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府,正院书房。
午后的太阳半隐半露,热风轻轻吹拂,寂静沉闷的气息笼罩书房每一个角落。窗外不时划过几声懒洋洋的蝉鸣,短暂喧嚣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沉静。
慧宁公主靠坐在美人榻上,骨折的腿轻轻翘起,上面缠着木架绷带。从惊马受伤到现在也有二十余日了,除了腿,她扭伤的脚腕、拄伤的手臂和外伤都全愈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折断的骨骼要想长好,还需几个月的时间。
软榻前的书桌上摆放几份奏折,各地的暗卫和隐卫送回的密信堆满书桌。慧宁公主看完奏折,挑出几份折子写下批示,叫来心腹太监,嘱咐了几句,让太监把奏折送进宫。她喝了几口茶,愣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查阅成堆的密信。
密信涉及到瀛州大陆各个国家的大事小情,含概的内容广泛且繁琐。不同的内容在慧宁公主脸上反映出不同的表情,无论喜怒哀愁,都无法遮盖她脸上运筹帏幄的大气和睿智。只可惜,脂粉钗环装点了她的美丽,也掩盖了她的王者之气。
“禀公主,花朝国密报。”
“玉嬷嬷终于传回消息了。”慧宁公主赶紧接过密报查看。
“信是陆公公发回的,肯定是胜战伯爷全愈的消息。”
按正常行程计算,沈妍和沐元澈等人乘坐的船到达花朝国也七八天了。那位隐士神医在信上说只要沈妍跪上三天三夜,就救治沐元澈,结果怎么样,也应该有消息了。慧宁公主这些日子总提着心担忧着急,只有沐元澈伤愈,她才能放心。
大概是需要汇报的东西太多,陆公公的信不同于简短的密报,洋洋洒洒写了几页。慧宁公主边看信边皱眉,看完信,就把信扔到一边,沉着脸冷哼一声。
进书房伺候的婆子太监都是慧宁公主的心腹,他们见慧宁公主看完信不高兴,不知道陆公公在信里写了什么,也不知道沐元澈是否全愈,满心好奇,却谁也不敢问。慧宁公主扫了他们一眼,又拿起信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神情似怒似嘲。
“澈儿清醒了,伤口还未全愈,性命无忧,他非要留在花朝国调养游玩一段日子。”慧宁公主满足下人的好奇心,三言两语概述了信的内容,却没说关键。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胜战伯爷吉人天相,公主也该宽心了。”一个太监上前施礼,带头恭贺,其他人也附和恭维,书房里很快就喜气洋溢了。
在慧宁公主看来,沐元澈身受重伤,能全愈就等于拣了一条命,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可她笑不起来,恨得牙痒,又无从发泄,这还是拜沈妍所赐。
那位隐士神医曾在信中提过救治沐元澈的条件,让沈妍跪上三天三夜,杀杀她的傲气,他就施以援手。可沈妍连膝盖也没弯一下,只递去了一个纸条,那隐士神医就乖乖出来救治沐元澈了,而且他对沈妍还很客气,一个劲陪笑道谢。
众人都很惊诧,沈妍究竟在纸条上写了什么,竟然把这位轻易不下山,也很少出门的隐士折服了。沐元澈躺着进到茅屋,只一个时辰,就站着出来了,还有说有笑。众人更加惊诧,这位神医的医术比沈妍还高,为什么要听沈妍的话呢?
沈妍不好意思再吊众人的胃口,出来后,就向众人展示了她写给隐士的纸条。
“如果你不让我下跪,就乖乖出来救人,我以名医金半两的身份担保慧宁公主会给你送上黄金万两,她决不敢欺花朝国臣民,你想要金子就马上出来。”
这就是纸条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于是,隐士神医接到纸条,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出来了。治好沐元澈以后,沈妍当着玉嬷嬷和陆公公等人,恭敬给恭敬隐士奉上银票十万两。
沈妍又逼玉嬷嬷和陆公公代慧宁公主写下欠条,让慧宁公主还她十万两银子。并扬言说若慧宁公主不给她银子,躺在这里求医的就会变成慧宁公主本人。
玉嬷嬷和陆公公无奈,写下欠条之后,又给慧宁公主写了一封长信。怕慧宁公主责怪他们办事不利,他们的信写得声情并茂,把来龙去脉汇报得清楚详细。
就这样,慧宁公主成了债务人,沈妍代她支付了一万两黄金,她必须偿还。
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慧宁公主想救儿子,却打心眼里不想花这笔钱。可现在沈妍已经替她付了银子,此事关系到她的体面,由不得她赖帐,只好破财免灾。儿子的伤好了,她很高兴,一想到被沈妍败霍了十万两,她就恨得牙疼。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这是沈妍设下的局,雇一个戏子演隐士,搭茅屋、布场景一共才花了五十两银子,那十万两银票只是倒了手,还会回到沈妍的腰包。
若慧宁公主付上这笔银子,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肯定会气得当场吐血。
沈承荣进到书房,施礼问:“公主,澈儿有消息了吗?”
