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一听找不见温雅琦人了,直觉不好,要知道甄静就是在那年的七夕节上搭上的六皇子,温雅琦该不会有样学样吧?
想到这里又气又急,那日劝了后,看她意思分明是愿意听安排的,怎么又闹出幺蛾子来?
“瑾明,你帮着一起找找雅琦表妹吧。 ”甄妙大好的心情一扫而光,只剩下了焦急和隐隐的愤怒。
罗世子心情很不好。
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媳妇逛灯市,那是想着夫妻二人感情更进一步的,谁知让那劳什子表妹搅黄了,当下对温雅琦就起了厌烦之心,不过放手不管那又不能,伸手入怀掏出一物,不见他如何动作就抛向天空。
一声轻响淹没在嘈杂人声中,天空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不多时,就有几个穿着寻常眉眼也寻常的人出现,悄无声息的立在罗天珵面前。
“表姑娘什么打扮?”罗天珵看向甄冰姐妹。
甄冰就道:“穿的是大红牡丹团花大毛斗篷,月蓝色藻纹的百褶裙。”
“对了,戴了一支坠珍珠流苏金步摇。”甄玉抿着嘴道,眼神满是讽刺。
像她们这种还没及笄的勋贵人家小姑娘,步摇之类的首饰虽然妆奁里必然会有,可鲜少会戴出去的,用长辈的话说,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恨不得珠钗插满头,那是暴发户才有的习气。
“都听到了,那就按着两位姑娘的描述去找,我们在那个茶摊前等着。”罗天珵指了指数十丈开外的一处茶摊。
那几人抱抱拳,四散着消失在人海里。
罗天珵看着甄冰甄玉:“五妹、六妹带着下人一起去茶摊等着吧。”
甄冰犹豫了一下:“四姐夫,让这些下人一起去找吧。人多总归找的快些。”
“不必,你们两人也要人护着。”罗天珵否决了甄冰的提议,牵着甄妙率先走向茶摊。
他态度虽温和,许是如今身在要职的关系,无意间就流露出雷霆气势来。甄冰二人都不敢多说。跟着走了过去。
茶摊简陋,罗天珵取出软巾把坐凳擦了擦,才拉甄妙坐下。
甄冰和甄玉看在眼里。又有些欣羡,心道若是她们将来的夫君能像四姐夫对四姐这般,也就好了。
茶博士满脸堆笑上了茶。
茶水浑浊,一看就是寻常货色,几人都不喝。只是捧在手里取暖,焦灼的等待着。
罗天珵面上虽平静,心中却知道这人不是一时片刻能找到的。
暗卫毕竟不是神仙,元宵灯会人山人海的,找一个小娘子,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冷不?”
甄妙见罗天珵问她,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冷。”
罗天珵拉过她的手,发现手心是热的,这才放心,道:“等半个时辰,若是寻不到人。就先送你们回去。”
甄妙三人都点了点头,想着温雅琦的事,俱都沉默着。
好在过了两刻钟左右,有一个男子匆匆奔来,到了近前,冲罗天珵点头示意。
罗天珵立刻站了起来:“走。”
众人随着那人到了一处背人的地方,发现还有一名眉眼普通的男子立在那里,听到动静,从阴影处转出一个女子来,不是温雅琦又是谁。
温雅琦脸色煞白,还处在惊恐中,见了甄妙,咬着唇道:“二,二表姐,你怎么也在?”
甄妙抿了唇:“若是不在,怎么能这么快把表妹寻回来。”
甄玉早忍不住问道:“温雅琦,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把我们急坏了?”
