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柳南和胡望岛兵当得干净而又神秘,两人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去向。
胡望岛来到了内蒙守备区,也是经过胡一百和章梅两人精心策划的。胡一百解放战争一直到 抗美援朝,只用过一个警卫员,这个警卫员就是小温。抗美援朝之后,小温还随了父亲两年 多,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对胡望岛是有印象的。那时的胡望岛已经四五岁了,每次去幼 儿园,都要小温接送。那时的望岛对小温别在腰上的匣子枪很感兴趣。战争刚刚结束,那时 所有的领导和警卫员还有随身带枪的习惯。小温匣子枪把上飘着一块红绸子,样子很是威武 。望岛就对小温的匣子枪感上了兴趣。每天小温送他上幼儿园,他都要缠着小温,非要玩一 会那把枪不可,不给他,他就大哭不止,或者以不去幼儿园相威胁,小温没有办法,从枪里
退出子弹,把空枪递给望岛把玩。玩来玩去的,望岛胆子就大了,有一天,他对小温说温 叔,这枪今天归我了,我要带它去幼儿园。
小温说:老师会批评你的。
望岛说:我要用枪杀了小豆子。
小豆子是望岛的同学,昨天欺负了望岛。
小温说:那不行,我没枪了,首长该批我了。
望岛已经铁了心要用小温这把枪了,趁小温一没注意,他拿着枪溜进了幼儿园,小温追到幼 儿园连追三圈,也没能追上望岛。他心想,一把空枪,孩子要玩,就玩吧。他这么想过了, 背着空枪盒子就回来了。
结果那天就出事了,望岛有枪在手,胆子就大了,小豆子是大孙的孩子,再有两个月就该上 学了,没有枪的时候,望岛是很害怕这些大班的孩子的,这回他有了枪就谁也不怕了。不怕 的结果是,他用这把匣子枪把小豆子的头给砸破了。
事情就闹大了,孩子哭老师叫的。胡一百那时是军区的副参谋长,他狠狠地把小温骂了一顿 ,就差点抽小温的耳光了。
小温很委屈地说:一个孩子,我想不会出啥事。
胡一百瞪着眼睛就说:枪是你的命,你咋能把枪给孩子玩呢?我要处分你,知道不。小温 就低下脑袋没词了。
胡一百和小温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出生入死的许多年了。警卫员是首长的半条命,如果没 有小温,胡一百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胡一百这么说,他是下不了狠心处分小温的。
这事过后没多久,小温就离开了胡一百。小温离开胡一百是大势所趋,没仗可打了,首长身 边不用带着这样的警卫员了。小温从十七、八岁跟着父亲,现在已经二十七、八岁了,该给 小温找条后路了。小温的老家就是内蒙古的,当胡一百征求小温的意见时,小温连想都没想 就说:首长,你让我回老家吧。
结果小温就回到了内蒙,在内蒙古守备区当了一名营长。现在的小温已经是守备师的师长了 。当年小温告别望岛时,他把望岛抱在怀里,冲望岛说:叔叔要走了,明天就不能送你去 幼儿园了。望岛就说:我跟叔叔走。
小温说:叔叔去内蒙古。
小温就笑了,笑过了就哭了。两年多了,每次他都接送望岛,有感情了,他喜欢望岛。于是 ,小温抹把眼泪冲望岛说:望岛等你长大了,来内蒙找叔叔。
现在望岛真的来找当了师长的小温了。
这是胡一百和章梅为望岛经心安排的一条后路。胡一百觉得身边最近的人就是小温,这么多 年了,两人都没断了来往。小温每有一次进步,都要写信或打电话告诉胡一百。胡一百就感 到很高兴和骄傲,毕竟小温是自己的警卫员。
望岛一坐上新兵专列刚走,这面胡一百就给小温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温呢,望岛那小兔崽子奔你去了。
小温在电话那头说:好哇,他来吧,首长你放心,我不会亏了望岛的。胡一百又说:我不 是那个意思,这东西不学好,你要替我好好教育他。
小温在电话那头就笑着说:孩子么?
胡一百又说:你别孩子孩子的,你要收拾他,收拾不好,我拿你示问。
小温就在电话里一本正经地说:是!
望岛的到来,小温还是显得很热情。新兵连的时候,小温就来看过望岛一次。他站在望岛 面前,笑着冲望岛说:你还认识我么?