“全愈了,要在花朝国逗留一段日子。”慧宁公主冷冷扫了沈承荣一眼,强忍怒气,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筹十万两银子,本宫有急用。”
“这……”沈承荣想问因由,见慧宁公主脸色不好,赶紧转移话题,“澈儿伤得这么重,能全愈就是天大的福气,公主也该宽心了。”
慧宁公主点了点头,问:“你有事?”
沈承荣满脸陪笑,试探答道:“安姨娘,不,安纹在钱家的日子不好过,被几层主母苛待,甚至打骂。她让丫头来求我,想要回承恩伯府,我拒绝了。可又怕她一气之下惹出事端,折辱承恩伯府的颜面,公主也知道她的脾气。”
“她威胁你了?你害怕了?你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慧宁公主冷哼一声,脸色很难看,她清楚安纹的小伎俩、小手段,沈承荣怕什么,她也知道。
“没、没……臣只是看她可怜。”沈承荣以为除了安纹,没人知道他现在变成了剩蛋老人,而安纹以这件事威胁他,他怕传出去,不得不就范。
“她是可怜之人吗?走到这一步还不是自作自受?”慧宁公主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沈承荣出去,又补充说:“本宫可以借给你两名暗卫,把事情处理了。”
“多谢公主。”
暗卫擅长做什么,沈承荣很清楚,让暗卫取安纹的性命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沈承荣虽说丧失了某项功能,却还有怜香惜玉之心,不想让安纹殒命。可又怕安纹散播他的隐秘,权衡许久,只好下定决心,尽快把事情处理干净。
慧宁公主见沈承荣犹豫着不走,皱眉问:“你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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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荣干笑几声,唯唯喏喏说:“回、回公主,锦乡侯世子上午碰到臣,问起澈儿的事,同臣商量要把庞小姐送进府来。澈儿昏迷不醒,庞小姐没日没夜照顾了几天,京城早已传开,虽说人们都在夸庞小姐,可也影响了她的声名。”
“这不就是庞小姐想要的结果吗?”
庞玉嫣听说沐元澈受伤,就在没名没份的情况下照顾沐元澈几天,不就是想闹得满城风雨吗?她的清白名声因照顾沐元澈而受了影响,且不说这份恩义,从礼法上讲,沐元澈就应给她一个交待。人家堂堂千金小姐,不惜做妾,沐元澈还能推脱吗?这就是庞玉嫣的如意算盘,瞒不过慧宁公主,也由不得慧宁公主拒绝。
“公主也见过庞小姐,她确实是知礼仪守规矩的名门闺秀。”
慧宁公主冷哼一声,“福阳是皇上指给澈儿的正妻,妻没进门,就把妾接进府,这种事好说不好听。这么做等于折了福阳的脸面,慧平也会闹腾,我们也会遭人非议。再说现在又是外祖母的丧期,怎么能给澈儿纳妾?这可是喜乐之事。”
“公主多虑了,庞小姐没日没夜照顾澈儿,福阳郡主和慧平公主也都看在眼里,事关庞小姐的名声,她们也不能说什么。若不是皇上指婚,凭庞小姐的才情样貌和家世身份,就是给澈儿聘为正妻,也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锦乡侯世子言明无须摆宴祝贺,让庞小姐进门只是要全澈儿和庞小姐两人的名声。等过了徐老太太的丧期,福阳郡主进门之后,再挑一个吉日给庞小姐正名也不晚。庞小姐是通情达理之人,锦乡侯世子也深明大义,公主无须顾虑。”
庞玉嫣多心机、善谋划,她退一步就等于僵了慧宁公主一军。又有锦乡侯世子极力为女儿做保,顾忌庞氏一族在朝野的势力,也由不得慧宁公主拒绝。
慧宁公主思虑半晌,说:“既然庞小姐为顾全名声可以不要名份,锦乡侯世子又一片爱女之心,本宫若还要拒绝,就太不通人情了。澈儿没在家,本宫做为母亲,替他纳一房妾室也不是大事。桂嬷嬷,你备一份厚礼到杜家,把澈儿全愈以及庞家小姐要进门为妾的事告诉慧平,替本宫劝劝她,也安慰安慰福阳。”
“遵命。”
沈承荣赶紧陪笑说:“公主真是虑事周全,澈儿不在家也好,丧期不能圆房。”
“那你就知会庞家,尽快把庞小姐接进门吧!”
