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太君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她防了这么多,可任凭她怎么防,也不会想到。老太君竟然不是要对她下手,而是要对茗侧妃下手。
今日,可真的是狠狠地打了容尺素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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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多谢月华公主替靖宁说话。”走了一会,不见萧安盈说话,容尺素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商王妃不必客气,月华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嘴角轻轻勾起,容尺素没有说话。
“早前便听说商王妃跟老太君关系不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见容尺素不说话。萧安盈轻声道:“月华失言了,商王妃还请不要介意。”
“月华公主言重了。”
“下个月便是婚期了,出嫁前,不知商王妃可否愿意,再带月华出去走走。”
“……”
别了月华公主萧安盈,容尺素带着兰溪回了同梦阁。
申时三刻,云恒还没有回来,之前去找茗侧妃的晴河倒是回来了。
问晴河问道了什么,晴河把之前在茗侧妃哪儿问道的全部告诉了容尺素。
起初晴河问茗侧妃茗侧妃尚且还不肯说,还是晴河问了好些话,甚至提到了安家。
茗侧妃这才吞吞吐吐,吐露这事许是跟刘侍妾有关。
茗侧妃进府有些年头。却始终怀不上孩子,作为好闺蜜的刘侍妾替茗侧妃分忧。
并且告诉茗侧妃有家店铺的药很灵验,有许多人用了都怀上了孩子,茗侧妃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求了。
但因着云恒始终没有过来,茗侧妃那药也就始终没有派得上用场,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那一锅药渣,茗侧妃并不知道怎么会在那里。
听完晴河说,容尺素若有所思起来,总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茗侧妃定然还有什么隐瞒着她!
可是,茗侧妃为什么要瞒着她?
难道她真的是不想活了么?
容尺素还没有想个通透,恰好这个时候。有消息传来,茗侧妃在清华园自杀了。
闻声,容尺素不得又连忙披上披风匆匆赶到了清华园。
刚进去就看到,刘侍妾抱着茗侧妃的尸体在地上啕嚎大哭。
茗侧妃穿着的还是刚才的衣裳,粉面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白的有些下人。
两眼瞪的老大,眼白翻了出来,脖子上还有红色的勒痕。看模样是上吊造成的。
但细看,却能发现内有乾坤。
上吊的话,脖子的勒痕应该在下颌喉结呼吸的那个地方,而非是脖子中间。
毕竟上吊重力在下身,而非是上身,任由你怎么吊,一条直直的脖子,往上也吊不到脖子中间去。
“王妃,茗侧妃她……”秋侧妃在一旁咬着唇,一脸的哀伤。
容尺素只是睨着茗侧妃的尸体,和抱着茗侧妃啕嚎大哭的刘侍妾,想要看看那哭,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意。
“怎么回事?茗侧妃怎么会自杀的?”
就算没有那条明显诡异的细节,容尺素也不觉得茗侧妃会自杀,毕竟,刚才晴河才见过的茗侧妃。
秋侧妃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刚进来茗侧妃就已经死了。”
“是的,秋侧妃说得对,我们进来的时候,茗侧妃就已经死了。”
“这茗侧妃许是畏罪自杀,不想去庄子才一时想不开的吧?”有侍妾附和。
整个清华园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热闹的不行。
到底是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刘侍妾突然间走出来,跪在了容尺素的跟前:“王妃娘娘,和青之前虽是做了错事,但既然人都死了,念在往昔情分,王妃娘娘,您能不能让和青好好安葬,不要把她丢到乱葬岗。”
刘侍妾哭的真情意切,泪水早已经淹没了泛红的眼眶。
老太君下令打发去庄子,按道理这样是不许再葬入王府的祖坟,只能被丢进乱葬岗。
可看着茗侧妃这个模样,刘侍妾作为好朋友,怎忍心再让茗侧妃被丢乱葬岗?