十多年过去了,他没忘记小温叔叔,但小温的模样他早就忘记了。
他看了小温半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小温说:那你说我是谁?
他说:你是师长。
小温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抹着脸说:你小子还是把我忘了。还记得当年我给你玩枪,你 把幼儿园的孩子打破头的事么?
这回望岛想了起来,他惊讶地说:小温叔叔。
两人这回就算真正接上头了。
新兵连快结束的时候,小温把望岛接到了家里,好好地招待了一次望岛。两人还不分大小地
喝了一回酒。
小温就说:望岛哇,你咋又把你爸得罪了,这么小就送你当兵来。
望岛干了一杯,苦着脸就说:温叔叔别提了,在家里他和我妈啥也不让我干,我都快憋病了。
小温就说:咱们这里草原大得很,你想,干啥吧,你说。
望岛的眼睛就亮了,他盯着小温说:温叔叔,我要当骑兵。
那时草原上还有骑兵团。
小温就说:你就不想干点别的?
望岛说:我就想当骑兵,这么大草原想咋跑就咋跑。
小温的意思想把望岛留在身边,在机关工作,以后还有个照应什么的。望岛非得当骑兵。他 就不好说什么了。送走望岛他还是给胡一百打了个电话,把望岛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胡一百就说:他愿意干啥就干啥吧,当骑兵也不是啥坏事,等打起仗来,能冲在最前面。
就这样,望岛当了一名骑兵。
新兵连结束之后,他就开始想办法和柳南联系了。可以说,胡一百和柳秋莎把孩子们送到部 队,想借此,让两人失去联系,不再往来,事后看,他们的做法,完全是个败笔。
他们暂时的分开,并没有因此而中断,反而爱情的大火,正熊熊地在两人心中燃烧着。他们 分头给家里的同学写了封信,让他们打听对方的地址,就这样,他们轻而易举地打听到了对
方的地址。他们几乎同时,接到了对方的来信。他在信中知道她在吉林省军区话务连当 上了一名话务兵。她知道他在内蒙古当上了一名骑兵,从此两人通信不断,在信中,他们相 互倾诉他们的爱情和思念。
有一天,他训练完回到连里,通讯员就叫他说:有他的电话。
他没想到会是她打来的,他以为又是母亲或者是温师长打来的,在这之前,他们都给他打过 电话,他一接电话,发现是柳南。他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他只一个劲地说:柳南是你,真 的是你?
柳南就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已经培训结束了,开始值班了。
望岛这才知道,柳南这回打电话方便了,她在吉林省军区总机值班,电话想打到哪里就打到 哪里,而且,内蒙古和吉林又不远,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从那以后,两人经常打电话, 当然,电话都是柳南打过来的,因为她打电话很方便。两人在电话里就相互倾吐思念什么的 ,有时,她在那面接挂电话,就对他说:你稍等。等她整理完了电话,才又和她讲。
她说:望岛,我想你。
他说:柳南,我也想你。
两人说完这话,就静寞了下来,似乎找不到话题了。半晌,又是半晌,她说:咱们要是在一起该多好哇。
他说:那是。她又说:稍等。他知道,她又去处理别的电话去了。当两人又接上话时, 情绪受到了影响。他接电话的环境也不好,这部电话放在连部的走廊里,和连部的电话串着 线,他一接电话,别人就无法使用电话。连部的通讯员是个老兵,每次他接电话时,通讯员 都用很怪异的目光望他,还阴阳怪气地吹口哨。
有时连长或指导员要打电话,电话他占着线,就冲他说:胡望岛,你咋这么磨叽呢,快说。
望岛只好冲电话里的柳南说:今天就说到这吧。
说完便挂上了电话。这种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爱情让望岛大伤脑筋,有时,他恨不能顺着电 话线,钻到柳南那里去,那怕看她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
后来,他给她寄去了一张骑马的照片,她也给他寄来了一张照片。两个人都穿着军装照的照 片,两人对对方的样子即新鲜又陌生。
晚上,想对方无法入眠,便拿出对方的照片,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对方的照片。这样的 日子,又过了一阵子。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把柳南调到内蒙古来,那样的话,两 人就会天天在一起了,他为自己的想法激动着。要想调柳南,不是他能办到的,他想到温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