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内的小码头内,驻扎着五十八旗战兵,检查离开的船只,有没有夹带武器,满清严禁武器流入高丽,平时也注意有没有明人,混在高丽商队里。
战兵举止非常粗暴,嚣张,看到好东西,明目张胆的往怀里揣,高丽人也只能陪着笑脸,怪不得八旗都拼命争一个兵额,来高台集执守,肥缺。
岸上的木架子房,排出一百多米,是战兵平时驻守的地方,船只进出码头,也要过来验看边防,缴纳过境银,交易银,除了少量的女真人,绝大部分都是高丽人通行小清河。
高丽人也在河滩地,搭建起地窝子,木板摊位,把高丽参,草药,虎骨,狐狸皮等物品,摆放出来,过来询价,交易的晋商,蒙人很多。
市集口把守的战兵,把手一伸,拦住了大鹏两人,竟然要价每人一两银,才能进入,尼玛,真是狠哪。
市集分成三个部分,蒙古人的牲畜交易区域,晋商的粮食,生活物资,高丽人的特产区域,不事生产,只热衷抢劫的满清,倒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今年的粮价高启,让买家顿足抱怨,去年的粮价就升到了六两每石,原指望今年能把粮价落下来,谁知道,竟然涨到了离谱的九两每石。
晋商都是神态自若,一副爱买不买的神情,满清大掠高丽而归不假 ,但是,粮食都充做军粮,一点也没有放出来,辽东田地连续两年干旱,人丁数量又锐减,产粮严重不足,咱们大老远运粮过来,是儿戏吗?边关的明军,大老爷文官,沿途的蒙古人,哪里不要打点。
汉人的手艺没话说,绣花针,上等丝帛,茶砖,雪花盐,都数人家的,晋商是高台集特殊的群体,战兵也不敢肆意妄为,每家都有汗王的令牌,即使是盛京城也可以进出的。
远来的索伦部野人部落,也可以来此贸易,满清打得主意,是要逐渐同化他们,恩威并施,去捕捉生女真时,也不手软,平时对过来贸易的部落,也不刻意为难。
外观打扮,很容易识别野人,都是浑身皮毛,言语单调,简单,行为怪异,有被害妄想症,怀疑所有人算计自个,每次询价都要再三追问,也可能被骗多了。
野人手里的好东西很多,珍贵的紫貂皮,是成捆的,大个的东珠,简单的装在皮口袋里,狗头金每一块都有几斤重。
野人来自不同的部落,彼此异常敌视,有时候在市集里,就刀枪相对,一有对峙情况,八旗战兵迅速把双方隔开,控制住脾气暴躁的野人,以免双方打起来,伤及无辜。
太阳落山,大鹏和布库勒在一处食肆,吃了酱牛肉,过了馋瘾,就起身离开了高台集,一路回到小牛庄。
把杨伟找过来,三个人一起对着,大鹏画出来的高台集地形图,商量对策,明摆着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在重兵眼前,讨得丝毫好处,别说六十人,就是六百人,也是难如登天。
杨伟摸着大光头,说道“大哥,高台集看来是不容易得手,要不咱们在附近,埋伏八旗的小股马队,得了便宜就跑路,咋样?总不能白白跑一趟吧?”
布库勒不同意,“没什么价值,就是弄死二十个八旗兵,也是小打小闹,万一暴露铁塔山营地,更是得不偿失,要不然就把小牛庄,收刮一遍,都带走了事,也算没空走一趟。”
“杨伟,今天有外人进庄子吗?”
“八旗主家,来了一辆马车,送过来一些吃食,四五个包衣,都被我们收拾了,绝对不会泄露消息,这些八旗老爷也损到家了,生怕庄子里的人不安分,每隔三天,送来一次吃食,硬生生吊着人心,跑到野外,也十有八九饿死的结果,让汉民乖乖听话。”
大鹏深锁眉头,“看来得早做决断了,马车没有按时回去,最迟,明早上,家主就会反应过来。”
杨伟俩人也紧张起来,站起身望向大鹏,如果是被八旗兵盯住,那就是十死无生的结果,无遮无拦的平原地面,决计逃不出十里地,就会被马队围住。
“布库勒,你看这里,小清河的调头处,是什么地方,到咱们铁塔山营地,路上好不好走?”
布库勒眼里一亮,“这里是鹿回头大坳,沿着三道沟就能回营地,只是,山谷里没什么路,只怕不能好走啊!鹏哥,你是想从小清河水路撤退?摆脱八旗兵的陆上追击,对吗?”
“没错,但是,其中还需要仔细布置,一旦有一点疏漏,就是功亏一篑,杨伟,你这就去动员汉民乡亲们,立刻开始撤离,也不要用强,好言好语去说,不愿意离开的人,都用绳子捆起来,不能走漏风声,你带着十个人,把马车,牛车,都套上,尽量带上有用的东西,趁夜色往这里去,巴彦的骑兵小队,在那里活动,最多半天,就能汇合,再从容撤回营地,巴彦他们会消除你们的踪迹。”
杨伟看了看地形图,“乡亲们都怕八旗兵报复,拿他们泄愤,肯定会和我们一起走的,受够了压榨,欺负,能做人,谁愿意当牛做马的,只是就怕八旗马队,在路上找麻烦,仅凭我们十个人,绝对护不住这么多百姓啊!”
“放心,夜里,我会给八旗兵找些事情做,他们没空注意你们,但也要注意隐蔽行进,不要搞出大动静。”
布库勒领着五个人,悄悄潜入牲畜区域外边,打晕了两个巡视的蒙古人,刚刚卸下一根栅栏圆木,一阵狗吠声响起,营地各处,开始亮起火把。
几个人迅速点燃火箭,射入草料堆,火焰迅疾点燃干草,浓烟滚滚,畜场一时间大乱,被搬开的栅栏口,马群率先奔驰而出,把围过来的人,一冲而散。
牛马羊等畜类,第一反应就是,远离可怕的火场,轰响的奔跑声,在静谧的夜里,传得很远,畜场内外,到处都是乱糟糟,没头苍蝇的人,完全被突发状况,给弄晕了,只顾着躲藏,避开疯跑的牲畜,没命的呼喝。
畜场的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浓烟被西风吹往整个市集,一场大乱即将笼罩整个高台集,大股的八旗马队四出,一边呼喊章京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趁乱闹事,各家各户在主事人的指挥下,赶紧恢复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