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94 文箐坦白交待

余氏一大早来给文箐送钱。

文箐笑着听她替三婶解释:“四小姐,三奶奶一想起来,只着紧了让我快过来,年前,我偏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来给四小姐请罪。”

俗话说:伸手不要笑脸人。她这副讨好的态度,再加上人家送钱上门,文箐自然只会表现得十分高兴,又哪会去多嘴说些讨嫌的话来。前几天早闻听周家有月例一说,只是没想到,居然三婶还备有自己姐弟的月例。这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笔小小的意外之财,而这个意外之财却是尽管拿了光明正大地花销出去。“余妈,你这特意给我送来,我该谢你才是,怎会怪罪于你?若真是那样,我岂不是好赖不分了。”

余氏让她清点一下,钱帐还是要过了眼,点好数目。文箐一看她抱来的是钱匣子,只得打开来,内里是一百贯宝钞,再加十吊铜钱。“难为三婶与余娘子想得这般周到,春节打赏,我正缺铜钱呢。这下,倒是解了困。请替我多谢三婶,侄女感激不尽。”

余氏心道:四小姐也是重钱啊,如今这番话说得多好,若是常常这般,又怎么会不讨三奶奶的喜?

文箐要给余氏打赏,余氏却坚拒,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嘉禾开门冲进来时,见四小姐嘴角带着笑,一个人正在屋里数着钱。她有些慌张地道:“四小姐,不好了少爷偷书被大老太爷碰上了”

“甚么偷书?我不是让他去帮我拿书吗,怎么成了偷书了?”文箐心想,他不过是自己禁足不能取书罢了,又不想因为取本书,闹得人尽皆知,才让弟弟不作声响地去回来。怎么连嘉禾都说是“偷”了?不会是没与文简多说几句,他也以为是偷书回屋吧?

文箐下意识里认为嘉禾用“偷书”来形容,她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一听周叙竟当场碰见了文简“挟带书”,便也十分担心,不知他如何回复周叙 。急急地问道:“不对,我给你说胡涂了,你喘口气,慢慢与我讲个分明。我问你:伯祖父在他自家院里,怎么跑到我们这边来了?”文箐一头雾水。待确认周叙真在藏书院那儿,便问道:“既然我弟被留在那里,可有挨骂?”

嘉禾小声道:“没有,大老太爷没有骂少爷,倒是笑着牵了他进去,然后过了一会儿,小少爷便让里面的一个小厮来告诉我,着我速背了小姐过去。”

“既然是伯祖父发话了,那还磨蹭甚么。”文箐一听,周叙竟是找上自己来了,忙把钱匣子一合上,让嘉禾抱到里间放妥,锁好。

可是,他找自己,能有甚么事呢?一想到这,也十分紧张起来。

陈妈倒是在信里说过,伯祖父这人,办事公道,十分讲理,对自己喜欢的人会格外看重,不乱发脾气……可是文箐却与周叙到现在,也不过是见得三次面,说了几句话,还真是摸不住这人到底如何。

嘉禾一阵风似地收好了钱匣,扶了文箐往外走,最后一看小姐走得太慢,还是自己背她来得快。文箐见她紧张得肌肉都发僵,安慰她道:“既然伯祖父是笑着对我弟 ,定是没甚么事。”她这话说是哄对方,不如说是哄自己。

可是她越是这么说,嘉禾越是着急,气喘吁吁地背着文箐往外狂奔。

主仆二人急匆匆地赶过去。文箐没想到,果然文简将周叙逗得哈哈大笑。原来他方才将自己在姐姐那里听来的笑话,拣了两个最可乐的讲与周叙听。

周叙原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只是终归在在众孙儿面前,便是享受天伦之乐,此时对众孙儿比慈爱非常,听得笑话,也笑不可抑起来,指着文简对文筵道:“你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如文简一个会讨人喜欢。”

文箐便在这个当儿推门进去请安。周叙见她进来,脸上带了笑,却是让她坐下来。问了她几句伤势后,正好又有人送来了书,周叙便让文筵他们带了文简出去,方才问文箐道:“这书,是你让文简拿的?你如今能认得这里头的字了?”

