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湖光淋漓,阳光柔和地穿过清澈的洱海水,带着丝丝温暖,融化着湖底的万珍阁中的严寒。()
易迦南那俊秀的脸上,苍白而凝滞着冰霜。真是想不到,那冰魄是如此的严寒,虽然早已从她身上取下,然而即便是那残留于她体内的寒气,却依然冻了他整整一晚。
俯视着怀中,宛如沉睡的她,苦涩的泪水不住地在他眼中打转,“唉!天都亮了,我连你身上的冰都无法融化,抱了你一夜,暖了你一夜,结果……唉!”无奈地摇头苦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放回了冰床之上。又将万年冰魄重新取出,托在手中,万般不愿地凝视着她那如玉般的脸颊,俯身送上轻轻一吻,不舍地将冰魄重新放到了她的身上。
瞬间,霜雪重新覆盖了她的躯体,混合着他的泪,在她身外形成了个洁白的半透明的茧壳。
他凄楚一笑,绷起食指,弹了弹她那原本是金色,却因冰雪而走样的刘海,“不捉老鼠的猫?一定是只懒猫了,难怪会逃课。不过那御空术其实蛮有用的嘛,倘若你当年好好习,又怎会弄成今天这样?真是个坏家伙!”
而此时的阁外,已然一片杂乱。谁也没想到,那南海龙王竟来得这么快,天色刚一破晓,来自南海的贵客便已登门。洱海龙王听闻贵客早到,连忙出门相迎,并吩咐着手下列队欢迎,随后又让一向乖巧听话的小九蒙悦峰前去通知五易迦南。
可谁知,他却一脸心虚,吞吞吐吐地道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五易迦南,已于前夜偷偷迎娶了小拾,此刻只怕正与她缠绵于万珍阁内。
霎时,龙王只觉一道血气直冲头顶,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深知小拾此刻还未苏醒,那这“迎娶”便不可能是经她同意,如此一来,虽有父母之命,却也成了强娶于她,以她的个性,还不知苏醒之后会如何个闹法。
不过这还是后话,如今摆在面前最大的难题,便是要想办法说服那南海龙王,如若不然,不仅小拾的名节不保,要是得罪了南海龙王,那可就真是劫数了。
南诏和城外,一队大军压运着众多物资,环绕山鱼贯而行。
紫陌原本乘于车内,却依于窗前,掀开帘布,浏览着一的春景。已不记得上次随他出征时候的情景,却依然记得当年与他同行于此。那时的自己,在他面前还只是一只淘气的猫儿,蜷缩在他马背上的帕包之中,忍受着途的颠簸,前往曲靖求合。
转眼竟已有数年,当年的小殿下,如今已是堂堂南诏二诏,更是宠溺自己的夫君。不知不觉,竟已沧海桑田了。一切似乎都在改变,唯独只有自己,仿佛被时间遗忘在了角落,见证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让自己明白了人生是多么的短暂。
“在想什么呢?”迦异催马上前,满面春风,与车并行。早已不记得上次与她打这儿经过是在何时,只是依稀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她那淡淡的笑容,和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应着如梦如幻的春景,和满山遍野的鲜花,让人感觉仿佛走在仙境中一般。
“在想当年那个未成年的小无赖,和那乳臭未干的小色狼。”她狡狯的笑容亘古不变,宛如招牌,让他迷惘。
“你……”皱起眉头,绷起指尖向她脑门弹去,她却以更快的速闪到了一旁,纵身跃出了马车,踩着树梢上的花瓣,悬立于半空。清风浮动,朝阳似金,映照着她灿烂地微笑,惊为天人下凡。
“哇!”队伍之中,众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这许多年来紫陌的深居浅出,已让人渐渐淡忘了她也曾是笑傲疆场的“飞龙将军”。
殿下回头望了一眼众随从,心头喜悦更甚了,对着紫陌高声呼喊,“小拾,显个真身来看看!”
“我不!”她弯着眉眼,神秘而诱惑,“除非你能追得上我!”说着,御空而起踏风而行。
“给我回来!你这赖皮的臭猫!”他面露微愠,心中却十分得意,“看我捉到你,不扒了你的猫皮!”
“嘿嘿!看你有没有那本事!”她回眸一笑,做着鬼脸,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只是青山依在,岁月却已将当年的毛头小化为了如今的壮硕青年。
挥起皮鞭,催促着跨下良驹,无视着随从的惊讶,向着她飞奔而去。
然而此刻的紫陌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伫立于树梢之上,双剑破掌而出,盘旋于头顶,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她心头蔓延着,环视四周,却又异常的平静。
“臭猫!下来吧,你可别又耍赖哦!”迦异满心喜悦,对着树顶上的她高声疾呼,却未注意到她的异样。
紫陌一惊,回过神来,收剑飞落树下,挡住了众人前进的道,侧耳顷听着四周细小的声音。疑惑不解,急忙下马来到她的跟前,正要说话,却见她立指于唇前,神秘地说道:“嘘!有埋伏!”
