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安易话音才落, 人便猛地上前,抄起一把椅子用力往阿商头上砸去。
阿商大惊失色,不由得往旁边一避。安易却料到他会往空余处躲, 椅子一分不差地砸在他的肩膀上。阿商大叫一声, 捂着肩膀倒在地上, 当即就嚎了起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安易后退数步摆开一个架势, 语气森冷。“大项照顾阿羽, 山药和杜衡保护好锦鲤。”
大项、山药、杜衡立刻应道:“好!”
几个人身手敏捷各自就位,登时放开拳脚,一腔怒火登时化作拳脚。
曾哥冷笑一声, 吼道:“上家伙!”
一个彪形大汉忽然从门口冲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串棒球棍。混混们迅速接过, 七八个弟手里拿着棒球棍就冲了上来。
安易一马当先迎了上去, 右手翻掌托住一根迎头砸来的球棍, 再紧抓一拽,将那人甩向旁边的人, 回身一个横扫踢飞一个偷袭山药的。三招教训了三个人,身手之敏捷当真叫人刮目,梦田众人原本见到对方手中的棍子都生了一分怯意,见此情形不由得心神大振。山药大笑道:“大当家好身手!”
“顾好你的宝贝!”
安易大笑道,后仰避过一记球棍的横扫, 抬脚踢向执棍人的手腕。那人痛声而呼, 安易冲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扯将他的肩扯脱臼, 再顺势肘击那人的背, 同时膝盖往上一顶。那人唔的一声软倒在地, 再无声响。
安易抬眼,勾着嘴角对曾哥冷冷一笑。
曾哥呸的一声将口中的烟吐了, 冲上前来。安易不避不闪,迎面就是一拳。曾哥举手格挡,手臂登时一阵酸麻,心中不禁惊讶---这安易果真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忙手臂运劲弹开安易的拳,旋身飞踢。
安易矮身一避,长腿横扫攻他下盘。曾哥心中一惊,他左脚悬空,全靠右脚支撑,要是被安易扫到岂不是摔倒在地?也亏他临敌经验丰富,右脚一点跳起,双腿如剪子一般绞向安易的脖子。安易长脚虽扫不到曾哥,却还是半圆一划,将一张椅子踢飞,啪的一声砸向阿羽身前的一个喽啰,解了阿羽的危。
但只这一瞬间,曾哥的双腿已经绞来,眼角就要缠住安易的脖子时,安易猛地大喝一声抽起旁边的玻璃钢桌拍向曾哥。曾哥身在空中简直避无可避,只吓得心魂俱裂。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夹着一声杀猪般的哀嚎,在场的人不禁都住了手转头望去。却见安易捂着左臂喘着气站起来,曾哥倒在地上抱着双腿翻滚,痛呼不断,双腿已经微显扭曲。
那双腿……似乎断了……
现场除了地上哀嚎的人再无声响,安易慢慢地转过身,凉凉地扫了一眼那四五个喽啰,沉声道:“看什么看?接着打!敢在梦田横行,老子要你们横着出去!”
他左手袖子上鲜血点点,旧伤口已然迸裂,他却仿佛不知痛一般。右脚脚尖一挑,一根棒球棍抓在手里,晃了晃,眼中冷光森森,整个人仿佛一柄开刃的利剑,不见血誓不罢休。众混混看着心中恐惧更甚,不约而同地慢慢后退。
正在这时,一声轻笑忽然传来:“安老板好气魄嘛。”
安易转头看去,只听叮咚一声,一个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模样面容俊秀,嘴角含笑,若是手里多一把折扇,当真与古代文弱书生一般斯文儒雅了。
男人慢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面容严肃的男人,一下子填满了前吧的大半空间。男人往地上扫了一眼,摇摇头笑道:“我就说嘛,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是安老板的对手?”
安易心中一惊,侧跨一步,挡在梦田众人面前。
“云……云先生!”曾哥挣扎着想爬向前,伸手欲抓男人的裤脚,哀叫道,“云先生救我!”
男人一脚将他的手掌踩下,曾哥不禁一声惨呼,眼珠子往上翻,登时昏了过去。男人却依旧笑意温润,仿佛只是踩断了一截枯枝,对安易抱了抱拳,道:“安老板好,鄙人云无雁,现下是宛家的管家。”
“呵!”安易冷笑道,“安某真是好大的面子,宛庭轩竟然连管家也出动了。只是安某与四君子再无瓜葛,宛庭轩一番血本只怕下错了地方!”
“是不是下错地方,我家先生自有分寸,安老板不必担心。”云无雁眼一弯,笑道,“无雁这次奉命而来,乃是请安老板到府上住一段时间,不知安老板有什么要收拾的?”
安易眉头微皱,杜衡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不能跟他去,否则我们一样没命。”大项将阿羽护在身后,沉声道:“我们大当家不会跟你们去的,要杀要剐尽管过来吧。”
“哦?”云无雁含笑点头赞许道,“勇气可嘉。”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二三十人立刻冲了上来。
安易当机立断,喝道:“退!”
