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比预期中的还要顺利,宫崎井杉的医术确实是值得人敬佩的。她整个过程都驾轻就熟。
习月虽说对她心中有所提防,但还是由衷的向她说了感谢。那每当夜晚来临就有无助恐惧来袭的病,终于脱去了!
她好想现在就到黑夜去,无所畏惧的去看看那些在黑夜中朦胧的轮廓。看看申郅琛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身影,是否有些许颤动?他是否也曾想过在她的身边放下心事,由她来守着他?
手术完成,宫崎井杉就要马不停蹄的护送习月去日本,所有休养的时间都要在船上度过。时间清晰的昭示着,他们的分离近在眼前。
这段时间,他们互相不言语,却总是在目光相汇时轻轻一笑。这种默契让他们快忘了即将别离,好像对方一直就在身边一样的安然。
可登船的那一天还是如期而至。
凄冽的风呼啸而过,满地残叶忽而被卷起又忽而被打散在空中。犹如临别两人的心境,虽不能察,却遥知心心相印。
申郅琛没有兴师动众,只让江骏驾车载着他和习月一起往码头驶去。路上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那动作传递了太多说不出口的话语。
江骏故意将车开得很慢,他怎么忍心看到琛少又恢复到往日的空虚与孤寂当中?能多呆一秒是一秒吧!他从未看到过琛少如此憔悴,就算是日日周旋于那群老谋深算的人当中,他也能体会到成功的乐趣,可现在,重要的不再是那些微不足道的满足了。
待车戛然停止,习月默然下车,她望着冽风中申郅琛仿佛骤然凝滞的身影,心中一阵心酸涌上鼻腔。她苦笑着,自己此刻的眼眶一定很红很红。因为手术的缘故,她被嘱咐外出时要戴着墨镜,可她还是坚持没戴,这一次,她要让他再完完整整地看她一眼。
慌忙之中,习月赶紧背过身去,不让申郅琛看到自己脸上已滑下的泪痕。只停顿了几秒,便不做停留地向前走去。
申郅琛只是站在车旁注视着她,直至她登上那艘跨洋游轮,那个仿佛已经隔了千山万水的背影就从眼中消失了。
江骏看着车外驻足停留,难以将目光收回的申郅琛轻轻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哪想叱咤商界,年少有成的申郅琛也如此情意难舍。
“琛少,上车吧,海毅等馆均有诸多事宜等候处理。”江骏不忍破坏这个氛围,可这些事情是一日也不能耽搁的呀!
申郅琛闻言,慢慢收回了目光,连同那快要跟着去的心也一并收回,漠然坐进车内。
一生一代两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远处,也有一个人在车中蓦然心痛。
他曾经在女子眼中温暖的性格被眉间一缕挣扎与心痛所代替。那是怎样一种情感?本来默许却又不甘,奈何不甘却又恨!
邵南风望着远去的油轮,心像被抽离了一般也跟着远去了。他恨!尤其是看到习月与申郅琛默然相许般的回眸,看到她为申郅琛所留的眼泪,那颗曾经想要放弃的心又充满了沸腾的热血!
他不甘!
他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对她的想念,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想拥有她的念头。可是这一切却只能烂在肺腑之中,她无法看得到!他不能坐以待毙,心中的悔恨早已被满腔的爱意所掩盖。
习月,就算你的心中现在只剩下对我的一丝感觉,就算你现在是满心的恨意,我也要抓住这一丝希望!
忽然,水天相接的那一片,仿佛被鲜血渲染一般,斑驳陆离的光线投向大地,投在此刻每一个心中充满希翼的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