其她侍妾纷纷看向容尺素,有赞同刘侍妾话的,同样有反对的,认为如此恶毒的人,就该丢到乱葬岗里,不配下葬。
捏了捏眉心,茗侧妃死的太突然,容尺素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那双深黑如夜的琉璃眼眸,深沉的可怕。
“都别吵了。”容尺素喝止了一声。
众人安静了下来,容尺素这才继续说道:“茗侧妃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始终是王爷的侍妾。”
“跟了王爷许多年,如今人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是徒劳,倒是会让人觉得王府无情无义。虽不得下葬王府祖家,但好好厚葬吧。”
“王妃……”谢侍妾还要说,被容尺素瞪了一眼,又连忙住了嘴。
刘侍妾跟容尺素谢恩,“多谢王妃,王妃的宽宏大量,妾身定然会铭记在心的。”
“起来吧。”淡淡扫了眼,容尺素收回了视线,把茗侧妃的后事交给晴河来操办。
换做别人,容尺素不放心,特别还是刘侍妾。
虽然刘侍妾也帮着忙打理,但容尺素已经吩咐让晴河盯紧她,莫要让刘侍妾从中生乱。
老太君知晓了这一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容尺素的做法。
对此,容尺素并不意外。
茗侧妃虽然是侧妃,但她背后的安家实力也不小,此番虽然是茗侧妃有错在先,但如今人都死了,老太君若还是抓着不放,倒是会落人话柄。
老太君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那么做。
这也是,之前老太君为什么没有直接弄死茗侧妃,而是把茗侧妃送去桐城庄子的原因……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告下一段落,反而不知不觉在往另一条容尺素看不透的路发展。
容尺素试图让晴河、阿七等人去查茗侧妃的死因,却怎么也查不到,无论是她怀疑的刘侍妾、老太君,亦或者是那个始终让她觉得有问题的莺侧妃,都没有结果。
好似茗侧妃真的是自杀死的一样。
饶是如此,容尺素也不想相信茗侧妃真的会自杀,且不说那条勒痕,就拿她的性子来说,也别无可能。
茗侧妃的事情困扰了容尺素好些天,始终没有进展,这令容尺素颇为头疼。
节骨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上,发出的声音在静谧的屋里突显的极为清脆。
兰溪泡了壶茶进来,放置容尺素的跟前,给她倒了一杯,见容尺素无精打采的,兰溪叹了叹问道:“王妃可还是在想茗侧妃的事情?”
容尺素没说话,但答案是显然的。
身旁的人、叶侍妾、茗侧妃接二连三的死去,且茗侧妃死的如此蹊跷,容尺素安能看的开?
“还是没有消息吗?”半响,容尺素问兰溪,兰溪摇了摇头。
“那刘侍妾这几日都闭门不出,声称是要给茗侧妃念佛抄经,超度茗侧妃的亡灵,没有任何的异常,并无消息可查。”
恰是这时,门外传来‘叩叩’两声,春景从外面进来,“有什么事情?”
春景回答容尺素:“回王妃,芙蓉阁里的人来传话,月华公主约王妃您到雁回塔上看夕阳。”
现在刚过末时,申时初来,去雁回塔正是好时辰。
换好衣裳,披上外袍,萧安盈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皆是女眷,凑合着坐同一辆马车,倒是不用多此一举多备一辆马车。
“商王妃看起来很不开心?”萧安盈见容尺素半响不说话,问道。
“月华公主多虑了,靖宁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王府里近来发生的事情,萧安盈虽然足不出户,但也知晓了一些。
容尺素不想说,她倒是识趣的没再问。
用了两刻钟到了雁回塔。
时值冬日,却丝毫不影响众人游玩的心情。
开始临近黄昏,所以雁回塔下的人格外的多。
四周也摆满了各种贩卖零嘴糕点、小玩意的小摊档。
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今日容尺素、萧安盈都是做着平凡打扮,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
雁回塔甚高,想要爬上塔顶倒是要上好一些时辰。
带着晴河兰溪等人,容尺素就与萧安盈登雁回塔。
一路上走过,不少文人墨客、佳人才子沿着台阶吟诗作对,甚至是在一些特有可以留词的地方,留下千古名句。
欢声笑语,有女子的娇俏、男子的清朗,倒是热闹之极。
“哟,这不是商亲王妃吗?今日怎这么有空来这雁回塔了?”
耳畔传来一阵女子讥诮宛若黄鹂出谷清脆的声音,回头看了过去,是秦嫱和林蓓瑶站在她的身后。
一个明艳照人、一个清雅别致,站在人群里,极是显眼。
见她回头,秦嫱走了近来,“一段日子不见,商王妃倒是消瘦了不少。这可是旧病复发,还是怎的了?如此虚弱,怎,商亲王没有陪您出来啊?”