随即手中棒球棍高举一劈,挡住了最先的那个人。那人侧身一避,伸手抓来,却不是杀招,只是想擒住安易。安易深知这批人与方才的混混不是一个等级,就算是他没受伤也只能单打独斗才能艰难取胜,像这般数倍于己方的人数,哪里能惹?当即一沾即走,不敢恋战。
才退了不到三步,就听到阿羽的惊呼,安易心中一惊,侧身飞踢拦住一个男人,那头锦鲤已经退了回来,叫道:“大当家,后门有人!”
说话间大项与山药已经冲上来一同挡住敌人,安易喝道:“员工室!”杜衡在另一头护着,阿羽快手快脚打开门,将锦鲤塞了进去,叫道:“快!别恋战!”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衡塞了进去。
“山药!大项!”安易大吼道,山药立刻闪了进去,杜衡也是,大项解决了一个偷袭安易的,也闪了进去。安易一棍横扫逼开当面的一人,最后一个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大项和阿衡推过衣柜堵住门口,安易推桌子挡住,三个人靠在桌沿上,不住地喘气。
幸亏走道狭窄,不像前吧宽敞,否则的话以安易、大项两个,再加上杜衡山药两个,怎也不能护着锦鲤和阿羽全身而退。
“这……”阿羽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这也太狗血了,像演电影一样。”她按了一下心口,又站起来翻东西。众人不解,她却拿了上次剩下的纱布过来,低声道:“大当家,我给你包扎一下。”
众人才想起安易的伤口裂开了,转头看去,只见安易脸色苍白,左手的袖子已经给血染成了红色,不禁齐齐变色。安易摆摆手道:“没事,只是伤口裂开而已。”
阿羽剪开安易的袖子,果然手臂上裂开了长长的一个口子,周围一部分血已经干涸,伤口上却还有血冒出。阿羽眼中有泪,一语不发只是给他包扎,一时间员工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外头乒呤乓啷的打斗声。
杜衡总觉得不对劲,猛地跳起来失声道:“怎么没人来砸门?”
众人闻言,顿时察觉不对。云无雁是要抓安易的,见到安易躲进来没可能不破门而入啊。现在外头虽然乒乒乓乓响成一片,员工室的门却无声无响。
锦鲤担忧道:“他们不会放火吧?”
安易摇头:“不会的,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再说了,何岑臻也不会允许……的吧?
大项侧耳仔细听了一会,说道:“好像是……两队人在打架?”
安易心中不禁一松,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说不出话来。员工室里气氛压抑又紧张,几人都不敢说话,只是枯坐着等待。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外头的声响终于平静了下来,安易与杜衡、大项对望一眼,正准备移开柜子一探究竟,忽然门上传来叩叩叩三声敲门声。
几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全都站起来戒备,锦鲤看着角落的扫把,刚想过去拿着当武器,门外传来一个沉厚的男声,道:
“安先生。”
安易听到这个称呼便松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众人平安无事了,心中酸楚又欢欣,恨不得冲出去看看那人来了没有。
他要是这一刻出现在眼前,恐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吧?安易咬着嘴唇,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门外又道:“安先生,您没事吧?”
安易应道:“我……我没事。”语气里不觉参杂了一丝软弱。
那声音登时松了口气,道:“先生察觉不妥,派我们过来,您没事就好,否则的话先生一定要怪我们保护不力。”
原来他不在。安易的心提起又放下,随即想到---也对,这种小事他怎么会亲自前来?派人过来相助已经是顾念旧交了。不,也不算是旧交,应该是顾念闻君易的面子。
安易心里的酸楚盖过了欢欣,语气平淡地应道:“多谢仗义相助,请告知你们先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好的,我一定传达。”门外的男子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安易应道:“辛苦诸位了。”
男子道:“安先生言重了,我们拿先生的薪水,这次不过是履行职责,不敢当安先生的谢意。安先生保重。”
安易不语,门外一阵脚步声渐渐远离。
四周恢复了安静,安易心中情绪却在翻涌,若是周围无人,他一定要大叫几声再狠狠地捶几拳墙壁,才能消去心里的难受与纠结。但身为一店之长,肩负众人的尊敬,他不敢表现出情绪的激动。深吸了口气,安易对几人点点头,道:“外面安全了,我们出去吧。”
大项和山药将柜子和桌子移开,尚且不敢开门,安易也在门前站了良久,这才猛地打开了门,随即一怔。即便是有心理准备,还是给外面的情形吓了一下。
走廊上散落着几根棒球棍,上头都沾了鲜血。不仅球棒上,走廊的墙上,地上,连员工室的门上都溅了些许。梦田众人除了安易和大项、杜衡见过血,其余都是安分守己的普通人,山药还好说,毕竟是大男人,阿羽和锦鲤两人已经给吓得面色苍白。
安易来不及安慰两人,几步往吧台疾走。走廊已经如此,只怕前吧更……安易如是想着,脚步更快,片刻之后脚步一凝,整个人都僵住了。
外头已不是狼藉一片能形容的。能碎的都碎了,不能碎的都砸扭曲了,到处都是玻璃碎片,桌子椅子的断腿东一块西一块,沙发全给划破了,凝固的血东一滩西一滩,不知道是谁的。
他的梦田,已经化作了修罗场。所有的梦都碎在顷刻间,猝不及防,无法挽回。
一刹那的愤怒淹没了他的理智,安易留下一句:“你们快回家。”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