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涯上,琴提了提身上的包袱,她回来了,不知道千涯怎么样的,西远也不知是死是活,如今她已经无处可去。看着高高的石阶,她提了一口气,便小跑着踏上石阶,来到正殿,她忽觉有些不对劲,那些曾经的同门像是有意在躲着她一样,甚至还在她的身后议论纷纷。琴带着疑惑就往千涯的屋子走去,她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千涯的情况,谁知道来到千涯房门前,那里守着的侍婢早已经不是认识的人。
“千…宫主在吗?”琴刚想进去,却被那两个侍婢拦住了。
“宫主尚在休息,外人不能随便进去”
“外人?我哪里像外人了?”琴歪着脑袋问道,那两个侍婢面面相觑,这个身着蓝衣的小姑娘,她们从未见过。琴见她们没有一丝要退让的意思,她突然蹲下身子,快速的退开门窜了进去,“千涯,听说你还在休息,我回来了…”。只见案桌前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的长袖正微微遮住自己的脸,似乎没料到琴莽撞的就进来了。
“你是谁?”琴盯着她,见他有些慌乱的在案桌上拾起银狐面具,琴大惊,竟是司夜!这时两个侍婢跑了进来,正想把琴拉出去,司夜摆摆手,她们只好退下。
“琴,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很久了”,司夜缓缓的走到她面前。
“司夜,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琴看着他,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今我是这剑霜宫的宫主,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这轻蔑的语气让琴更加反感,想必他面具下的那张脸,现在很是得意吧。司夜,终于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千涯呢?还有阿落,你把他们杀了?”琴惊呼。
“我倒想,只可惜…不过如今你回来了,他们很快也会过来送死”,琴听出他这话的意思,原来是他是在等着自己乖乖送上门来,庆幸的是,千涯逃走了,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阿水!
“司夜,阿水呢?你把阿水怎么样了?”琴抓着他,紧张的问,司夜没有回她,径自走到书架面前,右手轻轻推来书架,琴一惊,原来这房间竟还有这么一个密室,司夜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阿水,在这里”
琴慢慢的走了过去,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随后便是她的一声尖叫,只见书架后面,一具早已经腐烂生咀的尸体被藏在里面,阿水的头颅和脖子只见只有一片皮肤连着,她的四肢怪异的扭曲在一起,双眼向上翻着,还不时的滴下尸水。琴捂着嘴,胃里一阵翻腾。“司夜,你真恶心”
“阿水啊,太不识时务”司夜笑道,看着那具尸体,就像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一样。
琴瘫坐在地,阿水竟死得那样惨,她无法想象司夜将一具尸体藏在着书架后面多长时间了,她的身子往后挪动着:“司夜,我们是同门啊,阿水以前待你…”
司夜梦猛的俯下身子紧盯着她,“同门?我没有同门”
琴看着他,这个男人心狠手辣,她突然很想摘下他的面具,看看面具下到底是一张怎么样丑恶的嘴脸?她刚刚抬起手,司夜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突然起身,琴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悲痛不已,她一向视为亲姐姐的阿水死了,她喜欢的人下落不明,她瞬间绝望了。琴突然腾起身子,朝司夜就是一掌打了过去,司夜下意思的躲开,回以她一掌,生生的将她的身子打飞起来,突然,巨大的窗户被震开,两条白色绸带迅速的飞了进来将琴缠住,扯出窗外,司夜大惊,随即跟了出去。
琴只觉得自己被扯进了一个怀抱,她抬眼一看,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西远,西远,真的是你?”,她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傻丫头,让你担心了”西远朝她调皮一笑。她侧眼一看,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面若桃花,眼神妖媚至极,那是婵艺。婵艺见琴一头扎进西远的怀中,不自然的朝西远笑了笑。
“西远,又来一个送死的“司夜冷笑道,看着对面三人,见到婵艺是,突然一怔,这时间,还有那样宛如天人的女子。
“司夜,你的心,就像你脸上的面具一样狡猾”西远看着他,不禁一笑,司夜,终于忍不住了,以前他一直藏得太深太神秘。
“西远,阿水死了,死得好惨,她死的时候一定很痛”琴趴在他怀里痛哭起来,她此生怕是忘不掉看到的那一幕了,阿水惨死的样子会像一个噩梦一样永远缠着她。
“今日,我就先拿你们来试刀”司夜轻蔑道,瞬间十几把飞到朝西远打了过去,琴只觉得眼前一个白茫茫的东西一闪,婵艺化作一只巨大的狐狸,将她和西远驮在身上,纵身一跃便越到了屋顶。
“司夜,我还会回来的”西远冷声道,司夜看着他,巨大的狐狸飞上天空,转眼间就不见了。他开始有些顾虑了,西远身边竟有如此高强的帮手,他绝对不能小视了他!
