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寒衣的眼一直盯着前方的渊幕,只有一望无底的黑暗。
如果茗辰所催生的天瞳无法看出这杀阵中道纹的流向,那么他们就只有硬闯了。
法修之所以能参悟天地大道,靠的是散落于虚空中的大道碎片。这些碎片上留有印记天法之律,万法之宗的道纹,通过它们,法修才能够和自然之道建立相应的感应,才能够利用虚空中所散落的道纹进行咒阵符决的修行。
所以,可以说异界中各家氏、族门、宗派所留有的一切咒阵符决,其实都是散落于虚空中大道碎片的产物,包括灵母一族、大乘塔中所收录的那些。
它们的本质,其实不过是法修宗师们在研**道碎片时所悟出的心得。将这些心得留下来后,后辈就可以凭借这些心得直接催动相应的大道碎片,与自然之道建立感应。
所以如果能看出这杀阵中的道纹,那茗辰就可以通过它们和自己脑海中所记录的那些心得一一印证,如果能找到与之对应的,那他就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可惜,要真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么魅漓就担不起太一级法修宗师的称号了。
“能看出来,不过太乱了,千丝万缕地交织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任何头绪。”
“那道纹的流向呢?”寒衣问道。
凡是阵法,都有阵眼,而无论里面的道纹如何移动,它们大体上都会倾向于朝着阵眼流动,而如果能找出阵眼,那么无论什么样的阵法,都会有至少一半的把握来破解它。
“能看到,但这阵法有九个阵眼。”茗辰话音刚落,雪冥立刻脱口说出,“九宫秘阵?”
“没错,这就是九宫秘阵。”对于雪冥为何会识得此阵,茗辰一点也不惊讶,“怎么,三弟,你对这阵法有什么看法没?”
他这一问,把雪冥问得抓耳挠腮,他之所以能够通过九个阵眼来识出这是九宫秘阵,完全是因为他母亲洛痕的原因,可要问他看法,那他就只能说一无所知。
因为在雪原山时,洛痕一旦给他讲解这些东西,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而这几年虽然一直住在灵母一族这样的法修秘族,但其实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关于咒纹符纹,他也许能够识得一些代表性的,但也仅仅是识得,从来没有去深入了解过。
守着这么好的资源,就这么白白浪费,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寒衣看他抓耳挠腮,自己突然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理,直想踹他屁股两脚。
“如果实在不行,那么就只有硬闯了。”寒衣说道。
“绝对不能硬闯,大哥,九宫迷阵本身就是一千变万化、可攻可守的大阵,攻时,大杀四方,威力超然;守时,可规划位面空间,困住一族之军。我在一本古册上曾经翻阅到,此阵共有九个阶级,而九个阵眼同时出现,说明此阵的阵威已经被魅漓发挥到极致,硬闯的话,我们怕是走不出十步,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二哥说得对,并且,如果此时我们面对的是它守的一面,那么一旦踏错一步,就会掉入不同的位面空间,要想出来,就得打破空间道纹,并且,就算出来,也会被传送到一些莫名的地方。”怕他俩不相信自己,雪冥又加了一句,“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我好不容易记下来的。”
其实那是什么记下来的,这话只不过是在茗辰回答寒衣时,不小心从他头里面蹦了出来,又刚好被他那不知所措的大脑截获了,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莫名的地方,什么莫名的地方?”茗辰知道雪冥前半句话的意思,如果打破九宫迷阵所规划的位面空间,的确会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但具体是会被传送到什么样的地方,他却不了解。
“你让我想想。” 雪冥又开始了抓耳挠腮的动作,半天之后,才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记不起来了。”
看他这服嘴脸,要不是怕随便活动会激活这阵法,寒衣真的很想踹他,话永远说不到关键处,一到关键处,又接不下去。
“这次回去,背不齐灵母族内所有的咒阵符决,你就不用出来了。”
寒衣完全是强‘狼’所难,他一战修,背法修的咒阵符决算个什么事,再者,大乘塔中那些核心不外传的,又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外族接触到。
不过要他了解了解常见咒阵法纹的来历特点,倒是很有必要。否则以他这性子,日后若是与法修作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单靠自身实力硬闯的话,一定是会吃大亏。而若是知道了对方所用咒阵符决的来历特点,就算对方修为高过自己,也可找到突破口,寻求自保。
“大哥,你忘记了吗?我斩杀了武修神道级修士,已经不用再回灵母族中,可以游荡异界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
这下,雪冥龇着牙不说话了。
这时,茗辰的手心离开了寒衣的肩膀,停止从他的体内抽取灵蕴。
“怎么,不用开天瞳了吗?”寒衣问道。
“我已经将所有道纹的流向,连同九个阵眼的方位给记住了,天瞳已经没用了。”
正宗法修的天瞳,除了可以看出阵法中道纹的流向和阵眼的方位,还可以看清道纹的中的印记,而这些印记才是破阵的关键所在,不过显然,茗辰这借来的,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只能做到最为浅显的前两步。
“可有什么思路没有?”
“有,但却没有任何胜算,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茗辰实话实说、他的确是有些思路,但绝对不能说凭借这些思路便可以破阵,要想以他半吊子的水平来破解这无穷变化的九宫秘阵,完全是不现实的。并且,这些思路,他也无发保证会有效果,而且,如果真的采取他的这些思路,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彻底地激活这处于沉睡状态的杀阵。
“没事,死马当活马医,反正现在也别无他法,你把你的思路说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雪冥就留在你身边。”
黑暗中,茗辰看不清寒衣的眼神,但他知道,此刻他的眼神中一定全部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这让他突然产生了对于某种未知的负罪感。
若是他的思路是错误的,激活了这杀阵,那么他们所要面对的,将是一个由太一级法修宗师所布下的杀阵,他们会有那个实力躲过这九宫秘阵的杀威吗?而若是躲不过,那将会是是什么样的结果?只单单是他们三个同生共死吗?
“不,大哥的身上肩负得有人族兴复大业;而雪原山,苍隋叔父他们,都还等着雪冥修得圣王之体、达到帝战师的修为,亲自破除冰封咒,让他们一族之修,重见天日。”茗辰在心里说道:“自己无家无族,死了无所谓,但他们俩个不能死,他们还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路要走。”
“大哥,我有一句话要说。”
“有什么话,破了这阵再说。”寒衣虽然看不见他此刻茗辰脸上表情的变化,但已经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这一路走来,茗辰虽然认了他这个大哥,也认了雪冥这个三弟,但却总将自己的生死和他们隔离开来。当然,寒衣和雪冥丝毫未曾怀疑过茗辰为他们赴汤蹈火的结义之心。只是寒衣觉得,茗辰似乎没有将自己和他们完全融合在一起,心里面还有一道隔阂,始终认为他自己与他们不同,将自己排斥在外,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不配他和雪冥豁出命去相救。