秦嫱似笑非笑地眯着眼,打量着她,笑却不达眼底,反而是充满了嘲讽。
对那日秦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
至从那日与云恒闹别扭之后,云恒已经有好些日子甚少归府,老是往外面跑,虽然晴河委婉的提醒过容尺素,要不要去寻云恒,却被她拒绝。
对于云恒,容尺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却知晓,男人决计不能惯着,否则有一就有二,慢慢地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这一次,错不在她,容尺素怎也不会去低那个头。
加上近来事情多如牛毛,压得容尺素揣不过起来,也没那个心思。
瞧着秦嫱这个模样,想必是知晓了这事,否则也不会上来挑衅。
她刚欲开口,身旁的月华公主就睨着秦嫱不冷不热地问了句:“你就是五皇子妃?”
秦嫱眯着眼,自然是认得萧安盈的。
五皇子与萧安盈的事情,秦嫱不知晓,但想起那一日宫宴上五皇子的反应,秦嫱对萧安盈也喜不上来。
“正是本妃,想必您就是大名??的月华公主吧?”秦嫱皮笑肉不笑。
萧安盈听了后,只是淡淡的打量了几眼秦嫱,笑了笑也不说话,这让秦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很是不悦,但碍着萧安盈的身份,秦嫱也没多说什么。
容尺素不想跟秦嫱浪费时间,道:“没什么的话,我与月华公主还要登塔,就先行一步了。”
刚要走,秦嫱拦叫道:“走这么快做什么?既然要登塔,反正我跟蓓瑶姐姐也要登塔,不若一起就好了。”
这样说,秦嫱也不需要容尺素的回答,挽着林蓓瑶的手,就与容尺素道:“走吧,商王妃。”
本是平常称呼,可从秦嫱嘴里叫出来,却是说不尽的厌恶排斥。
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秦嫱倒也不知道是不会看人脸色,还是根本就不想看,忽略容尺素与萧安盈脸上的不喜,自顾自的问两人她想问的问题,说她想说的话。
容尺素二人倒是颦颦蹙眉。
“五皇子与五皇子妃新婚燕尔,怎今日不见五皇子陪同五皇子妃来雁回塔的?这里景色甚好,倒是培养感情的好地方。”冷不丁的,容尺素吐出一句话,秦嫱的脸色骤然一变。
与五皇子成婚,是秦嫱这一生最大的痛,此时被容尺素戳到了她的痛点,脸上顿时黑了下来。
幸得林蓓瑶及时阻止了她,秦嫱才没有突然间发飙,否则这脸可是要丢大发了。
咬着牙,强忍着怒气,挤出笑容道:“商王妃也该是知晓的,五皇子现在正得圣宠,自然是要留在宫中给皇上解忧愁,怎能浪费时间在游玩上,我作为五皇子的妻子,自然也不能让五皇子殿下不务正业不是?”
“是这样吗?”容尺素眨眨眼,问的一脸天真无邪。
秦嫱的脸黑透了,这容尺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她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她不喜欢五皇子,五皇子也不喜欢她,容尺素不可能不知道,可她还在拿这事来问她。
分明就是想要给她添堵,但奈何,她还不能拆穿容尺素。
林蓓瑶拉了拉秦嫱的袖子,秦嫱以为林蓓瑶是在提醒她不要冲动,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笑着道:“哼,自然了,不然你以为五皇子会像其它不务正业的子弟一样,出来逛这雁回塔?沉迷美色?我家殿下……”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萧安盈装作不知情的道:“咦,那不是五皇子吗?”指了指萧安盈的身后。
“你休要胡说八道,五皇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秦嫱有些没好气。
五皇子今日明明说了要去慕府,找慕白谈事情的,怎可能会在这里?
看她不屑的脸,萧安盈就想笑,问她:“是吗?”