冷桇居正安静的坐在案桌前,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奏折,作为王位继承人,他如今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权利,此刻的他正想着,怎么样把银龙关夺回来,但是正权其实儿戏,必须要有一个严密的规划,一举夺回银龙关!只是正忧心国家的他,没想到却听来一个噩耗。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扶翎宫那边传来噩耗,钟公公迈着步子跑了进来,神情哀伤,“大皇子,大皇子,君主…驾崩了!”
他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他的父皇,就这样去了?
这个消息顿时成为宫里的一个噩耗,冷桇居甩开侍从,顾不得许多,快步跑到扶翎宫,此时扶翎宫殿外早已经跪满了人,各宫妃嫔声声泣诉,君主一死,新王即位,膝下无子的妃嫔们只能在冷宫老死,或者是,随君主而去。冷桇居脚步凝重的步入内殿,看着床榻上安详躺着的人,他的父皇突然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苍老,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的躺在那里。
“太医呢?太医哪里去了?滚过来!”冷桇居怒吼道,从殿下跪着的人群中战战兢兢的站起一人来。
“记得你当日说过,父皇只是肺痨,精神恍惚,还可多活几年,你敢骗我?!”冷桇居冷哼道,抬脚就朝那太医就是一踹。
“大皇子息怒,微臣诊断不会出错,君主的死,兴许是…”那太医连忙跪倒在地,心中早已经恐惧万分,欺君之罪足以让他整个族人全部死于非命。
冷桇居悲痛不已,他颤抖着抓着床上老人的手,那是他的父皇啊,期盼已久的亲情才刚到不久,却又转眼间消失殆尽。
等等,他似乎摸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颗小小珍珠,正被他的父亲牢牢的拽在手心,就像是了不得的宝贝一样,他将那粒珍珠拿在指间,耳边却传来钟公公的声音:“上次送来时还是一颗大珠子,才不会半月,竟小成这样,这个真是个宝贝”
他一惊,立刻将珠子递给榻下跪着的太医,珍珠变小,绝不简单。果不其然,太医观察了一阵,突然开口到:“这珠子有毒”
“钟公公,这珠子是谁送来的?”冷桇居斜视着钟公公,父皇的死,就和这颗珠子有关。
“是若水殿送来的”钟公公连忙跪下,因为他看到大皇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仓魂”
“不是,是仓大人的徒儿送来的,是个姑娘,奴才前些日子听仓大人提起过,他说他有一颗珠子,能除污秽之气,对了,珠子被送来时,还有一封信函”钟公公一字一句道,丝毫不敢隐瞒。说着,便差遣身旁的小太监去取信函。待信函被程上来后,太医看完惊呼:“好歹毒的心”
冷桇居盯着他,“说”
“请允许给微臣一盘醋”
冷桇居虽疑惑,倒也吩咐人去办,看着婢女将一盘醋端了上来,太医便小心的将手指的珍珠置于其中,然后拿起放在鼻间闻了闻,随后跪下:“大皇子,害死君主的,便是这颗珠子,此人很是狡猾,将毒药藏在珍珠里面,用醋一泡后,毒药散发出来,接近人身日子久了,便会中毒身亡,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冷桇居不得不承认,这个计谋,非常人能想得出来,仓魂,终于露出马脚了。之前在华水宫的迷迭香早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苦于自己刚刚回宫,父皇亲信仓魂,他只好借口将父皇安排进扶翎宫,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换了,只是,没有防到歹人的这一招。
“带人前往若水殿,捉拿犯人”他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起身外殿外走去。
此时莫离还不知大伙将近,今天不知怎么的,她学起琴来,特别的认真,看着她的师傅仓魂静坐在对面的石凳上,每一个音符在他的手下跳动着,莫离看着他,突然觉得她就像花里走出来的男子一般。
上官瑶神情怪异的跑了上来,淡淡的看了莫离一眼,莫离朝她吐了吐舌头,果然,自那次后,她便没有再对自己动手,只见上官瑶快步走到仓魂身边,“宫里的大内侍卫正带人人朝若水殿赶来了,怕是来者不善,宫里传出消息,君主驾崩了”
莫离一怔,君主,竟悄无声息的去了,这算不算是报应?她看了看仓魂,他则是平静的开口:“这么快”,继而就是轻轻一笑。
莫离听着,难道,仓魂早就知道君主会死?只是他突然停下了手,朝莫离看过来,那个眼神,是怜悯吗?她想着。冷桇居的人就已经到了石台上。
“仓魂,你可知罪?”钟公公冷眼看着他。
“臣何罪之有?”仓魂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与钟公公对视。
“这个,可是你们若水殿的东西”钟公公从怀中掏出快锦帕,他将锦帕打开,一颗圆润的珠子立刻显现在众人面前。“这颗珠子有毒,是你们若水殿的东西”
仓魂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他踱步走到钟公公面前,“我可不记得我若水殿有这样的东西”
钟公公一眼瞥见莫离,那个姑娘,正安静的站在一旁。
莫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有侍卫上前将她压住,硬生生的将她的膝盖打到跪地,她呆呆的看着仓魂,见他正淡然的看着自己。
“姑娘半月前可送东西去过扶翎宫?”钟公公俯下身子,将那颗珠子置于莫离眼前,莫离看着那颗珠子,它比之前竟小了许多。
“莫离,你可有送过?”仓魂看着她。
“送过”
“大胆女子,竟敢谋害君主,你可知你犯是死罪!”钟公公厉声道,转身看了看仓魂,想必此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谁知仓魂不紧不慢道:“她的手脚长在自己身上,她送的东西,与我何干?”