温雅琦缩了缩身子,嗫嚅道:“看到一盏嫦娥奔月灯,看得入迷了,再回头,就寻不见你们了。”
说着看两个男子一眼,道:“后来忽然就被他们扯到这里来,吓死我了。”
“看灯看的入迷?”甄玉冷笑一声,正待再说什么,被甄冰扯了一下。
无论怎么说,这个借口要比私会男子之类的强多了,算是勉强遮掩过去。
甄冰都明白的事,甄妙哪里想不到,深深看了温雅琦一眼道:“今日虚惊一场,四表妹赶紧随五妹、六妹回去吧。”
心中却想着明日一早就给温氏送个信,让她私下再仔细盘问一番。
“知道了,给二表姐添麻烦了。”温雅琦表现的倒是乖巧,心中却涟漪不止。
那个男子,灯会上她巧遇了三次。
第一次是下马车时回眸一瞥,正看到他从马上一跃而下,二人对视,他便笑了起来。
第二次是五姑娘和六姑娘挑拣花灯时,她听到一阵孩子的笑声,闻声望去,正见到他摘下老虎面具,冲几个孩子扮着鬼脸。
第三次是烟火绽放之时,她并不稀罕看,心中还闪着那个男子的笑脸,不自觉就往花灯摊子走去,满腹心事之下撞了一个人,正要张口斥责,却对上了他惊喜的笑脸。
那一刻,她只觉无数烟火在眼前绽放,绚丽无比。
她已经忘了是谁先主动开了口,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和他站在了一株高树下,四目相望,说不尽的欣喜甜蜜。
他说他是长亭伯家的二公子,将来是要分出去单过的,问她可介意。
她有什么可介意的,他出身勋贵,相貌气度又是她心仪的,若能嫁给这样的男子,不比由着表姐安排嫁个鳏夫好的多。
庆幸的是,他知道自己只是建安伯府的表姑娘,亦不介意,并把随身的玉佩解下给了她。
那玉佩温润光滑,一看就不是凡品,她并没有什么拿出手的可以相赠,就把前几日新绣好的那个样式精致的香囊塞给了他。
直到回了府,温雅琦嘴角还微微翘着,想着他说明日就会前来提亲,心中又忐忑又甜蜜。
甄冰和甄玉没有直接回芳菲苑。赶去了宁寿堂。
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听说两个孙女候在外面,心中就是一沉,忙披了衣裳命二人进来。
听说温雅琦走失了一阵子,脸色微变。叫了王嬷嬷去把三太太温氏寻来。
温氏一听。眼前就是一阵眩晕,顾不得夜色已晚就去了沉香苑,审问温雅琦半天。她却死死咬着只是看灯入迷才走散了没有松口。
在温雅琦看来,那人若是当真来提亲,那便是她的运气和缘分,若是失约,她不吐露半个字。至少不会丢了脸面。
温氏见温雅琦言辞确凿,问了半天没有问出旁的来,只得暂且放下此事回了院子,毕竟嫡亲侄女这么说了,做姑母的不信,非要逼问出一个奸夫来,也不像话。
这边甄妙二人回了清风堂。等洗漱完毕只剩下夫妻二人时,罗天珵就道:“皎皎,你那位表妹,灯会上恐怕还遇到了别人。”
“你也这么想?”甄妙心里沉甸甸的 ,换了旁人她或许会信了那番话。可温雅琦是有前科的,这些日子又和甄静走得近,她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了。
罗天珵嗤笑道:“小姑娘家,说违心话时哪能不露出端倪的。”
见甄妙脸色难看,揉了揉她的脸道:“怎么了,对你表妹如此上心?”
甄妙就道:“我们感情倒说不上深厚,只是她是母亲嫡亲的侄女,舅母当初来京,亲自把她托付给了母亲,若是有什么事,对母亲是很大的打击。”
罗天珵听了叹口气道:“皎皎,你若是担心会有麻烦,那明日就回建安伯府一趟,便说我已经命暗卫查出了那人来,这样诈她一诈。若是那人条件尚可,把她的亲事解决了也不错,若是不堪婚配的,只要知道了那人是哪个,也好解决了无端的麻烦。”
“嗯。”甄妙点点头。
二人相拥睡下,第二日罗天珵回了衙署,她也急急收拾妥当,坐车去了建安伯府。
只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到了建安伯府时,就见门前站了许多人指指点点。
甄妙一看这情况,暗道不好,匆匆去了宁寿堂。
宁寿堂里,老夫人和各房太太都在,除此外,还有甄冰甄玉以及温雅琦。
甄妙进去时,正听温雅琦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我哪里认识什么棺材铺的二少爷!姑母,您要为侄女做主,这定是那些黑了心肝的起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又不敢招惹真正的伯府小姐,就打起侄女的主意了!”
老夫人绷着脸看温雅琦哭闹咒骂,并不言语,只冷眼瞧着温氏。
蒋氏暗暗摇头,心道这温氏也是不走运,两个女儿嫁的都好,反倒一个侄女这么不省心。
李氏偷偷抿了嘴,只觉这两年来,总算快意了一把。
温氏铁青着脸,哆哆嗦嗦拿了一个香囊扔过去:“雅琦,这是从你屋子里寻着的,你可认识?”
“是侄女前几日练手做的。”
“那香囊里侧的右下角还绣了一个‘琦’字吧,那偏厅候着的男子手里也有个比这还精致的香囊,针法处理都是一样的,也在同样的位置有个‘琦’字!”
温雅琦脸终于白了,尖声道:“不可能,昨日我遇到的那人,他明明说是长亭伯家的二公子!”
老妇人眼中闪过精光,头一次开了口:“老婆子在京中活了这些年,却没听说过有长亭伯府这一家。”
温雅琦只觉心底生寒,无助环顾着。
就听立在老夫人身后的王嬷嬷道:“老夫人,老奴倒是知道青雀街上有一家棺材铺,就叫长亭棺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