他对于这个侄孙女,一直认为记忆力是打小就好,可最多也只是死记硬背,约略能认几个字罢了,没想到,文箐却是要翻《大明律》,不禁也是十分好奇。

文箐看一眼他手上拿的,正是《大明律》,只是一见得封面,便已瞧清了,同自己先时在裘讼师那儿见到的还是有些不一般,现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印刷版,而先时裘讼师那儿却是手抄版。她脸上有些红云飘起,羞怯地道:“回伯祖父,其实,这,这书上的字,还是认不全,只猜个大意……”

她答完,才醒悟到,方才一紧张,竟是中了周叙的计了。这书明明还没到自己手上,自己怎么就晓得内容了?没想到方才自己先是紧张过头,然后又是见得弟弟在说笑便精神放松了,大意了。

周叙却也没追究她这些,只让她拿了书念了一小段。文箐本想别有心机地翻到户律一卷,寻几条有关家财的条律,后来终究怕被周叙识破自己的用心,忙翻了前面的来读,。是这里面,生僻字更是多,想猜都要费了劲,于是念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有若一个方开蒙的童子一般。连续遇见了几个生僻的繁体字,一下子便好似紧张,声音越念越小,最后停下来,抿着嘴,念不下去了。

周叙果然没有疑虑了,见她倒是大多字果真全认得,心疲乏:真正是难为她了,偏偏她竟是个女子。于是只让她把书放下来,问道:“你怎么想起要找这本书来?”

打死文箐也不会说出自己的目的:是想查查户律,要看看关于分家方面有哪些条款,自己从裘讼师那里得来的是不是有遗漏的。于是便支支吾吾地道:“早先便存了好奇,因归家途中遇到的那个贵人——裘讼师,常常同我谈起《大明律》,便想着定要找来读一读。前日,我身边的丫环嘉禾提到一件事,让我又记起这书来。”

她慢慢地讲起了嘉禾伯母有一女儿,定了一门亲事,却不想是人家早年骗他们在先,男方竟是有身体残疾,这马上要过门了,她堂姐闻听这事,便欲退亲。对方便说他们这是犯了事,要告他们。文箐听说这事,起了好奇心,就想翻《大明律》查个究竟,到底是男方坚持成亲有理,还是女主退亲有法可依。

周叙听得她的话后,问道:“这书这么厚,你晓得要在哪卷里找?”

文箐抬头,装天真地道:“回伯祖父,孙女晓得,在户律里,查婚姻条例。”

周叙见她既懂事又有些不知世事,正是昔年自己少年求学时亦是这种劲头,不禁又想起自己弟弟周复来,有些伤怀。道:“你丫环叫嘉禾?谁人取的名?”

文箐道是自己胡诌的一个,周叙倒是颇为赞许地点了一下头,此名甚好,意含家中五谷丰登。“她家的事,伯祖父自会差人去打理。你终究是女子,就算是通读了这些律法,也不可抛头露面去替人讨个公道。”

文箐有些兴奋难抑,再略带些羞赧,欣喜地道:“太好了孙女替嘉禾谢谢伯祖父。幸好有伯祖父在,伯祖父最英明了,若不然,孙女我……”

周叙一见她竟直接拍自己马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你既有心向学,日后只管来这看,有不懂之处,便可马上问你大哥文筵……”周鸿这一房,如今只得了文箐姐弟,周叙对他们亦大方起来。

文箐再次感激地道谢。没想到,弟弟这“偷”书,竟给自己带来这莫大的好处。自己不就是怕为了太招人眼,女子看这些书,会让魏氏或其他人说三道四,才让弟弟偷偷地把书带回屋里吗?如今好了,周叙一句话,便可以将这些全都不管了,还能公然进入到这里来看书。太好了

周叙又翻开书,拿了几条律法,考较了她是否真懂。文箐自然是十分里只讲得出五六分来,其中有二三分是真有意保留,另有二分却是古今大不同,听周叙说起来,才发觉自己看书与他们看书,在理解上,果然有差异的。

说得这般,便不可避免地又提到了裘讼师,周叙也让她再次讲起了归家时的一些事。文箐这次却与在魏氏面前不同,十分有意地把自己赚钱一事放大了。几次说到没有钱时,要忍饥挨饿,虽有贵人相助,但大多是最终得自己想法子来过难关。

周叙对她这点,不依仗贵人,力求自给自足,不怨天尤人,很是赞同。竟是半点儿没说文箐不该为此去贩卖,先时他认为商人就是重利的,故而也反感周腾其人其性,只是到得侄孙女这儿,他却道是:非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他下这个判断的同时,文箐亦在总结:“不是孙女妄言,孙女认为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只要用心,便可以经营得来,维持生计,不是太大的难事。”

