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装,没装,真病了!”何田田急急忙忙地反驳着,飞一般地丢掉麻花,钻进了被窝。
“大小姐,保重!”翠花抄起一包零嘴儿,转眼消失在帐篷外。
翠花,你个死没良心的!何田田忿忿地骂着,把被子朝头上扯了扯。
苏景云周身带着敦煌北风的凉意,走到地铺前,垂首看她:“你在躲本王?是因为做贼心虚?”
“没有,没有,我没事儿躲您干吗,我真是因为病了,才没去干活儿的。”何田田矢口否认。
苏景云的目光,落在她蒙着头的被子上:“真病了?哪儿不舒服?”
“啊,我头疼,啊,不是,是肚子疼!”何田田说着,把眼睛从被子里露出来,可怜兮兮地眨了眨。
“肚子疼?”苏景云看了看她黑沉沉的额头,扬声喊道,“观言,传军医来。”
切,军医早被她买通了,请不请,她都是肚子疼……何田田缩在被子里,撇了撇嘴。
观言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地高,很快,军医就拎着医箱,迈进帐篷,给苏景云行礼了。
苏景云负手站在地铺前,道:“给何小姐诊脉,瞧瞧她得的是什么病。”
军医俯身应是,拿帕子垫着手,给何田田诊了一番,道:“殿下,以何小姐的脉象看,应是饮食郁结,积食腹痛所致。”
瞧瞧,瞧瞧,准备工作充分,就是不一样,这下苏景云该无话可说了吧!何田田缩回被窝里,得意地笑了笑。
苏景云平静地吩咐军医:“去给何小姐开药,煎好了端来。”
“是。”军医说着,躬身退出帐外。
喝药就喝药,吓得住她?反正消食的药,即便没病,喝喝也不会咋滴!何田田心情轻松,把脑袋伸出被窝外,透了透气。
军医动作很快,转眼功夫,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端到了何田田面前。
何田田闻着那味儿,立马傻眼。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光闻着,就苦气冲天?!
这军医不是收了她的银子吗,怎么还跟她有仇似的?!
苏景云就站在地铺旁,看着催她:“不是说病了吗,还不赶紧喝?”
何田田百般不情愿,但被苏景云这样盯着,能不喝么!她只能捏着鼻子,张开嘴,自己给自己灌了进去。
妈呀!不是一般的苦啊!这其实不是药,是提纯后的黄连吧!
何田田的眼睛眉毛,苦到皱成了一团,配着她的脸色,活像个品相不佳的大苦瓜。
苏景云垂眸,看了看她的脸:“好好歇着罢,明天我让军医继续送药来。”
还有药?!有没有搞错!何田田差点从被窝里窜了出来。
算了,算了,今天是因为没准备,明天跟军医好好再说说,弄个不苦的药就是了。
何田田乐观地想着,苦着脸,硬生生地咧嘴,冲苏景云笑了笑:“谢您关心了。”
苏景云没有应声,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翠花才回来,何田田好好地唾弃了她一番,叫她给军医又送了几锭银子过去,方才安稳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让汤药的苦味熏醒的,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居然就搁在她的枕头旁边,好像她不端起来喝掉,就没法起床似的。
“为什么还是这个药!”何田田叫着跳出了被窝。
翠花嘴里塞着蜜麻花,含含混混地道:“军医说了,钱可以收,军令不可违,这药是楚王亲口让他煎的,他不敢做手脚。”
何田田气得大骂:“混账东西,有本事他昨天不配合我撒谎啊!”
“撒谎?撒什么谎?”苏景云穿着一身银色盔甲,出现在帐篷门口。
何田田还没骂完的半句话,生生咽回肚子里,差点噎气:“啊,我骂翠花呢,好吃懒做,拿了钱,不办事……”
翠花这回没跑,待在原地,拿眼狠狠瞪她。
苏景云看向枕头旁的汤药,轻抬下巴:“怎么还不喝药?”
喝啥喝,她刚准备倒掉呢……何田田苦着脸,瘪着嘴,磨磨蹭蹭地蹲下身子,捧起了碗。
苏景云并没有进来,就站在帐篷门口看她。
何田田抱着碗,调整了好几次角度,都没法避开他的视线,只好含着泪,呜咽着,把汤药灌进了嘴里。
妈呀,这军医真跟她有仇啊!苦死人了呀!
杀千刀的苏景云,没事儿给她看什么病哪!
何田田捂着嘴,倒在被子上,左右翻滚,再这样喝下去,她肚子真要疼了。
翠花还算有良心,塞了颗蜜饯给她。
她刚刚觉得嘴里好过点,就听见苏景云站在帐篷门口道:“准备登车出发,中午本王再让人送药来。”
何田田几乎是立时就弹了起来:“不用了,不用了,民女的肚子已经不疼了!”
“这么快?”苏景云明显不信,“你刚刚才喝了药……”
何田田抻抻胳膊,踢踢腿,又学青蛙,原地跳了几下:“你看,你看,真的不疼了!”
“不疼了也得再喝几顿,巩固巩固总是好的,行军在外,身体容不得半点闪失。”苏景云说完,转身离去,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何田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连路都不想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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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向前,窗外景色变换,大军一路西行,远远地,已能望见巍峨绵延的玉门长城。
何田田想着中午的那碗药,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趴在车上,抱着头,无精打采。
童思娟坐在她对面,哭得梨花带雨:“为什么你连着侍寝三天都可以,我一天就不行……你去就是帮殿下恢复伤口,我去就是勾引人……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行……”
何田田被她哭到头昏脑涨,只好拉过翠花问:“她怎么啦?”
翠花言语简练,只有四个字:“爬床失败。”
“……”何田田的耳朵里,嗡嗡嗡地只有童思娟的哭声了,她实在受不了,转过头,冲她大吼了一声:“没出息!昨晚没爬成,今晚接着爬!”
童思娟被她这一吼,真的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红着眼睛问:“你是怎么勾引楚王的,教教我,好不好?”
何田田连白眼都懒得翻,把头扭到另一边去了。
童思娟见她不搭理,也没生气,睁着泪眼,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子。
太阳渐渐升上了头顶,大军在道旁暂驻,打水吃干粮。远远地,还没见到军医的人影,汤药的苦味先飘了过来。
“楚王呢?!”何田田急急忙忙地问了一声,拔腿就朝苏景云那边跑。
童思娟蓦然抬头,犹豫片刻,果断跳下马车,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