“自然了。”秦嫱想也不想的就回答,瞪了眼萧安盈:“你说五皇子在这里,到底安得是什么居心,如此诋毁五皇子。”
容尺素在一旁看戏的看着,林蓓瑶则是蹙紧了眉,想要提醒秦嫱,但秦嫱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也插不进去。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容尺素喊了句,“五皇子、慕公子,怎这么巧,也来逛雁回塔了。”
秦嫱的身子僵了僵,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尔后就听到了五皇子郎朗声音:“商王妃、月华公主怎也在这里?”
五皇子走近,看到秦嫱的时候,眉头皱的死死,快打成了死结。
“秦……嫱儿,你怎么在这里?”察觉失言,五皇子旋即就收了话,温柔地看着秦嫱,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五皇子对秦嫱有多深情。
秦嫱脸上的笑容僵住,视线落到五皇子身旁的女子时,眸色沉了沉,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咬着唇内侧的软肉,太过用力险些没把自己的肉都给咬下来。
五皇子惯会观颜察色,只一下,就知晓了气氛不对,摸了摸?子道:“慕白许久没有回京城了,便跟他出来走走。”
五皇子给一旁的慕白使了个眼色,慕白笑笑,附和五皇子的话。
气氛还没有缓和,容尺素又笑问道:“怎么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可是五皇子的新欢?”带着打趣的笑意,目光意有所指的看着秦嫱。
秦嫱险些气的没有五孔生烟,磨着牙。
那女子站在五皇子身旁,五皇子没说话,她是个识规矩的,自然也不敢乱说话。
“紫菲,还不快跟商王妃、月华公主、嫱儿问好。”虽有不悦,但既然容尺素说到了,五皇子也就担当的承认了。
反正他花名在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得了五皇子的话,紫菲也就连忙给众人问好,给秦嫱问好的时候,秦嫱的脸色太过吓人,紫菲缩了缩,倒在了五皇子的怀里,五皇子下意识的搂紧那名唤紫菲的姑娘纤细的小蛮腰,紫菲红着脸,满脸娇羞的低下头。
秦嫱的脸色黑的已经不能再黑。
“嫱儿。”林蓓瑶唤了秦嫱一声。
秦嫱甩开了林蓓瑶的手,把紫菲从五皇子的怀里拉了出来,反手打了紫菲一巴掌:“贱人。”
清脆的掌声,惹得不少人频频看了过来。
见五皇子要帮紫菲,秦嫱咬牙切?怒瞪着五皇子,“唐承泽,你不要太过份。”
激动起来,也顾不得称谓,直接连名带姓的道。
她方才还在一个劲的夸五皇子,五皇子这么快就带了一个女人来,这不是在给她打脸吗?
“秦嫱,你发什么疯。“五皇子脸色冷了下来,抓着秦嫱的手。
“你问我发什么疯?她是谁?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的?”
她跟五皇子成婚不过是一两月,尚还是新婚燕尔,他倒好,这么快就出去找别的女人了,还带着到外面到处晃。
这是置她于何地?
“五皇子……”紫菲弱不禁风,娇滴滴地唤了五皇子一声。
“她是我属下的女儿,初来燕京,我顺路带她出来走走,你发什么疯。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别在这里丢脸。”
五皇子压低了声音,他不知,正是因为了他彼时的一句话,会导致了往后,秦嫱毫不犹豫的一杯梨花白送他上路。
萧安盈、容尺素的戏看够了,清了清嗓子道:“都快酉时了,这塔才登了一半,还是先上去吧,否则就看不到今日的落日了。”
天边白云已经在逐渐飞散,眼见就要酉时,又因着这么多人,秦嫱丢不起那个脸,被林蓓瑶拉着,咬着牙根,暂且不去跟五皇子计较。
四人行,再次变成了七人行上雁回塔。
到了塔顶的时候,酉时过了一刻。
天边被铺上了红紫霞,骄阳霞红,挂在半空中,映照着大地,如画美景,有些恍惚。
萧安盈道:“倒是好生风景,怪不得商王妃说这里看夕阳好。”
“好是好,只是近黄昏,不太现实罢了。”秦嫱冷不丁的说道。
非要找一下存在感。
五皇子蹙眉,秦嫱率先瞪了他一眼,“难不成我说句话还惹着你了?”
