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遗折

第一百二十六章遗折

“皇上驾到。”一公鸭嗓子高升道。

杨溥院子里面这些人都愣了一下,纷纷拜倒在地面之上。

朱祁镇一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径直来到了杨溥的卧室之中。

此刻的杨溥已经没有了呼吸,被一床锦被盖住了头。从露出崭新的官靴来看,就知道已经给杨溥换过衣服了。

人刚刚死的时候,还是软的,时间长了就会僵硬。所以一般情况之下,都会抓紧时间更换了寿衣。

虽然现在的寿衣,有各种各样的款式,但是在古代的寿衣,一般都是正装,对于官员来说,一般都是官袍。

朱祁镇不忍心去掀开锦被。看这个老臣的最后的容颜。

因为每一个人死后,不管怎么样的化妆,死人总是比活人难看。

朱祁镇长叹说道:“范弘。”

范弘说道:“奴婢在。”

朱祁镇说道:“杨首辅的后事,由你们来办,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还有在朕的寝陵附近给杨首辅找一块风水宝地,朕在九泉之下,再与杨首辅论证。”

“先生。”朱祁镇心中暗道:“我会让你知道,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是对的。”

“陛下,”一个老仆跪地道:“这是老爷的遗折。”

朱祁镇一看,老仆双手捧着的并是一个奏折,而是一个匣子。

正是密揭。

内阁大臣都有密揭直奏君前的权力。

朱祁镇一看就知道,杨溥这一封遗折是早就写好的。

朱祁镇示意让范弘收起来。就离开了这里。

因为不离开这里,恐怕杨溥的丧事是办不下去的。

朱祁镇回到宫中,就打开匣子,看起了杨溥的密折。

杨溥写了很多很多,洋洋洒洒尽万字,从各个方面说明了出朝政的看法。但是对自己的私事,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所住的府邸,乃是皇帝赐宅。在他死后,让朝廷回收。

因为永乐年间北京初建的时候,当时建立起很多官房,分配给各级官员居住。但是这种居住,是类似宿舍的性子,也就是你当这个官,你就可以一直住下去,但是你罢官了,你就要离开房子了。

但是却有很多官员霸占朝廷房产,将官产当成自己的了。乃至于传于子孙。以至于而今朝廷官员房屋分配不够,让不少官员在外租房子住,大大增加了京官,特别是下层京官的生活负担。

虽然朱祁镇将宝钞换成银元实发,算是变相的涨了工资。但是总体来说,下层官员俸禄还是有些紧巴巴的。

杨溥愿意以身作则,不占朝廷便宜。

但是问题是,杨溥的院子与其他官员的院子性子不一样。

杨溥的院子是御赐。是皇帝的赏赐。而不是官府分配的住房。

朱祁镇自然不原因,只是看杨溥所言,他一家都在湖北石首,小一辈子没有出息,即便给他留一个京城的院子,又有什么用?

而这个京城的院子,乃是杨溥最大的资产项了。

朱祁镇感动之余,不好违逆杨溥的意思,叫了范弘,说道:“派人去杨首辅家乡,为杨家置办千亩良田,一切费用都从内库出,就是朕赏赐石首杨家的。”

范弘说道:“是。”

朱祁镇这才细细的品读,杨溥对于国事的意见。

杨溥首先表明的态度,本朝四帝知今上,祖宗法度运行日久,百弊丛生,是有改革的必要的。

这一点,朱祁镇不知道是杨溥的真心实意,还是对朱祁镇的应和。

毕竟,朱祁镇的政治态度,对大明尚书以上的官员,从来不是什么秘密。

朱祁镇继续看下去。

杨溥接着说利不百,不变法。所以他主张有限度的对大明制度进行修修补补的,而不是大规模的变法。

怎么样的修修补补,就是重修大明律。随即说出了大明律的种种弊端。或者说在司法实践上,与大明律条之间的背离。

朱祁镇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件事情。

因为朱祁镇很少接触到法律层面的问题。

没错,朱祁镇接触的问题,大多是法律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叶留宗与邓茂七做乱,水旱蝗灾,大明律条即便写得再完美,也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

一般法律能够解决的了的问题,朱祁镇根本不过问,按章程办就行了。

对这方面的疏忽,让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大明律是有问题的。

唯有杨溥这种长期主持朝政,对上上下下全面了解的大臣,才知道,有些律条根本实行不下去的,最典型的是太祖皇帝剥皮充草之律。

朱祁镇处置的贪污犯,轻重各有判决,却从来没有一例真正剥皮充草。

这很明显就是法律律条与现实实行之间的脱节。

这一条还是最明显的问题。

至于其他不明显,隐藏在暗处的潜规则,又有多少,朱祁镇却不知道。

这一件事情,他细细思索了好一阵子,心中暗道:“这的确是好大的关节。”

虽然朱祁镇很想说,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但是现实情况如何,朱祁镇也是知道,别的不说,单单说杨士奇之子杀人案,与政治关系紧密之极,拖延了数年,是因为难以侦破吗?是因为法条难断,清理纠葛吗?

不,就是因为杨士奇当政。

所以,朱祁镇很清楚,大明律并不是来惩罚以他为首的大明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但是对于最下层的百姓。大明律,也就是大明的王法,或许就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了。

所以法律出现这样的问题,朱祁镇岂能坐视不理。

朱祁镇又想了想,决定暂且放放。

倒不是因为瓦刺大战,一来是慢工出细活,在法律条文的修订上,容不得大刀阔斧的干,只能一点点的推敲。

二来,朱祁镇不想立即修订好了。

很明显,他修订好了之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法律条文都很少变动了。但是朱祁镇想往里面掺杂私活,也不容易了。

所以,朱祁镇将这一件事情向后压压。最好能用一部法典,来囊括朱祁镇所有的改革内容。

当然了,不大改,不代表不小改,具体怎么办,朱祁镇一时间也没有理清思路。不过,他有的是时候。

他手持朱笔,在屏风上又写下三个字:“大明律”。

随后朱祁镇又看下面内容。

经筵这两个字,再次出现了。甚至杨溥还推荐了人选,就是薛瑄。并推崇薛瑄乃是天下理学之冠,学问精神,当世朱子,天下无所匹敌。即便是杨溥也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这个人朱祁镇也是听说过的。

是当代理学的代表人物。

其实朱祁镇在亲政以前,经筵与讲学是没有停过的,朱祁镇在学业上还是很勤奋的,但问题是亲政之后,事务繁多。

朱祁镇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最后日讲取消了,经筵每月一次,渐渐变成了每年两次。春秋各一次。

根本就是礼节性的。

毕竟朱祁镇每天最少忙八个小时,多则熬夜通宵。怎么可能还日日上学。

所以才有杨溥重开经筵的说法。

前文也说过,虽然说理学是大明官方学说,但并不是说明初理学就是学问的主流。最少如开国之处的刘伯温等人,未必是纯粹的理学门徒。太宗时期姚广孝,还专门写过诋毁儒家的书,照样刊行。

理学的兴盛是与文官集团的兴盛,是有直接关系的。而三杨等人虽然是文坛领袖,但是他们更多是政治人物,在文学经义上并没有下多大的功夫。

他们所谓的馆阁体,其实不过是一种官样文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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