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蹇公去矣

朱祁镇对这一出早有预料,说道:“蹇公说便是了,朕听着。”

蹇公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握着了朱祁镇的手,这一只手,干瘪之极,骨节一根根的爆出,黑瘦之极,上面还有老人斑,与朱祁镇洁白的,粉嫩之极的小手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老人的表情,似乎用足了所有的力量,但是朱祁镇却只感到轻轻的抓力,似乎只需一伸手就可以挣脱开来,他说道:“臣知太皇太后,乃女中豪杰,太皇太后的安排与苦衷,老臣知之一二,但太皇太后,绝非吕后之流,陛下登基之事,已经昭告天下,只要陛下正人正己,则天下人无人能够动摇陛下之位。亲近太皇太后,即便是彩衣娱亲,也在所不惜。只要两宫和睦,则天下大幸。”

朱祁镇见即便是这个时候,蹇公所想的依旧是国家大事,为自己着想,心中也明白,为什么祖父,父亲,为何这么看重蹇公了,他忍不住问道:“襄王之事,蹇公是怎么看的?”

这一件事情是朱祁镇与太皇太后的心结所在。

即便太皇太后说了,她取襄王金册不过想以襄王以亲王的身份监国,并没有其他意思,但是朱祁镇就信了吗?

不管信不信,当前的局势他不得不信而已。

“有些事情,陛下还是当做不知道为好。”蹇公猛地咳嗽了两声,说道:“陛下只要记住,而今陛下是皇帝。些许细务无须多想。”

朱祁镇虽然竭力维持脸部表情,但是还是是被蹇公看出了端倪。

“这都是细务。”蹇公强调,说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只要耐心等下去,这天下总有一天是陛下的。”

“难道朕什么也不做吗?”朱祁镇说道。

登基为帝之后,朱祁镇心中有无数事情想做,他要整理军务,他要清理吏治,他该漕运为海运,他要辽东设省,永诀女真之患,等等。

以后的眼光看这个时代,有太多可以做的事情了。

“对。”蹇公说道:“多做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而陛下只要不犯错,勤修道德,待有亲政的一日,自然可以有作为于天下。”

“在这之前,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就做孝子。”

蹇公的想法,朱祁镇明白了。只要什么也不做,安安心心的侍奉太皇太后张氏,只要张氏护住他,则天下没有人能威胁的了朱祁镇的位置。

而太皇太后毕竟年事已高,又能活多少年啊,太皇太后其实并不必蹇公年轻多少。

岁月无情,总是雨打风吹。

夏原吉,解缙,蹇义,三杨,甚至仁宗皇帝,大体年岁相差不大,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人。

而且岁月无情,解缙死于非命,夏元吉已经死在宣德五年,蹇义与之齐名,恐怕也过不了而今这一关了。

三杨,太皇太后,又能支撑多少年啊?

年龄是朱祁镇最大的优势。

只是这样憋屈的等待,却不是朱祁镇想要的,他说道:“蹇公对子弟有什么安排吗?朕可以为蹇公安排一下?”

“无须如此。”蹇公听了朱祁镇的话,立即感觉到朱祁镇内心的不情愿,心中微微一叹,再也多说。说道:“臣之余荫已足,子孙不成器,也足以温饱,不劳陛下顾念了。”

蹇公似乎有些疲倦,靠在被褥之上,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朱祁镇轻叫两声,道:“蹇公,蹇公。”

忽然蹇公的手,从朱祁镇的手腕之上垂落在锦被之上。

一直站在蹇公身后的王振,立即上前一步,细细探视一下,在朱祁镇身边,说道:“陛下节哀,蹇公去了。”

蹇公一去,作为少数几个洪武年间入仕的大臣。他的离去,代表洪武年间已经远去了,缓缓的凝聚成为了历史。朱祁镇也不好在蹇公府上多待,毕竟有一个皇帝在这里,蹇公的丧事也不好安排。

蹇公的子女早有了准备。

毕竟老爷子的年纪到了。

在一片哀声之中,朱祁镇离开了蹇公。

内阁很快给出封赠,蹇公赠,光禄大夫,太师,谥忠定。

蹇义的去世,在一片国丧之中,并不显得多么醒目,毕竟因为大行皇帝之去,整个京师都在一片白色之中。

在回皇宫的路上,朱祁镇陷入沉思之中。

蹇义的意见,朱祁镇陛下认真思考,觉得其实很有道理的,按着这一条路走,他定然能顺顺利利的到亲政的那一日。

到时候,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能废了他。

但是朱祁镇心中却依然有一些不甘心。

不过另外一件事情,更让朱祁镇感到不安。

蹇义与夏元吉齐名,都是永乐年间的老臣,而今一个在宣德五年去世了,一个在宣德十年去世了。

三杨与之相比,或许年纪稍轻,但是也是老人了。

他们能支撑多长时间?

连张辅也不是当初接替主将征伐安南的青年才俊了,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张辅在靖难功臣之中,依然算是年轻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张辅也老了。

这一批在洪武末,建文,永乐初年兴起大臣,支撑了大明朝三十多年风风雨雨,一个个都到落幕的时候了。

只是接替他们大臣,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时间朱祁镇心中冒出四个字:“青黄不接。”

历史上有一个怪现象,似乎人才都不是单个出现,而是一批一批的出现。就如而今的洪宣辅政集团一般。

三杨放在明朝历史上,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朱祁镇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名字,就是于谦。

他依稀记得十几年后,土木堡之变,于谦当时是兵部尚书,只是不知道于谦而今是什么位置。

不过,这事情并不是太急的。

只能暗中留意即可。

朱祁镇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适应了皇帝的身份。

回去之后,立即有人来报,说皇太后,已经数次派人过来问陛下行踪了。

朱祁镇自然知道,她这个母亲最近心绪不佳,大抵是他这个儿子,亲近太皇太后,与她疏远了不少。

要知道之前,朱祁镇一直在孙氏身边。

之前,宣宗皇帝在的时候,孙氏还可以凭借宣宗皇帝宠爱,在皇宫之中有自己的势力,只是宣宗一去,皇宫内外,早就被太皇太后整顿的如同铁石一般。

不管是谁的人,只要有一丝异动,都就地处决。

就在宣宗皇帝去世到朱祁镇登基这不到十日之内,宫中无声无息之间消失了多少人。

倒不是说太皇太后,专门对付孙氏。

而是非常时期,宁可严苛一些,不可放纵。

只是孙氏却担心这些事情,是太皇太后要处置自己的征兆,而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朱祁镇了。

倒不是朱祁镇避开她,只是守孝期间,朱祁镇作为皇帝,有太多礼仪要他露面了。

剩下的事情,他也要在太皇太后身边,就是为了按太皇太后之心。

而是而今二十七天孝期,就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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