莫离彻底呆了,他在说什么?当日,便是他命她进宫送的东西啊…她瞬间明白过来,从最初的试探,再到下毒,她不过是仓魂利用的工具罢了。此时眼前的男人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他的师傅,将她抛弃了。
“仓大人,此事与你有无关系,咱家说了不算,关键是要看大皇子的意思”
“那就等有了证据,再来抓我,仓魂在若水殿恭候着”他抱了抱拳,转身走到莫离跟前:“莫离,为师今日便把你逐出若水殿,从此你不再是我仓魂的徒儿”
一句话,将他与她所有的关系全部斩断了,莫离苦笑,“我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好师傅,原来我不过是你的工具。师傅,你会后悔吗?”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她此刻,还能对他抱什么期望?救她?
莫离自嘲的笑了笑。
“犯人既已经抓到,咱家告辞”钟公公对侍卫是使了个眼色,莫离便被提了起来,她的眼睛掠过仓魂,见他的眼睛里竟多了一样东西,不,她一定是看错了。
她的双手被禁锢着,见到大皇子,估计自己离死也不远了,她还不想死,此刻能想到的人,那就是少君,她要去找他,她要她兑现承诺,她要他带自己远走高飞。莫离想着,突然挣开侍卫的禁锢,飞身上了高树,顿时无数把箭朝她射了过去,莫离回头,再一次看见少君,他的眼神里则多了一份担忧,她突然朝他鄙夷一笑:之前,是她把他看得太好,她带着绝望的心情,飞身离开若水殿。
莫离带着复杂的心情,策马赶回天羽阁,却听到消息,少君竟还在绝雪山庄,从未回来过,她一怔,难道他真的打算做绝雪山庄的成龙快婿吗?她不敢再想下去,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耳边此时只有风的声音,她快速的策马,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这样快过,心情复杂又兴奋,终于,终于能够回到他身边,谁也不能再分离他们。突然,从身旁快速的窜过一个身影,莫离瞬间落入他的怀抱,两人纷纷滚落下马,待莫离定神一看,竟是徐成,他把她压在身下,冷声道:“你不能去找他”
莫离看着徐成那认真的神情,“为何,我已经无处可去,难道连他也要弃我不顾?”
徐成也不忍心骗她,侧过脸,久久才回:“阁主,要娶的是周城城”
怎么会,她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瞬间的酸甜苦辣,她觉得自己都尝遍了,她想,她一定听错了。“徐成,你在骗我对不对?”
徐成看她眼睛里闪着泪光,不知如何作答,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徐成见她像是要哭出声来,他的手紧紧的捂住她,“他们现在正在派人抓你,不要出声”
莫离看着他,泪水顿时扑簌而下,却不能发出一丝声响,宫里的人在派人抓她,绝雪山庄的人也在派人抓她,本以为跑来这边便可以…谁知…。
徐成感觉身下的人微微颤抖着,他看着莫离的眼睛,她控制不住发出一阵嘤嘤声,就像是把一切的委屈都展现在他的面前。待马蹄声消失,徐成松开她,见莫离就是要窒息了一样,她睁大双眼,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也是迫不得已”徐成松开她,坐起身来。
“徐成,你为何要帮我?”莫离突然低语道,她将趴在自己的膝盖上,长发将她的脸遮住,徐成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知道,或者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阿落的影子”。
见她没有再出声,徐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莫离摇摇头,如今这天下,哪里还有能让她安全的地方?
“带我去见他,我想亲口问问他,娶我?娶周城城?”她抬眼看向徐成,语气里满是哀求。
“莫离,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你会连命都没有的”徐成紧紧抓着她的双肩,绝雪山庄的人正派人抓她,他知道,莫离若是出现在绝雪山庄,怕是有去无回。
莫离苦笑,少君娶了周城城,难道还想要她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