“是,公主。”沈承荣转身要走,又回头说:“不如今晚就接庞小姐进门。”
按大秦皇朝的礼法及习俗,接贵妾进门,一般是傍晚,轿子从侧门进府。也有为了打正妻的脸,让妾室上午进门的,比如徐家二房,秦静就是上午进门的。
庞玉嫣愿意做妾,傍晚接她入门,也给福阳郡主留足了面子。此时正值徐老太太丧期,连几桌宴席都省去了,沐元澈不在家,又不圆房,此行也不犯忌讳。
“也好,你去安排吧!”慧宁公主不想再多说,挥手打发了沈承荣。
“臣遵命。”沈承荣喜滋滋出去了,他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心里舒坦。此事办成,他也能给锦乡侯世子一个交待了,这也是他想结交庞家重要的一步。
慧宁公主长叹一声,不想再多说什么,她考虑问题比沈承荣更深刻。锦乡侯世子拗不过庞玉嫣,就想完成女儿的心愿,不顾脸面,把女儿嫁人为妾。慧宁公主为平衡关系,来之不拒,可她一想到沐元澈和沈妍,就不由头大如斗。
为拒绝与福阳郡主的婚事,沐元澈不惜自裁,险些丧命。若是知道慧宁公主私自给他纳了妾,还不知道他要怎么闹腾呢。庞玉嫣自恃聪明,想效仿其母,不在乎名份,只想要男人的心,成就一段郎情妾的佳话。可沐元澈心有所属,不可能再把她放到心上,她能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还要看天意。
“公主,西魏暗桩发回的密报。”
“先放一边吧!”慧宁公主不想查看,自左天佑死后,西魏政局不稳,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有密报传回来,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她也没兴趣了。
太监放下密报,就出去了,慧宁公主连叹了几口气,让人抬她暖阁休息。她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几个丫头轻手轻脚按摩,一会儿,她竟然睡着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她刚醒,准备起来,就有下人来报庞玉嫣进门了,要给她来行礼。
“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酉时三刻。”
慧宁公主点点头,夏日的夜来得晚,此时已是黄昏,庞玉嫣这时被抬进门不违礼教。妾室进门,只需给主母行礼,没有主母,也就罢了。庞玉嫣竟然来给她这个婆母行礼,就在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位置,却又由不得她拒绝。
简单洗漱之后,慧宁公主让人传庞玉嫣进到暖阁。庞玉嫣身穿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头戴银饰,脸上的脂粉也很淡。她很规矩地给慧宁公主行了礼,说了几句家常闲话,见慧宁公主神色淡淡,她不便久留,又很客气地告辞了。
慧宁公主到小花园散了一会儿步,回到书房,用过晚饭,略作休息,又开始查阅密信。看到西魏暗桩发回的密报,她大吃一惊,惊诧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西魏皇长子在大秦京城为质,偶见福阳郡主,惊为天人,想要求娶为妻。西魏皇上和皇后怜惜长子在异国他乡为质,孤苦无依,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西魏内阁有五名重臣,三位支持,两位反对,新近袭爵的摄政王也支持。
自左天佑死后,西魏重建内阁,设五名辅君要臣。其中三位支持此事,西魏的皇上皇后也愿意。此事正在商议之中,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少数服从多数。
左占袭了左天佑的爵位,是新一任的摄政王,现在以给左天佑守孝为主。再说他此时羽翼未丰,在朝堂的势力薄弱,当然按皇上皇后的意思行事了。
西魏是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历经几百年的演变,仍崇尚武力,彪悍骁勇。从本心来说,大秦皇朝惧怕西魏,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大秦皇朝败多赢少。