他为之一振,略思片刻,举目环视了一眼四周,嘴角缓缓扬起,抬手拍了拍她的额头,细声柔语,“埋伏?这大白天的,谁会这么笨呀?如今我蒙国大诏如日中天,谁敢与我大军作对,真是活得腻味了!”
紫陌却不然,转身凌空一跃,悬于半空之中。妙目圆睁,眺望着前方大道,双手飞快地在胸前结印,一道道灵光从她指间飞出,直射向前方的途。双剑也随即飞出,强大的剑气充溢着前方的道。
随即,一声龙吟震颤着天地,接着只听得她厉声娇喝:“前方妖孽给我听着,我虽答应过佛祖不再滥杀无辜,但却从未说过不斩妖除魔。识相的能滚多远就滚多远,若是敢伤我南诏大军一兵一卒,我拿你全山妖肉犒赏军!”
言罢,只闻道旁树丛之中一片瑟缩,众人连忙拔出了刀剑,纷纷自威于面前,警觉地打量着四周的森林。
“哈哈哈哈……”随着一声震颤着山林的大笑,一名面容黝黑的彪形大汉,身着僰人黑色布袍,手握鬼头大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紫陌飘然而下,挡在了他与之间。双剑依旧飞舞,剑气鼓动着青丝锦袍,让她顿添几分英武。
“站住!”一声轻斥,却带着万钧之势压向了对方。从他身上,紫陌能明显感觉到奇怪的邪气,让她不由自主地不安,甚至于焦躁得想要将他立斩于剑下。
“来者何人,竟敢挡我南诏大军之道?”
那大汉闻言一怔,脸上却堆满了难看的笑容,一脸横肉不住的颤抖,粗糙的五官仿佛木雕一般。看得紫陌心头暗自颤抖,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丑陋的男人。
本能的向后微退一步,剑气的飞舞也更了甚了,后背已然悄悄渗出了冷汗,目光凛冽地注视着他,丝毫不敢有半点儿放松。
然而他却似乎并不在意紫陌对他的看法,目光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紫陌,忽然客气地对着殿下抱拳笑道:“迦异老弟,想必这位就是你口中常提起的尊夫人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紫陌一惊,却听得身后殿下爽朗的笑声:“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阿昌大哥,内鲁莽,兄弟在此潜她向大哥赔不是了!”
“阿昌?”紫陌又是一怔,赫然转身惊讶地望着,“僰人?”
眉宇轻锁,微微点了点头,“小拾,不得无礼,还不快快见可阿昌大哥?”
“噢!”紫陌撇了撇嘴,双手一招,双剑乖巧地飞了回来,隐入了她的手心。回头重新将那汉打量了一番,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却如猫儿一般缩到了身后,小声轻言道:“他会巫术哦!”
此言方一出口,显然也有些惊讶,不禁加头望了望她,却听得那阿昌朗声笑道:“夫人好厉害的本事,竟凭一眼就能断定在下过巫术,真不愧是龙族。不过……”他似乎有意将这“不过”二字说得特别清楚,且拖得特别的长,像是有意要告诉迦异什么,却欲言又止,目光中带着深邃的敌意。
也已看出了二人之间的敌意,于是连忙上前想要解围,却见那僰人阿昌忽然抡起了鬼头大刀,对着紫陌厉声大喝:“妖孽!你缠着我家兄弟想要做甚?”
“哈哈!你说我是妖?”紫陌冷笑一声,双剑再次浮现,美目睁圆,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可我看你这人身上的气息,实在比妖更为邪恶!”说着,一把将迦异拖了回来,剑气瞬间暴涨,强大的剑势宛如洪水般向着对方压了过去。
阿昌一声大喊,“兄弟们!给我上呀!”
转瞬之间,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的僰人,个个手持砍刀,喊着叫着径直向着大军袭来。
顿时大惊,对着阿昌怒斥,“僰人昌!本当你是兄弟,你却要着造反……”却不想话音未落,那鬼头大刀竟劈头盖脸向着他袭来。
紫陌又惊又怒,长剑一挥,击出数道剑气,那厮见势不妙,急忙收刀护体,左手洒出一把黑尘,口中念念有词。
紫陌为之大惊,没想到他竟能挡得住自己那强大的剑气。此刻见势不妙,立刻弹出一片龙鳞,瞬间化为一面巨盾,挡在了与自己面前。只见那黑尘过处,草木瞬间枯萎,巨盾之上冒起了一缕黑烟。
紫陌惊呼一声:“好强的毒药!”短剑脱手飞出,径直攻向对方命门。同时右手再次挥出数道剑气,左手则驱使着那面冒着黑烟的龙鳞盾,向着那厮砸去。
“香蕉你个大洋芋,让你尝尝你自己的毒鼠强!”
惊呼:“留下活口……”然而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