提了起来。
当它被挂在衣架上时,在它旁边原本那件剪裁大方时髦的婚纱,就只是一件普通的纱裙。瞬间被比了下去,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它,宛如幅生动沉静的黑白水墨画,在错落年间盛开的彼岸昙花;似从云彩上裁下的一端,载着胜却无数的轻柔温暖;又好像是晶凌冰雪世界中的一席纯洁雪花,雪之女皇才配把它穿于身上。
我立刻低头,在盒子里翻找。
除了些凌乱薄纸,再无其他。
甚至连个收件人的名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