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的太阳,无声地,却是强烈地,在我的头顶明艳绽放。
静默在一片白色花雨中,我久久伫立。
静静地感受着眼前,这一幕淡雅的飞花场面,内心,却忽地飘渺起来。
想当初,那副白骨的主人,也曾像我这般,伫立在这一片白色中吧……
抛弃了那些肮脏世俗,独居在这深山的他,是否,也和这刻的我一般,即使无悔,即使超然,可在内心的最深处,还是难以抑制地,崩坏似地痛。
不!!我随即转念,继而率性一笑。
我永远都会记得他最后那强烈的眼神,那些不渝,那些坚贞,和那些清澄,几乎能媲美这半空,扫荡了一切污浊的,摄人的,清澄……
忽地,身后传来了一道沉重目光,带着犹疑,带着晦涩,带着伤怀,黯淡地凝视。
我明白,是那双微光双眸,是那双,让我瞬间生而成人,却又否定我的存在的双眸。
心湖的涟漪再度荡漾而去,一如这些日子以来,目视着他在小屋的黑暗中矛盾挣扎,复杂着眼神相望时,心中那隐隐地,却能揪心的痛楚。
那率性的笑容因此逝去了,我背对着他,久久不语。
而视线晦涩着注目良久,身后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就是你的答案了吗?我黯然一笑。
我们之间……
眼神一凛,下一秒,我告别了漫天的洁白,再度翩然,回归到了白骨那深陷的眼中,最初,也是最真的模样。
隐隐的叹息,似乎随着清风在屋外,无尽地蔓延。
心弦一动,忽地有些酸楚。
可黑暗中的白骨,是如此地清晰,傲然相望。
是啊!我即刻掩埋了所有的心绪,在画卷中,也是在白骨的眼中,洒脱傲立。
最后,屋外的他终究是走了,不发一语地离去了。带着伤愈的身体,和开始摇摆的信念,远离我的小屋,还我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明。
有一天,洛衣再临,提着一个伤重的女子。
那暗黑的鲜血,生生地在我的面前蔓延,随着那气若游丝地喘息。
“一株幽兰,为了守护了她孱弱的主人屠戮了贪念的众人,却至此引来了杀身之祸。”冷冷望着脚边的女子,洛衣淡漠地叙述着。
可我却明明地看到了,他瞳孔中的银光,因那沸腾着的热血而艳红无比。
“这世间的黑与白,”他突地转头,郑重地望向震惊的我,“用你的双眼好好地看清楚吧!!”
话音一落,他丢下了那女子,绝然而去。
我震惊片刻,而后翩然飞下,查看那幽兰。
见一片黑衣临近,她吃力地抬首,缓缓地望来。
见我眼中全是关切,她微笑着安慰,“晚了,只怕我撑不过去了。”
闻言,我的瞳孔黯淡了。
“妹妹!!”她却笑了,双眸满是晶莹,“我不后悔!!”
“为了守护他,我不会悔恨的!!”她忽地呼吸困难,难以为继她那临近终点的生命。
我缓缓地垂目,忽地不想看到这样柔情的女子,就在我的面前,生生地在一片鲜血中卑微地残喘。
可就在这片刻间,她的双眸那动人的神采褪去,转而黯淡了下来,“我只是遗憾啊……”
我一颤,猛地抬头,深深地望向她。
而一片血色中,视线逐渐涣散的她,哀伤地淡淡低语,“他终究还是没明白我的心意。”
“不怪他,不怪他……”
那低语转而空蒙着,似乎随着她生命点点的逝去,而晦暗至虚无。
“他也是被欺负得太久了,所以才会,才会……”
我的小屋,在蔓延的鲜血中,再度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