去年那次争战,多数人都认为沐元澈带兵有方,大秦将士英勇善战。而西魏挑起战争,令生灵涂碳,民怨沸腾,遭遇天谴,才导致惨败。两国交兵,西魏为什么会败得那么惨,不得不投降、议和、送人质,慧宁公主心知肚明。
若没有沈妍和她制造的那场“瘟疫”,那场仗肯定还在打,就是停战,也是大秦皇朝败了,失败就会割地求和,说不定大秦皇朝的政权已岌岌可危了。
西魏皇上皇后要为皇长子求娶福阳郡主,国书送到大秦朝廷,哪怕西魏是战败国,也由不得大秦皇朝不答应。到那时候,皇上给福阳郡主和沐元澈指婚的圣旨就如同一纸空文。能促进两国交好,事关重大,也由不得福阳郡主不愿意。
“福阳有福了,女人还是嫁一个真心爱自己的,而不是贪慕荣华富贵和权势身份。”慧宁公主摸抚密报,喃喃低语,脸上密布悠远的哀思和向往。
慧宁公主又把密报仔细看了几遍,轻哼一声,嘴角挑起深刻的嘲弄。庞玉嫣心机深沉善谋算,最终却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哪一个人能算得过天。
福阳郡主被西魏皇长子求去,沐元澈就是算不上弃夫,身价也会打折。若庞玉嫣不急着进门为妾,就凭她的身份,经众人周全,也能许沐元澈为妻。
大秦皇朝的礼法有规定,妾不能抬为妻,除非为妾者对家族或国家有很大的贡献。庞玉嫣恐怕没贡献的机会了,所以,她只能为妾,这就是她的命。
沐元澈的妻位空出来,该给他娶哪家小姐,想到这个问题,慧宁公主头疼不已。沐元澈心有所属,不会听她的安排,到时候,他们母子的矛盾又要升级了。
接到这样一份密报,慧宁公主心思百转,烦乱不堪,不禁连声叹气。
“请驸马到书房,本宫有要事相商。”
她因密报之事烦恼,又要想这件事的应对之策,今晚定会睡不好。沈承荣享受她带来的荣华富贵,心烦之事要是不让沈承荣分享,慧宁公主觉得对不起他。
沈承荣进到书房,躬身施礼,“公主召臣来书房,有何要事?”
慧宁公主把密报丢给沈承荣,“你自己看吧!”
“是是是。”沈承荣知道慧宁公主接到的密报都至关重要,平日不得宣诏允许,他连书房都不敢进,可现在慧宁公主竟然让他看密报,这可是莫大有信任。
看完密报,沈承荣心里极不舒服,脸色也很不自在。他不知道慧宁公主让她看密报的用意,嘴张了几次,询问的话也没说出口,他不敢问。
“你把庞小姐害了,锦乡侯世子知道此事,定会怨你。”
“这……”沈承荣无话可说,心里有想打自己几个耳光的冲动。
庞玉嫣知道沐元澈离京求医,就合计这段日子进门。这样,她可以先福阳郡主一步,提前在府里扎下根,沐元澈就是回来,也由不得他拒绝。锦乡侯世子知道爱女的心思,认为女儿善于谋划,积极配合庞玉嫣达到目的。
锦乡侯世子跟沈承荣商量让女儿进门,只说在这段时间挑个日子。沈承荣见慧宁公主答应了,怕夜长梦多,有反复,就订到了今天。
若庞玉嫣进门能拖延到明天,沈承荣看到这份密报,定会和庞家通气,两方极力周全,给庞玉嫣争取一个妻位。可现在,庞玉嫣以妾的身份进门了,一切都晚了。若是让庞家知道,沈承荣肯定会被埋怨,说不定还会生出闲隙。
“公主,不如……”
“不如什么?把庞小姐退回去?等福阳嫁给西魏皇子,再三媒六聘娶她一次?你以为这是开玩笑吗?承恩伯府、胜战伯府和本宫的颜面还要不要?”慧宁公主冷哼一声,又说:“本宫心中烦乱,才让你看这份密报,你可要把嘴闭紧了。事关两国,在国书没正式到达之前,敢吐露半个字,肯定会掉脑袋。”
“臣不敢、臣不敢。”沈承荣懊恼悔恨,却只能把事情憋到肚子里。
正如慧宁公主所愿,沈承荣不只今晚心烦意乱失眠,以后接连多日,也夜不成眠了。直到西魏求娶福阳郡主的国书送来,锦乡侯世子埋怨自己误了女儿的终身。庞家人没报怨他,反而感谢他,他才松了口气,睡了多日来的一个安稳觉。
西魏皇上派摄政王左占递送求娶的国书,随国书一起送来的还有两份厚厚的礼单。一份是给福阳郡主的聘礼,国书同聘礼的礼单一起送达,就由不得大秦皇朝不答应。另一份礼单是给沈妍的,这份礼单里还夹着一份盖有西魏皇后凤印的手喻。手喻大致意思就是沈妍是左琨的义姐,得西魏皇族认可,享西魏公主待遇。
左占在金銮殿上宣读国书,并呈上礼单,言明厚礼一个月之后送到。面对西魏咄咄逼人的气势,大秦皇朝两位当权者很冷静,朝臣却炸了锅。
偌大的京城,一石拍下,千层浪起,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家喻户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