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归去来(2)

穆雪总算想到自己想要说什么。她屁颠屁颠跑过去,抱住黑衣人的胳膊,开口叫道:

“姐姐,姐姐,你是谁啊?”

(我打扮成这样也能被人认出女扮男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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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面开路,你在后面牵着马。这马没有鞍,小心跌下来。”

言罢黑衣人骑着马,一颠一颠先走了。

“姐姐,我还没问你名字……”穆雪与这傻大个闷了多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香香的大姐姐,真想捉来同行。

黑衣人却走得远了。

“都怪你!”穆雪心中不快,一掌拍在使者的屁股上。这会儿,使者正像一袋大米一样老老实实搭在马背上。这两匹马是从马车上解救出来的,自然没有马鞍,所以穆雪不敢快行,优哉游哉拉着傻大个往下一个市镇前行。

本来趁这个机会,自己满可以偷偷溜掉,拿着这个傻大个身上所有的银子跑回仙都山去。可要是这会儿把他扔下,他必死无疑,万一消息传出去,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啊?穆雪几乎没怎么纠结,就决定先把这个傻大个安顿好了再跑路。

“唉,人善被人欺啊……”穆雪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市镇到了之后,穆雪四周望望,大姐姐果然不见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觉得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堂堂名门闺秀居然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吃穿全要自理不说,还要照顾这个累赘,心下一酸,暗道:

“太爽了!一会儿去逛街!这家伙肯定银子不少。”

穆雪把这个人肉包裹扔在地上,找到城门口附近的客栈,给了小二几个铜板。小二就连人带马都给安顿了。进门之前,穆雪特意看了一眼客栈的招牌,问小二道:

“为什么到处都有你们‘悦来客栈’啊?”

这阵子正值游客稀少,小二闲来无事,也乐得多说几句。

“这位姑娘,咱‘悦来客栈’那是绝对的百年老字号。”小二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不说别的,就说那街边说的评书,书馆卖的文章,只要是说故事的,总会提到咱这招牌。现在啊,咱这客栈还是全国连锁,稍大的市镇就能投宿咱客栈。听说就连西北边城,也有咱分店呢!”

穆雪点点头,心想啥时候仙都山下也能盖一家这样的店啊?

小二说到这里,促狭地笑道:“其实即便是游玩的淡季,也有好多像您这样的客官来住店。”

穆雪琢磨不明白其中玄机。

小二言归正传:“话说姑娘想要投宿什么样的房间呢?”

“你们有什么房间?”

小二娓娓道来:“对于您这样的客官,一般都会从两种房间里选其一:一是‘劳燕’房……”

“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这个不好。”

小儿连忙解释:“不能看字面意思。其实这‘劳燕’房指的是有两张床的房间。”

穆雪恍然大悟。

“别的呢?”

小二猥琐地笑道:“开得最多的还是‘鸳鸯’房……”

“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个好。”

“而且……里面是一张床……”小二搓着手,猥琐至极。

穆雪一拍手,道:“就是它!”

(一张床肯定比两张床便宜,到时候让他睡地上,反正他正昏着不知道)

小二一抚掌,道:“得嘞,客官,您请好吧。”

(这丫头装疯卖萌,最后还不是和别的男男女女一样跑到这来偷情)

小二刚才一直盯着钱没注意,现在一看这大个身上似乎有不少血迹,稍微紧张了些。

“我说……这位女客官,咱干别的之前是不是找个大夫给这个大哥看看伤啊?”

“这事正要吩咐,劳烦小二哥把这个大个儿送到房里之后,再帮我寻个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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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找来大夫,拿了赏钱下楼,摇了摇头。

(这仁兄找的小娘子也真行,自己伤成这样,还要被逼着跑出来开房,造孽啊……)

大夫为使者诊过脉,点了点头。

“这年轻人体质真是没话说,失了这么多血居然没死。姑娘不必担心,脏器均无大碍,就是失血过多,睡了过去,最多两日便能醒转下地。老夫给他开服补血养气的方子,看你出门在外也不方便,我叫童子熬好了你来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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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夫。”

临行前,大夫还是没忘了唠叨几句:“老夫还得多句嘴。你们年轻人自觉来日方长,就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须知江湖不比自家宅院,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出来混,早晚要还,像他这样的伤我医了不少,撒手人寰的十之六七。我虽不是什么名医,但我敢断言,即便回春圣手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穆雪低着头,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还有你们女孩子家……唉,小伙子打架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儿女情长,你们该劝的时候就得劝,别让他们为了争风吃醋就拼个你死我活,低个头不丢人。”

穆雪低着头,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得了得了,再多说就招人烦了。照顾好你相公,记得来拿药。”

大夫扬长而去。

穆雪低着头,好像……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穆雪跑到房门口,对着楼梯大声喊道:“他不是我相公,真不是!”

一楼还有一些用膳的食客,尽皆仰头寻找声源。

穆雪发觉失态,回身甩上房门。

食客接着吃他们的,但是言谈的内容渐渐转移了方向。

“这姑娘也真是,要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跑到这地方来私会啊?”

“做这种隐晦之事还叫的那么大声,现在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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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坏蛋,烦死了。”穆雪对着枕头出气,“不能逛街还要看着你,还要等着拿药……哎呀……”

枕头在穆雪的怀里不断改变着形象,最后居然被揪成了一头羊驼,看来是用不了了。

穆雪一巴掌扇在“羊驼”脸上,觉得不解气,接着扇。她恨不得把使者的脸画下来,贴在“羊驼”上,再弄几百根针来扎个痛快。

穆雪侧脸瞅瞅使者,身上绑着一团团绷带跟个大粽子似的,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穆雪顿觉上当——这店小二也没说‘鸳鸯’房是一张“大”床啊?估计也未必就比那‘劳燕’房便宜,而且自己又不能和一个病人抢床位。

(本来还想把你随便扔到地上去睡,真是人善被人欺。)

穆雪越想越不甘心,扔下“羊驼”骑到使者身上去,伸出两只手用力捏住使者的脸。使者一张还算好看的脸立马变了形。

“猴子,猪猪,鹦鹉……哈哈……”穆雪把使者的脸当做一件工艺品,反复思量,精心雕琢,那张脸便在穆雪一双巧手里,化身作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穆雪玩得正起劲,忽然想起拿药的事情。

“我去给你拿药,乖乖等我回来哦!”穆雪轻轻拍拍使者的脸,屁颠屁颠拿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