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是她的意思!殷骨和英郎同时收回内力。
李雪臣站在一旁犹豫不定。
而城墙上的芜姜惊讶地看着她,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和解。”殷小虎重复,“这不是你说的吗?”
芜姜沉默思量。
“你也看到了,这堵冰墙已经出现了裂缝,如果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你以为你还守得住。”和他们相处久了,也渐渐学会了抓别人的软肋。
芜姜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很好,很好,你说得真好听,看似是为了朕,其实是害怕他们两个因此丢了性命吧。”
殷小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
这个并不难看穿,也无需隐瞒。
现下只有和解,才不至于两败俱伤,不是吗?
芜姜一定会同意的,殷小虎跟自己打了这个赌。
“陛下,万万不可,敌方欺人太甚,如果和解,我朝颜面何存?还有那个李雪臣,不好好教训那个叛徒,难以服众,陛下君威将堪忧,请陛下三思。”满脸血污的将军如是禀告,摩
拳擦掌,恨不得冲上去一拼生死。
光有热血又有什么用。
“住口,因你一时意气,难道就要赔上城中将士性命,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殷小虎说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是这也不过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所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
“该住嘴的是你。”那人一时意气地举刀。
殷小虎灵活地躲到芜姜的身后,她这时候只有他能保护她,也只有他愿意保护她。
芜姜喝退了忠心耿耿的将军,看那架势是对这女人执迷到底了。
芜姜转过身来看她:“朕可以和解,但是……你凭什么保证他们会同意。”
殷小虎缩缩脑袋,有点心虚地说:“只要你放我走,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说出这句话,一半是自信,还有一个半是吹牛。
现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抓住机会就上吧。
芜姜冷笑:“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走。”
“芜姜,”她索性懒得跟他客套,“现在处于下风的是你,急于求和的也应当是你,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更知道,你最喜欢的是你的王座。”说道此处,她忽然想到了梦中那个
一次次将她置于死地的男子,那个男子为的是权力和锦绣前途,现在看来,他和芜姜还真像啊,或许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根植于内心深处的野心从未改变过。
只是这一次,殷小虎不想搭上自己,若是上一辈子因为爱他而死,她也认了,只是这一辈子实在不想再留在他身边,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会那么拼命地想要逃离。
“你……”芜姜深沉地望着他,肩膀塌了下来,“可是如果没有这一切,朕又凭什么去爱你的,你知道吗?爱你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尊贵如朕,也觉得攀附不起。”
殷小虎不懂,她觉得是芜姜想太多了,之所以觉得奢侈,是因为付出得不到同等回报吧。
“芜姜,你放过我吧。”她的目光投到城墙之下,看着大哥和英郎,眼中只有温柔。殷小虎已经有了两个如此爱她的人,不在需要别人的爱了,也没有力气再去感受其他。
就像一块土壤,种下一颗种子之后,就会用全部的生命将它供养,再也容不下其他种子,她的心只不过是是一块方寸之地,已经被占得满满的,芜姜迟来了,就再也进不去了。
芜姜生生地把她拽回来,扳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此时此刻,你的眼里只能有朕。”
殷小虎摇摇头,他这么说,在她听来就好像一个笑话。
“这是朕最后的要求,因为这一刻过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朕了,朕也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让朕和你彼此记住吧。”他苦笑,带着一点点的酸涩和凄楚。
殷小虎一惊,终于对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望,无言以对,这便是最后的告别。
城墙之下,听到“和解”的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为了打开那一个裂口,耗尽了两人大半的功力,此时的英郎和殷骨都只剩下说话的力气了。
仰望城墙之上,看到殷小虎和芜姜的对视,他们感觉到那里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芜姜已经答应和解了。
“你的意思呢?”英郎看向并肩作战的殷骨。
“你又是什么意思?”殷骨反问。
“我是什么意思不重要,关键看你。”英郎抚着胸口笑笑。
“为什么这么说?”殷骨睨着他,神色同样苍白。
“长兄如父,以这丫头的个性,一定会听你的。”英郎笑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她的意思,你一定会听?”他抬抬眉毛。
“哼……”英郎望了身后一眼,苦笑,“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觉得光我一个人说有用吗?”