闷着口气,五皇子不与秦嫱计较。
这个女人,简直是白痴。
“嫱儿,莫要冲动。”林蓓瑶劝着她。
容尺素意味不明地道了句:“林小姐真是善解人意。”
林蓓瑶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容尺素,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情绪。
但不见容尺素眼里的恶意,林蓓瑶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这厢,萧安盈却是似笑非笑地说道:“五皇子妃说的倒是不无道理,不是有诗句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吗?”
秦嫱有些意外萧安盈给她说话。
轻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萧安盈的话,只是心里有些警惕。
“月华公主说的是。”容尺素附和了一句。
恰好彼时一阵南飞的大雁飞过,留下清脆的叫声,几人抬头望去,那大雁飞着飞着,换了几个形状,其形甚美。
抿着唇,容尺素有些惆怅,南飞的大雁,倒是许久没有像是今日这般看过了。
微微侧目,容尺素注意到一旁的慕白正笑吟吟地看她,容尺素不疑有他,跟慕白点了点头,就收回了视线。
回去的路上,萧安盈问容尺素是不是与慕白认识。
容尺素不知萧安盈怎么会问这个,不过倒是如实回答。
同在燕京,她认识慕白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平常的只是认识深浅罢了。
不过萧安盈彼时提起慕白,容尺素担心萧安盈怕是看上慕白,方想要解释什么,萧安盈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商王妃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这婚,终究是要与李公子成的,不是?”
她含着笑意覆盖着一层琉璃之色的眼眸,她看不透。
相隔几年,换了个身子,其实,她们已经行同陌路了。
容尺素尴尬一笑,倒是不语。
说起这一茬,容尺素不由地疑惑起,萧安盈怎会突然间妥协答应嫁给李存峰。
那天,她跟李存峰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不该是她知晓的事情,容尺素识趣的没有问。
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当容尺素刚走到院子外,就听到里面的惨叫时,容尺素暗叫了一声不好。
身后的晴河兰溪也慌了。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是春景春秀的。
快步进去,春景春秀被押在地上,无情的棍棒一棍一棍如同雨滴般落在她们两人的身上。
衣衫早就满了血,疼得嗓子都叫哑了。
老太君身旁跟着秀嬷嬷正坐在一旁,冷眼的看着春景春秀被杖责。
容尺素的脸色黑的难看,走进去喝止那还在春景春秀身上杖责的侍卫:“都给我住手。”
这一喝,那两个还在刑罚的侍卫,都愕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突然间出现的容尺素。
晴河兰溪两人连忙去搀扶地上匍匐着的春景春秀。
老太君好似这才注意都容尺素回来了,冷着脸,“你这是要做什么?”沙哑苍老的声音有些不悦。
冷笑了一声,“老太君问靖宁想要做什么,靖宁倒是想要问问老太君您想要做什么?好端端地,为什么来我的院子,还杖责我的丫鬟。”
春景春秀虽然是二等丫鬟,与她亲厚也不及晴河兰溪、可也是跟了她好些年的丫鬟,颇得她的信任,彼时,老太君如此明目张胆的杖责这两人,容尺素怎么可能不生气。
“呵,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敢如此与我说话,你的丫头胆大包天,对我不敬,纵容猫儿对我行凶,我杖责她们有何不可?”浑浊的眼,紧盯着容尺素,眼里充满了嘲讽不屑。
猫儿?她下意识的朝老太君看过去的方向看,地上躺着一只染血的小白猫,地上污了一地的血,脑浆都摔了出来,其形状甚是吓人。
强忍着,容尺素险些没有吐了出来。
心里却是万分难受,握紧了拳,容尺素咬着唇强迫着不让自己那么难受。
“不知小三儿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要老太君你如此残忍对待,将春景、春秀打成了这个模样?”地上被晴河、兰溪搀扶起来的春景、春秀奄奄一息,身上渲染满了鲜血。
“王妃怎么可以这样跟老太君说话,不过是一个猫,两个丫鬟罢了,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秀嬷嬷义正言辞道,三条性命,被她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一文不值。
老太君制止秀嬷嬷的话,“难道,老婆子我打死了你两个丫鬟,你还要杀了我赔命不成?”