若是旁人,此时定要说她讲大话了,可是她说到最后,却连周叙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好似这些在她来说,还真不是难事。他只道这是经历波折多了,孙女早就是半个大人了。

文箐却是在想为自己分家后,好谋求自立门户,在周叙面前要预防针呢。也不知这老头到时同意不同意。

文箐接着一脸苦恼地提出来,自己有一个难事,又怕自己说出来,会连累伯祖父生气烦忧。

周叙得她这句话,自然只能说:你且说了,便是你做错了,我不生气,但该罚的还是得罚。

文箐这时同他讲起了小黑子孙豪送的钱财,又道是自己当时收下来的时候,实是迫不得已,而且也不知内里物事,只道是寻常一些点心或者小礼物类的。

文箐同孙家人相熟,并由其护送到杭州,这事儿魏氏他们皆晓得,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周叙。此时他听了,傻眼了,只觉侄孙女心眼可不缺,竟会晓得在事前说好了,让自己不动气。而文箐实实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孙家当年提亲到自己门上,自己却是有所嫌弃,没同意。只是没想到转了这么多年,文箐竟得了孙家人的照顾,这份人情却不能不还。周复如今不在了,也只有自己还在朝堂,这事儿……

他不声不响地有一小会儿,文箐心神不安地等着他处罚自己,没想到他问起孙豪来。问她同孙豪相处这么久,其人其性如何?

文箐见他倒是没怪罪自己女扮男童,与人厮混一起,原来早就准备好了要受他一通责备再加处罚的,却没想到,他现下不提。揣不透他的意向,便十分谨慎地地道:“孙女同他称兄道弟,多得他一路照顾有加,此人性情豪爽,十分重义,好打抱不平,对朋友极其照顾,对自己看不入眼的,亦是十分厌弃,面上一览无余,可谓是恩怨很分明的一个性情中人。只是性情上可能受家族影响,约略有些急躁,于是在外人看来,是个惹事的。”

她这番话,倒是十分忠肯。但是另一则,却无形中,似乎关于堂姐们说的孙家人品性不良的那些话,在文箐嘴里,皆成了由于是外人不熟故有所不明其内里的意味。

周叙这般不声不响,确实吓着了文箐,她讲出这些话后,仔细窥查周叙面上表情,奈何人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竟是半点儿不动声色。这事儿她也盘算过好久,不说出来了,闷在心里好了,可是,这万一孙家起复了,到时孙家人哪天碰上周叙,同他说起来,而他不知情,岂不是最后是自己罪过大了。不如现在坦白,争取在这个老头面前得到从轻发落。

后来,文箐要感谢文简创造的这次同周叙的谈话机会,另外也万分庆幸,当日将这些事说了出来,让周叙心里有谱,要不然的话,谁晓得后面会不会真闹出大事来?

周叙只问了文箐一句:“孙豪送给你的财物,可得一样也未曾动过?”

文箐很肯定地道:“侄女儿当时收下时便不知情由,没可奈何,事后得知这些事,却无从退还,只当作是替他保管,半点儿也不敢动用,现下箱里物事一样不少。”

周叙这时方才吐了口气,吩咐道:“孙家送钱的事,还是莫要让人晓得,这事你倒不张扬,也没让你婶子们晓得,还算不糟。那些物事,你先保管好,改日……”

改日如何?此时似乎言之过早。

听他没怪自己,倒是说自己大事不胡涂。文箐想自己是存了私心,才没同三婶他们说这笔钱财的事,后来是想说,却过了时机罢了。所以只好在老先生您跟着“坦白”来了。

文箐听了他后来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原来吊起的心,终于回归到原位。周叙是个十分明白大事体的人,这要是自己同魏氏讲这些,只怕不会少受罚。真是庆幸找对了人。

她今日在屋里和周叙说这些事,没想到竟是一下子解决了自己好几个困难,轻松了许多,同时也对周叙这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是对这老头没好感,避而远之,如今呢,想“抱他大腿”,在家族中有他这个大靠山,要是得了他的喜欢,那才是好啊。

文箐寻思着,他马上要返京,自己还有时间能多了解、并让他帮着自己解决一些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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