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千金自己不懂事,就要付出代价,肖家奶娘我带走了,至于令千金的事,取决于夜太师怎么做了……”冰冷的声线从那人口中逸出,仿佛遥远天际的回音,也没见他是如何动作,银光一闪,一把雪亮的软剑已来到他手中,而上面赫然淌过一抹猩红的血迹。
没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一声闷响突兀地打破了众人的疑惑,与那人最靠近的一个护院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这样快的剑!
谁也没有时间去细想那人的剑是从哪里来,他又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置并非一般庸手的护院于死地的。
因为那人的曳地黑袍诡异地无风自动起来,而随着黑袍的飘动,一场血腥的屠杀在没有任何征兆下惊心动魄地展开了。
很快院中的人,死伤大半,夜正离在侍卫的防护下退到走廊边。
那人慢慢逼近,然后冷冷的看着他,嗤笑道:“夜太师一向傲气,如今却也如蝼蚁一般,不知作何感想?”
夜正离闻言怔住,而后蓦然大怒:“西门飘雪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派你来,他就不怕老夫……”
他后边的话还未说出来,只见寒光一闪,他耳畔一阵疼痛,紧接着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下意识的去看,却见自己的耳朵就掉在一侧,然后他捂着耳朵,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你……老夫的耳朵……”
“夜太师,最好把你朝中的奏折撤下来,不然他日,我便来取你的另一只耳朵。”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猛地在地上一甩,烟雾四起,待到夜正离回过神时,哪里还有什么人,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他那只残破的耳朵。
半响,他猛地回过神,疼的大叫了起来,恐惧离开,真实的感觉回来,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西门飘雪着实陪着肖凝在白虎关玩了两天,第三日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落坐在窗旁的叶寒天和甄绍堂,二人神态微有古怪,叶寒天一脸的一沉,而一旁总是笑眯眯的甄绍堂也是一脸的凝重。
坐在另一桌的蓝阡文,倒是看起来稀松平常,但是看着西门飘雪的眼神,也带了些许审视。
西门飘雪走近叶寒天和甄绍堂的桌子,随意的坐了下去,挑了挑眉,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对于西门飘雪的问话,叶寒天没有立即应声,而是拿起粥碗喝了一口,将眼神撇到一旁,道:“无事。”
甄绍堂看了看叶寒天又看了看西门飘雪,道:“想来是这粥并不合胃口罢了。”
低头,西门飘雪原本端着粥碗的手一顿,看着他们俩,再次问道:“有什么话大可直说,何必扭扭捏捏的。”
叶寒天真站起来张了张嘴,但是目光一触及到西门飘雪,又干脆不说了,他这段时间总被西门飘雪教育做事不能太莽撞,眼下也改了一些,再来,有些事在众人面前也是不好说的,干脆又默默的端起粥碗喝粥。
半晌,西门飘雪手中的筷子啪地断成两截,拍着桌子道:“寒天,你有什么事这么不好说?”
叶寒天的脸色也不好看,抬头看了看西门飘雪,道:“西门,我问你,在你心中肖凝是不是要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有几分气恼的西门飘雪愣住,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这么说,是因为听到了些什么?”
一旁的甄绍堂,看了眼叶寒天,笑道:“叶兄弟向来心直口快……”
“甄庄主……”西门飘雪打断他,冷声道:“本王与寒天说话,你可否借一步?”
没想到西门飘雪如此直接,甄绍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也好,那就不打扰了。”说罢,便真的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西门飘雪又扭头看向叶寒天,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寒天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皇都出事了,是夜府。”
“夜府?”西门飘雪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赶紧看向叶寒天:“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叶寒天狐疑的看着西门飘雪。
后者被他问得墨明棋妙,疑惑道:“本王这两日一直在陪着凝儿,并没有听说皇都的事情,你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夜府这件事与本王有关?”
叶寒天心里一咯噔,赶紧看向西门飘雪,道:“真的不是你?”
看着叶寒天的表情,西门飘雪知道,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挑了挑眉:“什么不是我?”
“夜太师的一只耳朵被人削掉了,府里的护卫被杀死了二十多个,就连夜玉……都身中奇毒,至今昏迷不醒,整个皇都已经乱作了一团,而大家都说……”叶寒天欲言又止,只是看着西门飘雪。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了。
西门飘雪眯起眼,心中却有几分明了,却依然坚持问道:“都说什么?”
叶寒天懊恼的将手中的杯子丢在桌上,怒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但是夜府有人说,当晚去的杀手,手里拿着的可是你铁帽子王府的令牌,所以这件事大家都咬定了是你做的,朝中的大臣皆是愤怒,几十个朝中的大臣联名把你给弹劾了。”
西门飘雪皱了皱眉:“那凝儿的奶娘呢?”