容尺素抿紧唇,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婭姑姑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容尺素不要冲动。
见容尺素不说话,老太君又说了句:“容尺素,这王府到底是云家的,只要有我老婆子一天在,这府邸到底是我做主,别以为仗着相府,仗着恒儿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今日我就是打的是你,杀了的是你,难道恒儿还会为了你杀了我这个祖母不成?”老太君字字珠玑的讥笑着容尺素。
容尺素一时间竟是无法反驳老太君,她还真的是不敢肯定云恒会不会帮他。
毕竟,男人的爱太过飘渺善变了。
上一秒说着爱你,可一秒,你却根本不知道,他会爱上的是谁。
老太君被秀嬷嬷搀扶着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在容尺素身旁说了句:“这就是你与我做对的下场。”
指甲嵌入了血肉里,还未好的伤口,又有鲜血渗出。
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君从院子里出去。
正如老太君所说,明面上,她根本就不能对老太君做什么。
“王妃,春景、春秀快不行了。”兰溪喊了句,小声音里带着哭腔。
容尺素赶紧过去,春景春秀二人已经奄奄一息,“你们怎么样了?兰溪,你快去把郑太医找来。”容尺素淡定的声音也急了。
兰溪准备去,春景拉住了容尺素的裙摆,“王……王妃……不要去了。”
“春景……”容尺素抿紧唇,眼里情绪闪烁。
春景惨白的脸笑的苦涩,“王妃,您别难过,这辈子我们姐妹俩个跟着王妃不后悔,只是以后不能再跟着王妃了,王妃还请珍……珍……”春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彻底闭上了眼睛,拉着容尺素裙摆的手嘎然滑落,没了气息。
“春景……”容尺素喃喃了句。
另一旁的春秀见春景闭上了眼,紧跟着,也闭上了眼眸没了气息,弥留之际,她只说她不后悔……
不后悔跟着她!
“春景、春秀……”兰溪喊了声,泪水就流了出来。
春景春秀、晴河兰溪这是小时候夷光公主给她亲自挑选的丫头,同样跟了她八九年,是跟着她最久,感情最深厚的丫头,可如今……
容尺素起身,视线落到站在一旁,安然无事的婭姑姑身上,扬手,容尺素甩了婭姑姑一巴掌,婭姑姑一惊,连忙跪了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景春秀怎么会死?你是不是,该好好的告诉我了?”
“王妃恕罪。”虽然被容尺素打了一个耳刮子,但婭姑姑还是较为镇定,在容尺素冰冷如刀的目光下,把刚才老太君来院子里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容尺素。
老太君刚才来同梦阁找容尺素,容尺素不在,老太君也不走,就留在这里呆着,借故刁难春景春秀,小三儿不知被那个丫鬟踩了一脚,突然间发飙扑向老太君,抓伤了老太君的手,老太君一怒之下,让秀嬷嬷摔死了小三儿。
并且重打春景春秀一百大板。
婭姑姑见情势不对,就躲了起来,才躲过一劫,没有事情。
说完,婭姑姑没有起身,反而道:“此事奴婢固然也有责任,王妃要是觉得奴婢错了,不该还请王妃责罚奴婢。”
此事说来也怪不得婭姑姑,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老太君会突然间来容尺素的院子里发难。
并且一下子就处死了两人。
“起来吧。”半响,容尺素吐了一句话,脸上的冰冷还没有褪下,深沉的眼眸,一望不到底,如同墨色的深渊。
“王妃,有句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说。”
“王爷已经好几日没有过来了,一连几日都是在莺侧妃那里,老太君此番如此明目张胆,恐怕是以为王妃您失宠,才会如此。”
容尺素没有说话。
突然间冷笑了一声,问婭姑姑:“老太君今年多少年岁了?”
婭姑姑顿了顿,有些不解容尺素的意思,还是如实回答:“明年二月,老太君就要六十七了。”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婭姑姑蓦地瞪大了眼睛,“王妃,您该不会是……?”婭姑姑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容尺素喃喃地说道:“明年二月六十七?我已经等不急了!”
原本还想残留老太君一条老命,可如今老太君这是在把她往死里逼,她不能再等了。
叶侍妾、茗侧妃、春景、春秀、小三儿!!!!
