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庭茵目带不屑的横了项庭秀一眼,一言未发,旋身便往府外走,她穿一件嫣红色绣月季花的曲裾长裙,浅浅的月白色窄袖重莲绫衣,臂间薄薄的缠绕着一缕轻绡,随着她的动作迎风飘曳,甚为清艳。头上以白玉扇形梳插从侧边固定住发髻,垂下长长一束玉珠子流苏,竟是与项庭真身上的白玉有所冲撞了。
元妙看不过去,原想说话,项庭真却并不在意,扬手止住,径自上了七宝玲珑轿。
轿行至宫门外,由内监引路从顺贞侧门进宫。待进入御花园宫苑时,项府三千金一同下轿,放眼满目花团锦簇,繁花似锦,蝶舞鸟鸣,可谓是活色生色引人入胜。
与项府三千金同时到达的,还有赵府千金、吴府千金以及秦府千金。一时众位姑娘间互为问好寒暄,百花盛开的皇城宫苑之内,唯见人面桃花,笑语盈盈,衣香鬓影之间,婉转袅娜美不胜收。
距离巳时尚有一盏茶的工夫,后宫的娘娘们尚未来临,主事女官们便过来请众位千金们先行落座。
项庭茵与赵府千金赵宜兰素来交好,此时在宫中得见,十分欢喜,只拉着赵宜兰说话,全然不理会自家的两位姐妹。
那赵宜兰觑一觑项庭秀,目光落在项庭真身上,笑道:“庭真姐姐当真是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咱们进宫皆知宫里礼数不比寻常,自然会有宫人伺候,都是只身前来。唯独是庭真姐姐,这般小心谨慎,把自家的婢女也带进宫里来了。”
她说着,一旁的项庭茵只目带讥讽,掩嘴低笑。
项庭秀心知这是四姐姐联同他人来挤兑自己,奈何人微言轻,又是在宫中,一时只得垂首沉默。
项庭真却好整以暇,闲闲笑道:“赵妹妹白生了这么一双水灵妙目,也难为你跟咱们家庭茵交好,竟连我和庭茵的妹妹都不认得了。今儿你误把我六妹妹认作婢女,明儿指不定便把我四妹妹认作丫鬟了,这可是使不得!”
项庭茵冷哼了一声,讥诮道:“也难怪人赵妹妹认不出来,这模样这行头都怪寒碜的,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姐姐你竟把她带进宫来,也不怕皇后娘娘问罪。”
项庭真轻轻笑道:“依我看,寒碜的并非是模样行头。四妹妹眼睛只盯着六妹妹,却不知本是同根生。在府里,若非太太所出的,又有何小家大家之分呢?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在我眼里,你们是一样的人,我一样的疼爱。所以,你们都随我一同进宫来,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必然心怀慈悲,怜我姐妹之情,哪里会问罪?”
这一番话分明便是指项庭茵并非正经嫡出之女,与庶出的项庭秀并无不同。项庭茵平素最恨人提及出身之事,此时项庭真在人前堂而皇之地说来,她不觉更为恼怒,却无从反驳之。只咬着牙暗自生气。
众闺秀正说笑间,苑门外便传来内监的敬呼:“皇后娘娘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雅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闻声,均敛了容神,纷纷起身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皇贵妃娘娘万安,贵妃娘娘万安。”
三位后宫之中最为尊贵和受宠的主子娘娘分别在主位上落了座,皇后朝地上众人虚抬了一下手,声音温和:“众位千金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恭恭敬敬地谢了恩,方站起身来。只是没听到赐座,一时便也不敢动,皆维持着最为优雅得体的姿势亭立在原地。也不敢抬头,只在垂眉敛目之间,感觉到有品评的目光自上而下,一一扫视而过。
须臾,皇后方道:“赐座。”
虽坐下了,可众闺秀们一刻也不敢放松,唯听得皇后在上缓声道:“今儿御花园百花齐放,又正值夏初胜景,本宫邀请各位千金进宫,便是本着同赏美景的心,方不辜负这满园繁华。”
众人便又齐声谢恩。皇贵妃一边打量着底下的这些姑娘,一边含笑道:“本宫瞧着,今日来的这些千金都出挑得很,出身自是不必论,模样儿是各有千秋,举止也端庄。真真是人比花娇。”
雅贵妃神色有点淡淡的,道:“姐姐可别看花了眼,仔细知人口面不知心。”
皇贵妃却并不理会雅贵妃,只看着众闺秀,问道:“不知哪位是项府的千金?”
项庭真始料未及,才想要起身回应,那边项庭茵已然站起,俏生生地福一福身道:“回皇贵妃娘娘,民女是礼部侍郎项景天之女,项庭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