殷骨疑虑地望向身后,这十几万大军随他们出生入死到了今天这一步,即使他们想撤,又岂是他们说撤就能撤的。
从来,除了殷小虎,他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这一次,却没有这样做的资格了。
“你错了,她不会听我的。”殷骨冷笑,“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听他的,你呢,你不是有本事让她对你言听计从吗?”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你说反了吧。”英郎无力地笑着。
“够了,你们争风吃醋也该有个底线。”一旁的李雪臣实在听不下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你们当时过家家啊。”此时的李雪臣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们的能力的确另他折服,但
是这种盲目毫无大局观念,却又另他望而却步。男人要有何种自信,才敢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我问你们,如果殷小虎要你们和解,你们会不会同意?”他说话时,手已经按上腰间配剑。
“我知道你对芜姜的恨,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殷骨开解。
“到底是谁意气用事,你们以为我只是为了报仇才不同意和解吗,你们错了,我比你们更了解芜姜皇帝,他不会真心和解,这不过是他的诡计,为的降低我们的防备。”李雪臣说得
激动,额上青筋跳动。
只有他们两个人倒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豁出去了,只是这么多人的性命实在赌不起。
“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殷骨看向英郎,似是在询问,也似是在叹息。
“没有。”英郎微微摇头,“就算我没最后真的能攻进去,你觉得芜姜会放过殷小虎吗?就算他肯放过,你当这些士兵都是吃素的啊?到时候你我二人已经功力耗尽,拿什么去保护
她。”
此时的殷骨真的是把曾经的情敌当成了知己,因为爱着同一个女人,所以他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心思。
最后两个人都达成一致的意见——和解。
现下最为不安的就是李雪臣,如果一旦和解,他的地位会变得十分尴尬,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叛徒的恶名,甚至于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礼物,送给芜姜,以表现和解的诚意
。
李雪臣拔剑出鞘:“我不会同意的。”
军中也陷入了一片争执和混乱,甚至于有些人已经大打出手。
芜姜俯视着城墙下的一幕,眼中闪过狡诈的精光,且不论真心假意,这个问题本声就是一个阴谋。
目的不同,支撑着他们的信念不同,一旦产生分歧,那一股看似强大的军队就会自乱阵脚,分崩离析。
殷小虎就算学得再快,凭她直线条的脑子是想不到这弯弯曲曲的一层的,何况芜姜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不能让她完全信任,但足以让她开始相信他。
“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殷小虎趴在城墙上紧张地问。
其实芜姜当时很想回答一句:“因为你呗。”
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妖女,因她而起的争端,总是那么的规模庞大,非死即伤啊。
不过,妖女未必没有好处,那要看她伤的到底是谁。
至少此时此刻,身边的手下再也没有诛杀她的理由了。
“怎么会这样?”殷小虎只是想不通,和解不好,难道他们天生好斗?
真是难以理解。
“要不,”殷小虎转转眼珠子,“你放我下去,和他们说说。”
芜姜真想掐着她的脸取笑,有这个女人在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心情都是轻松而愉悦的,这就是他不愿意放开她的原因,仿佛是命中注定,他会栽在她手里一样。
“你以为你下去了还能再上来。”他笑笑。
其实他大可以放手一试,殷小虎的妖女名声在外,他一旦被放下去,那些士兵还不磨刀霍霍吗,而英郎和殷骨肯定会誓死保护她,届时,那就真是一场窝里反啦。
芜姜望着她,摇摇头:“太冒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
芜姜笑了:“与其让你下去,不如让他们上来。”
“啊?”殷小虎是不敢轻易相信他的,“你做梦。”
芜姜笑了笑,至少有一点,他是肯定的,有殷小虎在手里,这两个人绝不会轻举妄动:“那我们就耗下去,看谁先输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