被问的一愣,叶寒天随后一脸的愤恨,道:“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倒是不关心你自己,先去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奶娘,西门,你真的是被肖家的人给冲昏了头!!”
西门飘雪摇摇头,道:“若是凝儿的奶娘被带走,那就真的麻烦了。”
叶寒天有些生气,一甩杯子,道:“有什么好麻烦的,你眼下还是想想你怎么办吧,东方翌刚得了权,就闹出当朝太师被杀手逼到家中砍了耳朵,而且还事关你这个铁帽子王,前段时间你要退婚,百官参你,东方翌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是一门婚事,可是眼下却是你为报复,去杀夜正离,这都不用百官弹劾你,你都难以说清楚!!”
“不是本王。”西门飘雪淡淡道。
叶寒天翻了个白眼,道:“你说不是你,可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西门飘雪想了想,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寒天拿着筷子指了指背后,道:“全东方皇朝的人都在议论了。”
只觉一阵头痛,西门飘雪有些无奈,隔壁桌突然传来轻慢的一声笑,却不知是在对谁说:“看这形势明显是要陷害,东方皇朝那一帮子酒囊饭袋,也是可笑。”
西门飘雪和叶寒天不由得双双掉头,发现是隔壁桌起得早的几个食客凑成一团谈论国事,方才说话的是个正巧路过的中年人。
中年人还想继续,被饭桌上的白衣青年截住话头:“兄台此言差矣,我倒是看铁帽子王确实是个会做的出来的人,前段时间我皇都的一个亲戚说,那个铁帽子王向来不将人放在眼中。
原本要嫁给镇南王世子的原肖太师的嫡女肖凝,就是被他给瞧上了,这才和镇南王府解除了婚约,这个铁帽子王根本不怕得罪人,和镇南王府撕破脸也就罢了。
原本和夜太师家的小姐夜玉有婚约,却为了那个肖家小姐,竟然上奏皇上要求解除婚约,夜太师自然不甘受辱,和百官联名上书要铁帽子王给个交代,我看就是因为如此,这铁帽子王才会派杀手去警告夜太师。”
中年人听完哧道:“若真是如此,那铁帽子王也不过是个傻子,眼下正是紧要关头还去惹事,天下没几个人能这么做吧。
况且一个从小就受先生指点的王爷呢。
我看就是有人想要趁乱陷害铁帽子王,才演了这一出戏,先是借着铁帽子王与夜家的矛盾,再是借着铁帽子王与肖家小姐的事情,让众人的矛头直指肖家和铁帽子王府,我看这种一箭三雕的事情,恐怕是另有其人”
白衣青年几个朋友一同拍案而起:“你……”
掌柜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过来劝架:“几位客官息怒息怒,何必为了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扰了自己的兴致呢。”
叶寒天夹了筷子咸菜到自己碗里:“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明事理的人。”
没说话,西门飘雪只是看着那个中年人,目光有些幽深。
已经无奈的叶寒天看了眼西门飘雪,又看了那中年人一眼,张了张口,又觉得自己想说的都被那中年人说了,挣扎半天,只得埋头喝稀饭。
西门飘雪自然猜想他是心里的想法,为了让他安心,道:“眼下有人明白事理,想必东方翌也不傻,可能就连夜正离自己也能猜得出来,陷害本王的人看起来傻,可是实际上却很聪明,他故意做的如此破绽百出让众人细想此时并非是我铁帽王做的,但是却很好的抓住了民心,不管众人知道真相还是不知道真相,本王在众人眼中也早就是一个凶狠的人了。”
叶寒天皱了皱眉,插话道:“那背后的人心思在这里?”
西门飘雪笑笑,道:“那人是太聪明,可是他就是因为太聪明却没想到本王并不在乎这些,皇都如今乱成一团,聪明的人本就要凶狠狡猾,贤德这种事是皇帝做给天下人看的,本王可不是。”
叶寒天无语道:“那你的意思是,那人还帮了你?”
摇了摇头,西门飘雪没说话,这件事确实看起来表面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实际上也帮了他,东方翌得了权,眼下是最容不得沙子的时候,而自己近日来确实太过锋芒毕露,东方翌怕是早就对自己心有忌惮,而如今,自己在民心中如此不堪,再加上百官排挤,东方翌自然是对自己放了心。
而他是皇帝,又想彰显自己的贤德,自然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那么机会就来了。
见西门飘雪不说话,叶寒天露出茫然表情:“我还是不明白,西门,眼下的时局,到底对你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