这一条条命,已经够了,再多老太君她一条命可赔不起。
睨着眼前已经彻底的死了的春景春秀,容尺素轻抚了一下她们尚存温度的脸。
仿似,时间还停留在初见这四个小丫头的时候。
转眼,已经长这么大,死在她的前头了。
“厚葬了她们,晴河兰溪,你们两个送些银子去给她们的家人,好好安抚一番!”
“……”
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黑透了。
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天空,星星夺目的璀璨。
这一晚,她终于见到了,多日未见的云恒。
云恒疑惑的看着门口那摊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小三儿的血迹,走进来问容尺素:“素素,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怎么有一摊血?”
容尺素抬头看着云恒,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小三儿死了。”
好一会,云恒才反应过来容尺素口中的小三儿是她之前养的一只小白猫。
“好端端的怎么死了?那猫长得不错,这样死了,倒是委实可惜。”
“被人摔死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倒是有些吓人。
今日的同梦阁极其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而云恒也注意到了容尺素反常,以为容尺素是在气他这几天没有来她这里。
把手里的盒子藏在背后,过去抱住了容尺素,在她耳鬓厮磨:“不过是个猫儿罢了,你若喜欢,我再送你只鸳鸯猫儿可好?扳着张脸了?”
容尺素没反应,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再赔她一个?
云恒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可是在气我这几日没有过来?这是我的错,我不该一言不说好几日没有来看你,素素,别气了,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说着,把身后的盒子拿过来放在了她的跟前。
眉飞色舞的示意容尺素打开。
耐不住男人磨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尊木雕,雕的是两个牵着手,女子的头倚靠在男子肩膀,笑的一脸幸福的木雕。冬状帅血。
容尺素怔了怔,昏黄的烛光里,她依然可以清晰的辨出这两个人雕刻的是云恒与她。
那眉眼那么相似。
该是感动的,可容尺素却丝毫感动不出来,反而反倒有些嘲讽。
云恒这算是什么?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见她不说话,云恒心里没了个准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措辞道:“素素,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今日是我们刚好成婚一年,你难道忘了吗?”
云恒长睫轻颤,墨色的眼眸紧盯着她。
忘了?
他不说,她还真的忘了。
时间过的真快,这么快就一年了!
去年的今日,他带给她的羞辱,她安能忘记?
“素素,听下人说你还没有用膳,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云恒笑的无邪。
拿了她的披风给她披上。
云恒就拉着容尺素去了墨竹轩。
她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云恒拍了拍手,突然间里面的灯亮了。
少顷,冬莹冬雨从里面出来,嘴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给两人道:“奴婢们就不打扰王爷、王妃了。”福了福身,就迅速退下。
容尺素被云恒拉着进去,进到里面,地上的拉在摆成‘素素,吾爱卿’五个字。
桌子上,摆满了一些精致的菜肴,皆是平时她喜欢吃的膳食。
还冒着腾腾热气,似是才刚出炉不久的。
“尝尝,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说话间,容尺素这才注意到云恒手里被包扎了许多的地方。
该是学做菜时候受的伤。
容尺素傻了,云恒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亲自下厨给她做膳食?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便是他爹那般宠爱她的母亲夷光公主,却也从来没有下过厨给她娘亲做饭菜。
云恒,他竟然……
一个晚上,云恒终于在容尺素脸上见到一个他满意的表情了。
让容尺素在一旁坐下,给她加了块香酥鱼:“饿了一天,快点吃吧,否则我都要心疼了。”
夹起鱼放进嘴里,容尺素淡漠的脸看不出喜怒,见她不说话,云恒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吗?”清润的眸子在她身上。
“王爷是特意为我学的厨艺?”不是她自恋,而是,在此之前,她从没有听到过,也不知云恒竟然会厨艺。
云恒道:“我一直不知道该送你点儿什么,珠宝首饰你从来不缺,那些也太没诚意了!所以想要亲手给你做点儿什么。”
“那天我让你生气了,我一直很愧疚,岳父大人与我说了一些,叫我回来好好哄你。我原本也准备下朝回来就与你道歉的,但我想起我们快成婚一年了,准备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给你个惊喜。”
“但在金玉堂里,我看了半天都没有适合你的,且也配不上你。当时我见着老板给老板娘送来他亲手做的晚膳,那老板娘笑的很开心,很幸福。所以,当时我就想着,也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晚膳,兴许,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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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个剧:老太君活不过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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